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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16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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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崔虽说是把头,实际上自己也得干活。昨晚上老崔和手下挑夫们接了一个大活,忙到很晚才收工。回到家钟鼓楼上已经敲过了十一下,按照过去的时辰就是亥时了。老崔回家,王寡妇家门口是必经之路。他还没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声响。

    声音来自王寡妇家方向,虽然当晚天色很黑,广州城里也没有路灯,可是在夜幕的背景下,他清楚的看到了一个男子轮廓的黑影正攀上王寡妇家的墙头。此人的动作十分敏捷,上墙,翻墙几乎一气呵成――象个练家子。

    “说闹鬼那是我胡说八道。翻墙头的肯定是个人。”

    这个讯息立刻引起了李镇国的兴趣,王寡妇家墙头的黑影,可能是个“练家子”……无不透露出可疑的气味。而且时间点又和他们推断的作案时间相近。

    “既然见人翻墙,你怎么不报告巡警?”李镇国问道。

    老崔笑道:“王寡妇不过是风流罪过,我又不是她夫家什么人,何必做这个恶人?翻墙的大约就是她那野汉子。”

    “她有野汉子?”

    “有,这条巷子里知道的大约也不止我一个。”老崔笑道,“寡妇熬不住有啥好奇怪的。她才不过三十,能没那个心思?”

    “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李镇国问道。

    老崔说得和李子玉从柳嫂哪李听来的并无多少不同。只不过他知道的更详细一点,那就是这个“野汉子”并不象柳嫂说得那样每天天一亮就走,而是常常会在她家过夜。因为有天老崔带着人去送货,路过她家门口,手下挑夫渴的受不住,便进去讨水喝。好一会她才出来,当时的神色很不对路,而且他还闻到了股酒肉的香气,不但有酒,还是上好的酒。

    “……她一个穷寡妇,平时都是克勤克俭的过日子,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二半花,怎么突然置办起酒肉来了。必然是有野汉子在家拿出钱来让她置办的。”

    老崔经常带着挑夫在巷子里走街串巷,自从发现这事之后出于在茶居里嚼舌头说闲话搜集材料的需要,便注意上了王寡妇家。这一注意还真给他看出门道来了。

    他说王寡妇最近有很多反常的地方,一是白天经常关着门――她做得缝穷打杂的活,时刻都要预备着有雇主来找,所以总是开着门,自己坐在堂屋地里边做活边等活;二是看到她常常外出买菜的量还不小――一个人根本吃不了,菜也比过去精细。最后,这个平时穿的衣服中件件打补丁,头上只能插木簪的女人最近不但换上了全新的细布衣衫,竟然还插上了一根金簪!

    李子玉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个挑夫把头居然这么有眼力见!自己天天在街上巡逻,王寡妇一天至少看到一两回,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些,老师上课的时候说得“要做生活的有心人,要注意观察”,自己虽然记在心上,却完全没有运用到位。

    李镇国也觉得这是个线索值得追查一下,当即叫谢组头带路去王寡妇家实地查勘一下。几个人刚出门,却见七八个挑夫簇拥着两个挑夫正在吵嚷,看到把头出来,不约而同的迎了过来,都要说话。

    老崔皱眉道:“有什么事慢慢说!当街吵闹象什么样子!”

    原来有个挑夫今天一早出来到茶棚里等活,却发现自己的杠棒不见了。

    杠棒是挑夫的吃饭家伙,虽然是不值钱的玩意,对于做一日吃一日卖力气的人来说,重新买一根多少也觉得心疼,何况起码半天不能干活。

    这东西平常人不会偷――一般挑担用扁担进行了,只有经常挑重担的挑夫才用得上。失主便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一个同行身上。几句话一说,就闹了起来。

    这种纠纷向来是不报官的,照例由本段把头来处理,要是涉及其他段上的人,就由双方把头出来吃讲茶。

    老崔今天心情好,又要在两位警察面前摆面子,当即拍着胸脯道:“别吵了,这杠棒就算我的了。都回去干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节 失而复得的杠棒() 
readx;    他这么一说,下面人自然无话。可是那丢了杠棒的挑夫犹在嘀嘀咕咕。老催听了不耐,骂道:“杠棒都算我的了,你个猪兜还在嘀咕什么?”

    原来这挑夫虽然免费得了杠棒,但是上面的绳子和布兜都没了――这两样东西倒的确没什么好心疼的,但是少了绳子和布兜仍旧做不成生意。特别是他的布兜是油布兜,专门用来给生猪行干活用得……

    李镇国听到这里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对挑夫说你把丢了的东西好好给我说一说,是什么样子的?大概什么时候丢得?

    挑夫说这套绳子和布兜是专门预备的,因为他常年为剪子巷里“富昌裕”猪行干活。这富昌裕猪行在中剪子巷,靠着河涌,乡下来得生猪用船运到猪行后面的河埠头,圈养起来,每日屠宰卖给肉档、酒楼和大户人家。

    猪行每天都有大量的猪肉和猪杂出货,所以他们常年用着不少挑夫给客户送肉。若整扇的猪肉,那只要用铁钩钩着挑就行了。但是猪杂和加工好的肉品就不能用钩子挂了,挑夫便用布兜子兜着挑。因为常给肉店干活,所以他们这几个常给猪行干活的挑夫都备有专门的油布兜子。

    昨天他们照例也去猪行干活,活计结束之后他们照例将工具放在茶棚里――这也是老规矩了,一般是不会有人偷的。挑夫大多是外县来得,在广州多是寄宿在鸡毛小店里,没地方存工具。

    没想到今天一早上工,茶棚里其他人的工具还在,唯独少了他的。

    李镇国听了这个消息,眉头展开了不少。他问道:

    “你们等活的茶棚在哪里?”

    “南剪子巷西支十一巷。”

    “走,去看看。”

    这下李子玉有些糊涂了,因为原本准备王寡妇家勘查――根据老崔提供的线索,王寡妇家墙头的神秘男人显然是最可疑的。李镇国突然改主意让他摸不着头脑。这个茶棚他是知道的――所里把这类体力劳动者聚集的地点都列为重点监督对象――那只是个简陋的竹子棚子,搭在一片建筑倒塌之后的废弃地上,里面放着十几张缺胳膊断腿用碎砖烂木头搁起来的桌子。粗瓷茶壶黄沙碗,十分简陋。

    挑夫的杠棒就搁在一边的竹架子上,老崔说谁放哪里都是一定的,新来得总是放在最后,资格越老排得越前面,等到活的机会也大些。

    李镇国看了看环境,这茶棚连墙都没有,自然说不上防盗,不过也不是完全门户洞开,因为看茶棚的老仇就睡在茶棚旁的一个芦席棚里。

    老仇说平日里他睡的都不太死:倒不是怕偷东西,而是偶尔有人夜里办事,要叫脚夫力工出活,这都由他接洽。人在外面一敲门他就得起来。但是昨晚上他却睡得特别死,原本他四更就要起来挑水劈材烧水,今天却睡到天色大亮才醒。

    这下李镇国更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了。他走进老仇住的草棚里,似乎隐隐约约的嗅到了一点气味,但是又不甚真切,正想开口,忽然草棚里又闯进一个人来,叫了起来:

    “迷香!”

    来得不是旁人,正是高重九。

    高重九原本正和派出所里的户籍警挨家挨户的盘查,要盘查到茶棚起码也得到下午了。他突然闯进这里来是得了新得线索。

    这线索却是从打捞尸体的仵工那里来得。两个仵工捞了一上午,突然船尾那位忽然一阵兴奋,对撑船的说:“老大,停!有了!”之前。类似这种“有了”也有过数次,但钩住的都是河底的杂物,所以老大此刻并无多少兴奋,只是应付道:“那就拉起来吧。”

    但河底那物的分量似乎很重,船尾那位弟兄一个人颇为费力,一番努力后,扯出水面的却不是尸体,甚至也不是其他杂物,而是一根杠棍。

    要说一根竹杠棍,那是根本不可能沉到河底的,更不可能重得要费尽力气才拉得起来,杠棍之所以特别沉重,是因为上面被绑了一块石头。

    杠棍这东西,第一不是值钱的东西,第二不是犯法的玩意,就算没用了不要了,丢街上自然有人有捡去烧火,绝不会有人特意绑上一块石头沉到河底去得。

    两个仵工常年为衙门打捞尸体,形形色色的案子看得多了。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有问题,赶紧把船摇回去向高重九报告。

    高重九是老差人,听了仵工的报告立刻断定这杠棍十有**和无头尸案有关,他看了看打捞起起来的杠棍和捆石头的绳子,觉得这象是挑夫用得,向派出所一打听,就往茶棚这边来了。

    没想到刚到棚子,就嗅到了一股迷香的气味。

    李镇国赶紧问道:“真得是迷香?”

    高重九点头:“没错。昨晚肯定有人在这里点过!”

    用到迷香,不是劫财便是劫色,老仇是个又穷又老的挑夫,干不动活了在这里卖茶看棚子,既没有色也没有财,图得是什么?莫非真得是为了偷窃杠棒?

    两人一交流案情,觉得这是个重大发现,便叫丢了杠棒的挑夫过来辨认,果然是他丢失的!

    有人这么大费周章的盗取这么一根不值几个钱的杠棒,不可能是为了把它沉到河底,之所以要这么干,实际上是在“毁尸灭迹”。两人判断,这根杠棒很可能和无头尸案有关。

    有什么用呢?李镇国心里一动,莫非是搬运尸体用得?

    这个想法,不仅他有,在场的几个警察都起了类似的念头,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杠棒。

    这是一根普通的竹杠棒,使用日久颜色油光锃亮已近暗黄色的杠棒,摸上去不但表面十分光滑,还有一种油腻感,这大约是因为挑夫经常帮猪行挑货的缘故。可是这么一根光滑的几乎有了“包浆”的杠棒又在水里泡了大半天,就留不下什么痕迹了。李镇国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半天,把培训和跟随慕敏、乌项等人学来的鸡毛蒜皮搜肠刮肚的都翻了出来端详,也没从杠棒上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旁边的李子玉看得真切,他看到那石头和绳子还丢在一边,忽然灵机一动,说:“李同志,那捆绳子还没看呢。”

    这么一说,大伙才意识到把绳子给忽视了。高重九赶紧把绳子捡了起来,绳子**的,棕麻混着竹条子编的,非常结实。老崔说没错,这就是挑夫们常用的绳子。

    绳子虽然从水里捞出来,然而入手依然油腻腻的,显然这玩意肯定是杠棒上的原配,挑运猪肉年深日久变成这样。李镇国问了丢失杠棒的挑夫,他说这绳子就是自己的。

    绳子多年来浸透了猪油和血污,已经完全发黑,乍看上去什么都没有。李镇国举起绳子在日光下仔细端详,却发现了端倪,在看似完全发黑的绳子上,却有新鲜的污痕。李镇国和高重九都不敢肯定这污痕就是人血,好在市局里澳洲人有办法能鉴定这是不是人血。如果是,那毫无疑义便是证据了。

    再结合到挑夫用得油布兜子……李镇国眼前一亮,问道:“还有谁有那种油布兜子?”

    给猪行干活的挑夫不止一个,自然人人都有。当下谢掌柜的就拿了一副过来,说模样大小都差不多。李镇国把油布兜子展开到地上铺平,看了看,愈发觉得自己的推断有道理。

    杠棒的出现,给了一直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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