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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龙记-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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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媚走近了。
宫笠凝视着她,他奇怪,黄媚的身怎么会摆动得如此优美,步履怎会那些袅娜,她似是永远都生活在尔雅与美妙的气氛中,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也仅是恁般引人人胜,无懈可击,处处展现着一种绝对的体态与姿容的清丽俊逸,美得令人窒息。
轻柔的一笑,黄媚道:“看你,直勾勾的瞪得人心里发慌。”
宫笠赶忙收回视线,站了起来:“对不起,我是一时情不自禁。”
黄媚眉儿微挑,道:“怎么会?”
宫笠笑道:“你自晨光的清朗中出现,美得鲜清又明艳,宛如一朵纤尘不染的白莲、娇嫩、妩媚净素,更带着一股子出奇的宁静高雅意味,那一刹间看你,你似已把你的姿容与实质及幻觉的美融合在一起了。”
羞涩的低下头去来,黄媚悄悄的道:“宫大侠,我一向只知道你严肃冷酷,更是个生活在暴力血腥中的人,我却不知道,你赞美一个女人竟是如此细致入微,词藻清丽。”
宫笠低沉的道:“人总不能老与粗暴连在一起,主要的是,我并不堆砌成粉饰什么,是你的形态启发了我心底的反应,这是十分自然的描述,而非执意的奉承,你相信?”
笑了,黄媚道:“你叫我怎么说呢?”
宫笠安详的道:“什么也不用说,因为你是当之无愧的。”
黄媚咬咬下唇,道:“宫大侠,你以前和我交谈,并不如此,为什么这些天来,你的言词内涵逐渐有着人情味了?
更像一个真正有血肉的男人在说话,而不只是一具钢铁似的外貌同心肠。”
宫笠和悦的道:“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的言词竟然那样生硬无味?”
黄媚笑道:“不是‘生硬无味’,而是,太过冷肃,丝毫没有一丁点‘柔’的成份在内,和你交谈,就好像在塾堂里听夫子传道一样,很有道理,但却令人有种不易接近,不易融洽的感觉。”
宫笠道:“会有这样的情形?我怎么不觉得?”
黄媚娇柔的道:“你是习惯成自然了,要不,就是你根本没把我当成个说话的对象,似是在哄着一个小妮子或训着一个小妮子一样。”
摇摇头,宫笠道:“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把你看得这么‘小’。”
偏着头,黄媚道:“可是这几天才发觉我已长得够‘大’的?”
哧哧一笑,宫笠道:“不,我早就认为你够大了2而且,冰雪聪明。”
黄媚轻柔的道:“宫大侠,你几句话就把我捧得高上云霄,可不作兴一下子又把我摔下十八层地狱呀!”
话里似是暗含着什么特殊的意思,宫笠心中在咀嚼,他在想—一黄媚是不是在暗示他,既然认为她是如此的美好,就不能再将她舍弃?在宫笠的情感态度上来说。
低微的,黄媚问:“宫大侠,你在想什么?”
“哦”了一声,宫笠道:“我没想什么,只是忽然恍馆了一会”
黄媚谨慎的道:“该不是我哪里言词失当,触犯了你吧。”
笑了,宫笠道:“没有,你不要那么敏感,再说,我也不会这么度量狭窄。”
甜美的盈盈睇视着宫笠,黄媚道:“你的伤,今天觉得怎么样?”
宫笠略略活动了一下四肢,道:“好多了,不用几天就会完全康复如常啦!”
黄媚道:“看情形,冯大夫的本事还不差。”
点点头,宫笠道:“一流的,同时,他也很仔细。”
眼波四回,黄媚问:“凌大哥呢?”
宫笠道:“大概到园子里练吐纳功夫去了,每天早晨他都要做上一个时辰。”
黄媚道:“真用功,但你怎么不练?”
宫笠静静的道:“我也练,只是我在子夜移时的辰光练,我在这一方面的底子要比凌濮深厚些,所以,他练一个时辰,我只要盏茶光景就可以收到相同的效果……”
黄媚钦佩由衷的道:“说真的,宫大侠,在武技上的修为上,你确然已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我不敢想像,是不是还有人更强过你?”
宫笠低沉的道:“一定会有人比我更强,所以,才流传着那样的几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黄姑娘,不只武技,任何一行一道,都没有人敢说是独一无二,或者是唯我独尊……”
黄媚笑道:“你好谦,宫大侠。”
宫笠道:“这不是谦,我只是说的实情;人太自满,不仅是一种幼稚,更是一种愚昧了。”
悄细的,黄媚道:“但——廖前辈似乎就要比你狂傲得多。”
微微一笑,宫笠道:“你错了,廖兄不是狂傲,只是粗豪,那是他的个性所使然,实则,他叫叫嚷嚷,又吼又骂,看上去似是目空一切,骨子里,他比谁都仔细谨慎,往往,从他的表面态度,便令人因炫惑而错估了他了。”
黄媚道:“原来他是‘张飞卖豆腐——粗中有细’呀。”
官笠颔首道:“不止‘粗中有细’,他的点子也不少呢。”
黄媚道:“说到廖前辈,我又禁联想到鲍贵财,宫大侠,他们师徒可真是‘宝一对’。”
宫笠道:“贵财这些日子,可比谁都心情畅快,一天到晚难得见到个人影。”
抿抿唇,黄媚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宫大侠,他和我表妹,最近进展得好快。”
宫笠道:“这还得多谢你从中撮合。”
黄媚正色道:“不,我只是帮了个小忙而已,这小忙还是因为你的启示与督促,宫大侠,鲍贵财与表妹之所以能有今天,全是靠了你的运筹帷幄,全力支持。”
宫笠道:“这是我们大家通力合作的成果,主要的,还在于贵财的专情,令表妹的明智,否则,怨偶姻缘不是佳话,反为祸事了。”
若有所感的点点头,黄媚问:“宫大侠你看,什么时候由鲍贵财提亲比较合适?”
想了想,宫笠道:“我看,待到‘金牛头府’的纠葛告一段落之后吧?”
一提到“金牛头府”,黄媚的神情便郁暗了,她幽幽的道:“这帮子祸害,什么时候才能消声匿迹,不再茶毒人间?”
宫笠道:“恐怕要到他们被连根铲除的那一天。”
黄媚忧虑的道:“宫大侠,你认为…彻底击溃‘金牛头府’是不是很困难?”
宫笠笑得有些沉重:“是的,很不容易。”
黄媚惴惴不安的道:“但是——你曾打败他们两次,不是都很顺利吗?”
宫笠苦笑道:“不能说都很‘顺利’,只是赢了而已,黄姑娘,你也应该看得出来,第二次的交锋,就要比第一次艰辛得多,若非廖况师徒全力相助,恐怕就会更吃力了;我可以预见,当与‘金牛头府’第三次接刃的时候,必然较之第二次犹要险恶上百十倍,确实的说,能否获胜,都是未知之数的。”
怔了怔,黄媚道:“会这么凶险?”
宫笠道:“甚至比我所说还要严重。”
黄媚惶恐的道:“宫大侠,‘金牛头府’连遭打击,损失惨重,他们的实力已经大受削弱,难道说,他们残余的部分还具有这么大的威胁性?”
叹了口气,宫笠道:“是的,武家拼战,在精而不在多,武力深厚者,虽一人亦可为万夫之敌,反之,花拳绣腿的平庸之辈,人数再众也一样起不了作用;‘金牛头府’那边,不错已造遭打击,颇受损伤,但他们最厉害的主儿尚未出现,来的人只是他手下的角色而已,这些人虽然亦属不弱,和他们的主子一比,却相差何止霄壤?因此,最险恶的拼斗,便决断于‘金牛头府’这为首者的一战!”
黄媚怯怯的道:“孙啸?”
宫笠道:“孙啸。”
涩涩的,黄媚道:“他真有这么凶狠?甚至超过你?”
宫笠沉沉的道“我没同他交过手,尚不知他到底‘能’到什么地步,但至少,我判断他的功力不会在我之下,异日相斗,谁也不敢说鹿死谁手,另外,他们以哀兵之心,必做誓死之搏,这一点,也不能不加注意。”
怔忡了一会,黄媚抑郁的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临呢?宫大侠,我是指‘金牛头府’那些凶徒。”
宫笠缓缓的道:“我不知道。”
黄媚忽道:“他们至今未来,会不会惧于你的威名。复悸于前两次的惨败,不敢来了。”
笑笑,宫笠道:“不可能的,孙啸一向目空四海,气量偏狭,是个极度自负又极度高傲的人,他决然忍不下这口气,无论是从哪一方面讲,他都不会就此罢休;黄姑娘,不要昧于眼下的平静,这只是另一场更大暴风雨降临的前奏罢了”
黄媚急道:“但算算日子,他们要来也早该来了!”
宫笠沉重的道:“所以,我也正疑惑——他们只怕正在酝酿着某一个阴谋!”
黄媚道:“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宫大侠,最好他们永不敢再来。”
沉默了片刻,宫笠终于道:“就算他们不来,我也要去的。”
吃了一惊,黄媚惶然道:“这——这是为了什么?”
宫笠徐缓的道:“老友的血仇,黄姑娘,老友的血仇——若不能以逸待劳,便也只有偏劳了。”
黄媚嗒然若失,好半晌,她才嗫嚅着道:“宫大侠…
这仇非报不可?”
宫笠凛烈的道:“天崩地裂,岳颓海枯,故友血仇,不能不报。”
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黄媚愁肠百结:“万—……万一你一去不返?”
宫笠断然道:“死亦无憾,我宁可安心的死,亦不能负愧的活。”
抖了抖,黄媚脱口而出:“我呢?”
多少的相晤,多少次的交谈,不尽的眉目传情,屡屡的心声暗倾,但是,黄媚却从没像现在这样露骨过,她说了,说了,终于明明白白的吐诉出她这些时光来都一直掩掩隐隐的情意!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我呢?”
在这两个字里,业已强烈的表达了她的心意,她的仰慕,她的感情,斛万斗爱,她一个少女至终至了的全部意识——包括肉体的,精神的,有形与无形的。
没有保留的,再也没有保留了。
脱口说出这两个字后,黄媚整个人都僵住了,窒住了,惊住了,同样,宫笠的反应亦毫无二致。
良久……
黄媚凝视着官笠,晶莹的泪水,有如断线的珠也似,成串的自她哀伤的双眸中顺颊滚落,哽噎着,她道:“现在你该明白了,该满足了,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但你没有任何表示,却逼得我先剖白……好,我告诉你了,如今,随你怎么想怎么说吧。”
深深吸了口气,宫笠的声音暗哑:“不值得的…黄姑娘,不值得?”
黄媚噎着声道:“你是指什么不值得。”
宫笠沉郁的道:“对我的情感,黄姑娘。”
摇摇头,黄媚幽幽的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叹息一声,宫笠悠然的道:“我是个朝不保夕,天涯浪荡的江湖客。”
黄媚抢着道:“我知道,而我父亲亦曾如是。”
宫笠声音有些黯哑:“每个人的命运不尽相同,有的能以择木而栖,享其天年,有的,怕就走不到终途了……黄姑娘,令尊是属于好运气的一类,但我,谁敢说?”
黄媚面颊染着泪痕,恳切的道:“你是个好人,宫大侠,将来你的境遇必定不会比我爹稍差……”
爱怜的注视着黄媚,宫笠苦涩的道:“黄姑娘,不要太往好处想,令尊曾在江湖中打过滚,他也知道江湖人能有他这种晚境的实在不多,将来已不敢说,而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又岂能过那清苦流离的日子?”
黄媚抹去泪水,坚定的道:“你不要把我看错了,宫大侠,我出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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