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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第1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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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待到所有人都介绍完毕,也不再有寒暄之后,方才笑着开了口:“诸位出现在这里,其实就是一种表态,眼下都已经认识了,刘某便不再拐弯抹角。西南的局势变化,诸位都已经清楚了。”
众人目光严肃,俱都点了点头。有人道:“再加上潭州之战的局面,而今大家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我不曾想过,完颜宗翰一世英名竟会马失前蹄,吃了如此之大的亏啊。”
“话不能这么说,女真人败了,终究是一件好事。”
“可黑旗胜了呢?”
众人说了几句,刘光世抬了抬手:“诸位说的都有道理,其实女真之败未尝不好,但黑旗两战皆胜,这等情况,终究令人有些始料不及了。不瞒诸位,最近十余天,刘某见到的人可真是不少,宁毅的出手,令人毛骨悚然哪。”
他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众人没有说话,心中都能明白这些时日以来的震撼。西南激烈地打了四个月,完颜宗翰尚在艰难推进,但随着宁毅领了七千人出击,女真人的十万大军在锋线上直接崩溃,随后整支军队在西南山中被硬生生推得后退,宁毅的军队还不依不饶地咬了上来,而今在西南的山中,犹如两条巨蟒交缠,打得鲜血淋淋,那原本弱小的,竟是要将原本兵力数倍于己的女真西路军咬死在剑门关内的苍茫群山里。
这样的出手看在众人眼里,甚至比他当年的一怒弑君,犹然要震撼几分。十余年过去,那魔头竟已强大到了放眼天下说杀谁就杀谁的程度了,就连完颜宗翰这种先前几乎被公认为天下第一的武将,眼下都被他狠狠地打着耳光,眼看着甚至要被活生生地打死。
而今西南山间还未分出胜负,但私下里已经有无数人在为往后的事情做谋划了。
事情变得毕竟太快,先前什么预案都没有,因此这一轮的活动,谁都显得仓促。
“我说说那边的情况吧。”夏忠信开口道,“三月初十,秦老二那边就有了异动,女真的完颜希尹也很厉害,早早的就已经调兵遣将,防着那头。但结果诸位都知道了,老于倒了霉,手下两万人被秦老二一次突击,死的死伤的伤,命都没了。接下来,完颜希尹几乎三天调一次兵,这是在下棋呢,就不知道下一次倒霉的是谁了。我们都说,接下来他们可能攻剑阁,两头一堵,粘罕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去年……听说连着打了十七仗吧。秦将军那边都未曾伤到元气。”有人接了话,“华夏军的战力,真的强到这等地步?”
“是七天时间,连续打了十七场。”夏忠信面无表情,“怎么个厉害法,已经说不准了,遇上就败。完颜希尹是厉害,也不把咱们汉人当人哪,他手下握着的是女真最强的屠山卫,也不敢直接冲上去,只打算慢慢耗。说起来,其实秦老二手下的才是当初小苍河的那批人,你们想想,三年的时间,熬死了中原一百万军队,杀了辞不失,把女真人闹得灰头土脸的最后打磨出来的两万人。人家又在西边鸟不生蛋的地方熬了几年才出来,他娘的这不是人,这是讨命的鬼。”
他顿了顿:“不瞒诸位,如今在前线的,谁都怕。西南打胜了,老秦是打着绝户的主意来的,血海深仇啊,一旦棋下完了,图穷匕见。在黑旗和屠山卫中间,谁碰谁死。”
一旁的肖平宝抽动嘴角,笑了笑:“恕小侄直言,何不投了黑旗算了。”
他这话中有明知故问的意思在,但众人坐到一起,言语中统一意思的步骤是要有的,因此也不气恼,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西南怎么纳降李如来的,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投女真,要被派去打老秦,投了老秦,要被派去打屠山卫,都是个死字。”
他顿了顿:“其实死倒也不是大家怕的,不过,京城那帮老小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古以来,要投降,一来你要有筹码,要被人看重,降了才能有把交椅,而今投降黑旗,不过是苟延残喘,活个几年,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二来……刘将军这边有更好的想法,未尝不是一条好路。大丈夫在世不可一日无权,若还有路走,夏某也不想入黑旗就当个火头军。”
这样的话语里,众人自然而然将目光投向了刘光世,刘光世笑了起来:“夏将军妄自菲薄了,武朝今日局面,很多时候,非战之罪。国朝两百余年重文轻武,积重难返,有今日之窘境,也是无奈的。其实夏将军于战场之上何等勇武,用兵运筹出神入化,刘某都是佩服的,可是说白了,夏将军布艺出身,统兵许多年来,哪一天不是各方掣肘,文官老爷们指手画脚,打个秋风,来来往往。说句实话,刘某手上能剩下几个可战之兵,不过祖上余荫而已。”
刘光世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夏忠信心中,这位面目冷硬的中年汉子拱了拱手,无法言语。只听刘光世又道:“而今的情况毕竟不同了,说句实话,临安城的几位跳梁小丑,没有成事的可能。光世有句话放在这里,若是一切平顺,不出五年,今上于福州发兵,必然收复临安。”
他说到今上之时,拱了拱手,众人彼此对望一眼,显然明白了刘光世这句话里潜藏的涵义。刘光世站起来,着人推上来一版地图:“其实,光世此次邀请诸位过来,便是要与大家推一推往后的局面,诸位请看。”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世事变化,今日之情况与半年前完全不同,但说起来,出乎意料者无非两点,陈凡占了潭州,宁毅稳住了西南,女真的军队呢……最好的状况是顺着荆襄等地一路逃回北方,接下来呢,华夏军其实多少也损了元气,当然,几年内他们就会恢复实力,到时候两边一连上,说句实话,刘某如今占的这点地盘,正好在华夏军两边钳制的夹角上。”
刘光世说到这里,只是笑了笑:“击溃女真,华夏军名声大振,今后席卷天下,都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啊,其一,夏将军说的对,你想要投降过去当个火头兵,人家还未必会收呢。其二,华夏军施政严苛,这一点确实是有的,一旦大胜,内部或者过犹不及,刘某也觉得,难免要出些问题,当然,关于此事,我们暂时观望便是。”
“无论如何,几年的时间,咱们是有的。”刘光世伸手在潭州与西南之间划了一个圈,“但也只有那几年的时间了,这一片地方,迟早要与黑旗起摩擦,咱们何去何从,便不得不有所考虑。”
“关于这局面的应对,刘某有几点考虑。”刘光世笑着,“其一,强大自身,总是不会有错的,不管要打还是要和,自己要有力气才行,今日在座各位,哪一方都未必能与黑旗、女真这样的势力掰腕子,但若是联手起来,趁着华夏军元气已伤,暂时在这局部地方,是有些优势的,其次去了文官掣肘,咱们痛定思痛,未必没有发展的机会。”
“但只是联手,还不够强,其实说白了吧,就算重复武朝旧观,在金国、黑旗之间,武朝也是最弱的一方,但打胜的资格没有,谈的资格,总是会有的。诸位且看着形势,黑旗要恢复元气,稳定局面,按兵不动,金军北撤,今上于临安对峙于东面,诸位看看,有多少地方,而今是空出来了的。”
刘光世的手掌拍在地图上,眼中精芒已现:“诸位,中原!只要西南之战停歇,女真北去,咱们联手,接下来破长江而取中原,回攻汴梁,重复我武朝旧观,诸位啊,这是不世之功啊!于我武朝,于我汉人,于我华夏——”
他这声音落下,桌边有人站了起来,折扇拍在了手掌上:“的确,女真人若兵败而去,于中原的掌控,便落至最低点,再无影响力了。而临安那边,一帮跳梁小丑,一时之间也是无法顾及中原的。”
又有人道:“宗翰在西南被打得灰头土脸,不论能不能撤出来,到时候守汴梁者,必然已不再是女真军队。若是场面上的几个人,咱们或许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光复旧都啊。”
刘光世笑着:“再者,名不正则言不顺,去年我武朝倾颓溃败,岳飞、韩世忠等人去了东面,却连先帝都未能守住,这些事情,刘某谈不上怪罪他们。后来女真势大,有些人——汉奸!他们是真的投降了,也有许多仍旧心怀忠义之人,如夏将军一般,虽然不得不与女真人虚与委蛇,但内心之中一直忠于我武朝,等待着反正时机的,各位啊,刘某也正在等待这一时机的到来啊。我等奉天意承皇命,为我武朝保住火种,复中原旧观,来日不论对谁,都能交代得过去了。”
他一面说着这些话,一面拿出炭笔,在地图上将一块又一块的地方圈起来,那囊括了汴梁等地的一大圈地盘,俨然便是整个天下中最大的势力之一,有人将拳头拍在了手掌上。
刘光世不再笑,目光严肃地将炭笔敲在了那上头。
“诸位,这一片地方,数年时间,什么都可能发生,若我们痛定思痛,锐意革新,向西南学习,那一切会如何?若是过得几年,形势变化,西南真的出了问题,那一切会如何?而即便真的如人所说,我武朝国运终究不幸衰微,诸位啊,我等保民于一方,那也是一番大功德,对得住天下,也对得住华夏了。”
江风飒沓,刘光世的话语掷地有声,众人站在那儿,为着这图景严肃和沉默了片刻,才有人说话。
“西南击败女真,元气已伤,必然无力再做北伐。中原千万黎民,十余年受苦,有此机会,我等若再坐视,苍生何辜啊。各位,刘将军说得对,其实便不论那些打算、利益,如今的中原黎民,也正需要大家共弃前嫌,救其于水火,不能再拖了。今日之事,刘将军牵头,其实,眼下整个汉人天下,也唯有刘将军德高望重,能于此事之中,任盟主一职。从今往后,我江东陈家上下,悉听刘将军调配!差遣!”
大江东去的风景里,又有许多的肉食者们,为这个国家的将来,做出了艰难的选择。
城头变幻大王旗。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呢?
这是三月底的时候,宗翰尚未走出剑阁,秦绍谦与完颜希尹正在剑阁以北不断调兵对峙。三月二十七,秦绍谦麾下将领齐新翰率领三千人,出现在近千里之外的樊城附近,试图强袭襄樊渡口。而完颜希尹早有准备。
华夏军第七军精锐,与女真屠山卫的第一轮厮杀,就此展开。
第九二七章 转折点(四)()
在乱世的浮沉中,人们走向不同的方向。虽然多数人随波逐流、浑浑噩噩,但也总有人逆潮而动、拔剑向前。
自女真西路军攻破襄樊后,武朝大门敞开,襄樊到剑门关的千里之地迅速沦陷。许许多多的人和军队跪倒在女真人的面前,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这千里之地大大小小的城池为女真人敞开了城门。
部分抵抗者当时死去了,愿意投降女真的军队以这样那样的方式纳了投名状,但也总有一些人,是真正的选择了虚与委蛇,在安静地等待转机的到来。
从西南回归北方,渡过长江并不是只有襄阳、樊城一条路,但从地理上来说,襄樊所处的位置却实在重要。并未考虑过失败的女真部队始终将船队集中在襄樊渡头。也是因此,当某些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出现,令军队偷袭襄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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