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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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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大逆心中叫声怪事,因为那天字第一号曾经推测到花蕊夫人第一句必定会讲这句话。

他至此更加气壮胆大,哈哈一笑,道:“夫人万毋见怪,兄弟已表示得十分明白,你刚才想干什么?我的举动正是要阻止你。”

花蕊夫人不大服气道:“你一定猜测得出我想干什么不成?”

娄大逆笑一笑,道:“当然啦,而且我深信此地除了少宗师之外,就只有兄弟能够知道了。”

花蕊夫人哼了一声,道:“那么你倒是说说看,如果猜对了,我不能不服气。”

娄大逆依照指令,回头向唐天君道:“少宗师可允许在下说出来么?”

唐天君被他逼到死角,脱身不得。事实上他一点都猜不出花蕊夫人的意向,但娄大逆既然宣称只有他们两人猜得出,可见得并非深不可测的一个意向,目下在天下群魔面前,如果表示不知,岂不是大失面子?声威也自然同时大减了。

要他回答娄大逆说可以或不可以,真是容易不过之举了。但若要得知何者答话才是正确,却又难于上青天了。

设若花蕊夫人的意向,乃是对他唐天君有不敬及伤害的成份,他当然应该准许娄大逆猜测。

但他目前的情况是,既不知花蕊夫人的意向,又不能不答复娄大逆的请示。

因此,把唐天君的心情形容作仓皇失措,实在是非常的适当。

但他在外表上,仍显得非常从容暇逸,微微一晒,道:“好吧,你不妨说出来。”

这一注不论押得中,押不中,唐天君只好碰碰运气。

娄大逆再老练聪明,也想不到此是谷沧海借他之手,狠狠打击唐天君的信心的妙计。而且谷沧海简直已决定不惜牺牲娄大逆的性命,以求达到这个目的。

他仍然假装自得,慢条斯理的道:“花蕊夫人,你明明已斗志全消,变得十分软弱,正要向我屈膝下跪自愿认输,对也不对?”

花蕊夫人被他说个正中,不觉呆了。

人人一看她的表情反应,皆知娄大逆没有信口开河,而是的确地猜中了她的意向。

唐天君心下骇然,忖道:“娄大逆真了不起,居然瞧得出她的意向,可见得我对他看走了眼啦!唉,花蕊夫人的意向,本来不算难测。但我居然看不透,这是怎么搅的?我的才智何以忽然大逊平常?”

方转念间,花蕊夫人道:“不错,你猜是猜中了,但我还要请教一声,我向你服低认输,还不好么?何以要出手阻止我呢?”

安大逆仰天笑道:“这道理十分简单,一来你所受的掌伤,如果弯腰俯背,马上感到痛苦。二来今日的局面,应该由少宗师指示。你如若违规,岂不是要受到他的惩处?”

他口气之中,大有一片怜香惜玉之意,只听的花蕊夫人大为受用。

然而台上的唐天君却中了一记极掺重的闷棍,威望霎时间低落了一半也不止。

这还是次要之事,损失最惨重的,却还是他自信心的打击。这一记闷棍,业已在他心灵中留下一个不能弥补的伤痕了。

唐天君哼了一声,道:“好,花蕊夫人退下去吧!”

花蕊夫人这时没有法子不听他之命,当下向娄大逆道:“娄兄,你不会要了我的性命吧?”

娄大逆道:“当然不会啦!你放心下去、因为刚才我手按你双肩之时。已经暗施功力,阻遏伤势蔓延了。不然的话,少宗师岂会命你退丫?”

他最后拍了唐天君一句马屁,其实都是极力的打击他的信心,毫不放松。

唐天君又气又惊,忖道:“唉,我这是怎么搅的,居然破绽百出?假如娄大逆不是已经暗运功力,替她阻遏伤势,岂不是丢人之极?”

他对娄大逆如此棋高一着的做法,勾起了无限杀机。

花蕊夫人退下,不知在哪儿拿了一件衣服,遮住了足以蛊惑天下英雄的娇躯,这才使所有的目光真个完全离开她的身体。

邪儒阂子韶出来宣布道:“奉少宗师渝旨,赫家兄弟,马上出战娄大逆。”

赫氏四魔一齐起座,只有柯继明不动,但事实上这个柯继明,已经是赫大蛟了。

谷沧海随着赫氏兄弟,步入场中,此时他的身份,是赫大蛟,是以无须开口说话。

屠师娄大逆已经得到指令,要他相机诈败。他虽然颇为惋惜失去了盟主宝座。可是花蕊夫人的归属于他,却也颇可以抵偿这个损失了。

他故意装出雄心勃勃之态,而赫家兄弟则依照谷沧海预先约定的暗号。齐齐装出有点怯战之态。

唐天君心念一转,迅即借阂子韶之口,传出命令,说:“赫氏兄弟上场之人不宜太多,只要有一对出手,也就够了。”

唐天君此令一下,全场群魔,虽然都没有任何表示。然而人人都泛起一阵不平之感,皆想:“以屠师娄大逆的武功造诣,连花蕊夫人也败在他手下的。可见得深不可测,而且才智之高亦难有伦比。这等人物,赫氏兄弟就算五人齐上,亦未必能胜,何况目下仅限两人出阵?这岂不分明唐天君怀有私心?”

要知赫氏兄弟在群魔之中,算是最得人缘的。因为他们一向雄跨关外,罕得到中原来,是以结怨甚少。兼且他们兄弟同上的习惯和理由,人人皆知。所以他们一齐出手,大家都觉得那只是一个整体而已,不能算是以多为胜。

如今唐天君硬把他们拆开,只放两人上场。那就等如限定某人只用一手一脚应战一般的不合理。

因此之故,人人都对赫氏兄弟同情。而觉得唐天君太不公平。显而易见、唐天君业已内定娄大逆当选,才会予他如此便利。

这等以一世声名甚至生命作为赌注的场合。实是非同小可,主持之人,如失公允,则别人虽不敢发出怨言,但心中忿忿不平,却是敢的。况且由于娄大逆击败花蕊夫人,不问而知她已成为他的禁脔。别人眼看如此天香国色、已落娄大逆手中,妒忌之心,强烈得无法形容。只不过大家都不表现出来罢了。

总而言之,目下全场群魔,深心中部倾向在赫氏兄弟这方面、尤其因为对唐天君的不满,使他的威信,无形中再一次受到莫大的打击。

谷沧海晓得这是千载一时的机会,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他已考虑到整个形势和种种问题,例如:“假如他获不到盟主宝位的后果怎样,获得后的好处怎样?如何能加强打击唐天君威望的力量?假如这一役强把盟主夺到手中,唐天君将有什么立即可见的反应?会不会反而被坏了他对全局的构想设计?”

老实说,他心中所想得到的种种问题,虽然皆有答案,但邵都是—种感觉式的型态而已,并非条分缕折那么切实分明的答案。

他大约感到有两大有利因素,一是在场只有一个孙红线,晓得自己的底细,由于情感的关系,她决不会出卖泄露。

二是目下全场魔头凶星,无不同情赫氏兄弟这一边,因此假如他获得盟主、一来不负众望,二来亦是打击唐天君威望的最致命的一击。

说时罗嗦,当时却只不过是一眨眼之间的事而已。谷沧海举步出场,赫大龙自然与他共进退,余下赫二虎赫二豹,便退到一旁在战圈边缘上押阵观战。

说出奇怪,谷沧海这时候的一举一动,以及眉宇双目之间,在在流露出强烈无比的斗志。赫大龙不待吩咐,而且事实上亦受到感染,也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大斗志。要知赫大龙本是著名的好勇猛斗的魔头,天性上已极适宜这等场面,何况他晓得谷沧海之意,格外强调出斗志来,以是之故,特别的显著,即使是瞎了眼睛的人,亦可以从气势中感觉出来。

这对形相凶猛的高手,忽然间改怯弱为凶狠。而且如此强烈显著,顿时使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包括唐天君和场中的屠师娄大逆在内。

别人吃惊之中,可也禁不住泛起了秘密的喜悦,只有唐天君,当真是惊惧交集,但觉今日的局势,变化诡谲,已完全脱出他的掌握控制。由此可见得这些魔头凶星,没有一个不是身怀绝技,决不是像他以前所想的那么简单和容易控制。

现在他的自信心的堡垒,已被谷沧海运用神妙无痕的攻心战术,轰坍出一个大裂口了。

此是兵家千古以来认为至高无上的战术,神明者可以决胜于万里之外,见功于百世之后。

娄大逆一来已得到天字第一号的神秘指示,要他相机诈败,深心中已确知今日非败不可。

二来对方的气氛,实是强大沉凝得足以撼坍山岳,无坚不摧,他的确也抵御不住,所以心胆皆寒。

双方相形之下,娄大逆的情怯,赫氏兄弟的斗志,成了强烈的对比。

唐天君虽然有意教娄大逆取得盟主,以便借故取他性命,免留后患,可是现在一瞧,群魔之中异军突出,居然又发现比娄大逆还厉害之人,这一来,收拾这两方之举,均属必要。

他迟疑了一下,这才发出独门秘密暗号,孙红线自然得知,在这一刹那间,可也禁不住掠过一丝喜色。

她骤然感到有两道比电光还要锋利森冷的目光,在她面上扫过。自然这对目光,已非常清楚的观察到她内心的秘密了。

孙红线连忙望去,从这对目光的来路,首先见到那位头顶光秃,双眉皓白的老人,正是天下邪教共尊的老前辈毒手如来崔山公。

在毒手如来崔山公身侧坐的,竟是刚得唐天君重视,特准他到台上来观战的杨晋。

孙红线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因为这两个人,一是邪教中的第一人物,当然他的心计阅厉之深,不是一般的高手可及,也许他在一直默默无言之中,已观察到了许许多多的内幕。

自然他不发难则已,一有所举动,必能把任何入毁灭;包括唐天君、谷沧海这等人物,亦将如此。

刚才的眼光,只不知是不是他?如若不是,那就只有杨晋了。这个面白无须,看来颇为俊秀的中年人,眼下虽然仅是镖行的第一人物,在一段魔头的心目中,算不上什么角色。可是孙红线却知道此人工于心计,诡诵无比,而且他的胆子,更是大可包天,连少林寺被誉为百年来第一杰出高手的独角龙王应真,也曾倒在他手中。

假如刚才的目光,是他所发,则这个祸患,只怕比崔山公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杨晋需要倚赖唐天君之情非常殷切,这是她早已深知的。

她骇得面色苍白之时,邪儒阂子韶已经命人敲锣,制止场中那一触即发的紧张决斗。

全场之人,都惊愕地向台上望来。

谷沧海已预测到将有什么事发生,所以他无须太过注意唐天君。因此,他的目光乘隙向孙红线掠过。

虽然只是那么一瞥,却足以使他心灵大震,差那么一点儿险险流露出来了。

原来在这一刹那间,共有两件事发生,一是孙红线面上还未消褪的惊骇之色,看得非常分明真确。

其次是两道锋利如刀,森冷似电的目光,在他面上掠过,一闪即逝。

关于头一点,不问可知孙红线必定发现某一严重事态,具有毁灭的可怕力量,才会惊骇得形于面上。

关于第二点,那对目光,当然是察觉他查看孙红线,所以才会突然锐利得使他也感觉出来。

若然如此,可见得这对目光,早已观察到若干内幕,目下只是作最后的求证而已。当他得见自己向孙红线掠以一瞥,显然是明白了其中重要关键。

换言之,他谷沧海虽然是计谋百出,几乎可以遮天瞒地,把天下群魔玩弄于股掌之上,但仍然有一个人,业已看破了他的面目。

他在震骇之中,仍然听见阂子韶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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