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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14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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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倒是实情,常青云能混上总督府的幕僚,关键还是他是本地少有的精通“髡务”的人才。

    “……此间乃是行乐之处,再说兵凶之事未免煞风景。当日身陷囹圄之中,苦中作乐,作有《临高竹枝词》五十首,今日且吟几首供诸位下酒。”

    索普心中咯噔一声,想不到这里居然有去过临高的俘虏!这常青云大概就是当初反围剿时候被俘的何如宾的幕僚中的一个。想不到他居然又混到了熊文灿的幕中做事!

    他既然到过临高,不知道是否已经看破了自己的伪装?搞不好见过自己也未尝可知!索普想起自己曾经视察过俘虏营,当然,那个时候他是不会注意到那群剃光了脑袋,穿着“新生服”颤抖的倒霉蛋里有没有常青云这样一个人物的。

    索普强自镇定,看着这位举人老爷,只见他气闲神定,吟哦道:

    天涯海南道,有县号临高。地热宜亲冰,楼高可摘星。意诚尊礼拜,心好尚持经。独恨飞黄将,干戈不暂停。

    山泽钟灵秀,层峦展画眉。赋人尊女贵,在地应坤滋。少女红花脸,佳人白玉肌。由来情爱重,夫妇乐相依。

    高阁层层上,豪华府宅隆。铁栏傍户密,河水绕墙通。粉壁涂文采,玻璃缀锦红。最宜街上望,楼宇图画中。

    大路多平坦,条条十字衢。两傍行士女,中道驰骋车。夜市人喧店,秋夜雨缠绵。晚灯悬路际,火烛灿星如。

    他吟咏一首,稍加分说。众人兴趣大盛,议论纷纷。

    谢世明却有些不高兴了,眼见着自己好不容易出了一回风头,却被闲鹤先生和常青云给抢去了。他多喝了几杯,不由得有些孟浪,目光扫到索普,想起“一派胡言”的评论。不由得怀恨在心,便有心要给他难堪,端起酒杯道:“索先生枯坐无聊,何不亦做一诗助兴?”

    林铭见势头不好:首长们别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百工技艺,对于诗词却是堪称“无知”,别说作诗,连来个押韵的句子都难。他在临高时报的文艺版上见过澳洲人的所谓新诗,什么“元老院赛过我爹”、“我下的面。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之类,真要吟诵出来非得给这帮文人笑掉大牙――看来这酸子大有让索普下不来台的意思。

    索普淡淡一笑:“某不才,不会这些玩意。”

    梅伦暗叫不好,暗骂这谢酸子吃饱了没事干――锦衣卫中许多是贵胄勋戚出身,不通文墨的者甚多,这样当众扫人的面子,纵然他当下不发作,怀恨在心回去说不定就会做篇大文章!正要开口转圜,常青云却已经出来打圆场了。

    “索老爷是武人,对诗词歌赋想来是不上心的。来来来。我看咱们还叫小幺儿唱曲取乐便是……”

    梅伦赶紧传两个唱的进来伺候。两个小幺儿此时已经将饭菜食净,索普见他们不但吃饭是跪在地上,吃完了连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不由得暗暗蹙眉,这算什么路数?莫非是饿得狠了。听到招呼,小幺儿赶紧上来,先磕头谢了赏,

    “拣荤的唱,给诸位老爷下酒!”梅伦笑道。

    小幺儿心领神会,又唱了套曲子。这却不是“雅”的了。尽是些淫词艳曲,诸人都有了酒,一个个笑语喧哗,闹得不可开交。

    索普见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当下示意了下林铭,起身告辞。常青云客气几句,正要相送,谢世明已经喝得有了几分醉意,不由得借酒盖脸,耍起了酒疯:“莫走……莫走……如此太平盛世。良辰美景,不尽兴便去,简直……简直……煞风景……断断不可!”说着便要灌索普的酒。

    索普见他们闹得如此不堪,原本已经心中有气,此刻见这个酸秀才还来发酒疯,冷笑一声,道:“太平盛世,良辰美景?流寇祸乱中原,东虏屡破边关,生灵涂炭……诸位还真是好兴致,所谓‘清歌于漏舟之中;痛饮于焚屋之下;而不知覆溺之将及也;可哀也哉!’”

    这话声音不高,却似一桶冰水,浇到了正在喧哗取乐的诸人身上,偌大的一个楼面,顿时没了声息。

    索普又道:“去岁我游三镇,登临黄鹤楼,见一宿儒,感忧国势日蹙,题壁一首――我不会作诗词,就以此相赠吧。”说罢扬声曼吟道:

    烟树望中收,故国神游,江山霸气剩浮沤。黄鹤归来应堕泪,泪满汀洲。凭吊大江秋,尔许闲愁。纷纷迁客与清流。若个英雄凌绝顶,痛哭神州。

    吟罢,拂袖而去。

    一行人回到船上,索普只闷着不作声,林铭以为他为了诗词的事落了面子,劝慰道:“索老爷不必烦闷,诗词一道不过是消遣玩意,要建功立业的谁靠它……”

    索普道:“我不是为这个烦闷。那几句诗词能顶什么用?我只是……只是……”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响才道,“都是百里挑一,几万个里才出一个的读书人,就这个样儿,于国于民有什么用处?”

    林铭心道这就奇了,于国于民又不是澳洲的“国”和“民”,他一个澳洲元老担忧这个做什么?转念便明白了,便宽慰道:“首长多虑了。您别看他们现在只会之乎者也,写几首歪诗便沾沾自喜。若是有一天开出大宋的科举来,澳学他们是一样学得……”

    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来报:“常老爷来拜。”

    “咦?他来做什么?”索普疑惑的看了看林铭,“有什么话为什么刚才上不谈?”

    “请他进来谈谈无妨。”林铭道,“酒宴之上,怕是有些话没法谈。”

    “好,那就请他进来。”

    双方见过礼。索普正想着怎么开口,常青云却已经开门见山道:“这位索老爷,大约是一位首长吧。”

    索普一怔,林铭已经眼露杀机。谢澎也悄悄的亮出了匕首。索普微微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道:“何出此言?”

    “索老爷,我在临高可是足足待了一年半。”常青云镇定自若,“挖沙子、砸石子、背土、铺路……这辈子没干过的活都干了,这辈子没吃过的苦也全吃过了。”他太息了一声,“像索老爷这样的首长,我也见过十几个――自然,他们未必见得记得有过我这样一个人物。”

    只听他继续言道:“……但凡和澳洲首长见过几面的人,是绝不会忘记他们的神情的。索老爷别看您说话举止没有一点破绽,可是脸上那股子气度,一看便知。”

    索普笑道:“常先生,你真是过誉了。既如此,尊驾又意欲何为呢?”未完待续。

    ps:  本节中的诗词都是具体作者,谢明世的诗是宋人黄公望作品,就是题咏披云楼的。索普所吟诵的是于右任的作品。具体不一一说明了。

第四百八十三节 熊式招安() 
常青云苦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昨夜总督府得到高要县的消息,说这个姓曹的把总带着几十号人在城外闹事,还跟锦衣卫扯上了关系。熊大人怕万一双方僵住了面子上不好看,便叫我急急赶来做个中人。还没到码头就听到了连发铳的声音,接着那群兵痞就轰鸭子一般败退回城里了,我已是心中雪亮――当初在万军中逃出性命,这连发铳的声音是再熟悉不过。单就论两广地面上,能以一船之力如此轻松就打发掉几十个军汉的,也就只有首长们了。”

    索普点点头,既拉了交情又夸了对方,看来这个常青云在临高战俘营没白待。

    “我当即回禀熊大人,说锦衣卫的林百户一行人多势众且武艺高强,已经解决了那几十个丘八。然而姓曹的也并非善茬,大约就在上下水路都布置着人马候着几位,怕是不肯善罢甘休,因此熊大人便派我一早前来,要么请诸位高抬贵手,将那女子让与曹把总,熊大人这里愿送五百两银子;要么请诸位稍稍忍让,改头换面,我这里派人带诸位走山间小路回省城,放空船回去便是。”说完常青云自失的一笑,“不过这俩条件恐怕首长都不会答应。”

    索普笑道:“你既知道有连发铳,交人和遁逃两事再也休提。”

    他又问道:“你知道那女子是何许人?”

    “学生不知。”

    “她以前是广东巡按御史高舜钦的如夫人,”索普道,“说起来,亦和你们算是同类,沦落到如此地步,不说救她出水火,再把她推回火炕总说不过去吧。”

    常青云道:“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再说又是个小妾而已。”

    索普心中暗暗鄙夷。只见常青云抬头看着他:“曹把总竟是小事,恕小人斗胆,以首长之尊。亲身来肇庆,恐肇庆乃至两广又要遭受无妄兵灾了罢。”

    “刷”的一声,林铭立即掣出绣春刀在手,挡在了船舱的出口。谢澎也抽出了左轮手枪。

    常青云并不回头:“首长。学生虽不懂兵事,也知道肇庆难挡大宋大军的一击,只是以兵败待罪之身,却深受熊大人厚恩,实是无以为报。倘若林百户成全。今日葬身于此,也算是为熊大人尽忠了。只是为这两广生灵愿进一言,首长若是能听了再做处置,学生便死而无憾。”

    “说吧。”索普说,“政策你是知道的。”

    “是。”常青云似乎又回到了剃光头,穿粗布衣被人叫做“9763”的岁月里,“熊大人早就仰慕……”他似乎在斟酌着词句,“诸位首长的风采――”

    “怎么?老熊要请我们吃饭?”康明斯插话问道。

    索普笑道:“老熊的客刚才已经请过了。你就别吞吞吐吐了,说罢,老熊想叫你传什么话?”

    常青云镇定下了。言语也变得流利起来了:“熊大人早就对临高的一切赞誉有加,称诸位是‘有仁有德’之士,绝非寻常商贾……”

    索普一听,这是要招安的意思啊。当下耐心听下去。

    “……诸位都是华夏苗裔,炎黄一脉。驾铁船冲破万里波涛回归母邦,都是忠贞可嘉之士,若能歇息刀兵,为朝廷效力,自然前程如锦……”

    常青云带来的果然是招安的讯息!索普心想,这倒也不算新鲜。熊文灿此人就是靠招安“巨渠”起家的。作为两广最大的“海寇”,说他不动这个脑筋是不可能的。

    原本打算将两广的军务整顿之后再徐徐图之,但是昨天码头上的冲突却使得他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真髡在广州是不稀罕的,光明正大的就有好几位在城里出入场合。和官吏商贾们周旋往来。然而这里是肇庆,两广的兵家必争之地,真髡千里迢迢的深入此地,居心何在就不必说了。

    熊文灿的能力有限,自知之明还是有得。当年他以福建一省之里平不了郑芝龙,何况是比郑芝龙强大十倍以上。割据海南的髡贼!

    髡贼的事迟早是掩不住的,现在东虏和流寇闹得凶,朝廷焦头烂额顾不上海南这档子事,若是等朝廷缓过劲来,总得有个说法才是。

    熊文灿深知如今朝廷已经是烂透了的,皇上要要励精图治,有力气使不出――或者说,用得不是地方。他深悉为官之道,知道自己想要继续在官场上混下去,绝不能跟着皇上去“励精图治”,那样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更何况,国事日艰,皇上急于求成,性情急躁,万一有个闪失,又不是一个有容人之度的君主……

    只有尽量粉饰:只要自己任上不闹出事来,这官才能太太平平的做下去。

    郑芝龙的覆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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