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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银瓶-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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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看见他。
韩铁旁的双手连身子拼命地向后拉,才把胯下的这条“龙性的铁骑”给遏止住。他喘了喘气,马却依然高扬起头来,四蹄仍立起来跳跃,他连连说:“慢!慢!慢!”再向前著,那一队车马已消失于烟雨之中,他这才手中紧勒著缰,不急不缓,让马向前面走去。
行走了半日,他的头发和衣里,以及马身都已被雨淋湿,顺著剑销,直往下滴水。迎面的秋风更紧,雨丝被吹得如乱箭似的直向他身上濯,但他却觉得全身发热,前面模模糊糊地似一个村落,他走到临近一著,原来是一个很大的地方,街道很宽,铺户繁盛,比那兴隆镇十个还大。
只见那押解罗小虎的一队人,都在一家大店房的门前停住了,车已卸在里面,一群马远正往里拉著拥著,那仙人剑在店前踢打店伙,怒骂这:“王八蛋!你也不睁开你那两只乌眼看看这是甚么差使?没有房子你也得给腾房!”
韩铁芳看他们这样子是要在此住下了,不往下走了,见旁边挨著这家店另有一家较小的店房,他就牵著马进去,这家店房屋虽很少,可是倒还清静。
一个很疫的伙计把他的马接了过去,还问他说:“客官是跟那边的差官一块儿的吗?”
韩铁芳摇摇头说:“不是!我是一个人行路的。”
另有伙计给他找了一个单间的屋子,旁边就是厨房,“呼呼答答”地正在拉风匣,可见这时的天气已经不早了。屋里十分昏黑,对面几乎看不出人的面貌,外面的雨越下越紧,两个伙计,一个送进来湿淋淋的马鞍和鞭子宝剑等物,另一个伙计拿进来茶壶。
韩铁芳叫店家把炕烧上,他坐在炕头,两只手抱著茶壶取暖。发了一会儿愣,见店伙还没有出屋,他就问说:“你们这里叫甚么地方?”
店伙说:“我们这里是绥来县呀!”
韩铁芳说:“岖!绥来县!”怔了一怔忙又问说:“离著伊犁还有多少里?”
店伙说:“那可说不上来,不过我到伊犁去过,记得整整走了一个多月。”
韩铁芳惊讶著说:“这么远的路!”
店伙说:“可不是!马快的也得走二十多天呢!客官你是不知这伊犁有多么这啦!由此往西得过玛那斯河,过安济海,过乌苏,过沙漠,还得过天山。天山顶上有净海,海里的水水这哗哗地响,你投一片鹅毛进去,海也拿浪头给你抛出来。过了净海下天山,就是果子沟,里面有豹狼虎豹,狗熊,野猪,无计其数。只要走过了那个地方,可就看见伊犁河了,伊犁河的水先往东流,水还会转弯儿的……”
韩铁芳不住地点头,店伙又说:“客官是往伊犁去吗?我告拆你一家店房吧!你到那儿去住著,准保有照应。”
韩铁芳说:“好好好!明天再说吧。”
店伙出屋去了,他就喝了几口热茶,躺卧在炕上休息,炕渐渐地被烧热了,他的很湿的后背不多时就已被烘干。店伙又拿进灯来,豆子大的灯光,照著乌黑的四壁,景况越发愁暗。又待了一会,店伙给他送进来汤面,他倒连吃了两大碗,腹中不饿了,身体也暖和了,精神便益发兴奋。
这个曾到伊犁去过的店伙很瘦,好像是抽大烟,可是真爱说话,他就悄声谈著隔壁店里的事:“您不知这东来兴的店里,今天的那档差事,那是半天云!”
韩铁芳伏著炕懒洋洋地坐著,问半天云是个干甚么的。
店伙更悄声点说:“是强盗呀!不但是强盗,还是我们这里的一位春龙大王的驸马,您知这有个杀人不眨眼,一天能行八万里,会腾云驾雾,会妖术邪法,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女王爷玉娇龙……”
韩铁芳觉得这伙计简直胡说了,尤其是不愿听别人提自己母亲的名字,就摆了摆手说:“你不要说了!我今天走的路太多,我太困了!我要睡了!”
店伙这才把话噎住,可又找补了几旬,说:“你瞧!这回的差事押得有多么紧呀!往常无论是甚么大案贼,也不能有这些个人押著呀!官人不算,还有镖头,个个弓上弦、刀出鞘,这时候您要是能进东来兴的大门就算是您的能耐!好,幸亏我们这家店小,我们可不愿意做这买卖。”他由桌上拿起了两只空碗,就出屋去了。
韩铁芳又在炕上躺下,但炕烫得他实在难受,他又起身离了炕,站立起来发呆。他不由得推门走出,外面一阵凉风吹到他的火热的身子,他不由打了一个喷嚏,仰面看去,天空越发地阴沉。吹来的雨点,不像是雨点了,打到脸上很疼,原是已变成了冰疙疸。
他心里忿忿地想:这可怎么办?如今离著罗小虎所在之地不过咫尺,他现处危险之境不只是王法在禁铜著他,且有那些混蛋们挟刃跟随,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我并非因他是我的父亲才救他,这件事我想可以不管,但若管?可又恨我孤掌难鸣!正想之间,却忽听一声嘶吼,这声音与别的声音不同,就好像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雷似的,韩铁芳不禁吃了一惊,疾忙侧耳静听,又听见这种怪声不住的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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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二
铁芳听了,不禁神色一变,冷笑一声,点头说:“好!你就出去告诉他们一声,说我这就去再会他们,叫他们在村子的东口外边等候著我!”
邢柱子忿怒他立起身来说:“我出去见他们吧!”
铁芳用手把他拦住,强永济也站了起来,说:“这样地逼人,简直是强盗了!让我去对他们理论理论!”
铁芳也赶紧给拦住,说:“强老前辈,你出去若有一点好歹,那找更是对不起你了。如今我身遭此事,我就自身出去对付,还免得旁人受我的连累!”
强永济发愁说:“你一个人怎能够打得过他们四个人呀?”
铁芳摇头说:“不要紧!我不愿伤人,或许也不至为他们四人所伤!并且,我能够应付便应付,若是不能应付,我就脱身一走,到不远之处去请了我的朋友来,只是……”
说到这里铁芳更是言辞慷慨,态度昂然,就拱手说:“强老前辈,我们素昧平生,如今竟蒙你这样款待,可见你热心侠肠,至可钦佩。我这盟弟邢柱子与他的夫人,原是新婚,并且是一对患难的夫妻,我现在叫他们在贵府上,尚请多加照应,等到天晴之后,再叫他们往东走……”
强永济就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家也有儿媳和闺女,除非他们强盗结伙而来,连我家里的人也都欺辱了,我才护不住你盟弟夫妇。不然,我也会几拳,在外边我也有弟子,这村子虽小,我若呼唤一声,也能有三二十个壮丁,我绝不会叫他们夫妇受半点屈辱。”这强永济说话的时候,连鬓的胡子全都倒竖起来,简直比画儿上的那只老虎还要厉害。
铁芳就深深打了一躺,说:“既这样,我就拜托了!”他就进去更换衣服,他们刚才脱下来的衣服搁在里屋的火炉旁边,这时烤得已快干了。
他正在烤著,邢柱子就追进来,含著眼泪急急地向著他问说:“难道你真要出村子跟他们再斗吗?”
铁芳说:“我若不去,他们也能够到这里来,还显得咱们不是大丈夫!”
邢柱子说:“你一个怎斗得过他们四个,你这一出门,性命就难保呀!”
铁芳却严肃地说:“兄弟你千万不必挂心,你只护住你的妻子要紧!”又悄声嘱咐著他说:“这里,我虽看出是十分可靠了,但你还须时时谨慎防备。”
铁芳更小声地说:“你可千万不可冒昧地就出去帮助我,那无用!我也不与他们多斗,我只要脱身走开,去追上雪瓶。”叹了口气又说:“我本想不必找她,因为她正在病著,但如今我一看,非藉她的力量不行了!”
邢柱子也无话可说了,但还不住愁烦、忿恨,铁芳倒是神色自若,急急地换了衣服,又到外面去装束好了马匹,他就又拱手向强永济作别。强永济已取出两口刀来,给了邢柱子一口,他自己拿著一口,衣服也挽了起来,袖头更都挽起。依著他还要跟出村子去,但被铁芳极力地拦住,铁芳就牵著马出门。
那赶车的身披著油布的衣里,在雨中淋得跟个落汤鸡一样,惊慌得又像是一只受伤的兔子,他说:“那四个人都在东村口外了!”
铁芳点点头,若不在意,并且从容的由身边取出来一块银子交给赶车的,赶车的用双手接著。
铁芳就上了马,出了巷口,转往东边,一出村口他就又抽出了宝剑,只觉得雨更大,天更黑,在烟雨茫茫之中,对面都难以看得见人。
他的马荡著泥水,徐徐地往前走,走了不远,就被那四匹马拦住了,他的宝剑当时向前就扎,却被吕慕岩以双钩压住。
吕慕岩大声地说了许多话,在雨声中,虽相离极近,却也很不易听得清楚,飞夜叉张保又帮助他重说了一遍,铁芳才明白。
原来那老刘昆和小哪叱,那些人是跟他们分成了两路,他们是在孝义县,那些人现在却是在巩县住著。如今吕慕岩说出三项办法来,第一是当场决斗,分出来个生死,第二就是叫铁芳随他们到巩县,去见老刘昆,第三就是他得带著去找春雪瓶。
铁芳却大声地说:“三件事我全依你们!若要斗,当时斗;若要见刘昆,当时就去见;若要找春雪瓶,那也很容易,我一定能够把她找了来,你们可是不能随著我去,我也不能先告诉你们她现在何处!”
吕慕岩暴躁地说:“好!你就先随著我们见刘昆去吧!”
铁芳说:“且不要忙!你们先发下誓才行,不能在我随你们走后之时,你们又分出人去谋害荷姑跟她的丈夫。”
吕慕岩说:“你把我吕慕岩看成无信的小人!我说了不准人去找荷姑,就绝不会再去,纵使刘昆不听我的话,我也能够跟他们翻脸!况且强永济也是有名的拳师,我们若打算搅他的家宅,也不必又叫你出来了!”
铁芳点头说:“好!我不怕你们,我自觉得是好汉,现在我就随你们走吧!走!走!我在前!”
当下他催马紧走,那四匹马在后紧随。
雨声簌簌,风声凄凄,马蹄踏著泥水,发出杂乱的声音,铁芳的马快,他们那四匹简直追不上,可是铁芳绝不逃跑,还时时停了马等候著他们。如此向前紧行,行了又有二十多里地,便望见了巩县的西关在雨中几点模糊的灯光了。更往前急走,少时就进了西关。
吕慕岩却喝著说:“停住!停住!”
这时虽已有初更时分了,大街上倒还有打著伞的人往来,酒楼茶肆也都还没有灭火。
铁芳将马勒住,就高声地喝叫著说:“老刘昆现住在哪家店里?你们现在就领著我去见他吧!”
吕慕岩过来,连胡子都往下垂水,气喘吁吁地说:“铁芳老弟!”他这时忽又特别客气了,接著说:“你敢同我们到此地来,可见你的胆子壮,够朋友,是一条好汉!但是实不相瞒,我们跟刘老师傅他们分了手,虽言明是他们到巩县来等我们,可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住的是哪家店房,好在一找便能够找得著他,先叫这位焦兄弟跟张兄弟陪你去喝两盅酒,我们去找他,然后再商量。”
说到这里,又暴厉地大声说:“你既来到这里,就都好办了,我们的人多,绝不能欺负你单独一个。你放心,绝不至于太难为你!”
铁芳却不住地哈哈大笑,钩镰枪焦衮指著街上说:“迎春楼酒饭馆里边很宽敞,咱们进去吧?”
铁芳点头说:“好!我们也应当用晚饭了。”
于是向吕慕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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