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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龙记-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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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俺俺们的活祖师,救救命菩萨,再再造的恩人……”

“哦呸”一声,廖冲怪叫:“好兔崽子,你他娘干脆三呼万岁,跪身叩头吧,你这等奉承巴结,诚惶诚恐法,生怕马屁拍不到扎实处,一头钻不进裤裆里,你个小王八蛋心里还有我这功高盖世,恩深如海的师父么?”

鲍贵财忙道:“别别生气,师师父,可可别生气,师师父,俺俺——说的都都是实话啊,要要不是宫宫二叔,甭甭提俺们了,便便师父你老,也也一样不见阎王见见龙龙王啦…”

气得差点翻了白眼,廖冲口沫四溅的大吼:“反了反了,徒弟居然如此来漏师父的底?你他奶奶的是存心要吃里扒外,要数典忘祖,要叫我活剥你这一身狗皮?你个混帐东西……”

瑟缩向后,鲍贵财闪闪躲躲的求着饶:“师师父恕罪……师师父恕罪……徒徒儿不敢了,徒徒儿恁情再再不开口……”

重重一哼,廖冲大声道:“可恶的猴崽子,天地君亲师,我可是上得了供奉的名份,你他娘不好生巴结我,却去抱着你宫二叔的大腿愣叫春,算是什么玩意?就说先来后到吧,也该我在前,姓宫的马屁,得轮到后拍才是道理……”

鲍贵财可怜兮兮的道:“是,是,师师父教教训的是……”

一边,曹五还是首次见到廖冲师徒间的这等阵仗,不禁有些愕然,更有些偏促不安的神情,他不知该怎么代为圜转才好了……

宫笠却悠闲自若的笑道:“得了,廖兄,这不是吃干醋的辰光,看你把贵财吓成了那样,你不心疼,可也管兄弟我心里疼?”

廖冲吹胡子瞪眼的叱喝:“就是你,他奶奶的,哄得我徒弟团团转,要是他生成个女娃,岂不肚皮都被你搞大几多会啦!”

哧哧一笑,官笠道:“如贵财是个女人,廖兄,我要不敬鬼神而远之,我就把官字倒过来写!”

鲍贵财不由自主的接上口道:“不不错,二叔素不不近女色,何况,俺俺若生为女女儿身,模模样也着实不不够消,二二叔看看不中的……”

廖冲大喝:“你住口!”

宫笠笑着转问曹五:“你这条船,伤得可重?”

曹五正容道:“舵桨部分受损,右舷也有少许破裂,在下早已吩咐儿郎加工赶修中……”

点点头,宫笠道:“对于行船是否有影响?”

曹五坦率的道:“有影响,宫大哥,在如今的情况下,要正常操作就极为艰难了。”

略一沉吟,宫笠道:“修好受损的部分,约须多久时间?”

曹五估量了一下,道:“至少也要三四个时辰的光景,还只能勉强凑合着临时应急……,,宫笠无奈的道:“如此说来,天黑前是到不了‘飞云岛’了?”

曹五十分歉疚的道:“宫大哥包涵,只怕抵达‘飞云岛’的时间,比预定的辰光要迟上好些,若是宫大哥嫌慢,在下可以一边行船一边抢修,只不过……”

在曹五欲言又止间,宫笠温和的道:“只不过,你担心在船只此等情况下,再万一与敌遭遇就不好应付了,可是?”

曹五颔首道:“在下正是有此顾虑。”

宫笠道:“这样吧,曹五,就一面缓慢启行,一面加紧抢修,让我们碰碰运气,否则,停顿在这里,也不是最好的方法,谁敢说不再遇上‘金牛头府’的巡船?”

曹五微微躬身道:“谨尊宫大哥吩咐。”

宫笠笑道:“不敢——曹五,方才随我们泅水逃生的你那些个手下,可都已救起来了?”

曹五侧首问过他身旁的一名大汉,回道:“托宫大哥之福,全已救上来了。”

宫笠道:“这就好,我宁肯自己受折磨,也不愿见到你的人遭损伤,曹五,你明白我的心意?”

曹五恭敬又感动的道:“在下明白。”

吸了口气,廖冲又插上嘴:“你说说看,曹五,我们要什么时辰才能够抵达‘飞云岛’‘金牛头府’那个贼窝?”

曹五赶紧道:“回前辈,在下估计,大约要在午夜时分了……”

廖冲附着一口黄板大牙道:“还得这么久?娘的,我可是多一刻也不愿留在这条破船上,提心吊胆的,净快早早到达‘飞云岛’早了断来得痛快!”

曹五忙道:“前辈,在下尽力就是。”

廖冲“嗯”了一声,道:“加把劲,老弟台。”

天色已近晚,光度也晕暗了,海风一吹,廖冲不觉打了个哆嗦,他窝着个脑袋,有些面青唇白的道:“曹五,你这条船上,可有热水供应?”

曹五道:“在下命人为前辈准备就是。”

廖冲又道:“酒菜有没有?困觉的地方及被褥是否齐全?”

曹五道:“俱皆齐全,前辈。”

一拍曹五肩头,廖冲大声道:“快,老弟台,叫他们先替我放一满盆热水,我得洗个澡,涤除浑身盐腥气,然后,吃饱喝足,好好困上他一觉,娘的皮,我可是元气受损太大了!”

曹五立时一连声交待下去,几名壮汉飞快奔人舱内张罗去了,廖冲得意洋洋的转身迈步,边头也不回的叱呼:“兀那贵财小兔崽子,还不快跟着为师的下去侍候?好好替我搓背捏脚,让我这把老骨头松散松散…”

在鲍贵财急忙跟着乃师下舱之后,宫笠、凌濮、曹五三人面面相觑,又都不由会心微笑起来。

他们很幸运,在抵达“飞云岛”之前,并没有再次遇到“金牛头府”的巡海船只,对他们而言,这是一桩最大的祈望,否则,能否顺利过关,就大成疑问了,正如曹五所说——海上交锋,个人的武功高下,并非是最重要的条件……

天很黑,黑得浓稠如墨。

海水也是黑的,看上去也像墨一样浓稠了。

风轻微的吹着,波浪平静,偶而扬起一片白色的水花,却又迅速趋于寂息了……

在那无边无际的黝暗中,“飞云岛”的巨影便伏波矗现于水平面上,这座岛屿,隐约里就像一只大碗倒扣在海上,中间凸平,四周呈圆形陡斜的形势,可以发现在岛的周沿,浪花扑涌下所激卷的这道白痕,白痕是浪花翻滚时的景像,它们永不停止的回荡,又永不停止的反复拍击着岛屿的礁岩,仿佛冲不上阵头的败兵,但却一次又一次的毫不气馁。

站在船首,宫笠注视着远处的“飞云岛”,默然无语,神色颇为肃穆。

他当然知道,眼前出现的岛屿,就是他将要去索命或送命的地方,在那里,不久之后就会有大量的鲜血流淌,或是对方的,或是他自己的,总之,成败存亡,便在此一举,多少年来的东湖生涯,在那里也就是一个转折点了——继续发扬光大或者,就此结束。

“飞云岛”上偶而有几点极其细微的灯火映问明灭,却有似幻觉,忽而出现,忽而又已隐没。

一声干咳,响自舱口那边,接着,细步声便移了过来。

宫笠知道是廖冲。

往他身侧一站,廖冲往“飞云岛”的方向瞪大了一双眼,又“呸”的朝海里吐了一口唾沫:“娘的,就是那鬼地方?”

宫笠平静的道:“不错,‘飞云岛””

哼了哼,廖冲道:“乌曲妈黑的一团,倒也看不出什么妙头来,我就不相信凭这一座驴岛,真就是那样难闯难拦的龙潭虎穴!”

宫笠笑笑道:“但愿不难,廖兄。”

廖冲大声道:“硬朗点,老弟,提起精神来,且让我们几个去捣他个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叫‘金牛头府’自此一跨跨到水晶宫,奶奶的,我们这也是行好事,保佑一干沿海庶民,永不再遭茶毒迫害。”

宫笠道:“我们以血肉为代价,也应该得到点收获。”

搓搓手,廖冲道:“还有多久才到得了预定掩上岛去的位置?”

宫笠道:“方才曹五告诉我,大概尚须顿饭光景。”

左右一看,廖冲问:“曹五呢?”

朝船尾方向一指,宫笠道:“亲自指挥掌舵的去了,来至此处水域,业已进入对方院墙之内,更须小心从事,以免不慎露了行迹,打草惊蛇!”

廖冲道:“这小子倒是细密得很。”

点点头,宫笠道:“曹五是块材料,头脑清楚,举止稳扎,心地也颇不差,将来有机会,大可好生夹磨。”

廖冲嘿嘿笑道:“却想不到,和他这一打,竟打出交情来了!”

宫笠吁了口气,道:“人总是知利害,识好歹的比较多。”

廖冲问道:“你一直没歇过?”

手扶船栏,宫笠道:“稍稍躺了一会。”

端详着他的脸色,廖冲道:“你不累?我看你尚有倦容……”

宫笠淡淡的道:“没什么,我很好,就是叫我睡,事实上也睡不着。”

廖冲大马金刀的道:“别他娘的自己折磨自己,眼前这档小事,没什么大不了,根本就不值得去多思量,像我,吃饱喝足,呼呼困上了一大觉,醒来神清气爽,多么舒坦痛快?哪有放不开的地方?你只要想通了它——横竖上场就是拼战,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宰杀剐剜,就这么回子事,便自然四大皆空,无须牵肠挂肚了!”

宫笠苦笑道:“说得简单,廖兄,实则不是易事。”

廖冲眼珠子一瞪,道:“难在哪里?我操。”

宫笠缓缓的道:“还不知孙啸请了些什么帮手,而他请的一干帮手,又必然是不易相与的,这一点,不得不预加提防,再来,那夏洁曾是我的大嫂,一旦到了就地溅血的辰光,这毒手,委实叫人难下……”

冷笑一声,廖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孙啸请了些什么牛鬼蛇神,总不过就是豁力拼罢了,我们是肉做的,莫不成他们便是铁铸的,他们是一条命,我们也是一条命,命搏命,‘卯’起来干,至于那变节偷汉,谋害亲夫的臭婊子,业已坏透烂透,人性灭绝,还有什么情义可讲?你他娘不忍心下手,我来,娘的皮,看我能不能生剜人心,活剥人皮?”

叹息着,宫笠道:“想当初,可怎么也料不到会演变成这一种光景……”

廖冲硬梆梆的道:“人这一辈子,料不到的事可多着了;又不是谁逼迫那女人干这丑事的,全是她自找,所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这婊子就是自作孽,岂还能让她朝下活?莫说你那姓贺的大哥不甘心,连我也咽不下这口乌气。”

宫笠沉重的道:“天下事,最难以悟解的就是人性了,人具有智慧、情感、灵性,有思考力,羞耻心,是非观,但是,最坏的事却往往是人干的,明知不对,却偏偏执迷不悟,明知那是个罪恶的火坑,又偏偏朝下跳,而且,做这种事的人,正如你方才所说——并没有谁逼迫他们像这样做,然则,他们竟不计后果的做下去……”

廖冲恶狠狠的道:“像这类人,除了杀之以外,别无他策,老弟,你要知道,行恶为歹的人,大多是明白是非,也清楚正邪的人,他们晓得是作孽,犹愣要去作孽,这还不杀,岂对得起天理?”

低喟一声,宫笠道:“真可悲……”

廖冲嗤之以鼻:“可悲个卵,可杀才对!”

宫笠寂然笑笑,道:“有时,廖兄,你比我看得开,抛得下。”

廖冲得意洋洋的道:“所以,我也有强过你的地方。”

微微颔首,宫笠道:“当然,而这也正是一种长处,似我,顾虑大多,就往往自己把自己也拘住了……”

廖冲忽道:“娘的,你不是在嘲笑我愣头愣脑,欠缺心眼吧?”

宫笠道:“我怎会这样想?”

廖冲咧开大嘴道:“我这人就是干脆,没那么些‘多愁善感’,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凡事不兴犹豫磨蹭,所以活了这大把年纪,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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