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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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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的男子心满意足地饮酒吃面,如此细腻风光的柔情密意,已经享受了三年之久。
他不过是一个落第又落魄的文人,“程士元”这个名字不见经传,但在那成熟美丽的女人荀燕燕心中,却是无价之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程士元不但有情,而且是她平生唯一的知已。
荀燕燕这个名字却不简单,三年以前,大江南北几乎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她代表戏曲最高成就。
她启朱唇高歌一曲,真能绕梁三日,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偏僻的乡下,荆钗布裙,泥垣陋屋。现在的荀燕燕光茫,如同乡村的妇人竟无区别。为什么辉煌的灯光,震天的喝彩和掌声,公爵王侯王孙公子的盛宴,珊瑚百尺,明珠千斛?为什么清寂平静的生活却可以取代这一切?
荀燕燕美眸中闪动爱情光芒,而她眼中只有一个人——程士元。
原来如此,爱情,真挚的爱情可以使泥土变成钻石黄金,清淡的水也可变成最馥郁的美酒。
面只吃了一半,青花碗忽然“啪”一声碎裂。荀燕燕吃惊地用布抹拭。程士元拿起酒壶,道:“娘子,不要紧,古人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啪”的一声酒杯也忽然碎裂,所以程士元乐天安命的哲学也讲不下去。
荀燕燕美丽的双眸中涌出泪珠,神色变得很凄惨。
程士元柔声道:“现在已经到了该讲明白的时候,对不对?”
荀燕燕道:“你知道了多少?”
程士元道:“不多,因为我不愿意追究。”
荀燕燕道:“相信也明白,是另外一男人。回想起来我有点对不起他。”
程士元道:“既然如此,不必说了。咱们认命就是。”
荀燕燕道:“不,有一点一定要说明,他虽然全心全意爱我,我亦很钦仰尊敬他。然而我对他却不是爱,比起你完全不一样,你可明白?”
程士元凛然道:“我明白,我们都没遗憾。让他来吧!”
屋顶右角突然暴响一声,瓦木纷飞中现出一个洞。接着一条人影飘落地上,阳光恰好从洞口斜射入屋,照得此人全身特别明亮。
他是个三十岁不到的男子,脸庞瘦削,眼睛显得很大,浓黑一字的眉毛很冷酷无情。
他有两把剑,一把斜插背后,一把用左手握住剑鞘。
他的眼光有如两道冰柱,没有丝毫感情。说道:“我是血剑会第七把交椅的木鱼姚本善。”
程士元被姚本善双眼一瞪,四肢发软,口舌僵木。
荀燕燕反而态度从容,盈盈一笑,道:“木鱼姚本善,这名字很好听。只不知血剑会是什么?如果是帮会,为什么找上我们?”
“木鱼”姚本善冷冷的道:“血剑会不是帮会,是一个秘密组织,专门替人杀人。”
替人杀人,意思便是说受雇杀人,当然无须解释其他问题。荀燕燕只要知道谁出钱雇用他们就足够了。
木鱼姚本善又道:“荀燕燕,你是聪明人,一定不会多问。”
荀燕燕身子紧挨程士元,末日已经来到,多说多想白费气力。她也感觉到程士元很平静安稳,这是最使她安慰的。如果他的爱情如此真如此深,则死亡岂不是更好的境界?
姚本善又道:“你如果很聪明不询问问题,我血剑会有一条规矩,如果对方不抗不啰嗦,可以有一个遗言心愿,平会必定替你办到。说吧!”
荀燕燕道:“士元,你说。”
程士元捏住她柔软白腻的手掌,道:“我没有,你呢?”
荀燕燕道:“三年前我已把一切安排安贴才与你隐居。三年之后当然更没有任何放不下的事了。”
程士元眼中射出明亮欢欣的光芒,道:“我们此生,没有在世间白走一趟。”
荀燕燕道:“生生死死都有如这一辈子,我也愿意。”
程士元道:“燕燕,你知不知道我最感谢你什么?”
荀燕燕道:“一定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所以我不猜,你说。”
程士元道:“我们能日夜不离隐居三年之久,我每天能心无罢凝,在园子篱笆下晒太阳,对着各种花草树木发呆,而离开阳光轻风花草树木,就见到你的娇靥,你让我自由自在,发呆也她,读书写字也好。我居然享受三年之久,要不人家早就找到了我们。我最感激你这一点。”
他的欲望微小?只不过每天能发发呆,尽量在阳光中树木花草中浪费一点生命!财富权力声名都不重要。
荀燕燕感动得深深叹息,柔声道:“我们所要求的不过是厮守一起晒晒太阳而已。但回想之下,却是何等奢侈的享受?我每天只要看见你在园中窗前,静寂冥想,就感到无限幸福无限快乐。”
木鱼姚本善突然插口道:“三年时光是别人赐予,与荀姑娘的机智无关。我们三年前端午节,就知道你们买下此屋。”
程士元讶道:“何以让我们过三年之久?”
姚本善冷冷道:“他认为一两年时间,你们彼此就会厌倦。他深信隐居平淡的生活,两个人又日夕不离,必会争执厌倦。”
他的道理很对,两人同居于小小地方,日子平淡完全无变化,完全没有憧憬梦想,连一个亲朋的来往应酬都没有,谁能不厌倦失望?爱情还能够存在?
但他错了,如果是真的相知的爱情,朴实平淡只赚少,三年实在太少,连三十年都不够。
你如果得到过真正的爱情,定知此言不假。可惜世上很少人能获得,很少人能自甘平淡,更少人能陪着真正的知已!
血红色的剑刃,幻映出血红色的光芒,程士元和荀燕燕的胸口也流出红红的血。
但他们的面容很安详,甚至还呈现快乐。你我任何人都会快乐,如果你真正深信获得知已,深信没有白活,谁能不快乐满足?虽死何憾!
敲门的白衣少年长得挺俊,眼睛圆大乌溜,唇红齿白。可惜矮了一点,所以俊美有余,潇洒不足。
应门的侍婢约摸十五六岁,相貌俏丽,身栽发育得很好。
少年说道:“我找花解语。”声音有点怪,似是迫紧喉咙而发。
侍婢道:“这儿是陈府后院侧门,你一定找错地方。”
少年伸手抓住她的臂膀,使她几乎倒偎在他身上,侍婢不禁花容失色。何处来的好大胆轻薄子,光天化日之下便在门口动手动脚。
不过她双腿竟不听话站直,以至娇躯有一部分碰触。
她又忽然觉得已移入门内,门也掩上了。可怕之事果然发生,少年不但抱紧她,还在她颊上亲几下,啧啧有声,说道:“好白,好嫩,好香。你叫什么名字?”
侍婢惊得全身发抖,却不忍挣脱,颤声道:“我叫喜儿。”
少年道:“名字好人更好。”啧地又吻她一下,道:“我叫浪子辛无情。记清楚,浪子辛无情,告诉花解语,她立刻会见我。”
喜儿奔到楼上,面色青白全身抖个不住。
端坐在蒲团的花解语眼光澄澈平静温柔,喜儿忽然恢复镇定,道:“小姐,他说他叫浪子辛无情。他动手动脚坏死啦。”
花解语居然不查询辛无情的样子装束,因为问一百句也比不上自己看一眼,只是淡淡道:“请他来。”
浪子辛无情狂妄轻薄之至,居然抱起喜儿快步登楼。到得楼上,喜儿早已太靥飞红,娇喘不已,闭上眼睛大有任由鱼肉亦不会反对抵抗之意。
花解语微笑瞧看,居然声色不动。浪子辛无情讶道:“你究竟看见没有?小丫头很不错,肉呼呼的。”说时,竟然揉摸喜儿胸前结实双峰,动作猥亵之极。
花解语答道:“你要我说什么?猜一猜你是谁?猜你的来意?”
辛无情忽然把喜儿丢在软榻上,道:“小丫头春心已动,快找个人给嫁了。”
花解语答道:“你来此并非讨论丫头之事?我们转入正题如何?”
辛无情瞪大眼睛,闪动狂野不忿光芒。我绝不相信你花解语猜得出我的来意!他想道:“你只不过故作镇静假装知道而已。”
所以他只点点头不开口,花解语道:“你如果不姓辛,我未必猜得出你是谁。”
辛无情说道:“我是谁?”
花解语道:“海龙王雷傲侯的孙女,芳名绿野。”
她一定没有猜错,因为对方只皱起双眉而没有否认。
花解语又道:“小辛一定不知道你找我,你甚至不知道小辛在何处,所以想问我。”
绿野忽然又把喜儿抱起,下楼后空身回来,才道:“喜儿跟你多久?”
花解语道:“三个月左右了。”
绿野道:“你能信任她?她会不会泄露秘密?”
花解语道:“我本来没有秘密,现在才开始有。”
绿野道:“她的样子有七成假装,只有三成当真。哼,她休相瞒得了我。”
花解语沉吟寻思,绿野的话很有理,喜儿此女的确很工心计,外表却装成天真纯洁。从前没有什么事所以不必寻究。但现在却不可不研究一下。
绿野又道:“我知道小辛去向。”
花解语讶道:“那你何故找我?”
绿野道:“一来瞧瞧你的样貌,唔,果然很美,很有味道。像一泓春水潋滟温柔,澄波荡漾间闪耀出聪慧光芒。”
花解语愣惑之色完全流露无遗。此一评语决不是性野稚嫩如绿野可以说得出的。莫非绿野深沉不露,表面虽又野又嫩,其实是大有才情学识之人?
绿野见她楞完又楞,大感得意,道:“你很想知道这评论是谁给你的?”
花解语反而舒口大气,道:“正是。”
绿野道:“宋妈妈,你猜不到吧。”
花解语泛起宋妈妈搽满脂粉圆脸孔,但印象更深刻的是她那对眼睛,深邃似海,饱含智慧和经验。
绿野又道:“但你要知道宋妈妈从不评论女孩子的容貌,所以你要再想一想,既然不是宋妈妈,那又是谁对我说的呢?”
花解语真正发现绿野不简单便在此时,如果绿野真的像表面上之性野稚嫩,岂能作深刻至此的分析?
绿野又道:“你有没有想到严星雨?”
花解语叹口气,说道:“没有,因为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内。”
绿野道:“莫非是小辛?”
花解语道:“我跟小辛只见过一面,如果在他心中留下印象,他何以不再找我?”
绿野道:“但我却知道他没有忘记你。”那天与严星雨会面,阎晓雅和小郑没能暗算他,有那么一刹那绿野瞧出小辛正在思念花解语。
花解语摇摇头,道:“你找我的第二个原因呢?”
绿野道:“小辛到黑石谷去了,我这就赶去。我想问问你有关黑石谷的情况。”
花解语吃一惊,道:“小辛为何要去?”
绿野道:“说不定想找到海枯石烂李碧天,只有李碧天能解你所中的毒。他必定是为你而去。”
花解语道:“他也许是找李碧天,但不是为我。”
绿野道:“不为你为谁?天下只有李碧天能救你。”
花解语道:“不对,除了李碧天,还有一个人办得到,就是小辛!”
绿野瞠目半晌,才道:“如果他有本事救你,当然不必去找李碧天了,但何以他还要冒险去黑石谷?”
花解语道:“小辛是大自在天医李继华的唯一传人。几年前李碧天亲口对我说过,他出道二十年以来,虽然未逢敌手,但多年来遍访李继华从前的医案事迹,发现若是大自在天医李继华在世,他一定落败,而且一定败得很惨。”
绿野道:“听说大自在天医李继华三十年来失去踪迹,李碧天还提他作甚?”
花解语道:“李继华就算死了,但他必有传人。小辛岂非就是证据?”
绿野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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