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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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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落寞,甚至有些冷淡的道:“孤知道了……老师们先回博望苑吧,孤改日再去请益……”

    “殿下……”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文士上前拜道:“臣等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刘进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老师们都很好……只是孤今日有些事情要去做……”

    他要去南陵,去问那个同龄人。

    既然和平不可得,然而,国家困顿,民生潦倒却是现实。

    他曾经微服去过新丰。

    那里在先帝时,是关中最富足的大县。

    然而,如今,却是一片凋敝。

    他也曾跟随自己的祖父,巡行雍县,郊祀五帝,又过栎阳,望高帝故居。

    雍县,是五帝神庙所在。

    栎阳是高帝旧都。

    都曾是天下闻名的富裕县,太宗时,当地的百姓便已不愁温饱。

    然而,他所见的,却是衣不裹体,饥寒交迫的人民。

    这都是战争和国内政策带来的结果。

    他想去问一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困境吗?

    他现在很忧郁,很迷茫,甚至看不清前路。

    心中一片混乱。

    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美好未来蓝图,来重建他破碎的内心。

    而他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南陵,想起了那个年轻人。

    “或许,他能给我答案……”刘进在心中想着,嘴角就溢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然后他抬步向前,甚至都忘记了如往常般向那几位老师作揖道别。

第五十九章 再临门() 
再次来到甲亭时,刘进很诧异。

    因为他发现,此地与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家家户户不绝于耳的朗朗读书声,已然消失不见。

    耳中所能听到的,尽是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奇怪声响。

    无数身着儒服的士子,在树荫下,在院子里,甚至在道路旁交头接耳。

    他们讨论的内容,却不是《诗》《书》。

    而是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三下五去二,四去六进一。

    让刘进听得是一头雾水。

    更夸张的,则是在亭中的几户农户家门口,聚集了大量士子。

    这些人围拢在一起,神色兴奋而紧张。

    而院子中,几个农夫打扮的平民,拿着锯子、锉刀和木头,似乎在摆弄着什么。

    须臾之刻,有人做成了一物,一个士子接过来,立刻欢天喜地的抱着回家,同时丢下一大把五铢钱。

    “张子重难道又有什么创举?”刘进内心疑惑着,于是让车夫驱车上前,拦住那士子,问道:“阁下手中所抱何物?”

    “算盘!”对方显然极为高兴,随口答道。

    刘进也看到了那个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方方正正,有木梁,有木株,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对方却显然并不想再回答更多,抱着那物,就好像抱着一个心爱的少女一般,高高兴兴的往某处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在嘴里碎碎念着一些奇怪的话:“一上一,一上五去四,一去九进一……”

    这可让刘进好奇无比,心里跟猫爪了一般,于是下车凑到其中一处聚集了士子的农户院门口。

    几位骑马跟在车后的扈从立刻紧随其后。

    别看这些人,皆是青衣便服,只在腰间系了一把佩剑。

    实则,他们的衣服内裹着的是甲胄。

    腰带里还带了响箭。

    一旦有事,便可以拔出响箭,召集在甲亭之外,假装进行例行行军和训练的卫队。

    必要时,甚至可以直接传召驻扎在长水乡的长水骑兵驰援。

    这都是刘氏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安保经验——没办法,刘家的皇室成员,向来爱出游。

    自高帝迄今,历代天子,皆曾鱼龙白服,游戏民间。

    这安保工作,自然得小心谨慎。

    刘进却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兴冲冲的挤进人群里。

    却见在院子里,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农夫,赤着胳膊,拿着锯子,将一块块木头锯成长短不一的木头。

    还有一个两个少年郎,拿着锉刀在一点点的挫着一个个小木头,直到将它们搓成一个大约枣子大小的圆珠,方才抹了一把汗,继续制造下一个。

    “兄台,这是在做何物?”刘进对着身侧一个士子拱手,轻声问道。

    “在做‘算盘’啊!”这人答道,然后,看着刘进,一脸狐疑的问道:“难道贤弟不知道,这甲亭出了什么事情?”

    这两日来,甲亭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南陵县,并且开始向周边的霸陵、蓝田、丰县、湖县扩散。

    说不定,连长安城也可能听到风声了。

    于是,甲亭这里就像一块磁铁一般,不断的吸引着四面八方的士子。

    在昨日,甲亭的士子就已经超过三百人之多了。

    以至于甲亭的民居都有些拥挤。

    “敢情兄长赐教,这算盘是何物?能有何用?”刘进连忙请教。

    “这算盘啊,乃是这甲亭张君所做……”这人骄傲的说道:“此物神异,可算尽天下数术!张君仗次,已解圆周率!”

    “圆周率!?”刘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纵然他往日主要都是读经义,但也听说过圆周率。

    这可是自先秦以来,天下数术家的难题!

    当年,御史大夫儿宽在世之时,就常常叹息,自己不能破解圆周率之谜。

    这张子重居然将之解开了?

    刘进只觉得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

    “然!”对方却是无比自豪,仿佛与有荣焉一般:“张君才气,天下无双,其不止解了圆周率,还将其解法公之于众,更让吾钦佩的是——张君没有如他人般敝扫自珍,隐匿秘术,而是将这算盘之器与珠算之决,授之于吾等!”

    “贤弟却是来的有些晚,若早来两日,必能亲耳听到张君讲授珠算口诀的时刻……”这人嘴里啧啧有声的感慨着:“当是时,许恢俯首,伍垣敬拜,诸生皆以大礼拜之!几如仲尼之授《春秋》与子夏之时……”

    对于寒门士子们来说,那时的场景,确是他们感觉也无比自傲的时刻。

    一个个贵族列侯之后,一个个曾经耀武扬威,视寒门于无物的骄傲世家子弟。

    在张君面前,只能俯首称臣,再拜而谒。

    这无疑向他们证明了一个事实:寒门士子,也能逆袭列侯贵族世家!

    只要努力,自己就算入张子重一般让世家子弟俯首,让列侯之后敬拜。

    至少也可以让他们正视自己!

    刘进听着,也是有些神往。

    伍垣是谁?他不知道。

    但许恢之名,他却也有所耳闻,据说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数术家。

    “珠算之决?”刘进疑惑着问道:“可是如算筹口诀般?”

    “然!”那人答道:“只是比算筹口诀更易记,更好用……”

    “贤弟若感兴趣,可去张君宅外的墙壁上,自睹其决!”

    “虽然暂时只是加减之口诀,然却朗朗上口,浅显易懂……”

    “张君明日还要更讲乘除之道,与乘除之决……”这人一脸憧憬道:“彼时,真不知道该是一个怎样的盛况啊!”

    因算盘之事以及袁常、许恢等人俯首之故。

    特别是袁常与许恢俯首,这甲亭张子重的名字,已经在这灞上原无人不知。

    届时,说不定,连县中三老,也会来此。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毋庸置疑,未来数月,甲亭张子重之名,必将不断传播,甚至可能传扬到雒阳、临淄、睢阳乃至于蓟城。

    刘进听完,满脸惊讶。

    他喃喃自语着:“难怪祖父大人如此重视和欣赏这张子重……其人果然天纵奇才!”

    加减乘除,数术的根基。

    哪怕是他的老师们,也曾告诉他——数术之道,圣王之业,不可不重之!

第六十章 刘进的歉意() 
刘进带着随从,走到记忆中的张宅附近。

    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了原本破旧的垣墙上,现在多了文字。

    有二三十名身着儒服的士子,聚集在墙壁之下,拿着竹简与笔墨,似乎在抄录着其上的内容。

    刘进走上前去,便看到,一排排文字,从左至右,依次排开。

    “一上一,一上五去四,一去九进一……”刘进忍不住低声念起来。

    直至念完,他愕然发现,这墙壁上的文字,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极为好记。

    “这就是所谓的‘珠算口诀’?”刘进心中越发好奇起来。

    于是,继续向前,走到张家门口,然后轻轻扣响房门,朗声说道:“太学生王进,求见张兄!”

    片刻后,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绸缎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刘进眼前。

    “王兄是吧……”这人略带轻佻的说道:“请进吧,老师有请……”

    刚刚走进大门,一个紧随刘进的随从就忽然上前,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轻声报告:“殿下,请小心,此人乃茂陵大贾袁广汉之独子袁常,最是纨绔,在长安城中素以跋扈闻名!”

    刘进闻言,也是脸色微变。

    袁常的大名,便是他也有所耳闻。

    据说此子,十六岁开始就已经是长安一霸。

    到处打脸、砸钱,公卿子弟皆闻之色变。

    刘进曾经听说过,袁广汉与主爵都尉桑弘羊、贰师将军海西候李广利,往来甚密。

    尤其是海西候李广利,据称,自天汉以来,每岁李广利回京,都会去袁广汉的园林度假。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看上去似乎还与张子重有着关系?”刘进在心里寻思着。

    袁家的水,可是很深的!

    刘进曾听宫里面的人议论过,说是当年江充之所以丢水衡都尉的官职,与袁家有着些关系。

    “张兄若与袁氏关系密切,恐怕会害了他啊……”刘进在心里想道。

    刘进很清楚,自己的祖父的性格。

    别看袁家现在风光、嚣张、跋扈。

    然而,假如当年江充丢官的事情,真是袁家的手笔。

    那袁家就已经离死不远了!

    他的祖父,是轻易不会饶恕那些胆敢干涉、干预和试图扰乱他的视线的人的。

    在刘进的印象里,除了已故的大将军长平烈候,他的舅祖父大人外,这些年来,所有曾经企图那样做的人,一旦被发现,只有一个下场——死!

    想当年,义纵担任内史的时候,一度深得圣心,宠幸至极。

    然而,在担任内史不到两年,这个曾经威震天下的酷吏就被处死了!

    表面上,义纵是因为妄议诏命,对抗国策,与当时国家的告缗政策唱对台戏。

    但实则……

    很多人都知道,义纵之所以死,不是因为他与杨可有仇,故意抓杨可派去执行告缗的官吏。

    而是因为,在前一年,当今天子他的祖父,从甘泉宫前往鼎湖寿宫,探望寿宫神君。

    在路上见到驰道破旧,道路泥泞。

    这位天子当时就怒了,骂道:纵以为我不复行此道乎?

    于是,这位曾经天下知名的能臣、酷吏,轻轻松松的就被杨可扳倒。

    义纵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

    连义纵这样的大臣,尚且都可以因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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