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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15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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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佰光虽然表示不愿意当警察局长,但是他对城里的治安工作有自己的思路。派出所设置并非急务,一则他们没有这么多的归化民警员,二来派出所如何布点,管辖范围大小也是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的,在没有详细的人口数据前就设置未必合适。

    “警务工作,主要只有两点:维持治安,清查户口。”林佰光说,“其他都可以暂时推一推。收编的侦缉队由归化民警员带领每日巡逻。巡逻地点要遍及所有居民区,至少确保城墙内和各个关厢的治安。给居民创造出足够的安全感来。”

    林佰光走了之后刘翔叫来了张允幂,递给她一个便条:“小张同学,你马上起草一个限期自行拆除的文告。内容主要是这三点”。

    张允幂现在的正式头衔是广州市政府秘书长,实际就是刘翔的秘书。在向刘翔通知这一任命的时候,萧子山特意提醒了他一下:“要注意影响,不要想法太多。”

    张允幂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这样的告示不应该找吕易忠来写吗?我可只会写白话文。”

    “这是写给群众看得,用不着要之乎者也。再说也得让群众习惯于我们的文风文体。”

    张允幂点了点头,拿着纸条出去拟文了。

    林佰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原先广州城工部的主要工作人员都在这里等着他。这些人都是自己挑选培训出来得骨干。通过这二十几个人,他控制着城工部的大约二百名工作人员,同时还有数百名外围的“眼线”。

    “大家都坐吧。”林佰光看着眼前这一群依旧保持着大明装束的男女,他们为占领广州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不过他们能不能适应新体制下的工作还有未可知。这些人除了少数是从临高派来得归化民,大多是在广州本地招募的,虽然都送到过临高进行过培训,但是他们长期在广州工作,言语行为和心态上和琼崖支队的干部有很大区别。对于这点他是很担心的:当年南下干部和地方干部的矛盾导致最终酿成的“反地方主义”风波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现在大军已经进城,按照上级的命令。事务移交完毕之后广州站就会撤销,我们城市工作部也就就此解散了。”他看着众人的面孔,似乎都有些惶恐,林佰光接着道,“大家工作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广州这次无血开城,大家功不可没――元老院也是看在眼里的。

    “至于大家未来的工作安排,大部分人随我调到综治办工作,原来负责情报的人,以后由国家警察系统总务九课负责,过几天新局长就会到任,你们向他报到。老毕!”

    被叫到老毕的人赶紧站了起来:“首长。”

    老毕的大名叫毕德凡。原是皂班的“白员”,他原本是个小铺子的掌柜,因为不堪地痞衙役的敲诈勒索,走路子花钱弄了个衙役的身份。

    他为人实在,在胥吏队伍里属于良心未泯的一类人,所以很早就被城工部看中发展,是城工部在皂班中的主要情报人员。

    “你的人都不要暴露身份,现在刘首长已经把你们改编为侦缉队了。你们就以这个身份继续工作,随时报告里面的动向。接头地点不变。”

    这些原本分布在各行各业中的情报人员,林佰光并不打算叫他们浮出水面,而是布置他们继续潜伏。按照事先在安全联席会议上做出的决议,广州城工部原有的情报人员和他们控制下的眼线由国家警察总务九课接收――总务九课是国家警察对口政治保卫局的部门,由他们接收有利于双方的情报共享。

    林佰光接着又开始布置拆违的事宜。毕德凡一听要拆承宣大街上的棚屋,不由吓了一跳,道:“首长,这事情可不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不就是些大门槛么。”林佰光笑道,“如今是改朝换代,这大门槛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工夫去照顾他们!”

    “不,不,这里还有一个缘故。”毕德凡道,“老爷总知道文阑书院吧。”

    “知道。是个大书院,有许多产业。读书育人颇有成就。”林佰光点头道,“虽说他们在缙绅中很有声望,总还是读书人,这点道理都说不明白?”

    “那是书院里的山长、书生。他们是只管坐而论道的,这书院的院产另有人主持――此人可不好惹。”

    “哦?你详细说说。”林佰光顿时来了兴趣,广州站和文阑书院没什么接触,自然也没去调查其背景如何。

    毕德凡道:“书院如今的主持人叫做莫容新,他爹原在京城里当个小官,拜了太监当干爹。告老还乡之后便依仗太监的势力赶走院董,自己把持了书院。因为有太监给他撑腰,这父子两人前后把持书院事务几十年,侵吞院产无数――光这书院名下的租田、沙田、蚝塘、鱼塘就有几千亩,每年交给书院的银子才不过区区一百两。”

    林佰光心想原来这里还有个大户!自己在广州几年只知道文阑书院有名有钱,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幕故事。

    他问道:“他爹给太监当干儿子――这太监多半早就死了,其他人也拿他没法子?”

    毕德凡道:“他们父子两代都有功名,他爹是举人,他自己捐了个监生。也算衣冠中人,莫家很会敷衍,不但结交缙绅,对城里的读书人也很会笼络,小恩小惠不断。最要紧的是,莫家还有势力可以依仗。”

    “什么势力?”

    “就是关帝庙人马。”

    林佰光点点头,难怪这毕德凡说不好办了。不过文阑书院居然会和丐帮有勾结还真是出乎意料。

    “莫容新让自己的小儿子娶了关帝庙头目的女儿,结成了儿女亲家。所以他在书院的势力,没人敢动。”

    听到这里林佰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堂堂的书院掌事居然和丐头结成亲家,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不过转念一想也很正常,本时空里一个大城市的丐头的势力和财富远不是普通大户可比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节 团头() 
大城市的丐帮团伙,在中国古典城市中具有很大的势力,也是官府进行所谓“社会化管理”的重要一环。所以明清的乞丐团伙的头目都算半个“官面”上的人,大多拥有象征官府授权的“信物”。其头目拥有对群丐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平日里他们坐享群丐供奉,生活奢华,不但锦衣玉食,呼奴使婢,往往还坐拥多房妻妾,生活享用和富商大户无异。

    “文阑书院在承宣大街上有好些铺面,都是日进斗金的旺铺。您要拆那些棚屋,莫容新一定会去找关帝庙人马帮忙。”毕德凡道,“首长要早作准备。”

    为了了解更多的情况,毕德凡走了之后林佰光召来了一个留用的快班老吏高重九。

    快班的主要工作是“缉捕”,地方的治安工作都由其负责,对各类城狐社鼠的情况掌握最为清楚。

    高重九不是快班世家出身,他打小拜在一个老衙役门下,熬了半辈子白员,才巴结上了个正身。对广州的社情民情极为熟悉,尤其是对底层社会的了解更在一般衙役之上。

    高重九已经五十多了,在17世纪这就算暮年了。他在子息上甚是艰难,四十出头才有了个儿子。因为迷信果报之说,平日里为人处事也不敢过分作恶,属于可以争取的对象。

    林佰光向他打听“关帝庙人马”的详细内情,高重九也不隐瞒,将自己知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说关帝庙人马的头目名叫高天士,他家历代都世袭关帝庙人马的总团头之职。

    “……据高天士说,他家祖辈当初跟随洪武爷东征西讨,从征来得广州。洪武爷登基当了皇帝,他家祖辈原就是花子出身,便得了这个封赏。这事年深日久,也无人查究真假了。不过高天士一直吹嘘他家藏有当初朝廷赐给广州总团头的札子,还有上赐的‘御封杆子’。”

    林佰光点点头,这也不算稀罕。有组织的乞丐团伙的头目,总把本派起源附会到某个皇帝身上。这也不算完全编造,多半历史上官府确曾给予过他们什么权力。至于是不是皇帝的金口玉言,那就是是随便编了。

    说是关帝庙人马。实则总头目并不在关帝庙,高重九说高天士的“窦口”就设在西关外的金花寺,至于其他各级头目,分居城内外各处破庙烂祠之中,各自划有地盘。畛域分明。各窦口上的乞丐不得越界乞讨。外来的乞丐亦得在关帝庙挂号才能乞讨,否则轻则打一顿驱逐,重则绑上石头沉到珠江里去。

    “这广州城中在关帝庙挂号的乞丐有多少人?”林佰光问道。

    高重九有些紧张,舔了舔嘴唇道:“大约有近万人。”

    “紫记在广州开办善堂多年,愿意谋生的都可以去临高,为何乞丐们不愿去?宁可在广州乞讨度日?”

    高重九笑道:“首长。在关帝庙挂号的,要么是年老力弱或是有残疾的,怕去了善堂要他们做活务工干不来,宁可乞讨苟延残喘;要么是各有手艺的……”

    林佰光问道:“什么叫手艺?”

    高重九道:“乞讨亦有多种,最普通的:或者沿街乞化。或者坐地求乞。这都是没手艺的,有手艺的是有师傅传下来的。或是年老花子配童丐的,算是公孙落难;要么女丐弄个死孩子抱着,还有不知哪里弄一具尸体,弄个女丐或是童丐跪在一旁卖身葬亲的……都是演熟的套路――这些算是一门;还有身上贴烂肉装残废的,或是原本就身有残疾的,这又是一门;再有往天灵盖上拍砖的,脸上穿钉的……”

    林佰光明白了,所谓“有手艺”的,其实就是职业乞丐。说是“乞”,其实大多是“骗”。他又问道:“还有呢?”

    “最后一种,本人倒是身强力壮,也没有手艺。但是好逸恶劳。平日里求乞之外。便是给仪仗铺打执事,一场红白喜事下来,不仅混个肚圆,多少也能弄几个钱度日。再有一样行当便是充当乡间械斗的打手。”

    广东宗族势力极盛,械斗成风,便是省城周围也不例外。有些宗族村社势单力薄的。为了在械斗中不落下风,往往通过关帝庙窦口雇佣身强力壮的乞丐,作为械斗的借力。乞丐多半无家无室,在械斗中毙命也无后患,抚恤更是微薄。所以每有械斗,就是他们生意开张的时候。

    “……凡有乡间械斗,大骨们最为高兴。不但可能捞进一笔“雇费”的抽水,去得人被打死了东家必给抚恤,这钱就进他们的钱袋了。再者凡是械斗,打死人命照例要找人投案抵命,这又是关帝庙的独门生意。或哄劝,或强逼,将群丐中年老体弱的弄几个去抵命,又可以得一笔买命钱。”

    “还有呢?”

    “至于其他“营生”,那是数不胜数。看守义冢地、化人厂;看街打更、充当仵工收殓无主尸;大户人家办丧事的时候去举哀临哭……这些都算是正当营生;要说不正当的,西关外的鬼市出卖各种赃物乃至盗坟掘墓得来得随葬品……没有关帝庙人马撑腰,根本成不了市;外来的扒手、窃贼、‘拍花的’……要在城里城外‘做生意’,也得到关帝庙来‘烧香’求得庇护。“

    林佰光久在广州,和关帝庙人马并不是毫无接触,但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么详尽的信息。他感到过去自己小看了他们。现在看起来,关帝庙人马已经是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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