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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重生做什么-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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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六伏在他肩头,也跟着警惕万分,支棱着一对三角耳,随他一同东张西望。

    他二人已经随着那夜叉族穿过密道,远远避开追兵,一直到后山才重又见了天日。

    周围仍是灰暗朦胧,分不清时日,山谷之中静谧无声,连虫鸣也听不见,唯有不远处溪水潺潺,才令人生出几分宁和之心。

    走在前方的夜叉停下来,凝神听了片刻,这才转过身,说道:“到这里就安全了。”

    沈雁州道:“多谢这位……”

    那夜叉道:“在下安真罗,一介小兵,无足挂齿。”

    沈月檀也跟着道过谢,又好奇问道:“安真罗,你为何要帮我们?”

    安真罗默然片刻,方才苦笑道:“夜叉狱卒都不过是些寻常百姓,与阁下对上,不过白白送了性命。然而若是放任二位来去自由,上头的责罚也势必难免……倒不如,我送个人情。”

    沈月檀听他说得苦涩,一时也心中怅然。修罗界也好、地狱界也罢,平民俱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受尽压迫、苦不堪言,相比之下,他两世所受的苦反倒算不得什么。他一时若有所思,只觉这背后只怕另有深意。

    沈雁州便笑道:“安兄仁厚,难为考虑这般周详,只是此行事关重大,是以不得不强闯地牢……到底受了安兄的恩惠,也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安真罗却低了头,沉默半晌才重新抬头,沉声道:“在下只有一个不情之请,二位折返修罗界时,能否带在下同行?”

    沈月檀瞪大眼,为此人大胆与决断而暗自心惊。

    须知五界隔绝,连修炼系统也截然不同,譬如修罗界用道力,地狱界用狱力,恶鬼界则用鬼力,彼此则如水与油般无法相容。如沈雁州到了地狱界也无从借助外援,只得动用脉轮中存有的现有道力。

    是以若安真罗到了修罗界,修炼至今的狱力便尽数前功尽弃,无异于一个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更何况他身后双翼引人注目,与常人不同,处境便愈发艰难。

    沈雁州将弊端同他说得清楚,安真罗沉吟片刻,应道:“我懂了,是以首要之事,只需处置了这对黑翼即可。我自会设法,还请沈宗主行个方便。”

    沈雁州沉吟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月檀,你缺人手,倒不如趁机收拢。”

    沈月檀愣了愣,转而看向安真罗道:“我是问道宗的弟子,在炼香居修习香道,若是安大哥不嫌弃,往后与我同甘共苦,必不负安大哥的信任。”

    夜叉狱卒地位原就卑微,且狱卒之子只能做狱卒,将领之后则必为将领,一世也摆不脱身份桎梏。是以安真罗心中不满由来已久,如今有了机会,原想追随这位一宗之主大展宏图,岂料沈雁州却将他交给了这小孩。安真罗虽然稍有失望,然而察言观色,这小孩气度沉稳,胸有成竹,又颇得沈宗主看重,绝非等闲。安真罗不过短短想了一瞬便行礼道:“不敢当,还请少爷多指教。”

    沈月檀便嘴角一弯,含笑回礼,此事就此定下。

第三十八章 两面() 
如此一来,临走前就只剩最后一件事要做。

    沈月檀沉吟道:“元苍星的目的; 泰半是为入狱寻师父的; 然而他如今身在何处,在修罗界亦或地狱界; 连半点线索也没有,要如何寻人?”

    沈雁州略摇头道:“这倒不难,只是要委屈你了。”

    元苍星在沈月檀魂魄上刻下降魔圣印,二人便能神魂相通; 彼此感应。若是隔绝两界,便无从追查;若是同在地狱界,便如攥住了丝线一头; 另一头必然连着元苍星。

    不过沈月檀修为低微; 是以只有元苍星单方面能追查他的一举一动罢了。

    沈雁州为他分说得详细,又道:“圣印与你神魂相融; 难以剥离; 只得暂且保留; 容我寻个不伤人的稳妥法子,再将其移除。眼下倒可以反过来利用它寻人。”

    沈月檀便应道:“要我做些什么,哥哥直说便是。”

    沈雁州左右看看; 上前摸到山崖; 又取出石丸拍入其中; 方才道:“先进来再说。”

    沈月檀才要迈步; 转头见安真罗默默无言守在一株长满尖刺的树下; 对沈雁州的举动露出又是好奇、又是钦羡的神色。他略略一想; 便取出一枚当初沈雁州赠送的石丸,转而交给安真罗手里,传授他用法,说道:“此物难得不需道力也能使用,安大哥若是无处去,就开辟一处石室暂歇。不过一枚石丸使用次数有限,其内蕴藏的道力耗尽,便会碎裂。”

    安真罗神色激动,伸手收下了,恭声道:“多谢少爷。”

    遂走到了一旁,好似寻到了什么珍奇玩物一般,仔细反复查看。

    沈月檀见他看得仔细,这才转过身进了石室,就见沈雁州懒洋洋靠坐在屋子正中一把椅子里,单手支颐,含笑道:“你倒大方,才见面就将石丸送出一枚。”

    沈月檀皱眉道:“石丸原是哥哥所赠,哥哥若是不乐意我送人,我去做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同他索要回来便是。”

    沈雁州叹道:“区区一枚石丸,哪个放在心上。”

    沈月檀脑袋一偏,露出困惑神色:“哥哥若不放在心上,何以要说什么我舍得舍不得的话来?”

    沈雁州愣了愣,露出几分恼羞成怒的神色,屈指在那小孩额头上一弹,“你还不曾送过我什么礼物,如今倒送上别人了。”

    啪一声脆响,沈月檀额头火辣辣疼痛起来,他伸手揉了揉,脸色愈发古怪:“……有一年爹庆生,五字明宗的宗主千金缠着爹不放,又是撒娇又是献殷勤。娘当面笑得和气,背地里对着爹时,就是雁州哥哥如今这幅嘴脸……”

    沈雁州沉了脸,怒道:“信口开河,不知轻重!”

    遂起身抓着那小孩就压在腿上,扬起手来,却到底舍不得用力,落下时轻如蝶翼振翅,险些察觉不到触碰力度。是以沈月檀听着他斥责也半点不惧,笑嘻嘻趴在腿上,撑着下巴仰头看:“哥哥若是打完了,就来做正事。”

    沈雁州愈发拿这小孩毫无办法,只得在心中苦闷喟叹一声,起身做正事。

    二人面对面盘腿而坐,沈雁州右手放在这小孩头顶,做灌顶状,左手贴在他心口,沉声道:“月檀,你信哥哥断不会害你,若是受不住了,便出声提醒我。”

    沈月檀也敛了神色,肃容道:“哥哥放心。”

    沈雁州便小心翼翼,分出一缕道力,自头顶没入,自顶轮一路轻柔向下游走,贯穿左中右三条脉,逐渐侵入脉轮,与沈月檀自有的道力逐渐融合。

    沈月檀只觉有热流侵蚀,强与他道力合二为一,钝痛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无迹可寻却自内而外痛彻骨髓,他渐渐身形微颤,却仍是一声不吭咬牙强忍,只紧紧攥着两只拳头,冷汗颗颗自额头滚落。

    两股道力融合后,沈雁州也终于见到了那处降魔烙印,静静散发血红光泽,好似鲜血流淌不停,格外有惊悚狰狞之感,若是放在别处,自有一股神圣威仪,能吓退鬼魅邪魔。如今烙在沈月檀魂魄深处,却只剩说不尽的妖邪阴鸷、用心险恶。

    他愈发小心,两股道力彼此裹缠前进,终于将那烙印包围起来,只以蜻蜓点水般迅捷轻巧的力度稍稍触碰。

    顿时红光暴涨,染尽神魂,沈月檀一声压抑过后的痛楚呻吟也脱口而出,

    沈雁州急忙撤离道力,松了贴合头顶的手掌,将这小孩软软倾斜的身子揽在怀里,只见他脸色惨白,全无半丝血色,冷汗涔涔浸透了衣衫。沈雁州将他抱起来,放回床榻,轻声唤道:“圆圆?”

    沈月檀脑中剧痛消退得缓慢,哪里还顾得上计较他叫了什么,只紧皱眉心忍耐,颤声问道:“可成了?”

    沈雁州道:“成了,你放心。”

    沈月檀扯了扯嘴角,却积累不出力气,索性也不笑了,闭上眼轻声道:“总算没白疼。”

    沈雁州叹道:“是我实力不济,累你受苦了。”

    一面摸了摸那小孩,只觉触手冰冷,连外衫也带着湿意,他便尽数给沈月檀剥了个彻底,又去隔壁石室里取了热水毛巾,替他擦拭得干净。

    搜魂本就伤害颇深,哪怕沈雁州万般小心,仍旧连累这小孩宛如受了场酷刑,如今身心俱疲,只昏昏沉沉任他摆弄,犹自抱怨他这里用力过猛、那里擦拭不足,坦然得很。

    沈雁州便愈发察觉隐匿于他心中那点阴暗心思,当真是污秽浑浊、丑恶不堪,却执拗得深扎于心,几成魔障。

    沈雁州取了薄被将这小孩妥善盖住,见他呼吸逐渐安稳绵长,不由伸出指尖轻抚,如蜻蜓点水、如柳絮触花,轻忽得若即若离,自那小孩眉眼、颧骨、徐徐下滑自唇缘。

    他犹记得十余年光阴荏苒,曾守护这人稚嫩眉眼点滴长开,最终长成俊朗少年,却困于囹圄之中、日甚一日遥不可及。沈雁州既痛惜他年少懵懂,又痛恨他浑噩无知,以至最终生了怨怼。

    当初无上正觉剑斩下之时,沈雁州早已分不清楚,也不知是解脱多一些?还是哀戚多一些?

    一念至此,不由连眼神也阴暗了几分,视线便落在那小孩稚嫩纤细的颈项上。他如今不过双脉轮,修为不过一重天,羸弱无助,孤立无援,杀他如杀蝼蚁……

    好在窗外突然传来争斗声,沈雁州方才倏然回神,被烫到一般收手,只觉后背一阵寒凉,冷汗涔涔而下。

    他收敛心中烦乱心思,大步走出去,就见一道灰色身影正扬起手来,一掌拍在安真罗胸口,那夜叉瘦弱身形被甩到十余丈开外,奋力扇着双翼缓解冲力,却仍是重重跌落在地,又滑行了一截撞在巨岩底部,这才止住退势,安真罗早已被撞得筋骨折断,呕出口血来,倒伏在原处生死未卜。

    那灰色身影轮廓朦胧,立在原地时如团雾气凝聚,冷笑道:“若非我如今这分魂之身修为受限,区区一个低等夜叉,早就立毙于掌下。”他略略抬起头来,望着沈雁州走近,斗笠下遮掩的纱帘被风一吹,隐约露出些苍白发梢,那人索性摘了斗笠,露出满头霜白长发来。

    然而若是只看面容,却不过是个二十后半的青年男子,肤色微黑,身形精壮,一双狭长双眼格外黝黑幽深、死气沉沉,开口却嗓音嘶哑,沧桑如老者一般,嗤笑道:“沈雁州,你连义弟的前程都不放在眼里,不惜毁他脉轮、断他道途,也要阻我前路、坏我大事。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叫他知晓,你待如何善了?”

    沈雁州执剑在手,气势顿时为之一变,神色肃杀,踏步时亦有龙象之威、虎狼之势,步步朝那灰衣人逼近,沉声道:“元苍星,当年你迎我回离难宗,虽然居心不良,却始终是助我认祖归宗,居功至伟。是以我心存感激,对你网开一面——为何你偏生执迷不悟,如今更对沈月檀下手?元苍星,须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将恩义耗尽,莫怪我下手再不留情。”

    言语间,阔剑上紫晶光芒闪烁,暴涨如一段虹光,沈雁州身形化作一道紫电雷霆,往那灰衣人劈斩而去。

    元苍星不闪不避,反倒纵身与他面对面撞上,两手都被蒙蒙灰光笼罩,厉声道:“闲话少说,沈雁州!既然将我哄骗到此,倒不如做个了断!”

    二人一个用掌一个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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