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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爷忍着痛揭掉粘在嘴上的胶带，冲着何骏竖起大拇指：“小何，真有你的！”

　　　　何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大爷，您没事？”

　　　　“没事，就是有点热。”刘大爷嘿嘿一笑，略有些虚弱地说。

　　　　何骏心说我也热，嘴里忍不住埋怨道：“那您乱动弹什么啊，我还当你中风了呢，吓死人了。”

　　　　老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直言道：“我这不是琢磨着，我老头子年纪大了么，要是我把那两个东西吸引过来，你就能趁机逃出去。”

30　做人有底限（）　
这话说得何骏那个窝心就甭提了，又是感动又是后怕，埋怨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这儿就没个安全的地方，您老可别再冒险了。”

　　　　“嗨，我老头子都这么大岁数了，死也值了，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日子等着过呢，为了我这么个老头子冒险才不值得。”刘大爷感慨万千，突然扯住何骏地胳膊，“小何，这回亏了有你，大爷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您谢我干什么？”何骏两割开了绑住老爷子小腿的胶带，一边把老爷子腿上的胶带撕下来一边说，“大爷，您也别把我捧这么高，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是大爷您出了事，换成别人，我还未必管呢。”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你能来救我，肯定也能救别人。”刘大爷异常肯定地说。

　　　　何骏微微一怔，不由地扪心自问，可不管怎么琢磨，他都觉得自己不是那种烂好人，更不可能为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拼命。

　　　　但若是熟人的话，他还真有一点吃不准。

　　　　说到底，他仍然无法摆脱现代教育养成的道德观念，无法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道德底限。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底限的那叫畜生，有底限，才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何骏说着朝三单元看了看，低声道：“大爷，二哥急坏了，您快回去吧。”

　　　　“怎么？”老爷子一愣，“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先解决了这只畜牲！”何骏说罢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刀。

　　　　他走到一边仔细看了看又开始折腾的巨蜂，发现这东西除了翅膀重创之外，好像再没受什么伤，如果贸然接近被这东西蜇上一针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骏撇撇嘴巴想了想，拎着菜刀比划了两下，手一抖将菜刀扔向了飞不起来的巨蜂。

　　　　可惜他从没绕过飞刀或者旁的什么暗器，飞刀的手法太差，刀刃没能砍中巨蜂，反倒是刀背狠狠地砸了巨蜂一下，把巨蜂砸得连翻了两个跟斗。

　　　　飞行生物落到地上，其处境不亚于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不过巨蜂并没有因为自己飞不起来而任由人类欺负，稳定了身体之后，立即气势汹汹地冲向何骏。

　　　　何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正好退到太阳伞下，就手抄起叶海龙坐过的那把椅子，搂头盖脸地照着跳过来的巨蜂砸了下去。

　　　　只剩下一边翅膀的巨蜂没法调整方向，躲避不及被椅子正面砸中，一下子把巨蜂从一米多高的空中砸到地上，硕大的肚子像个气球一样被落下的椅子砸了个稀烂，连尾针都从屁股里喷了出去。

　　　　何骏用的力气太大了，以至于椅子砸扁了巨蜂之后，又重重地与砸到地上，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椅子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了一零散的木方木片。

　　　　巨蜂刚刚还不可一世，眼下它那压扁的身体却夹在木片中间，只剩下垂死挣扎的份儿。

　　　　昆虫的生命力虽强，但飞行类的昆虫，体质明显比不上地栖的同胞，腹部重创之后，这只巨蜂的生命已然进入了倒计时。

　　　　何骏甩手扔掉手里的两根椅子腿儿，恨恨地呸了一声。

　　　　何骏解决巨蜂的时候，青春痘恰好和两个同伴从楼梯间里出来，巨蜂的一团内脏从砸破的肚子里喷出来，再巧不过地冲着别扭飞来。

　　　　别扭下意识地一缩脖子，那一团东西在他脑袋边上不到一只胳膊肘的距离飞过去，“啪”地一声贴在了楼梯间的外墙上。

　　　　三个人好像事先演练过一样整整齐齐地猛然回头，三对眼睛六只眼珠一齐盯住那一团乱七八糟的烂肉，看着它一点点地与墙面剥离，又“啪”地掉在地上。

　　　　“我靠！”别扭眼睛瞪得溜圆，“我还是头一回知道，虫子肉能摔出这么大动静！”

　　　　他故意提高了敲门，为的是给自己壮壮胆子。

　　　　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大孩子，虽说早就知道这里不再是原本的世界，可是真正面对死亡还是头一回。

　　　　尽管顺子的死亡对他们几个人的心理冲击很大，但是人已经死了，再难过又能怎么样？最多就是帮顺子照顾家人罢了——看多了黑帮电影里的打打杀杀，他们的潜意识里其实一直都有面对死亡的准备，即使心里再惊惧，为了面子也要装出不在乎的模样。

　　　　“少见多怪。”青春痘不屑地撇嘴，“以前你见过这么大的虫子么？”

　　　　“是没见过。”别扭忽然舔了舔嘴唇，“哥几个，这东西那么大个儿，你们说，能吃不能吃？”

　　　　提起吃的，青春痘和良子的喉咙一齐咽了口唾沫。

　　　　良子不满地说：“你能不能别闹别扭，正饿着呢，你非提吃的！”他的目光在顺子不成模样的尸体上扫了一眼，赶紧像触电一样挪开，刚刚勾起的食欲立即彻底打消，“走吧，去看看顺子。”

　　　　“等等！”别扭突然喊道，“里面好像有东西！”

　　　　他看到那团烂肉里有个不太一样的东西，马上用手里的拐棍戳了戳那团烂肉，发现里面有根巴掌长，又尖又利的东西。

　　　　别扭好奇得不得了，两下把那东西从一堆破烂的内脏里挑出来。

　　　　三个人凑到一起面面相觑，青春痘惊愕地说：“这东西，不是那个大马蜂的尾针吧？”

　　　　别扭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日，刚才再偏一点，还不直接钉我脸上？”想想顺子被巨蜂蜇过之后的模样，他的腿肚子一个劲地转筋，差点没当场尿了裤子。

　　　　“没事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福大命大，逢凶化吉不在话下！”青春痘大咧咧地安慰道，“走走，别在这儿杵着，兄弟一场，怎么也不能让顺子暴尸荒野……对了，别扭，把那蜂针带上，没准能派上什么用场。”

　　　　“知道了。”别扭忍着恶心，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捏着蜂针，一只脚踩住蜂针后面连带的内脏：“良子，来一刀！”

　　　　良子看准蜂针的根部，一刀切下去，顺利将内脏与蜂针分离。

31　人之初性本善（）　
别扭玩把着粘腻腻的蜂针，看了看不远处顺子的尸体叹了口说：“顺子都那样了，怎么收啊？”

　　　　“想办法收！”青春痘想也不想地说，“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顺子暴尸荒野。”

　　　　经历了一番生死，青春痘的心里也有了一些别样的感触：有些东西和穿越一样，是人力没办法改变的，既然流落到了这个时代，无论是谁，都只有面对和逃避这两个选择。

　　　　面对或许会死，但也有可能活下去；而逃避就是等死。

　　　　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宁可像顺子一样，死也死个轰轰烈烈。

　　　　何骏早就看见了楼梯间外嘀嘀咕咕的三个混混，背在身后的手冲着刘大爷摆了摆，示意他赶紧离开，自己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等着三个混混过来。

　　　　双方住在同一栋楼里，两个单元通过天台的楼梯间就能互相往来，不解决了双方的矛盾，保不准这三个小家伙什么时候就会跑过来闹一场，万一伤到了刘大爷或者琪琪，何骏后悔都找不着地方。

　　　　“小何，你想干什么？别跟他们来硬的！”刘大爷赶紧劝道。

　　　　“放心吧大爷。”何骏头也不回地说，“我觉得这几个孩子还有救。”

　　　　“啊？怎么讲？”老爷子没想到何骏还存了这样的心思，意外得不得了。

　　　　何骏微微一笑：“您看，他们是把您绑了，但是没伤着您吧？而且差点跟我打起来，也没拿您老威胁我，所以我觉得，这几个孩子心地不坏。”

　　　　老爷子愕然，刚想说话，何骏又继续说道：“而且这个时代太危险了，咱们必须想法子活下去，我不知道小区里到底活下来多少人，但是我知道，大伙要是不能拧成一股绳，早晚得全饿死。”

　　　　刘老爷子恍然大悟，微微点了点头：“你有把握吗？”

　　　　“试试看吧。”何骏说，“这么大的孩子，最希望得到的就是父母家人和其它人的重视和尊重，他们自己未必愿意走到这一步，咱们照方抓药，没准能成。”

　　　　刘老爷子一阵哭笑不得：“你小子，从前我咋没看出你肚子里这么多弯弯绕绕？”

　　　　何骏呵呵一笑，露出回忆的神色：“不怕您笑话，我当年有段日子也跟他们一样……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刘老爷子被何骏的语气逗笑了：“你小子才多大点岁数就开始就伤春悲秋的？”

　　　　“哈哈！”何骏笑了，“您还真别说，就这两天，我觉得好像老了十几岁一样。”

　　　　三个小混混这时已经走到距离两人只有七八米的地方，打头的青春痘一脸戒备地看着何骏，眼神不停在地何骏和顺子的尸体上挪来挪去。

　　　　何骏看到三个小混混脸上满是别扭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几个很难主动低头，还是自己起个头，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手一些。

　　　　想到这里何骏放缓了表情：“还有什么事吗？”

　　　　三个小混混怎么也没想到何骏居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禁一齐愣住。

　　　　良子和别扭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青春痘，青春痘一脸便秘般的表情：“你们俩看我干嘛！”

　　　　“你是老大了，不看你看谁？”良子凑到青春痘的耳朵边上说。

　　　　别扭一脸的惊奇：“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

　　　　“那你干嘛跟我一起看豆子？”良子怒视别扭一眼。

　　　　别扭咧咧嘴说：“我不就是想找个主心骨么！”

　　　　“那还不是跟我一个意思？别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老是犯别扭？”良子吹胡子瞪眼地说

　　　　别扭稚嫩的脸上一片茫然：“我没跟你犯别扭啊！”

　　　　“行了行了，都闭嘴吧。”豆子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先探探他的底。”

　　　　三个人的目光一齐落到何骏身上，选择性地忽视了一旁的刘大爷。

　　　　豆子谨慎地想了想才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大哥怎么称呼？”

　　　　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称呼，何骏的意外不比三个小混混少到哪儿去，他本能地想拒绝这顶帽子，可是转念一想，被小混混叫一声大哥也掉不了一块肉，哪怕对方只是客气，也是把身份入在了自己之下，对他的计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到这里何骏嘴角微微一翘，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姓何。”

　　　　“原来是何大哥。”豆子极力回忆电影里谈判的场景，“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几个一回，行吗？”

　　　　形势比人强，既然动手不是人家的对手，那就只有服软认怂。

　　　　反正出来混的，哪个拳头大哪个说话声音就响，姿态放低一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你们又没对我做什么，我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何骏平静地说，“刘大爷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