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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征天下-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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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一切安顿好之后,朱由检来到楼上,轻声问包玉怜:“几位大人伤情如何?”

    包玉怜柳眉紧蹙,发愁地道:“王爷,几位大人的伤情,实在是太重了!”

    “有没有生命危险?”朱由检心头一沉,赶忙问道。

    包玉怜一指魏大中、袁化中道:“这二位大人,身体最为虚弱,可能是本来就有病在身,须得内外兼治。”又指着顾大章、周朝瑞道:“这二位大人,状况较好,只是外伤沉重。这四位大人,性命是无碍的。”

    一旁的史可法听了,眼中当即淌下泪来。包玉怜既然说这四人性命无碍,那有碍的自然只剩下杨涟和左光斗了。

    果然,包玉怜轻声道:“剩下的这二位大人,腿上的筋肉已经完全坏死,需要立即从大腿根部截肢!”

    朱由检倒没想到,包玉怜居然也会做截肢手术。他还以为龙朔国古代除了华佗做过开颅手术以外,其他的医生只能给病人开药方子。看来自己实在是孤陋寡闻,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还只是皮毛,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万万不可!”史可法终于按捺不住,痛哭失声道,“恩师与杨大人已经遭此大难,身受重创,为何还要截肢啊!那不是成了废人了么!”

    朱由检赶紧劝道:“史先生,小声点!玉怜小姐说得对,二位大人下肢的肌肉、神经已经完全坏死,若不截肢,那坏死的肌肉组织在**过程中,会产生毒素,危及生命。所以截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包玉怜听了奇道:“王爷,如此高深的医理,您是如何得知?”

    朱由检老脸一红,心想自己老毛病又犯了。这些医学常识,在前世是尽人皆知,哪知在这个时代,却成了只有少数医术高明的大夫才能掌握的“高深医理”。

    他只得胡诌道:“我曾经在玉怜小姐的卧房之中看过几本医书,因此也略微知道些。”

    “您去过玉怜的卧房?”包玉怜惊叫一声。

    她虽然曾经沦落风尘,又一直为朱由检金针过穴,见过他的**,但毕竟未经人事。因此在内心深处,她还当自己是待字闺中的少女。那少女的闺房,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能随便进,更何况另外一个男人?

    “他进我的闺房,真的只是为了寻找医书么?”一时之间,包玉怜芳心大乱,只得别过头去,不敢让众人看到自己红得发烫的脸。

    “这个…咳咳,我那天是走错门了,见小姐没在,我就…随手翻了翻…”朱由检这时才深刻体会到,有的时候为了圆一个蹩脚的谎话,就不得不继续编造更加蹩脚的谎言!

    眼见蕊儿都嗔怪地斜视着自己,朱由检赶紧岔开话题道:“还请玉怜小姐那个…赶快施救,几位大人还在痛苦煎熬。”

    包玉怜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神多时,也忙低头掩饰道:“这截肢之术,即是用刀锉断掉肢体,必会引发剧烈疼痛。因此,必须先用曼陀罗花配药,再以药酒送服。待药力发作,病人失去知觉之时,方可施为。但这曼陀罗花乃是极为稀少的草药,不但奴家这里没有,恐怕京师的药铺之中,也没几家有存货。”

    “我现在马上去抓药!”史可法焦急地道。

    “不可!”孙传庭急忙将他拉住,“这深更半夜的,外面又在全城通缉刺客,你现在出去,不是给人家送上门么?”

    “可是我怕…我怕恩师和杨大人,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史可法潸然泪下,众人也无不凄然。

    突然,病榻之上的杨涟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嘶哑地道:“不用什么草药了,我双腿早已没有知觉,只管截去便是。”

    众人见杨涟苏醒,先是一喜,听他如此说,皆忍不住落下泪来。

    “杨大人,截肢之术不单是疼痛,风险也非常大。若无法止血,可能不到一刻,您就会失血过多而亡!”包玉怜俏目含泪,哽咽着说道。

    她父亲包建严和杨涟是莫逆之交,她幼时也曾随父亲到杨涟府上串门,还记得他中年时的模样。

    从父亲的口中,她知道杨涟是一个大大的忠臣,早就对他十分敬佩。如今见他落得这般光景,几乎根本分辨不出模样,怎能不椎心刺痛!

    杨涟却努力微笑道:“动手吧!我若真的挺不过去,也绝不会怪你。”

第88章 截肢手术() 
月明星稀,夜深,人却未静。

    在这一夜,京师的九城巡检司和锦衣卫全体出动,后来东厂也加入了进来,全城搜捕擅闯诏狱的刺客。

    不知有多少百姓,本来早已进入梦乡,残破的家门却被突然一脚踹开,全家老小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就被举着明晃晃的刀剑的军士赶到寒冷的院子中。

    紧接着就是翻箱倒柜的大搜查,将百姓们那本来就没什么家当的家中,折腾得乌烟瘴气,一地鸡毛。

    那些军士们往往还顺手牵羊,将百姓家中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毫不客气地揣入自己的怀中。而那些无助的老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被公然抢走,连句话也不敢说。

    这还算是幸运的。如果家中的男人长得丑陋或是壮实一点,还有可能被认为是有刺客的嫌疑,当场锁拿。这一家若拿不出足够的银两赎人,那就等着人在顺天府衙中被打残,甚至打死吧。

    更有些丧尽天良的军士,竟当着全家人的面,良家妇女。那作恶时发出的邪恶的哈哈大笑声,混杂着妇女被蹂躏时的凄厉惨叫声,在夜空中久久飘荡。

    这就是大明天启四年正月里的京师。

    而与此同时,在信王府的红萼楼,一场性命攸关的手术,也在紧张的进行当中。

    尽管杨涟一再坚持,但没玉怜无论如何也不敢直接为他截肢。

    朱由检见杨涟精神越来越差,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再不抓紧时间抢救,恐怕他和左光斗就真坚持不到天亮了。他一狠心道:“杨大人,干脆我还像在诏狱时那样,把你打昏!”

    “不行!”包玉怜急忙阻止道,“即使二位大人陷入昏迷,那锯骨之痛非同小可,还是会把人疼醒的!”

    “那怎么办?”朱由检也没了主意,心想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也实在太落后了!

    此时,蕊儿突然怯生生地问道:“我这里有些…蒙汗药,不知可否使得?”

    “使得,当然使得!”包玉怜兴奋地道,“蒙汗药就是用曼陀罗花配成的,这下连配药的时间都省了!”

    其他的人却是一头黑线,除了朱由检以外,谁也猜不透这金枝玉叶的王妃娘娘,怎么会有江湖上的下三滥才喜欢使用的蒙汗药,她存着这药又有何用?

    不过此时救人要紧,谁也无暇深究。包玉怜忙按照蕊儿的吩咐,从她卧房衣柜的一个锁着的小匣子中,取出了一包深褐色的粉末。

    “不用口服,从鼻孔吹入一些即可。可千万不要用多了,太多会死人的!”蕊儿宛如行家般地叮嘱道。

    杨涟和左光斗吸入少许蒙汗药后,果然沉沉睡去。

    包玉怜见药已生效,打开药箱,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和一张精致的小锯,手却开始不住地颤抖,脸上也变得苍白。

    朱由检诧异地问道:“玉怜小姐,你不舒服么?”

    包玉怜紧张得声音都发颤了:“王爷,玉怜没有不舒服,只是…玉怜见过父亲为病人截肢,却从未亲手作过!这截肢的部位又过于靠上,我怕…我怕自己医术不精,害了二位大人!”

    包括朱由检在内,满屋子的人登时傻眼。敢情飞机上了天,才知道驾驶员没飞行执照!

    但事到如今,不马上手术也不行了,朱由检一狠心道:“玉怜小姐,你尽管全力施为,我给你打下手。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万一不成,那也只能怪二位大人运气不好!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行!”

    有了朱由检的鼓励,包玉怜胆子壮了些,立即开始进行手术。

    这台手术放在前世,那叫“高位截肢”,本来也算不得什么特别复杂的手术。但在这个时代,就面临很多难以克服的困难。除了麻醉以外,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止血。

    当包玉怜小心翼翼地运刀下切,割断杨涟的股动脉时,鲜血喷涌而出。那股动脉是人体最粗的血管,内径将近一厘米,比小手指头还粗。一旦被切断,用正常的手段根本无法止血。

    在这个最为凶险的时刻,包玉怜终于恢复了医者的本色,沉下心来,冷静地命令道:“王爷,用力压住杨大人的股动脉,千万不要松劲!”

    朱由检在前世本是见血就晕的主儿,此时赶鸭子上架,也只好伏下身来,使劲地按住杨涟大腿内侧的股动脉。

    杨涟的血果然流得慢了些,但仍是汩汩而出,不一会儿就流了一大滩,让人见了触目惊心。

    史可法和孙传庭都是进士出身,平日严格尊奉“君子远庖厨”的圣人之训,连杀鸡都没见过,哪里受得了这种视觉上的刺激,纷纷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即使是武林出身,杀起人来毫不手软的蕊儿,也觉得心中发颤。这救人比杀人更难百倍,她虽自幼习武,对常见的跌打损伤也有些办法,但这截肢手术又何曾见过,一时紧张得手心都攥出汗来。

    平时楚楚可怜的包玉怜,此刻却是这些人中最勇敢的人。只见她运指如飞,用烧炙过的金针穿上缝衣用的棉线,将那不断涌血的股动脉血管细细地结扎起来。之后,再用那把精致的小钢锯,一点一点地将杨涟的大腿骨锯断。

    听着那钢锯锉骨的声音,朱由检心惊胆战,豆大的冷汗不断地从额头冒出,再滴落到楼板上。

    忽听“咔嚓”一声脆响,杨涟的腿骨已经完全断开,脱离身体的残肢掉到朱由检的眼前。因为在诏狱中早被打得稀烂,残肢上根本没有多少血肉,仿佛刚刚剔过一般,露着白森森的骨头茬子。

    朱由检终于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猛地一张大嘴,哇哇大吐起来。

    包玉怜却毫不分神,用纱布将截肢的断面一层又一层地紧紧包裹住,直到不再往外渗血为止。

    朱由检吐了一阵,刚刚缓过点神来,包玉怜即冷冷地道:“王爷,吐完了没有?后面还有三条腿!”

    众人忙了一夜,直到寅时三刻,才将杨涟和左光斗的截肢手术圆满结束。

    包玉怜此时疲惫至极,刚刚说了一句:“两位大人又流了不少血,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来…”就突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朱由检大惊失色,忙将包玉怜抱在怀中,焦急地呼唤:“玉怜小姐!玉怜小姐!”

    蕊儿也挣扎着走了过来,探了探包玉怜的鼻息,宽慰朱由检道:“王爷,玉怜小姐没有大碍,只是这几日从蕊儿受伤开始,就一直日夜劳,昨夜又耗神过甚,暂时昏厥了。只要让她好好地睡上一觉,自然就恢复了。”

    朱由检心疼地望着包玉怜,见她紧蹙双眉,面色苍白,顿时大生爱怜之意。他一把将她横着抱起,走进隔壁的卧房,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又给她严严实实地盖上了一床棉被,只露出俊俏的小脸。

    蕊儿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将头靠在朱由检的肩上,幽幽地道:“王爷,你还没有这样抱过人家呢!”

    朱由检吓了一跳,赶紧涎着脸解释道:“事急从权,我这不是怕这个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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