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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在哪里下车呢？”刘蟾蜍接着问道。

　　　　‘哎呦呦，你不认识字吗？到那个站牌一看不就知道了？”女摊主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顿了顿，她接着说道：“烦死人，一天下来，光应付你们这些问路的就不知要费多少口舌。”

　　　　听到女摊主的抱怨，刘蟾蜍也感觉到自己问话的多余，倏地，他的脸上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面对这样的摊主，刘蟾蜍不好再说什么。他想，如果刚才不是在她这里吃了两碗混沌，也许这位女摊主的态度会更坏。刘蟾蜍觉得要马上离开这里，他担心再在这里呆一会儿，不知这位女摊主会给他什么难堪——眼前的这位女摊主，的确是一个不好惹的主。

　　　　于是，刘蟾蜍按照女摊主手指所指的方向向前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九码头车站到了。刘蟾蜍从三路公汽下了车，向一个货运码头走去。

　　　　不过五分钟，刘蟾蜍就来到了货运码头。而此刻，刘蟾蜍被眼前一条宽阔的河道吸引。他断定，眼前流淌着江水的河道就是自己向往已久的万里长江。这是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长江。不过，让他有几分失望的是，如此宽阔的长江，只有堤岸中间低洼的位置有江水在流，江面只占河床的三分之一，与自己心目中奔腾不息的万里长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此刻，刘蟾蜍内心突然生出这样一份感慨：许多心中美好的东西，不能去直接去面对；一旦直接面对，那一份美好会轰然倒塌。这应了一句最为时髦的话——距离产生美；还有一句土话也是这么个意思，叫远看一朵花，近看把人吓。呵呵。

　　　　你这份闲心雅兴能解决你的肚子问题吗？刘蟾蜍似乎猛然感觉到刚才自己的一份多情善感很有几分无聊。于是，他狠狠地摆了摆头，想迅速把刚才脑中的那些乱七八糟抛开。刘蟾蜍的这份努力见到了效果，他的注意力专注到找工作上来。这时，他发现离堤岸下面很远的地方，一帮人扛着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的袋子，从停靠在静静的江水中的趸船上下来后，沿着一条长长的窄窄的跳板正吃力地向堤岸的方向小跑似的前行。

　　　　刘蟾蜍断定这帮扛东西的人就是那个女摊主所说的搬运工。找到了要寻找的目标，刘蟾蜍感到很是兴奋，他便加快脚步，向那帮人小跑过去。很快，刘蟾蜍就跟到那些扛袋子人的身后。不过，面对这些扛着袋子的人，刘蟾蜍一时不知怎么跟他们打招呼，便在愣神中放慢了脚步。而那些扛袋子的人步伐很快，片刻间，就把刘蟾蜍甩开了一段距离。眼看寻找到的目标又快走远了，刘蟾蜍便赶紧跟了上去。他拿定主意，先跟着他们，看他们把袋子扛到什么地方去。

　　　　扛着袋子的人在前面快步走着，边走边发出比较急促的喘息声，显得很有几分吃力。这时，走在他前面的一位老汉突然停了下来，将肩上的袋子重重地甩在地上后，便勾着腰立在那里喘着粗气。而刚才还在他后面的一溜人，很快从他身旁鱼贯而过，将他一个人甩在身后。

　　　　看到眼前的一幕，刘蟾蜍内心感到一阵害怕，他感觉自己吃不消这份苦差事，他想打退堂鼓。主意拿定，刘蟾蜍便转过身去，迈开了步子。

　　　　“唉唉唉，小伙子，过来帮个忙。”这时一个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

　　　　刘蟾蜍回过头来，循声望去，他发现勾着腰喘气的那位老汉在叫他。从那老汉的长相看，刘蟾蜍断定他可能有六十岁以上的年纪，而且身材瘦小。

　　　　“唉，小伙子，来，过来搭把手。”老汉带着慈善的面容望着他。

　　　　“好的。”刘蟾蜍连忙走了过来。

　　　　刘蟾蜍搭上一把力，将躺在地上的袋子放到老汉的肩膀上。老汉将放在肩上的袋子作了些许调整，感觉恰到好处，对刘蟾蜍说了声“谢谢”后，便弓着腰迈开了步子。

　　　　有了刚才的一份交集，刘蟾蜍打退堂鼓的念头又打消了，他觉得有必要先跟这位老汉聊聊，再作下一步的打算。于是，他从后面又跟了上来。

　　　　“老大爷，我来帮您扛。”刘蟾蜍的一只手抓住了老汉肩上的袋子。

　　　　老汉偏过头来，发现是刚才帮他的小伙子，便摇头推辞说：“谢谢，谢谢了。”

　　　　“唉，大爷，我帮您。”刘蟾蜍不容老汉推辞，将老汉肩上的袋子用力拉着，老汉有些支持不住，顺势将肩上的袋子又放到地上。

　　　　“大爷，您帮我抬一下。”刘蟾蜍双手抓住袋子的两个角，弓着腰准备用力。老汉也不好再推辞，搭了一下手，刘蟾蜍便借力将袋子扛到了肩上。

　　　　在袋子落到刘蟾蜍肩上的一刹那，他感到袋子很有些沉，但自己能够承受得起。于是，刘蟾蜍便迈开步子向前走去，老汉便紧跟其后。

　　　　“大爷，这个袋子里装的什么？”走在前面的刘蟾蜍发话了。

　　　　“不知道装的什么玩意，反正重死人。”老汉回答刘蟾蜍的问话，顿了顿，说道：“一天要跑二十几趟，真是有些受不了。”

　　　　“大爷，您这么大年纪了，可以去干点别的撒。”刘蟾蜍步子迈的很快，老汉有些跟不上。

　　　　“干点别的？我能干什么别的？”为了更好地与刘蟾蜍对话，老汉小跑似地紧跟着。

　　　　“您可以干一些轻一点的体力活。比如，比如去到工厂里去打工，比如当当门卫。”刘蟾蜍接着自己的话题。

　　　　“哈哈哈，哈哈哈。”老汉笑过之后说道：“小伙子，你真是蛮天真的哟。”

　　　　“怎么？”刘蟾蜍放慢了脚步，将头偏了过来看你了老汉一眼，他不解老汉的笑声。

　　　　“小伙子，你说的这些是我这个年纪的老头子干得了的吗？”望着刘蟾蜍疑惑的眼神，老汉作出了解释，接着他叹息道：“我们这些乡下人，除了一把力气，什么也没有了，特别是我，我连一把力气都快没有了，唉。”

　　　　“您……”刘蟾蜍一时无语。

　　　　“不过也好啊，我们虽然是在下苦力，但收入还不错，比干其他的活儿高多了，而且每天还管饭。”老汉的语气听起来很有几分的满意。

　　　　“大爷，您一天能挣多少钱？”刘蟾蜍关心起老汉的收入来，特别是刚才说每天还管饭，对他是一个很现实的诱惑。

　　　　“收入啊，我们这是按趟数算，多劳多得，一天可以挣六七十元。”老汉回答刘蟾蜍的问话，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我是他们中间挣得最少的。”

　　　　“大爷，我来这里做事，行不行？行啵？”刘蟾蜍说话的时候底气似乎有些不足。

　　　　“怎么不行？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他们差的是人，特别像你这样高高大大，有一把力气的。”老汉回答了刘蟾蜍的问话，接着问道：“唉，你帮我扛袋子，敢情就是想来当搬运工？”

第八十七章　就你一人迟到了（）　
刘蟾蜍没有回答老汉的问话，只是小声地笑了笑，以示老汉猜对了自己的心思。

　　　　“如果你真的想来当搬运工，我就带你去见我们的工头。”老汉用手扶了扶刘蟾蜍肩上的袋子，再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用手指指向前方，说道：“小伙子，我们的工头就在前面那个铁皮屋里。”

　　　　“工头蛮好说话吗？”刘蟾蜍心里不踏实。

　　　　“什么好不好说话？一份苦力活。”老汉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只要你愿意，我们把这趟搬完后，我马上就带你去见他，保证没有问题。”

　　　　“大爷，太谢谢您了。”刘蟾蜍向货物堆放的快步前行，老汉跟在他的身后，已经小跑起来。

　　　　刘蟾蜍在老汉的引荐下，见了工头。在与工头简单的聊了几句后，他就被准许加入到搬运的队伍之中。在走出铁皮棚的那一刻，刘蟾蜍很有一丝兴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到宜昌的第一份差事就这样很顺利的确定下来。

　　　　一天下来，刘蟾蜍扛袋子一共跑了二十几趟。虽然在扛了四五趟以后，刘蟾蜍就有些吃不消，感觉那满满一袋子一放到肩上，就让肩膀很有些疼痛，但他一直在跟自己打气：坚持，坚持。就这样，在刘蟾蜍咬牙的坚持中，一天终于熬出了头。想到一天的收入有四五十块，刘蟾蜍心中有份莫名的满足和甜蜜。

　　　　宜昌的冬季黑的较早，大约在下午五点钟左右，天色就暗了下来。在老汉的帮助下，刘蟾蜍在老汉居住的工棚里住了下来。

　　　　刘蟾蜍居住的工棚有个二十平方的样子，里面一共住了八个人，八个人都睡在用砖头木板搭成的通铺上。刘蟾蜍用老汉借给他的一床单薄的被褥及一件破旧的棉袄将身子裹住，躺在通铺的最靠边的位置。

　　　　也许是一天太疲劳，虽然天气很有些冷，但刘蟾蜍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寒冷的侵扰，在铺上躺下没过上十分钟，他就进入了梦乡。那一夜，刘蟾蜍睡的特别沉，也睡的特别的香。

　　　　当刘蟾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而让刘蟾蜍没有想到的是，铺上已经没有别的人了，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睡过头了。虽然刘蟾蜍感觉还有些疲惫，而且肩膀还很疼，但他还是一骨碌爬了起来。他慌乱地将衣服穿上，在跑到公共厕所方便后，又跑到水池边对着水龙头接了两捧水，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下，便向干活的位置跑去。

　　　　当刘蟾蜍赶到江堤边时，他发现工友们扛着袋子向他小跑似的走来。看到眼前渐渐靠近的工友，他感到有些难堪，更在暗自地叫苦不迭——昨天老汉提醒过他，迟到一次，扣工资二十块。刘蟾蜍在内心痛骂着自己——你真是一个不争气的东西。这时，工友们已经走了过来，一个个地与他擦肩而过，但没有一个人跟他打招呼。看着工友们一个个快步走过去，刘蟾蜍似乎才从恍惚中彻底清醒来，他加快脚步，沿着窄窄的跳板，向停在江中的趸船跑去。

　　　　刘蟾蜍扛着袋子回来的路上，他看见了老汉向他这边走来。通过昨天的接触，他已经知道老汉姓张。

　　　　“张大爷，您们已经扛了几趟？”见到老汉离自己越来越近，刘蟾蜍发话了。

　　　　“我们才扛了一趟。”老汉答道。

　　　　“您怎么没有叫我一声呢？”刘蟾蜍说话的语气中有一丝的抱怨。

　　　　“小伙子，我怎么没有叫你？我都叫了你两遍。”老汉在为自己辩解，接着说道：“这活儿重，肯定是你太辛苦了。”

　　　　“嗯，我总共才挣了四五十块钱，一个迟到就要扣二十。”刘蟾蜍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心疼，他接着说道：“张大爷，早上点名么？”

　　　　“点了，就你一个人迟到。”老汉回答刘蟾蜍，接着便安慰他，“以后注意，以后注意。”

　　　　“怎么以后注意？！”刘蟾蜍这份抱怨还没有消，即便面对的是昨天给他介绍工作、对他有恩之人。

　　　　这时，扛了一趟的工友们都陆陆续续返回了，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刘蟾蜍不想再把对话延续下去，便扛着袋子向前走去。望着刘蟾蜍渐渐远去的背影，老汉摇了一下头，便回转身，向趸船走去。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工友们便陆陆续续地来到了用工棚改建的简易食堂，拿着自备的碗，递给炊事员给自己盛饭盛菜。刘蟾蜍将老汉借给自己一个大搪瓷碗从窗口递给了炊事员，并点了需要的饭菜。炊事员一手接过搪瓷碗，一手拿着一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