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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孤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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猾,竟由人丛中穿绕过来,到了崖侧,也正作势待要向上猛蹿。二女早知寨中有一瞎虎,猛恶刁巧,最是厉害,那两个恶狗其大如驴,乃是川藏边界大雪山中特产凶獒,爪牙均有奇毒,不论人兽遇上,休想活命,比余式在黄河南岸水贼牛家所遇恶狗还要厉害得多。又听远远猛禽恶兽发威怒啸之声,情知不妙。余式独敌三虎时情势又是奇险,立处共只一两丈方圆一片短石崖,并还倒着两虎一人,贼党势盛,不禁惊慌情急,不顾对付群贼,忙将打剩的镖弩照准那一虎一狗打去。不料第四虎蹿上时,余式刚将左虎打落,剑斩右虎,情急之下用力大猛,未及收势,又见一虎迎头扑来,两下已将对面。那虎乃最大的一只,凶猛异常,这时长尾平拖,其直如棍,虎毛根根倒竖,身子看去比水牛还壮,由头到尾梢几有一丈五六尺长,虎口怒张,利爪前伸,全身飞起,朝人猛扑,两只虎目凶光闪闪,正射人的脸上。先前杀伤三虎,原是情急拼命,一时凑巧,及见未后这虎来势如此猛恶迅急,又是对面,初次遇到这等奇险,未免惊惶。那虎的一张血盆大口和那一对树干般粗的利爪已快上身,地方太厌,右面被死虎挡住,无法闪避,左面又有一恶狗扑来,群贼更是刀枪并举,暗器横飞,知道那虎来势太猛,正面抵敌必为所伤,心气一馁,仍想往左侧闪去,避开正面来势,用剑横斩虎头,一面仍和先前一样,用手去打恶狗。哪知先前用力大过,惊慌之际身法稍乱,那虎来势又猛又急,这还不去说他,最厉害是那条恶狗看似比虎小得多,心性却极灵巧,只为所伤,便无生理,本来危险异常。猛听洞顶一声怒啸,上面群贼纷纷惊窜中,一大一小两条黑影同了一条白影已自崖顶飞坠,眼前一花,只听虎犬惨嗥之声,同时二女镖箭也各打中在虎、犬身上。

那来的正是尹商同行的那只虎猩,同了黑白二猿自顶飞下,宛如弹丸斜射,神速异常,分三面各扑一个,没有想到心上人会猛力推来,骤出不意,燕玉武功本好,娇羞情急之下用力更大,一个猛劲,余式竟被推得倒退好几岁,跌坐在地。燕玉忽想起:“余式素来老成,先连同上去都不肯,事出无心,未必轻薄,明是好意,如何误会?”一见推跌颇重,怒息生怜,心方不安。余式见心上人秀眉微颦,一双星眸注定自己,已满面娇羞,隐含薄怒,也想起方才失检,不应抱她,料已触怒,好生惶急,连忙起立,作揖赔笑道:“愚兄失礼,实是好心,一时无知,还望恕罪。”燕玉见他满脸惶恐,心实不忍责难,佯愠道:“我知你怕我跌伤,被人看见什么样子?”先前贼党为想报仇,悬了好些火筐,中均油松,照得石牢通明,月光又由上面穴口照将下来。余式见她似嗔似喜,看去表面似有怒意,语声却颇温和,细辨语气,分明隐蕴深情,迎着月光看人,越觉宜喜宜嗔,丰神美艳,容光照人,望之若仙,由不得心神陶醉,看出了神。只管呆望,竟还不上话来,也忘了上面是何光景,白猿何往,左侧并还伏有三个贼党未死。燕玉当他不好意思,意欲改口安慰两句,只顾在想说什话好,也忘了身旁隐伏危机。

未死三贼早听出自己这面飞来恶鹰能手,心中暗喜,又见黑猿惊呼,敌人下坠,白猿跟纵飞上,下面只剩男女二敌,三贼武功不弱,各打得一手好暗器,以为老贼必占上风,又见三数十个同党连同猛虎、恶狗齐遭惨死,横尸地上,小贼人头已被敌人用贼衣包好,系向腰间,既想报仇,又想夺下人头向老贼献功,各将残余的镖、箭冷不防朝敌人打去。也是二人命不该绝,三贼动手暗算时,内中一贼是个山西人,名叫陶老西,乃陶栓之弟,因知敌人武功甚好,惟恐一击不死,反而受害,嫌所用暗器无毒,相隔又近,瞥见地下横着两枝毒镖,意欲独建奇功,竟拼冒险想将毒镖拾去,分朝敌人打去。这三贼均是小贼心腹,平日淫凶,无恶不作,只顾贪功,以为月光在前,火光在后,刚悄悄俯身前行,余式瞥见地上人影闪动,立时警觉,回头一看,那贼毒镖已取到手,竟被敌人发现,心中一慌,扬镖就打。余式因当日杀得太惨,猩猿飞上,本不想斩尽杀绝,不由大怒,飞身上前,忙纵过去。那贼镖未发出,一阵疾风扑面,面前人影一闪,吃余式一掌,将右臂打断,反手又是一下。那贼不知敌人神力,惊忙中未及还手招架,刚负痛急叫,叭的一声胸前又中了一反巴掌,当时打死跌倒。

三贼藏处不一,先打手势示意一同下手,不料陶老西贪功先发,被敌人打死,心中一惊,情急拼命,各自大喝,将手中镖、箭分朝二人打去。燕玉闻声惊顾,瞥见一点寒星由斜刺里打来,方喝“狗贼该死”,伸手接住,待要回打过去。就这掉转镖头之际,没想到旁边一贼用的是连珠箭,目力极强,手法甚准,本打余式咽喉上三路,百忙中瞥见燕玉将同党的镖接去,立时乘机一按弩簧,连发数箭,第二箭仍打余式,猛然一偏,照准燕玉便打。燕玉也因贼用连珠飞弩,惟恐余式受伤,立舍前贼,便一扬手照准发箭贼打去。谁知那贼手法绝准,几于百发百中,又因久经大敌,伤人甚多,善于料敌,燕玉又是心忙两头,头两箭虽被躲过,不料第三箭竟会双箭左右齐射,竟被射中左腿。同时,那贼也没料到敌人反手发镖,手法又准又快,噗哧一声竟被打中前胸,透穿过去,倒地身死。

 第四四  雨霁万峰青  萧寺荒林藏盗迹  江流千里白  孤篷残梦警芳心(02)

余式恰将两箭躲过,本要追杀过去,也因瞥见旁贼二次持镖要打,惟恐燕玉受伤,忙取身旁钢镖猛打出去,一下打得那贼脑浆迸裂,丢镖倒地,再听燕玉惊呼,知己受伤,忙赶过去。燕玉已将箭拔出,鲜血直流。这时上面人声乌鸣已远,二猿不知何往,只听虎猩远远怒吼之声。余式见心上人受伤,心痛已极,忙惊唤道:“燕妹伤势如何?快些包扎,免得受风。”一面用剑割下贼衣,想代包扎。燕玉所中箭头已然透骨,疼得花容失色,跌坐地上,不能起立;见余式满脸愁急,用布想包,先想推拒,刚说“我自己来,你站开去”,无如疼得手脚直抖,声音皆颤。余式见状,越发心疼,忙颤声道:“燕妹,请你信我,少时还要背你出险呢。”燕玉见他急得失了常态,又恐自己害羞生气,只管求告,却不伸手,意态真诚,深情自然流露,不禁大为感动,强笑道:“式哥好意,由你罢。”随将衣袖扬起,把脸遮住。

余式知她害羞,又见伤处鲜血直流,一条单裤已全湿透,血仍流个不止,心正惶急,直喊:“未带伤药,这便如何是好?”忽听上面有人接口道:“我这里有药。”燕玉听有人来,见余式颤着双手,低了头,正用死贼衣襟在包扎伤处,闻言忙推了一下,急喊:“三叔救我。”车卫道:“我这人不会装假,你两个明是一对小夫妻,你嫁他再好没有,害羞作什?”燕玉羞得满脸通红,答不上话来。余式心中暗喜,忙朝上跪倒,高呼:“车三叔老前辈,无论如何请你下来,先将人医好再说,弟子无不遵命。此时身在虎穴,胜败未分,倘有疏失,如何是好?”车卫喝道:“废话,你还有不遵命的!我是素来实心眼,只问你们愿意不愿意吧?”说时人已飘然飞坠。余式想答,因见燕玉面有愠色,知她害羞,恐其不快,欲言又止。燕玉娇嗔道:“三叔你是个老长辈,侄女现在危难之中,你不解救,还来取笑。”车卫把怪眼一翻道:“我是好意,日后自然知道,非乘此时说定不可,你当我爱管闲事么?”随将身带丸药连同水瓶交与余式,令将一丸与燕玉服下,一丸放在口内嚼碎,敷向伤处,当时止痛,天亮便可收口复原,又对燕玉道:“你倒是愿不愿?有一句话,我见你师父便有话说。并且这第二丸药非余式嚼碎口敷不可。再不说话,我要走了。”燕玉闻言,心中一痛,再见余式眼已巴望着自己,深情流露,大有乞怜之容,越发心软,只得低头微应道:“三叔作主,侄女遵命。”

车卫笑道:“听话才好。我既出头,决不置身事外。你师父已到,关中九侠来了六位。贼党本约有不少能手,不知怎的会把清江浦两老怪物引来。霜娥姊弟如非虎猩二猿救护几乎受伤。并且霜娥先由这里上去,便遇老贼所养恶鹰和几个有力贼党。黑猿几被那鹰抓伤双目,幸而贼寨山堂报警甚急,霜娥又被一异人救走。老贼闻知小贼已死,恶鹰又为异人所伤,二猿厉害非常,重又回顾根本重地。二猿、霜娥刚随异人到了大寨,与尹商相会,异人忽然失踪,如今打得正急。我恐你二人在此吃亏,抽空赶来,总算运气。贼党因见伤亡太多,看出形势不妙,众心已乱,无人顾及这里。我还有事,要走开一会。你二人速往那边崖后藏起,医伤之后,由我所开后洞钻出,不问这里结果如何,即远去往诸葛家中暂避,明早出山,事情也就完了。”说罢,纵身一跃,飞了上去。

余式早把丸药用水喂与燕玉吃了,人走之后,立即依言行事,笑向燕玉道:“燕妹,我己蒙你不弃,霜娥姊弟也未出来。余式见燕玉满面忧惶,惟恐受伤新愈,不耐久跪,更是愁急,几次想要发话求告,均被燕玉止住,并有怒容,不忍违背,只得随同跪候。燕玉见他跪久,也是万分怜惜,就此走去,前途又多凶险,再说师恩深厚,无论如何也须见上一面,拜辞再走,照此情势,分明师父怒极,难于挽回;否则,怎连霜娥姊弟也不令出?再见余式眼望自己,满脸均是担心怜爱之容,想起丈夫为我受苦,心中难过,又不敢开口,正强装笑脸,向余式以目示意,令其忍耐,心中悲苦,无计可施。忽见庵门启开,尹商在门内现身,喝道:“师父说师姊违命私婚,本要重罚,看在卢老前辈分上,又经我姊弟跪求多时,姑念木已成舟,悔过虽诚,无法挽回,特加宽恕;但师父不愿再见你面,可速去往魏家住上数日,伤愈上路。萧家由你自去应付,师父也不再追究了。”说时面带笑容,并打手势,比了两次,说完,将手一挥,把门关上。

 第四四  雨霁万峰青  萧寺荒林藏盗迹  江流千里白  孤篷残梦警芳心(03)

燕玉会意,惊喜交集。余式连忙扶起,同到魏家一看,国梁似早知道,备有盛筵相待,也未明言,只问余式:“如愿成婚再走,当为筹备。”二人均想寻到铁扇老人奉命而行。燕玉更背人对余式说:“我孑然一身,已然归你,此后路上便作新婚夫妇,一同起卧也不妨事。但是长途万里,前路艰危,更须由四川绕行,不能照你预计。事尚难料,必须留此完壁,以待学成剑术,再行婚礼。你太爱我,实不放心,还望彼此自重,明日就走,你意如何?”余式力言:“我对燕妹决非禽处兽爱;否则,主人方才一说,我也就不推辞了。”燕玉笑道:“自来女子多是祸水,就许因我累你都不一定。你既把握得住就太好了。”国梁原因有人事前赶来暗告,说二人最好婚后再走;又见二人情深爱重,以为一说即允,不料同声坚拒,心甚赞许,也未强劝,只坚留多住了一日。燕玉伤也全好,先骑主人的马,由当地直赴湖北,到了宜昌,再改水路人川,余式因在事前听说师父游完嵩洛改道人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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