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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城之谜-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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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月明整个人轻松起来,心忖原来只是私吞宝物,只要不是与鬼神有关便成。没有「人」是他辜月明应付不了的。

凤公公欷献的道:“在这件事发生前,京师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不认为夫猛会是个见宝起贪念的人,楚盒的魔力真的这么大吗?”

辜月明道:“那已不关楚盒的事,夫猛肯定打开盒子来看过,吸引他的是内藏的东西。”

凤公公摇头道:“月明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楚盒并非一般凡物,而是颛城的镇城之宝,据说成于三皇五帝的时代,铸成楚盒的物质似铜非铜,似金非金,不是一般利器和炉火能损毁,开启盒子更有秘法,这方面我是事后从牟川的族人得知。夫猛虽得到楚盒,却肯定直到今天仍没法开启,所以只要你找到夫猛,大有机会得回楚盒,原封不动的交上朝廷。”

辜月明道:“如此说,尚未有人见过楚盒。”

凤公公没有直接答他,道:“夫猛除正室外尚有小妾,且为他诞下一女,居于京郊的别院。此妾极得夫猛宠爱,事发后皇上诛夫猛三族,独有夫猛的小妾薛娘和女儿逃去无踪,可知夫猛已早一步赶返京师,带走他们母女,由此可推断,夫猛不但仍然健在,楚盒肯定已落入他手里。”

辜月明不解道:「这是不合情理的,夫猛既不能开启楚盒,怎知里面藏有甚么宝物?谁会为不知道的东西抛弃功名富贵,还要抄家灭族?“

凤公公道:“这是令人百思不解的地方,何况夫猛是个守正不阿的人,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不过事实如此,我们再不用为此费心神。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很多事要到临头时始见分明。对吗?”

辜月明晓得他在暗讽自己漠视生死的谈话,但有甚么好和他计较的,道:“月明该如何着手呢?请公公指示。”

无双女披星戴月纵情策马于官道上,心中想的却是十年前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夜晚。舅舅半夜来到她度过了愉快童年的城郊别院,当时她只有九岁,娘起身穿衣的声音惊醒了她。

舅舅是爹和娘外最疼爱她的长辈,不知忧虑为何物的她还以为舅舅给她带来有趣的玩意,这是舅舅陪爹出差远行前答应过她的,更以为爹也会一道回来。

她就在娘匆忙下没有关上的房门后,透过门缝听到舅舅与娘的一番对话,直至今天她仍没有忘记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

接着娘遣散婢仆,她们母女在舅舅的带领下连夜逃亡,从此隐姓埋名,却不住迁移,以逃避官府的追捕。不到一年,娘因积郁成疾,一病不起,舍她而去。

娘临终前的神情,她仍是历历在目。她明白娘,明白她为何郁郁寡欢,那并不是因为东躲西避、奔波劳碌的折磨,而是来自对爹抛弃她们母女的无奈、伤心和绝望。

她这次毅然离开百戏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甚么,只是要到云梦泽去找寻那座古城,至于会有甚么结果,并不在她考虑之内,只晓得自己不这样做,会被自己的想法折磨死。

自懂事以来,爹是她心中最了不起的人,最英雄了得的人物。娘和舅舅并不知道她听到他们的对话,每次当她问起爹,他们都找些理由推塞过去。

随团四处卖艺的日子里,她专心学艺,不怕吃苦,不是为了要成为一个出色的表演者,而是要学得一身好本领,为今夜开始的行动作准备。

为了娘,为了自己,她誓要还爹一个清白,她绝不相信爹是那种人。即使冒上生命之险,暴露身份,她也要弄清楚爹究竟是好汉子,还是只是个见利忘义,不惜抛妻弃女的卑鄙之徒。

凤公公习惯性的没有直接回答他,径自沉吟道:“云梦泽凶案后,这十年来我先后九次派人于七月十四进入云梦泽搜索古城,每次都无功而返,古城就像消失了。”

辜月明耸肩道:“或许根本没有古城。”

凤公公道:“如果失踪的人不是夫猛而是牟川,月明的推论是理所当然。但现在失踪的是夫猛和他的妾舅,月明又如何解释呢?”

辜月明道:“我尚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凤公公微笑道:“我却可提供一个,就是鬼神真的存在,而守护古城的鬼神因七月十四佳节当前,故休勤一天。哈!休勤。”接着双目神光电闪,沉声道:“但池们以后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所以我们没法寻得古城。”

辜月明大感无话可说,这是个相信或不相信的问题,没有争论的余地。

凤公公续道:“抄夫猛家的人是我。皇上把找寻楚盒的事交托给我,由我全权负责。皇上当然想得到楚盒,打开来看个究竟,但他更想把夫猛煎皮拆骨。被最信任的人出卖的感觉最令人切齿痛恨。月明你明白吗?所以我说你只要不负所托,完成皇上这个心愿,我可以拍胸保证不论你有何要求,皇上必爽快应允。”

辜月明点头道:“月明明白。”

凤公公道:“月明献上楚盒的一刻,将是我把皇上解除你军职的圣谕交到你手上的一刻,我绝不会食言,月明可以放心为我办事。”

辜月明心中大讶,以凤公公一向的作风,是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实在的,由此可见皇上意欲得宝的心是多么急切,予凤公公的压力有多大。

辜月明道:“公公放心,幸好公公不是要月明去找寻古城,而是追寻两个叛徒,请公公赐示月明该如何着手追查。”

凤公公看了几上的长革囊一眼,伸手取来金烟管,另一手点燃烟丝,深吸一口,徐徐喷出来,缓缓道:“清楚整件事来龙去脉者,有五个半人,五个就是皇上、钱世臣、季聂提、月明你,再加上我。”

听到季聂提,辜月明不由心中一动。

季聂提被誉为厂卫第一高手,不但才智过人,且心狠手辣,可说是凤公公手下最炙手可热的厉害人物,他的参与其事,可见凤公公已倾尽全力,志在必得。

辜月明道:“另半个人是谁?”

凤公公道:“这个人叫戈墨,外号「道家行者」,活跃于两湖一带,因其道法高明,有捉鬼驱魔的特殊本领,所以在世臣的推荐和我的允许下,加入此事。他并不知道楚盒的事,所以只算半个人。”

辜月明道:“他的外号为何如此古怪。”

凤公公道:“因他结合道家和墨门两派之长,既精于道家内外丹之术,生活刻苦则如墨门的行者,故有此外号。这是个非常特别的人,绝非浪得虚名,又或招摇撞骗的神棍,月明见到他自会清楚。”

辜月明点头表示明白。

凤公公道:“世臣现在是湖广布政史司,直接监视云梦泽,聂提则负起全国追缉夫猛两人的重责,聂提很能干,发动了全国的大小帮会,终于有点眉目。”

辜月明精神大振道:“是不是发现了夫猛的行踪。”

凤公公掩不住喜色的道:“差不多是这样子,但却不是夫猛,而是夫猛的妾舅薛廷蒿,他化身为一个行脚僧,被一间佛庙的住持认出来,可惜当聂提赶到时,他早借机遁走。月明你便由他着手,只要抓起他,凭你的刑术,不怕他不说老实话。”

辜月明从容道:“月明保证会为公公办妥此事,公公放心。”

凤公公欣然道:“我有十足信心月明可办妥此事,聂提现在身在何地,连我都不大清楚,但只要月明携我手谕,到岳阳见世臣,将可以得到所有关于此案的数据。”

接着伸手到几上,提起那个长条形的革囊,递给辜月明。

辜月明连忙起立躬身双手接着。

凤公公并没有松手,盯着他道:“革囊内除有我的手谕外,还有一把没有剑鞘的神兵「七返」,对月明此行或有意想不到的帮助。坐!”这才放下革囊。

辜月明听得眉头大皱,横捧长革囊,坐回椅子去。

凤公公露出一丝令人难明的笑意,阴森森的,淡然道:“有剑在手的辜月明,是不是世上最危险的人呢?”

辜月明苦笑道:“公公该明白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对夫猛或薛廷蒿来说,这样形容我或许是恰当的。”

又叹道:“我最好的伙伴就是我亲手铸炼打制的「白露雨」,换过别的剑,恐怕得不偿失,公公可否收回此剑。”

凤公公正容道:“月明勿要小觑此剑,我特地从皇上的库藏挑选此剑,皆因此剑有除妖降魔的异力。七返者,天有七星,人有七窍。七窍内守,神不外散,不受色、声、香、味、触所诱惑。月明信也好,不信也好,带备此剑,总是有益无害。”

然后一字一句缓缓道:“我要月明你立即离开京师,而有关楚盒的任何事,除世臣和聂提外,不可向任何人提及,时机就在眼前,你必须立即赶到岳阳去。”

辜月明没有立即应喏,沉吟片刻,道:“月明有几句肺腑之言,公公可否容我如实禀上。”

凤公公讶然道:“说!”

辜月明不亢不卑的道:“若要完成任务,须依月明的方式去办,请公公谅解。”

凤公公微一错愕,接着提起金烟管,深吸一口,再徐徐吐出,哑然失笑道:“辜月明毕竟是辜月明,特立独行,不到任何人干涉。好!就这样办,月明可按自己喜欢的方法行事,只要能把夫猛和薛廷蒿两人的人头和楚盒一并带回来便成。”

辜月明应喏一声,起立施礼告退。

乌子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他看到的是一群飞骑而来、如狼似虎的敌人,他只会认命,而不会惊讶,可是他看到的,却是绝不应在这鬼域似的地方见到的情景。

以百计的火把出现在左方千多步外,照亮了半边天,在血般红艳的火光映照下,大队人马正朝他伏卧的方向移来,走在最前方的是数十个甲胄鲜明,头戴护盔的步军,接着是七、八个骑兵,人人在装备上一丝不苟,脸上却是木无表情,就像正开往前线的战士,对生死早麻木了。而他们的盔甲,竟是乌子虚从未见过的,既笨重又粗朴,绝非现今军队的常规装备,令他打心底生出古怪的感觉。

马蹄夹杂着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乌子虚看清楚点,立即惊讶得睁大双目,合不拢嘴。

紧跟在骑士后方的,竟是辆由四匹马拖拉单辕双轮、方舆长毂的古战车,由于视线被阻,一时看不到驾车的御者。

就在此时,忽然他发觉离他二十多步处,有一条由碎石铺成,宽达十步的驰道横互前方。乌子虚心中冒起没法控制的寒意。这条驰道似是当他看到战车才忽然显现,心忖难道自己撞鬼了。

不过他仍未丧失神志,正要转身滚到后方的水道躲避,却骇然发觉没法移动半分。

心惊胆跳下,开路的步军来到他前方,没有人别头看他一眼,就像他并不存在,而火把正照得他无所遁形。

乌子虚全身发麻的呆瞪着,蓦地眼一亮,驾车的御者终现身眼前,时间似忽然停顿了,一切变得缓慢起来,除眼前的御者外,他再看不到其它东西。

他从未见过这么美艳的御者,如此丽质天生的女人。

女御者年纪该不过二十,脑后梳挽着一个大发髻,修长优美的娇躯紧裹在青紫色的大袍里,袍长曳地,领和袖处镶着宽阔的华丽花边,双手提缰策马,整个人像会发光似的,玉骨冰肌,眉目如画,艳光如东方初升起来的旭阳,皎洁似最深黑夜空的一轮明月。

所有声音倏地消去,乌子虚的心神完全彻底地被她吸引,忘记了苦难,忘记了危险。自懂事以来,他从未如此专志忘情的去看一个人。他留意她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当战车驶过后,似是对他毫无所觉的绝色女子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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