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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默这才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他是不穿鞋的。

　　　　黎烟的眸光在他的脚上停留了一下，道：“这要真的是我的长住的家，我肯定要让你先洗个脚再进来。”

　　　　然而说出这样的一句话黎烟就后悔了，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林默的神色，却发现这家伙正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既没有再当涂县那种伪轻松的状态、也没有千顶之城的那种凌厉的感觉。

　　　　相反，像是个初到别人家串门的青涩小孩子一样。

　　　　黎烟看着这样的一个林默，缓缓的笑起来。

　　　　林默看了她一眼。

　　　　黎烟这才灿灿第收敛了笑容，道：“随便坐——我让你见识见识我黎大小姐的手艺。”

　　　　林默没有说话，他只是又看了黎烟一眼，沉默地走到客厅的中央，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远空微微的发呆。

　　　　黎烟看了一眼林默，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林默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小时么，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林默就一直在沉沉默默的发呆。

　　　　他的目光里仿佛倒映着整个世界。

　　　　直到黎烟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喊他。

　　　　林默却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问道：“你来这多长时间了？”

　　　　黎烟微微一愣，沉默片刻，道：“在你离开申城并确认你的目的地确实是冰城的时候，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抢先抵达了冰城。”

　　　　她在这里微微一顿，笑道：“你看，我的这些家伙事儿——厨具啊、煤气啊，都是空运过来的物资——用空军运这些东西我也是独一份儿了吧？”

　　　　林默却根本没有被这句话打开任何的岔，他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

　　　　黎烟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咬了咬嘴唇，道：“因为我们想确认你有多大的可能性拿到七具圣骸。”

　　　　林默问道：“然后呢？”

　　　　黎烟这一回沉默的时间颇长，深吸了口气，才答道：“然后阻止你。”

　　　　“或杀死我。”林默站起身来，与愣住的少女擦身而过，走进厨房之中。

　　　　（。）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反思（）　
第四百一十七章反思

　　　　黎烟做的都是肉菜，肉源可能来自某只倒霉的变异生物，而事实上，现在想要在这种地方弄到青菜才是一件难事，相反，肉反而容易得到，只要你能不去想你所吃的肉来自于某头曾经是人现在却极端恶心丑陋的变异的话，变异体的肉其实还是相当不错的。

　　　　在末日时代中，这些变异体大都处在一种相当紧张的生存环境之中，因此在运动频繁的前提之下，肉质还是会相当不错的。

　　　　而林默也确实很长时间没吃过放人类多钟调味料的东西了，这种的来源就简单多了。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现在这种热菜对于林默来说量实在是太小了。

　　　　口腹之欲无法满足现实要求。

　　　　黎烟却没有吃，她只是坐在林默的对面，看着这头面目狰狞的怪物沉默的进餐。

　　　　而且它还能拿得起筷子呀。

　　　　与它此时此刻的样貌不同，林默吃的还算是斯文，尤其是在拿起了筷子这玩意儿之后，当然，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这种传承自中华文化的餐具了。

　　　　黎烟就这么看着，莫名其妙的就笑起来，问道：“你这么放心，就不怕我给你下毒？”

　　　　林默看了她一眼，道：“没有必要。”

　　　　黎烟当然知道林默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头变异体的抵抗力超强，而她刚想要说最近的新式生物病毒技术就是专门针对他这种家伙的，但她转念一想，这家伙的身体之中还有四具圣骸呢，圣骸之下，什么病毒都可以被转化成良性有机物——为这家伙补充蛋白质。

　　　　她便有点儿郁闷。

　　　　然而如果林默不这么回答，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黎烟不知道，也不大想要想：“你就不谦虚一下——看我也没吃。”

　　　　林默道：“这点儿东西太少。”

　　　　这句话的意思就很简单，东西太少，他自己都不够，你不吃最好。

　　　　黎烟却微微的笑起来，她很好奇这样一个家伙在末日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她却幽幽道：“你知道我对你最深刻的印象是那一次么？”

　　　　林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黎烟也不在意，她微微垂下眼睑，像是在思考，片刻，才缓缓道：“是在当涂县——你还记不记得？”

　　　　林默仍然没有说话。

　　　　黎烟道：“那时候米加尔那家伙在天上叫嚣，然后你在房间里面站起来，站起来说‘我是林默’——然后你化身成天空之上穿行的魔鬼，在那一刻振翅。”

　　　　林默在这一刻终于按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来，道：“我不会再试图收集圣骸。”

　　　　这回换做黎烟微微愣住了，她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林默这是在回应之前她在那间卖场之中说的某句话。

　　　　他以为她在说什么？

　　　　黎烟沉默了片刻，才颔首道：“为什么？”

　　　　林默看着她，彻彻底底将筷子放下，想了一会儿，才道：“你知道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么？”

　　　　黎烟皱起眉头来：“什么意思？”

　　　　她觉得林默这堪称跳脱的思维简直快要她跟不上了。

　　　　林默却道：“我是说，某种事物对人的影响。”

　　　　他在这里微微停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详细的和眼前这个女人做解释。

　　　　“比如说抽烟，抽一年没有关系、两年、三年可能都没有关系，但人会对它产生依赖性，然后就是七年、八年甚至十几年，看起来，抽烟本身是一件没什么问题的事儿，当时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但年头日久，肺病，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而在那时候，潜移默化的过程才算是结束。

　　　　“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人被影响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的，这就像是人在做一件自以为正确的错事，如果这个人足够倔强，他可能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就会一直去做所有人眼中都认为是错的事，但影响比这还要恐怖。

　　　　“它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它的潜移默化，你越清楚它的影响越是潜移默化，你就觉得自己越惊醒，就越发觉得自己没有被影响，其实你已经被影响的极深了——人总是这样的，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别人可能被影响但自己却未必。”

　　　　黎烟还是不大清楚林默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她清楚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这句话之前林默在那间卖场之中反反复复说了四遍。

　　　　但她以为是林默纠结与对错之间——或许是因为那个小女孩儿——情报上那女孩儿叫什么来着？

　　　　金长留。

　　　　是了，金长留。

　　　　因此她轻声道：“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广义上可以定义的对错。”

　　　　林默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不清楚，是因为你没有被影响过的，你应该看过我的情报吧？我不知道我最早些时候的情报你有没有，那是在新京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叫杨文翰的觉醒人，他的能力很奇特，能感知与影响人的情绪，从言语之中，让一个人从潜意识到主意识上对他产生某种特定的情绪——我就被他影响过，甚至差点儿被他杀了，那时候就是，在对方的能力的效用彻底爆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其实已经被影响了。

　　　　“而事实上，如果再给那个家伙多一点儿的时间，我可能连意识到这一点都做不到。”

　　　　黎烟确实看过林默的情报，也对杨文翰这个名字有一点儿的印象，但林默进入所有人的视线是在金陵之战之后的事情，而在新京的时候又是末日刚刚爆发的时间节点，情报大量损失，她也就只知道杨文翰这么个人，对细节上的了解微乎其微。

　　　　但她很容易便能从这个人身上联想到另外一个家伙：“比如菲尔德？”

　　　　那是圣裁会的第一门徒，在申城的时候，林默以绝对碾压般的姿态杀死了这个人。

　　　　林默还记得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于是也露出一点儿笑意，然后才道：“圣骸，就能对生物体产生某种影响。”

　　　　（。）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什么东西？（）　
第四百一十八章什么东西？

　　　　黎烟终于意识到林默想要表达什么了。

　　　　林默道：“正是我在申城碾压的干掉了那位自以为是的白痴之后，才让更加的膨胀。

　　　　“膨胀于我不会被影响。”

　　　　黎烟没有说话。

　　　　林默露出淡淡的、自嘲的笑意：“但影响是真实存在的，而圣骸的影响表现的又太过明显了，它给尚未拥有它的足够强大的生物散发最致命的信息素，给已经拥有它的生物画下一个完美生物的大饼。

　　　　“智慧程度越低，越会被影响，因为低智商的生物根本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他们的生物本能还是被影响了——当然，它们可能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影响了。

　　　　“而可笑的是，智慧越高，也一样会被影响，当他们意识到这是一个简单而可笑的‘影响’的时候，警惕性反而会减小，同样也会影响。而人类这种生物，更糟糕的一点在于他们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总觉得自己会是这个世界之上，一切一切事情的主角，他们看别人强大的时候常常会觉得自己如果和对方在同一位置上会比人家做的更好，所以，当这个陷阱显而易见的时候，他们就会更加的自以为是——将这归结于他们自己的智慧。

　　　　“然后觉得以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会被影响，即使会，也会在第一瞬间里察觉出来——因为人呀，总是那样的自以为是。”

　　　　黎烟道：“所以”

　　　　林默沉默片刻，道：“我，被圣骸影响了。

　　　　“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这一点。”

　　　　一时之间，黎烟竟然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什么。

　　　　林默说的是实话，他确确实实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如同之前圣裁会的那位存在在那一夜对他所所的那样，他已经被影响了，他当日的恼羞成怒就是对这一点的“视而不见”，而他不远万里选择冰城那就是给他自己提的一个醒。

　　　　这里是他一切的起点，他的末日从这里开始，他的变异也从这里开始，他在这里对变异与变异体本身拥有的一直是最大的恐惧与警惕，而在这之后，这种恐惧与警惕在逐渐减少，直至现在，他已经可以彻彻底底的正视自己的变异，甚至彻底的接纳自己眼下的这具全新的躯壳。

　　　　他对变异与进化越来越不警惕，而事实上，这确实没有什么好警惕的，林默最开始是对变异这种未知的情况感到由衷的畏惧，但这种变异与此时此刻的极端变异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圣骸的变异是截然不同的。

　　　　只要有足够的物质，它便能在瞬息之间让一个生命完成脱胎换骨的重新转变，而损失的物质量却极其的微小——众所周知，在变异的过程中，从基因层面到血肉层面，是从基因链到蛋白质的重组，而变异的程度越高，这之间的所要消耗的能量就要越大。

　　　　而且，林默记得清清楚楚，在千顶之城的时候，林默击杀那头螳螂般生物的时候，圣骸将那具身躯急剧的冻结了。

　　　　他想得越深，也就越发感到发自肺腑的寒意，然而在他身躯之中的圣骸却又无时不刻的在提醒他，试图让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