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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堪-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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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会帮助六爷完成天下大业,一定会的。”就算是这条命都可以豁出去!
“好,好……谢谢你……谢谢你……平澜,这是我最后一次自私……平澜……我对不起你……”虞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终至不见。
我只觉整个人像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刀,一种闷钝的痛在全身漫延。虞靖走了,我的一个挚友,走了,在她二十岁的青春年华里,走了……
第四十二章
虞靖下葬了,葬在焦连塘三里外的青岗峰上。乌州已然见海,而虞靖安睡的地方正对着海。山不是很高,却很开旷,天地只在俯仰之间,很配虞靖的气势。三军将士都来为虞靖送行,那一条条浴血沙场的汉子,此刻都呜咽着看着那道碑,那一个将长埋于此的傲然的女丈夫,芳龄二十却已功勋一身的女将军,她的智谋,她的果敢,她的英姿,她的豪情,她的临危不乱,她的指挥若定,一一都镌刻在每一个人的心底,那般浩气长存!
“……呜呼将军,不幸夭亡!……”
那一边,是军中文书在念着祭文,我站在墓碑前,仰望着苍穹。是啊,不幸夭亡,她的志向,她的心愿……还有她的仇!丰得化!如果没有你的血来祭虞靖,她又怎么能安得了心呢!这一天,这一刻,我的心忽然就定下来了,脑中一片清明,感觉已然身在局外,冷静得连自己都讶异极了。
“……吊君鹏志,俯仰之间,要就功业青史载;吊君胆色,横马平岗,三千只骑挡强敌;吊君气慨,双十芳龄,百万军中若等闲;吊君大智,说降左贵,四路奇兵除三霸;吊君巧谋,兵法超绝,无中生有收次阳;吊君英勇,独潜首阳,孤军深入捣贼窝;吊君筹略,文武全才,挽强为弱擒韩清;吊君……”
虞靖一身功绩,巾帼英雄当之无愧!泸州三月,军功累累,只马横枪,退敌无数,平定东南,衡城一役,潜首阳,收次阳,擒韩清,功勋卓著……虞靖啊,你如此威名,当叫我何以为继?我要如何才能续你声望,完你心愿?虞靖啊……
“……呜呼虞靖!音容渺茫,生死永隔!呜呼痛哉!伏惟尚飨。”
我深吸一口气,将悲伤从脸上抹去。“弟兄们,待得攻下丰得化、邱御幸,我们再以二贼首级前来祭奠虞将军!”
“好!”
“誓二贼为将军报仇!”全军将士一声齐吼,都抹干眼泪缓缓走下山去。
哀兵必胜!虞靖,你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你的仇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鲜于醇和儒辉走到我身边,叹息着道:“姑娘,请节哀……”
我低了下头,将泪水眨去,“当日的情况多有疑点,还请二位把详情再说一遍。”
“是,我们都中计了。”儒辉低道。
我心中一动,他这么说,会不会敌兵连我和儒辉的两路军都算计在内了?
回到帐中,我们三人都入了中军帐。
六爷坐在首座,细细回想,“当日我们接到了来自凌州的消息,说是豫王在虎州加兵,王上已调了十万大军由薛温晋统领出城迎敌。所以,当时就以为丰得化没有后援又兵力不雄,因而才决意拿下他,而邱御幸那边又有细作来报说其大将被毒,疑似受邱御幸猜忌而遭此毒手。这二者同时发生,而消息来处又是如此可靠,的确是天赐良机,一举拿下乌州的绝佳时机……”
鲜于醇叹了一声接下话,“所以虞将军提议由六爷走桓河,而我和虞将军率重兵直取丰得化所在的丰岗。谁知我们刚入了丰岗的地界,就先遭遇了一路伏兵,那将军放言就道六爷已在桓河被邱御幸的八元撒星阵所擒。我们本待急速回师前去救援,但后路却被大军所堵。这时,虞将军就和我商计,由我先在此抵一阵,由她直冲入丰岗丰得化老巢,再由丰岗背后的山道来救六爷。本道丰得化已尽出全军,谁想,也不知丰得化哪来的那么多兵力,居然将虞将军的兵马截成两段,在虞将军攻入粽子谷的时候,只有一万兵马傍身……”
虞靖当然会这么做了,六爷有险,她能不拚死以敌?前方凶险重重又如何?只剩一万兵马傍身又如何?只要尚有一骑在身,她就一定会入谷!看来这些都是预先设好的,豫王在虎州加兵,王上派了声势浩大的人马,这些原来顺理成章的事现在看起来都有些不对劲了。丰得化哪来那么多兵,这个毫无疑问就是豫王的兵力。而邱御幸那边显然也是将计就计,传了假消息。
“我这边也是。我初至鉴风小道的时候,就突然有一小兵来报,说是……军师那边有险,请求速援,我不疑有他,便回马赶往你走的那条道,等赶至那小兵说的遇险之地,却毫无打斗痕迹,而那小兵也已倒毙,当下我才知道是中了计,心想必是前平有难,在赶赴途中,果然碰到了李延亭将军。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儒辉闭上眼,说不下去。
六爷的眼神凌厉,语出时已带杀机,“这么说,一切都是计划在内的了。计诱我军去攻丰得化,又在邱御幸那里埋下一手,还知道你二人所走的路线……”
没错。凌州的消息、邱御幸那边的消息就算不是假的,也至少有隐情在内。还有丰得化处的兵马调度,邱御幸的伏路拦截,使计拖住儒辉的兵马。几乎所有的行军用兵都在预料之中,六爷也几乎被困。可是,为什么对于我却没有防备呢?为什么只调开儒辉,不让他去救前平,却不调开我,好让六爷也难逃被困呢?对于我,他们竟似完全没有算计在内,会吗?可能吗?
我仔细地想着,焦连塘去桓河,并不远;而去前平丰岗,却要远得多了……等等,焦连塘去前平,那里似乎听说有一路伏兵,三千人马的伏兵,不是小数目啊!那是势在歼敌的伏兵……会是这样吗?用意居然是对付我的?虞靖有险,我不会不管,如果当时没有六爷挡着,没有探子回报,那么这一路伏兵,是要得了我的命的。
这一次的阵仗居然只对付了我和虞靖两个!会吗?可能吗?只对付我们两个?会是谁呢?会是谁!他终于出手了,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计,一出手就要了虞靖的命!
真到那一刻,平澜万念俱灰,又还有什么可怕?是呀,真到了这一刻,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还有什么可怕!
从六爷那儿回到虞靖的帐中,我翻出虞靖藏起的一些信件,细细审看。虞靖查得很细,让人不可思议的心细,依她的性子会涉及得这样完备齐全吗?几乎各方各面都搜集到,难道虞靖还有帮手么?是谁?燕巧?可如果有燕巧暗中策划,她不会对我一点风声都不透。而不是燕巧,那又会是谁呢?会是另一个对谌鹊有戒心的人吗?
“军师,有一个凌州来的信差说要见您。”左梧在帐外禀报。
凌州来的?“叫他进来。”
我将手中的信件收好夹在军图下,抬起头,帐帘掀起,进来一个非常面生,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人。他抱拳向我一礼,“小的见过军师。”
我朝他点点头,“你是从凌州来的?”
“是。”他抬起脸,朝身旁的左梧看了眼,又望住我,没有再说下去。
“左梧,你先下去休息吧。”
左梧有些犹豫地朝来人看了眼,终于还是下去了。
“现在已无外人,你总可以说了吧?”
“是。小的是奉虞将军的令在凌州查探的人。”
“虞靖……?”
“是。虞将军还说,如果,如果她不在了,就叫小的直接听令于军师。”
如果她不在了……虞靖竟然料得那么远么?她难道在出战前就已料到会有今天吗?她……
“军师,小的这一次探得重大消息。”
我一震,连忙回神,“你说。”
“小的探得一个月前,谌先生曾与两个行迹可疑的人有过来往。”
我眼一眯,行迹可疑?“可查得那两人是什么来头?”
“是。一个是柳州府衙的师爷,叫丁奉军,此人据说是国师常望月的一门远房亲威……”
这么说,谌鹊与常望月有来往……他是想干什么呢?要与常望月约定什么呢?莫非是虎州的十万兵勇不成?难道说谌鹊居然想……
“另一个是一个叫兰裘生的文士,他是神都的人,但却和虎州榆城的太守有些交情。”
虎州榆城是豫王的地盘,那谌鹊与豫王、王上双向来往,难道真是想除掉六爷?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本来就是王上或豫王的人?我闭目细想,又觉不对。听那日谌鹊的口气,不似对先爷六爷有什么异心,而此次交兵,六爷几乎可以说是有惊无险,绝无安全之虞。首先,此次是偷袭,必然只是以主帅调开视线,所以六爷不会去打丰得化;再来,是邱御幸,以他的实力,他设阵最多只能困住六爷一时,而绝不敢真的拿住六爷。六爷何等声望势力,在这乱世中,他是唯一可以与王上、豫王相较的第三个势力集团,没有三分三,他邱御幸敢吃也未必吃得下。相信以邱御幸多年经历,必定能看得到若真的拿了六爷的后果,不是群起而攻,就是三三两两的挑战。而且豫王是不希望六爷现在就倒台的,一旦邱御幸敢做,他就得承起豫王的压力,凭他区区七八万兵马,怎么敢?更何况我和儒辉的队伍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这么一来,就可以排除谌鹊是联合王上、豫王谋害六爷的可能。那么,他和这两人来往的目的只能是为了我和虞靖……“那么你知不知道豫王到底派了多少兵攻打虎州呢?”
“小的打探过,号称三十万,只是……小的在其军行处大约估算过灶的数量,却只有二十万。”
二十万?!“你确定没有算错?”
“绝对没有,小的有疑心,还特地查了两遍。”
二十万?可是,在豫王朝中的细作来报,豫王的的确确是派了三十万大军来虎州……啊!是了!这就是谌鹊的毒计。他和豫王说是只要派遣大军在虎州驻而不战,暗中遣兵支援丰得化,这样必可攻六爷于不备,以挫他征伐东南的锐气。豫王自是欣然允诺,毕竟六爷打下东南于他是不利的,而借机除去虞靖不管对于谌鹊还是对于豫王,都是一桩好事,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同时,谌鹊又暗中疏通常望月,鼓动王上派重兵去虎州把守,以淆视听,而他也可以脱得干系,就算六爷有所疑心,他也无任何把柄落于人手……好一个谌鹊啊!做事如此缜密又阴滑!难怪虞靖要我不要轻举妄动了,谌鹊,确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我若沉不住气,那么在还未动他之前,我就先成了死人。
……虞靖,你放心,无论是为了你的仇,还是为了燕巧,我都会倍加小心,一定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军师……”
我睁开眼,朝他看去,“你不必再回凌州打探了。”我从行囊里翻出五百两银票,“拿上钱,从此以后再也不要靠近凌州。”
“军师!”他瞪大眼,然后一脸怒意地挺胸道,“我明节虽是个卑贱之人,但也是一个有血有性,知恩图报的人,虞将军对我有恩,她如今屈死,我不会……”
“你误会了。”我走到他面前,“谌鹊的为人我比你清楚,之前或许他还没有察觉到你,但经过此事,他一定会防我。就算你今天没有来到这里,他迟早也会察觉到你的存在。与其让他察觉到你而坏了报仇计划,还不如你现在就走得远远的。我平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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