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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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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说道:“那么我要睡觉了。”

四下一瞧,左方有株树,甚是合适,于是走到那树边,手足并用地爬上去。

黎若研疑惑地望了一会,实在测不透这个小男孩到底是真的跃不上树抑是伪装。

她随即盘膝坐在地上,双肩一抖,身上白衣褪跌地上,赤裸着身子。

谷沧海望见她不穿衣服,暗觉嫌恶,决定不再瞧她,找到一根横枝,便坐稳身子,取出绳索,准备捆缚住自己在树身上。

以往每一晚他都缚得很牢,决计不会出错,这一夜他不知怎的才缚好又松了,一连数次都是如此,赌气不再捆缚,靠在树身上闭目休息。

他背向着黎若研,为的是不要瞧她。过了不久,突然间背后有人推了一把,不由得向地上直摔落去。

他只道是黎若研施以暗算,心想这回我命休矣。

猛然间停住下坠之势,原来左脚脚跟有绳子捆着,把他吊住。

谷沧海心想这正是古人天相,别人如何暗算也是没有用的,转念之时,腰间运力想翻上去。

哪知无论他如何用力,总是用不上劲,空白晃晃荡荡地有如打秋千一般,却无法翻上横于。

他决定过不再瞧看黎若妍,除非她穿好衣服走到他面前。

所以这刻仍然不向黎若研打坐之处望去,也不向上面瞧看,心想不管是你使的卸力手法也好,或者是我自家失去腰劲也好,我终不张望瞧看,就这样倒吊着睡觉又有何妨。

然而过了不久。他就觉得十分不舒服,全身血液都聚集头部,头晕眼花不说,鼻子酸得直想流泪,五脏六腑也极是难受。

又挺了一会,实是难熬,无可奈何之中,记起催运丹田之气穿行奇经八脉的前事,便即用心拟想丹田之中发出热流。

他专心一志地拟想着,不久工夫,果然仿佛从丹田之中冒起热气。

于是他用强毅无比的心意驾驭这股热流,极力运行。

开始之时才现又消,屡屡如此,更别说运行于奇经八脉之中:后来渐渐稳定,好像已经成了形,不会再消散。但才出又收,极难离开丹田。

他生似是下基般,寸土必争,也不知过厂多久,才穿透一脉,猛然被人惊醒,转头一望,原来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分:

黎若妍跃到他面前的横枝上站定,此时两人倒着头对瞧:

她阴声笑道:“怎么啦?你喜欢这样子睡觉吗?”

谷沧海不肯示弱大声道:“不错,你敢不敢像我这样倒吊着睡?”

黎若研皱眉自语道:“好像听人说过有这么一门内功是倒悬着练的。”

谷沧海趁她瞧着别处之时,一个翻身竞轻轻易易,就翻上了横干。

他还是慢慢地爬落地面,黎若妍好几次想出手试他,但终于忍住了。

她道:“咱们先去瞧几个人才上路,你敢不敢去?”

谷沧海心想这女子一脸凶相,若是不依她的话,非打即骂。

便点头道:“好,他们在哪儿?”

黎若妍道:“跟我来。”

当先走去,不一会,奔到一株树底,夕阳之下,犹自吊着一盏点着的灵灯。

灯火之下站着一个白衣人,双膝微屈,握拳欲击。

此人长得高大狰狞,谷沧海印象十分深刻,认得正是昨夜曾经发出拳力使他跌出七八尺远,屁股因而摔得生疼之人:

黎若妍双眼露出火焰般的光芒,望住此人,几次想冲上去,而又踌躇不前。

谷沧海绕到那人后面远远站着,黎若研突然叫道:“谷沧海,你敢是害怕?”

谷沧海心想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焉可被女子瞧低了?

便应道:“谁害怕?”

举步走近那个白衣人。

黎若妍也缓缓逼近那白衣人前面,对正他拳势发出的方向迎上去,眼中凶光四射,似是不怀好意。

那白衣男子眼中也射出凶光,眼珠子骨碌碌地轻转两下,突然间转身面对谷沧海,厉声喝道:“好小子,原来是赤身教指使你来的c”

他原本双手握拳作出欲殴的姿态,此时转过身子,姿式如故,拳头略略向外移动数寸,登时一股强劲无伦的力道疾冲出去。

谷沧海被他的拳力撞跌过一次,这一回见他滴溜溜转身向往着自己,旋转之势快速无比,心中已知不妙,急急后退,却已来不及,被拳力冲个正着,一个倒栽葱直损出去。

砰的一声,谷沧海跌出丈半之外,并且是头部先着地,这一跃跌得奇重是不用说的了,最厉害还是那白衣男子的拳力极是霸道。

白衣男子迅即转回身子,再度对着黎若研。

黎若研鼓掌道:“妙,妙……”

白衣男子怒道:“妙什么?”

黎若妍道:“我两次都弄不死他,说老实话,后来真有点喃咕,不知此子有什么古怪。现下由你出手打死了,岂不是极妙之事。”

白衣男子怔一下,道:“这话是当真?”

黎若研道:“我骗你作甚?你瞧我不也是失败了?”

白衣男子怒道:“好啊,你自己失败了,便来破坏我,这三日三夜的活罪我岂能白受?”

黎若研冷笑道:“鲁沛你最好放聪明一点,我难道就没有受这三天三夜的活罪?”

鲁沛气得哇哇大叫,道:“这算是哪一门子的道理?”

怒叫声中唰的一声,掣出一把长达两尺半的折扇。

黎若研双肩一抖,身上白衣像蝉蜕般褪落地上,露出肥硕而又微见黎黑的服体。

她脚尖勾处,地上的白衣,呼一声飞上她手中。

她冷冷道:,你恐怕还不行,须得把你师父符平请来,他的明阳扇我或许会畏惧几分。”

鲁沛怒道:“少冒大气,提防风大闪了舌头,你赤身露体只好欺负别人,我鲁沛决不放在心上。”

他突然间敛去怒色,泛起一抹邪笑,又道:“你教摇魂和荡魄她们来,我或者会被她们色相迷住,但你却不行。”

黎若研冷笑道:“她们是本教两大护法仙子,焉能与无名之辈动手,你要打就打,少罗嗦。但若是落败身亡别怨我是趁你疲累之时出手。”

鲁沛怔一下,道:“这话不错,你敢不敢等我恢复之后才动手?”

黎若研其实是因施展化阳指加害谷沧海失败了,以致元阴大耗,至今尚未恢复,所以不敢出手,这时自然满口答应。

她又道:“咱们先去瞧瞧那两位同道可好?”

鲁沛尚未回答,忽见她面色大变,直勾勾地望住鲁沛后面。

鲁沛的武功最擅长转身,速度之快,天下无人可及。此时已旋转过去,目光到处,只有那谷沧海僵卧在两丈外的地上,此外别无异状。

他讶然问道:“你瞧见什么?”

黎若妍道:“我先问你几句话,一是你练的阴阳拳力目下已达到第几层?”

鲁沛迟疑一下,才道:“第三层。”

黎若研道:“好极了,常闻贵派阴阳拳力共有五层,练到第三层的人,已可伤人内脏,倒地即死。以你目下造诣,若是武功有限之人飞开一丈之外,内脏同时须被阴阳拳之力击烂,是也不是?”

沛点头道:“说得不错,但这是什么意思?”

黎若妍不答这话,又道:“敝派的化阳指共有十三节,我已练到第十节,已能吸人精血以为己用。以咱们两人练到这等地步的师门秘艺,纵是在武林中碰上高手之流,也未必就赢不了,你说对不对?”

鲁沛道:“对,对,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黎若妍阴声一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咱们两人各出绝艺之后,居然还不能取那孩子性命,岂不是骇人听闻之事?”

鲁沛大吃一惊,道:“原来如此。”

转头一望,只见谷沧海仍然倒卧地上,没有动弹。

他道:“你已瞧清楚他当真没有死?”

黎若妍道:“他原本面向我们,刚才睁开眼睛,旋即把头转到那边去。”

鲁沛道:“此子想必见你没穿衣服,所以不敢瞧你。”

黎若妍嗔道:“你说到娜儿去了?”

鲁沛不觉失笑,道:“别恼,但我瞧你还是穿上衣服的好,免得我眼睛受罪。”

黎若研虽是恼他节外生枝,说不到正题上去,但仍然忍不住问道:“受的什么罪?”

鲁沛道:“咱们还未动手之前,好歹也是个朋友,我瞧你的话不好意思,不瞧吧,这对眼睛又老是往你身上溜。”

黎若研忍不住笑道:“那你就瞧好了,哼,若是摇魂、荡魄两大护法仙子在此,你就更受罪啦!”

说时,也就把白衣披上。

两人一齐向谷沧海望去,眼中都流露出森森杀机,而又微有恐惧之息。

谷沧海的的确确未死,他生平不曾练过武功。刚才怎能捱得住那鲁沛的阴阳拳力,连他自己也不晓得。

单只记得被他拳力一冲,登时飞开丈许,在身形离地之时,另外又感到一阵无形潜力迫入内脏,顿时全身内外尽皆痛不可当。

便在他身形飞起尚未落地这一霎时之间,谷沧海强毅的意志中涌起反抗之念,当即用尽全身气力压制这阵狂澜的痛苦:

刹时间他已跌落地面,头颅首先碰在地上,若是往常他准得首先颈骨断折,然后才活活跃死。

然而这一趟却极是奇怪,但觉头一碰触地面,丹田之内闪电胶升起一股暖流,逆走奇经,霎时穿透了八脉。

他丹田内暖流升起之时,身上诸般痛苦以及颈骨震荡之势都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他落地之后,仍然闭目以心意运转那股暖流,是故瞑目不动*

后来一睁眼便见到黎若研的裸体,不禁厌恶得转过头去。

那黎、鲁二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不禁暗暗震凛,心想这两人前时不知何故杀不死我?可是这番动手,定必用刀剑把我头颅取下,我焉能再活,这便如何是好?

转念又想道:“既是无法抗拒,大丈夫也要死得有点英雄气概才行、想我爹娘他们何等豪侠,我岂能弱了他们的英名。”

这时他还不晓得黎若研已经披上白衣,只道她仍然赤身露体,故此背着他们一跃而起,竞不回转身躯。

大声道:“你们既管过来动手便是。”

鲁、黎二人怎知他乃是抱着慷慨受死之心,见他口气豪迈,毫无怕意,反倒惊疑不定,停住脚步。

两人都想设法使对方先出手去杀谷沧海。

鲁沛说道:“黎姑娘若是施展化阳指神功,兄弟自当拭目瞻仰姑娘绝艺。”

黎若妍淡淡道:“鲁兄再给他一拳,如若此子仍然未死,我便出手再试。”

他们推来推去,终不肯先行出手。

谷沧海极是聪明,心想如果还站着不动,他们推托到最后,无法下台,总有一个人会出手。

于是大声道:“两位不妨慢慢商量,我到前面找个地方睡觉。”

他大步走去,一面细心倾听后面声响,知道两人没有跟来,还在原处说话,不禁又喜又惊。

抬头向前面望去,只见荒郊寂寂,朝阳未升,大地万物似是尚未醒来。

他为了脱出那两人的视线,故此弯弯曲曲地走。忽见一株树下有个白衣人影,不禁吃了一惊。

定睛看时,原来不是鲁、黎二人之中任何一个,却是个面色惨白的可怕的少年,长得倒也眉清目秀。

左手握拳举在头顶上,右手持刀,刀尖倒转过来抵住自家胸膛。

这个白衣少年的古怪姿势他早就瞧过一趟,现下虽然时在白天,仍然令人望而生怖。

他曾经上去摇扳这少年的右手,意欲夺刀,哪知纹风不动,因此这刻他毫无上前之意,悄悄地从他后面走过。

突然间嗤的一声响处,那白衣少年怒哼一声,右手刀子倏然从胁下刺出,刀尖正刺中一物。

那物掉落地上,原来是一枚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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