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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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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说道:“苏文说的对,奴婢们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刘彻听了,虽然明知道他们是在哄自己,但也开心不已。
但是……
他发现,好像,其他人都在说笑,只有谒者中令郭穰心事重重的侍立在一边。
“郭穰!”刘彻的好心情立刻消失了,在他看来,其他人都在恭贺朕,你郭穰却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朕老了?
永远不要去揣度一个皇帝的脑回路。
特别是一个老皇帝,而且特别不想死的老皇帝的脑回路。
“你是不是觉得朕老了?”刘彻的声音之中,都带着杀意。
瞬间满殿寂静,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苏文等人甚至不怀好意的盯着郭穰。
天子的恩宠,就这么多。
瓜分的人,却足有七八人。
若可以借机剪除一个瓜分这份恩宠的人,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奴婢不敢!”郭穰立刻跪下来,拜道:“只是,奴婢有事情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刘彻奇了,这宦官不拍马溜须,却在心里想事情?这太奇怪了。
于是他问道:“什么事情?”
“奴婢听到一些风声……不知真假……”
“奴婢既想告诉陛下,以免陛下被蒙蔽……”
“但,却又担心万一是捕风捉影之事,徒自害了大臣……”
“是故奴婢很纠结……”
刘彻听完,这才转怒为喜,在他看来,这个宦官还是很不错的嘛,连他都知道为自己担忧和分心。
好奴才啊!
“朕恕你无罪,尽管说,朕就当随便听听……”刘彻大手一挥,笑道:“左右朕这几日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当听个故事好了……”
“诺!”郭穰立刻拜道:“奴婢听说,太仆公孙敬声之子公孙柔近日带人去南陵,奴婢闻说,因公孙柔与南陵人张毅有仇,闻此子将要被举为秀才,因此怀恨在心,乃与人勾连,意图陷害张毅,知其于死地……”
郭穰的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刘彻的脸色就凝固了。
靠的他比较近的苏文甚至发现,这位天子的手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啪!
一声巨响!
“让公孙贺和公孙敬声马上给朕滚进宫来!”天子怒发冲冠,胸膛之中,起伏不定,显然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你们害了朕的冠军侯……还想再害朕的留候?”他紧握着拳头,在心里面咆哮着:“张子重但凡掉了一根寒毛,朕就杀你全家!”
他永远不会忘记,元封元年,泰山之巅的那个夜晚。
明明早上,他的小冠军侯还能活蹦乱跳的跟着他上山封禅,与天地对话。
但是……
到了晚上,他的小冠军侯,却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杀光了所有接近和侍奉小冠军侯的人。
连御医、宦官、卫兵一起全杀了。
但那有什么用?承载了他全部希望的小冠军侯,再也回不来了。
他哀伤至极,连封禅也没有兴趣,匆匆回京。
也是自那以后,他的脾气开始古怪,性格开始暴躁,看所有的人都用着怀疑、审视的眼光。
有人能在军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悄的对他的小冠军侯下手。
未尝不能对他下手。
于是,他用霍光为奉车都尉,金日磾为驸马都尉。
彻底掌握宿卫武装,严格戒备和检查所有出入他身边的人或者物。
又任用宦官,把持少府卿的汤官令、太官令,对一切饮食进行严格监控,确保送到他面前的每一粒米都是干净的。
但,他依然缺乏安全感。
一个皇帝缺乏安全感?
可能很多人都不信。
但事实上,大多数皇帝都严重缺乏安全感!
他们始终生活在一个紧张、刺激以及危险的环境中,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稍有风吹草动,这些皇帝就像被激怒的公牛,反应过敏。
这时,殿外传来赞礼官的声音:“陛下,驸马都尉金日磾、太常卿商丘成求见……”
“他们现在来干什么?”处于暴走边缘的皇帝,冷冷的问道。
“说是有急事奏报……”
“哦……”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诺!”
第七十四章 罗网(1)()
“混账!”公孙贺拿起一个托盘,砸在了自己儿子公孙敬声的脑袋上,顿时鲜血迸裂,血流如注。
“汝是怎么教子的?”公孙贺怒不可遏的咆哮着,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
“全家都要被他害死了!”公孙贺咬着嘴唇,愤怒无比。
“父亲大人,请息怒,这是儿子的罪过……”国家九卿之一,掌管太仆衙门的太仆卿公孙敬声连自己一直流血的额头也顾不得,只能拼命的磕头认错。
而在心中,公孙敬声现在恨不得飞到南陵,去把自己那个不孝的蠢儿子吊起来,一鞭鞭抽死!
自己是怎么跟他说的?
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丢脸算个P?
公孙家族早就不要脸了!
想当年,牧丘恬候石庆病逝于丞相任上,当今天子欲以其父公孙贺为相。
消息从兰台传出,他爹公孙贺马上就哭着喊着,当着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之下,匍匐在天子面前,一个劲的磕头辞让,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连天子都被感动了,对左右说:扶起丞相。
但他死活也不肯起来,趴在地上,抓着地板,最后还是奉车都尉霍光带着两个武士,才把他架起来。
就这样,他才不得已只能拜受相印。
此事,让公孙氏家族在整个天下都是颜面尽失。
见过辞让相位的,但辞到这个地步的,有史以来,公孙贺是第一个。
甚至一度整个公孙氏家族,都成为了长安的笑柄。
无数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所谓的丞相,更是没有半分实权。
除了充作一个泥塑的雕像外,连长安城夕阴街的右扶风衙门都指挥不动。
京兆尹甚至都不向丞相府报告,而是直接把地方事务汇报到兰台。
而左冯翊的令丞,三年都没有来丞相府议事了。
堂堂丞相,却连三辅的事务都不能插手。
葛绎候公孙贺,由此成为了有汉以来,权力最小的丞相——哪怕是当年牧丘恬候石庆在的时候,号称泥塑丞相,但,三辅大臣还是得按时去丞相府议事的。
但……
这有什么关系呢?
公孙氏是把脸丢光了,成为了天下笑柄。
但也因此安全了啊!
自太初二年拜相至今十一年有余,公孙家族平安无事,基业稳固。
而那些曾经看公孙家族笑话的人,却一个个的落马的落马,免职的免职,致仕的致仕。
更重要的是,十一年间,天子从来不曾斥责和不满过公孙家族。
因为,公孙贺压根就不掌权,不掌权就不做事,不做事就不会犯错,不犯错就不会挨骂,不挨骂就不会得罪天子……
多么完美的结构,多么顺利的时光。
只要捱到太子登基,公孙家族就能立刻兴盛,成为国朝最有权势的家族!
可惜……
一朝尽毁啊!
公孙敬声太清楚自己的那个皇帝姨父的为人了。
惹恼他,只需一次。
一次足矣!
当初张汤何其受宠,出入宫闱,号称帝友。
然而,一朝被人诬陷,锒铛入狱,却只能以死来伸冤。
河东人义纵,受宠之时,想杀谁就杀谁。
没有人敢拦。
但只是一次微小的过失,就立刻失宠,旋即被处死。
除了已故的淮阳太守、故尚书令汲黯,大将军长平烈候卫青,以及大司马冠军侯霍去病。
几乎没有人能在惹恼了这位君王后,还能有什么好果子的。
汲黯能例外,那是因为汲黯是陪他成长,亦师亦友的臣子。
卫青能例外,那是因为卫青是忠臣,而且战功赫赫。
霍去病能例外,就更简单了。
他是陛下亲手养大的,手把手教他骑马、射箭、用兵。
被其视为自己的化身和投影。
而霍去病也没有让他失望,迅速压倒一切,成为国家最强的大将。
因此霍去病的成功,被这位天子认为是他自己的成功。
于是,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好的。
哪怕这位骠骑将军率军将整个幕南的匈奴牧场统统烧掉,还指使乌恒人将匈奴历代单于的棺椁挖出来先鞭尸再挫骨扬灰。
又把乌恒人从辽东群山,迁徙到右北平、渔阳之外的匈奴故地安置,将这些夷狄的骑兵驯服,充当汉军的炮灰。
朝野弹劾奏折,堆起来跟小山一样。
但,冠军侯骠骑将军的地位,纹丝不动。
哪怕这位冠军侯身死数十年,其遗泽依然庇护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光。
让这个小吏的儿子,平步青云,执掌大权。
除了这三个例外,几十年了,再无第四个例外之人。
公孙家族,肯定不是!
“父亲大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公孙敬声趴在地上,拜道:“为今之计,还是想想怎么处置此事啊……”
公孙贺也是叹了口气,无力的坐了下来。
发生了这种事情后,他很清楚,哪怕他把公孙柔砍成肉酱,剁碎了喂狗。
那位陛下很可能也不会息怒。
他的怒火,只会持续燃烧,直到将整个公孙家族烧成灰烬!
或者,出现反转。
就像张汤的故事那样……
“天子派来的使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公孙贺轻声道:“留给你我父子商议的时间,恐怕不足半个时辰……”
“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办?”
“柔儿能救还是要救的……”公孙敬声这才敢从怀里取出一块手绢,敷在额头的伤口处。
“儿子听说,尚书令张安世,喜爱黄金、珠玉之物……”他慢慢说道:“若能重金贿赂,请尚书令为柔儿说话,或许能有转机……”
钱这个东西,公孙家族其实也挺缺的。
但不要紧,少府卿和治粟都尉衙门,刚刚划拨了一笔三千万钱的资金进了太仆的库房。
这笔钱,本来是要用来给北军和南军换装的。
但,如今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只好让北军和南军再忍耐忍耐了。
反正,北军和南军的武器,还是能用的啊!
缝缝补补,再用个三五年也没事,对吗?
“另外,儿子打算让人去阳时主府上,请阳时主去见各位侍者,无非是花钱……”
公孙贺听了,却是冷笑一声,看着自己的儿子,摇头道:“张安世是爱钱,但他绝对不会收你的钱!”
“你也不想想,是谁签发了那个南陵竖子的秀才制书的?”
“恐怕,人家现在正在发怒呢!怎么可能帮我们?”
“至于各位侍者……”公孙贺冷笑着:“恐怕,他们就算拿了钱,也不会帮我们……”
“因为……”
“我们是太子的人啊!”
“太子登基,他们哪一个能活?”
“吾与尔出事,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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