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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小人-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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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调不高,但温和的话音里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大慈悲力量,无忧军众将士闻此都是一黯,眼前无不出现战场血肉横飞,乡间孤儿寡母哭声断桥的惨况,霎时间斗志全消。
李无忧觉察出不妙,一面无形精神力透出,欲将那老僧锁定,一面却发问散其注意:“不知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老僧将僧袍轻轻一抖,双手一合,宝相庄严,那菩提灵气顿时暴涨三尺,金光湛然,李无忧的天眼顿时发现自己那裹着杀气在其身周围绕的精神力顿时烟消云散,惊惶之间,却听一个慈厚声音道:“贫僧云浅!”
淡淡四字,落在无忧军众人耳里,却是字字惊雷,顿时双膝着地,口称活佛,殷勤跪拜。须知禅林领袖天下武林两千余年,在大荒各国的声望实是等于神之存在,而新楚朝廷更是奉佛教为国教,封历任禅林方丈为国师,禅林于楚国在某些方面的影响力甚至比楚问还大很多。禅林云海、云浅两位神僧,年龄都已在一百八九十岁之间,长年隐匿潜修,传其功力已臻至白日飞升之境界,连百晓生也难知二人深浅,排正气谱不敢收录其入榜,只是在补遗中说“疑与谢惊鸿伯仲间抑或更胜”。是以,二僧在荒人特别是楚人心目中已经是神之存在,民间多以活佛称之而不名。无忧军诸人虽是痞子出身,对鬼神半点敬畏都欠奉,却独独对天下武功所出的禅林寺不得不服。
李无忧环顾一遍,场中除若蝶、唐思、秦凤雏、寒士伦与自己五人外尽皆跪倒,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苦笑,暗叹道:“我不负人,奈何人常负我?”
他一身所学,来自大荒四奇,与四大宗门的渊源之深,当世可说无出其右。下山以来,见到四宗弟子他也颇有一番亲近感,处处忍让,不然以其先前处处自利的性格,当日李家集外为救寒山碧,龙吟霄少不得已被他灭口,而文正在司马相府公然挑衅自己,也早被打成狗头,更弗论收其为徒,至于以陆可人冤枉自己偷盗四宗秘笈并出动十面埋伏对付自己的罪状,而以他今时今日的狠辣,臭丫头得到的绝对是先奸后杀之局。与其宽容相反的是,四大宗门的人却似人人都恨不得对自己的事插上一手,无不以能阻挠自己为快。
心念电闪间,李无忧已知自己若不反击,不用出玉门,这支部队的斗志就要彻底散了,当即也不行礼,朗声笑道:“原来是云浅禅师,久仰了!但所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我自替天行道,吊民伐罪,报那毁家灭城的滔天血仇,如今大师却学那宵小蟊贼,拦路劫道,阻挠我大军北上替千万黎民讨回公道,是何道理?”
李无忧这几句话亦是运功发出,而且连打带消,句句直指老僧要害,极是厉害,而他说这话时,劲力潜运足下,一式禅林正宗武功隔山打牛已然无声无息发出,云浅早已练成天眼通,这式暗袭自然难逃其法眼,眼见这少年居然用禅林本门功夫偷袭自己,好笑之余却也激满腔豪气,心念一动间,已在双足上施了个大力金刚术,存心要让这少年知难而退。
但劲气攻到他腿上之时,真气却蓦然一变,由至阳转为至刚,才觉不好,已是不及,虽有大力金刚术贯注,双腿依然被震得一颤,人禁不住倒退半步,脑中蓦然闪过“浩然正气”四字,
此情形落在不明真相的无忧军众人眼中,都是一惊,均想:“元帅义正词严,连云浅禅师都惭愧得倒退,原来北伐果然是顺天应命。禅师虽然慈悲,却终究是太迂腐了些!”刹时勇气重新回到身体。
云浅吃了个暗亏,却也不点破,只是叹气:“贫僧原是一番好意,元帅何必如此冥顽不灵?冤冤相报无时了,元帅何不就此化干戈为玉帛?贫僧前日夜观天相,客星北进,但去势太快,近天狼时必成流星!元帅,此主阁下此次北伐将功亏于溃,何不及时收手,免得更多生灵涂炭,也免阁下一个大劫难。”
此言一出,无忧军众军士都是一寒,各自面面相觑,垂头丧气起来。江湖传说,禅林寺中有大法力大神通的和尚和玄宗的老道们同有预知之能,但禅林的传统却是万法皆缘,轻易不泄天机。此时以云浅身份,却预言北伐将以失败告终,自然人心惶惶。
李无忧见此暗自叹了口气,下山以来第一次有了无力感:“任我李无忧名震当世,百战百胜,却抵不过这些名门正派所谓得道高僧的只言片语!”他虽依旧在笑,眸子里却已隐隐透出寒意。
寒士伦忽冷笑道:“老禅师真是胸襟广阔啊,居然装得下这天下苍生!只是不知当日十八连环垒中楚国士兵惨叫之时,大师身在何处?凭栏关外,四万楚兵被活活坑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大师又身在何处?”
云浅叹了口气,道:“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眉。佛门虽广,却只渡有缘之人!贫僧曾发下宏远,长年于南方丈峰顶静修,对凭栏之事虽然遗憾,却鞭长莫及。萧施主自己种下的孽,自有他的果报。今日诸位施主携干戈而过,杀气冲天,兵锋迫眉,贫僧如何可以眼见苍生涂炭,却撒手世外?”
“放屁!”寒士伦勃然大怒,右手食指遥点老僧脑门,“你们这些出家人,说是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其实统统***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势利小人!你们知道萧如故是谢惊鸿的关门弟子,是冥神的主子,他要出兵,你们如何敢管?李无忧又是什么人?无权无势,无依无靠,还身怀偷窃四宗秘笈嫌疑的一个无名之辈!萧如故坑埋降兵视人命如草芥你就管不了,李无忧不过是从你家门口过一下道便惹了天下苍生!你食的是我大楚的粮,饮的是我大楚的水,国家有难,你们袖手旁观,朝廷出兵复仇,你们却来横加阻拦,如此恩将仇报,与禽兽何异?禅林,禅林,你们就是如此参的禅么?”
他虽不会武功,但这番话义正词严,语声咄咄,掷地铿锵,挥袖抬指间,书生意气激扬,端的是神威凛凛,人莫敢视。此言一出,无忧军人人同仇敌忾,脸上尽是不平之色,有人已悄悄将手按在兵刃上,只待李无忧一声令下,便要对云浅群起而攻之了。
云浅蚕眉一轩,道:“施主误会……”
“误会?”寒士伦频频冷笑,“前日萧如故亲上方丈山,送给虚心方丈十万黄金的香火钱,难道也是误会吗?”
“施主休得妄言!”云浅倏然动容,手指微微抬了一抬。
“我属下亲眼所……”寒士伦冷笑着便要反驳,但话音却越来越小,才说一半,便只见嘴唇翕合,却无半丝声音发出。
无忧军众人看上去,只如有人掐着他脖子,他使劲张着口想呼救,却发不出半点声息。情形说不出的诡异。
李无忧顿时变色,忙将左掌抵在寒士伦背心,右手戟指云浅,冷笑着质问道:“大师居然对一个丝毫不会武术的人使讷言咒,难道以为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讷言咒取自佛经“佛说三千世界,听者讷言”之意,朝简单里说,就是以大神通让人瞬间闭口,无法说话。昔年五祖慧能于方丈山顶讲法,有魔教众人生事,慧能微一掐指,众人皆哑口,下山十日方还原。是以无忧军众人多数听过这门禅林有名的法术,见寒士伦模样,都是愤而转怒。
“贫僧什么时候……”云浅话音未落,李无忧已放开寒士伦,一道剑光已然直刺而来,口中还不忘大喝道,“大师手段如此卑劣,便怪不得李无忧手下无情了!”他心知今日一战,再所难免,不如先先手为强,而云浅法力通天,万不能给他可乘之机,是以一出手就是以御剑之术使出了落英十三剑。
云浅见这一剑出招之后,连幻二十四剑,仿佛是二十四柄长剑,从自己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位袭来,不禁大吃一惊:“御剑有招!”
御剑之术,本是以真气御剑,或载人飞行,或离手攻击。离手攻击之时,由于脱出了三尺之距,可于敌手身周任一位置角度出手攻击,本无定法,但若是达到高手境界,却能将寻常剑法中的攻守义理融入御剑术,此时便是天下一等一的剑术了!至于之后在此反朴归真,达到御剑也彻底无招胜有招之境,那便是真正的无敌了。李无忧受功力所限,短时间内自然无法达到大荒四奇那种御剑无招之境,文载道便将这套晚年所创的落英十三剑加以改良,使之成为一套既适合持剑而舞也适合御剑所使的奇特剑法,威力之强,同样骇人听闻。
云浅还想说什么,却见眼前剑光满天,而那纵横无匹的剑气中隐隐夹杂的专破天下法术的浩然正气虽非至高的第十一重,但依然是杀伤力惊人,心道罢了,蓦然袍袖一挥,同时向后倒飞而出。
袍袖展处,金光乱射,阵阵金铁相击之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响声过后,李无忧已经收剑还鞘。云浅已飘至禁武壁下,方才立足之处,一地碎金粲然。
“好哦!元帅你好帅哦!只是指头轻轻一动,就打得禅林老和尚屁滚尿流,不愧是我朱富的偶像,大荒百姓的救世主!”刚才同绝大多数士兵一样一直被云浅无形法力所压制的朱富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叫好,末了却小声问玉蝴蝶:“小玉,刚才我眼睛不小心进了几颗沙子,元帅和老和尚交手到底谁赢了?那地上的金光闪闪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猪将军,你连状况都没搞清楚,就敢乱拍马屁,在下虽然也算是此道高手,但遇到你还是不得不写个‘服’字!”玉蝴蝶摇头苦笑。
“好说,好说,有空大伙儿切磋切磋!”朱富这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个……麻烦玉兄解释一下,这个那个刚才的情形究竟如何?”
“元帅使出了剑术至高的御剑术,但云浅禅师却使了个金系防御法术挡住了,二人胜负未分!地上那些金色的东西都是禅师从大地中召唤出的黄金!”
“哇!不是吧?黄金!难怪人人都说禅林富可敌国,原来这些家伙随随便便就能召唤出一大堆黄金。妈的!战争结束后,老子这将军也不做了,改投禅林门下好好用功学习这门炼金术!一定大富大贵,哈哈,才对得起老子这个名字!”
“晕!”玉蝴蝶没好气地白了这厮一眼,“你当是个禅林的人就能随便召唤黄金啊?禅林法术属性虽然是金,那说的却是他们可以御使天地间的金属之力,各人依照功力高低不同,分为金银铝铜铁五级,像云浅禅师这样能御使黄金之力的,禅林三千人中不出三十人,而像活佛这般顷刻可就的不出十人。而这些黄金召唤出来后,很快就会回归大地,施术人若是强留,轻则功力大损,重则有性命之危……你看,那些黄金是否慢慢消失了?”
朱富抬眼看去,果然如玉蝴蝶所说,那地上的金碎已经化作金水,慢慢渗入地底,消失不见,不禁愤愤:“靠!原来是骗人的家伙!老子有空还是和元帅学剑吧,那样至少看着威风……”
“不如还是和俺学做淫贼吧,随风潜入夜,采花细无声,多爽?”玉老师解惑的同时不忘传道。
“切!没追求!等老子学剑有成,御剑在航州街头一转,无数的美眉争着投怀送抱,还用冒着被官府阉割的危险到处冒风险吗?”朱富不屑一顾。
“嗟来之食哪有偷偷摸摸来得刺激?”
“老子喜欢,你管得着吗?不服你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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