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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银瓶-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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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著番语,靓:“你要跟我翻脸吗?”

雪瓶说:“不是我要跟你翻脸,是你没把事情弄清楚,爹爹是病死的。”

小霞说:“我不信!”又向著韩铁芳扑来,拧剑狠狠地刺,雪瓶却又将她拦住,巧妙地以刀一掠,便又将小霞的剑掠开了。

气得小霞猛抡剑向地砍来,她却以刀相迎,“当当当”震得小霞的腕酸,就将宝剑掉在地上了,小霞却赶紧弯身,又从地上将剑抬起,换在左手里拿著,她咬得牙紧响,眼珠子几乎努了出来,同雪瓶大骂,说:“你护著他吗?他是你的汉子吗?你把害死你爹爹的人当汉子还敢跟我翻脸,好!我不怕你!咱们两人从此谁也不认识谁!我不把他捉住,我就不是人,你若敢护著他,我立时就叫你死!”说时她抡动了宝剑,又向雪瓶砍来。

雪瓶真气了,就也不再同她理论,将刀飞舞起来迎战,她虽然只学过剑没有学过刀,但如今白刃翻腾,小霞虽左右换手,拼命地招架,狠砍疾削,也是敌不过她,就被她以刀背向小霞的肩上猛砍了一下,小霞疼得叫了一声,却更凶了起来,把剑又猛向雪瓶砍了几下,雪瓶因为不愿意伤她,所以是刀拦身闪,使小霞虽暴躁得狂喊乱杀,但却不能将她奈何。

这时韩铁芳已骑马跑到了池畔那棵大柳树的旁边,他看见了雪瓶的武艺高超,他的心中越发爱慕,但见小霞这样的凶,他又著实气忿,恨不得抽剑下马,跑过去帮助雪瓶,但是可叹这条受了箭伤的腿,真不能下马了。忽然见那小霞又舍了雪瓶,瞪著双目,抡宝剑,口中怒骂著,却专向他扑来,他就顺手由剑匣中抽出了双剑,向左石手一分,也怒喝声:“你来!”小霞已蹿扑到了临近,振起了寒光,狠狠地向他刺来,他以右手的剑去敌,两口宝剑还未容接触到一块,春雪瓶早自小霞的背后跑来了,蓦将小霞拿剑的那只手高托起来。

小霞越气极了,双手夺剑,韩铁芳将有手的剑插入匣内,抡起鞭来向小霞就抽,小霞扭头仰起脸来,就向韩铁芳怒吐了一口唾沫,唾沐吐在韩铁芳的胳臂上,而雪瓶已将小霞的宝剑夺了过去,抛向池水之中,小霞要往池边去捞剑,雪瓶却趁势一脚扑通的一声,就将小霞端到水里,水花溅起了很高,将韩铁旁的马惊得向东跑了几步,雪瓶却回身跑去抓住了那四红马,飞身跨上,就向韩铁芳急急地说:“走吧!快走!到树林外边去吧!”

韩铁芳更紧紧地随著她,顺著池岸,向北转西驰去,不料那小霞又从水中爬出来,头发和脸上身上全都是泥水,她掏出来弩箭就向韩铁芳的马射来,雪瓶疾忙停马掩护,双方相距不远,第一箭没射到就落在地上,第二箭射了来,却被雪瓶伸手一抄,就如惊鹰伸嘴到水中啄鱼似的,很巧地就将一枝箭接在她的手内,以二指夹著。

韩铁芳既吃惊、且称赞,晓得这是玉娇龙传出来的绝技,又见雪瓶将马向铁芳的马靠近了一些,向白马鞍后的包袱之中一探手,就取出来一个小弩弓,装上得来的箭,向著那边的小霞,小霞却爬出池子,像一条泥揪似的向他这边蹿来,并且又要发箭,但这时雪瓶就一箭射了去,正好射中了她的左腿,她又一下摔趴在地上,韩铁芳倒不禁一皱眉,觉得春雪瓶也是反脸无情,跟玉娇龙差不多,而雪瓶又以刀背向白马的膀后轻击了一下,白马就又驮著韩铁芳向西飞驰,雪瓶收了弩弓,自后面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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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还叮咛地说:“小心一点!提防从马上摔下来!”

韩铁芳忍著腿痛,坐稳在鞍上,由著马紧走,并摇头说:“不会!不至于!”

春雪瓶的红马却轻如燕子,掠过了他,在他的马前,随走随回头来微笑说:“我不愿意伤她,因为平常跟姊妹一样,可是她的脾气自小就与我们不同,我爹爹在世时也不喜欢她,她的妹妹倒比她好……我刚才射她那一箭也不重,其实我不该,但因她太气坏了我啦……我真忍不住气,我爹爹也是如此!……”蹄声急骤,沙尘都被荡起,春雪瓶时时回首,以她的娇音发著那么好听的官话,带著沉痛的意味来说著,韩铁芳不住的点头,并不住细细打量著这位“秀树奇峰”。

少时双马走进了树林,韩铁芳真想要把那次赛八仙刻在树上又刮去了的那“雪瓶”二字的痕迹指给她看,并陈述自己访她、寻她、见她的艰难,雪瓶这时却又不说话了,头也不回,她以刀“克克”地砍断了许多挡在面前的树枝,两匹马就踏著树枝、落叶、乱草而过,林鸟在他们的头上飞噪不止,一霎时,雪瓶就先催马穿过了树林,及至铁芳也走出树林时,见雪瓶已到那边赶做棺材的地方下了马。

那小孩正帮助木匠拉锯,忽然抬头看见了韩铁芳也骑著马回来,喜欢得也跳了起来,高声叫著说:“韩大爷!……”

韩铁芳也微微笑著,他骑著马如同受著苦刑似的,到现在这苦刑才算受完,此时那个木匠也停住了锯,向著韩铁芳笑了一笑,雪瓶却叫他们过去把韩铁芳搀下来,并嘱咐说:“手要轻轻地!”他们这才看出来韩铁芳身上的伤,齐都惊愕。扔下了锯,跑过去,两人齐上来搀扶韩铁芳,那木匠并且问说:“怎么样了?韩大爷!你怎么受的伤?是谁伤的你?是那个……”

韩铁芳却一下了马,就瘫倒在地上,那孩子不住流泪,蹲下去看韩铁芳的伤势,韩铁旁的头枕在草上,摇了摇头说:“不要紧,你们就快些做棺材吧!”

雪瓶也走过来,她向韩铁芳温和地说:“您的伤势我看太重了,不能不请大夫看看,我们这次离开尉犁城,本来带著药,可惜没在我这里。我想这北边既是有个甚么老牛山,那里有市镇,就一定有药铺,有店房,我想这棺材虽然快做好了,但是我嫌太粗,不如叫他们一个人到那老牛山镇上去……”说到这里她又沉吟思索了一会,就向韩铁芳说:“我想叫他们到镇上去办些粮食跟水,再找两个木匠到这里帮忙,顺便雇一辆车来,将您送到那里,找店房请大夫买药调养,您以为怎样?我想那小霞虽也受了箭伤,可是她必不甘心,还许找到这儿来与您麻烦,您在这儿躺著又不得调治,真不如到那镇上。”

韩铁芳以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臂扶著地,他就坐了起来,点点头说:“既然离此不远有座市镇,又有店房,我也可以去歇一歇,我倒并不是怕那个小霞。只是现在我不能够去,我须得等把棺材做好,启出春前辈的尸骨,盛敛了,稳埋了,我才算尽了朋友之义!”

春雪瓶感动得又流下了眼泪,就拿手帕拭了拭,转头向那木匠说:“你认得老牛山那个镇吗?”

木匠点头说:“我认得,我是那镇上学出来的手艺,在那镇上有两个木匠,都是我的师兄弟。”

雪瓶点点头,遂从包袱里拿出来银子,交给这木匠,说:“现在你就去吧!记住了!找来人,买些漆,再买点水和粮食。可以先把店房找要、订下,然后你雇一辆车来!”

木匠接过了银子,就点头答应,雪瓶又嘱咐他说:“到了那镇上无论是找人买东西、雇车,都不准说出真话,说在这里做棺材埋人可以,但不许说出埋的是谁!”

木匠就把头深深地点著,连说:“我知道!我知道!”他把雪瓶马上带著的那只水袋留在这里,背著他们带来的那只水袋就走了。

这里韩铁芳把春雪瓶办的事,说的话,都看得清清楚楚,雪瓶的武艺不在玉娇龙之下,性情有时被激怒时就也暴烈如玉娇龙,但平常它是很温和的,不像生长在草原中的一个凶悍的女人,办事是这么井井有条,并且想得这么周到,韩铁芳简直连伤痛都忘了,对此佳人,油然地生出羡慕钦佩之情,并想起病侠玉娇龙曾对他说过:“我是想叫你到新疆给我那亲近的人,作终身伴侣。”真是天缘,真是人间难寻天上难找的好事,我韩铁芳只要这几处箭伤不至于死,那么我只要把话一说,就可以与此美人为伴,还可以跟她学武术,学射箭,请她去帮助我到祁连山救母报仇,只是……他一想到了在家乡的妻子陈芸华,虽然像个木头似的,又与自己全无情爱,而且多一半的家产都分给了她,等于是退了婚,可是究竟婚没有退,我仍然是个有妇之夫,我怎能够?怎配娶人家秀树奇峰春雪瓶?唉!……他觉得万念俱灰了。

雪瓶又把那领芦席往近处拉了一拉,她轻轻地抬著韩铁芳的头,又叫那孩子抬著韩铁芳的腿,打算把他移在那领芦席上去躺著,韩铁芳见她的纤手触到了他的头上,他的头发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脸也烧得很热,就摆手说:“不必!不必!”忍痛用力,勉强地一翻身,几乎站了起来,就势一滚,他就坐在席上,看见春雷瓶似笑又没笑,把眼波向他一掠,他却不敢看,仰首去看天际的白云,但那朵朵的白云都化成了春雪瓶的脸,他暗暗地长叹,心中又甚悲苦。觉得自己对于女人,敢说是拿得起、放得下,蝴蝶红与自己耳鬓厮磨,山盟海誓有三年之久,但到时说把她嫁人就把她嫁人,对别个女子也是如此,独于今日对雪瓶,是真的羡慕、难割,真似一条丝缠住了自己的心,一条龙绕住了自己的身,一根铁链锁住了自己的命,这还不过是初、二次的相逢,将来果真邀她同往祁连山,同行共宿,那必定能使自己做出最不对之事,唉!算了吧!春前辈你死了,我却放生前骗了你,说我无妻,叫你空把一番热望托付给我,我如今可要辜负你了,我决不能作这你亲近人的伴侣,我也不请她往祁连山报仇了,只把你盛脸稳埋之后,我再治好了箭伤,我就要走,我独自去往祁连山,如救出我的母亲,我将她安置好了,我就去削发为偕,如若救不出来,那我就死在那祁连山,反正我是不能再照顾你的女儿了。这样一想,主意决定,并且决定了不再与春雪瓶多谈,也不多看春雪瓶。

他休息了一会,精神也增加了,就与那瞎子的侄子闲谈话,到现在他才知道这孩子原来姓黄,乳名叫作长福儿,韩铁芳就跟长福儿一问一答的谈话,但也实在没有甚么可谈,那边春雪瓶是坐在未做成的棺材旁边的一块板上,低头看著草地,很寂寞而又安闲的样子,谁也不能相信她是一位飞驰于沙漠之中的侠女。稍远之处是那红白的两匹马,都在那里低著头啃那草地,小霞没有再来麻烦,这里虽然也是一条自东往西的道路,但是竟没有一个人往来。

秋天,太阳的光仍很热,过了多时,那个木匠坐著一辆没有篷儿的破驿车,自西边绕回来了,车上还有他找来的两个木匠,连赶车的,一共是四个人,车上堆著许多东西,甚么水口袋,木匠用具,油漆桶等等,长福儿就喜欢得招手说:“回来啦!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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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叮咛地说:“小心一点!提防从马上摔下来!”

韩铁芳忍著腿痛,坐稳在鞍上,由著马紧走,并摇头说:“不会!不至于!”

春雪瓶的红马却轻如燕子,掠过了他,在他的马前,随走随回头来微笑说:“我不愿意伤她,因为平常跟姊妹一样,可是她的脾气自小就与我们不同,我爹爹在世时也不喜欢她,她的妹妹倒比她好……我刚才射她那一箭也不重,其实我不该,但因她太气坏了我啦……我真忍不住气,我爹爹也是如此!……”蹄声急骤,沙尘都被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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