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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回忆起那几夜马车走的大致方向，细细的给老头说。

　　　　老头还是没有印象，我就对他说：“你按我说的走，不管找不找得到悼月山庄，我都给你钱，好吧？”

　　　　这么一说，老头才答应，载着我，往西北方向而去。

　　　　一路上，每看到一个村庄，都上前去看一眼，生怕错过，但是都不是。

　　　　一直走到天黑，都没有找到。

　　　　我记得那几次，只是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就算马车速度快一点，也不至于牛车走一天也走不到啊。

　　　　渐渐的，我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是不是我记错了呢？

　　　　牛车再往前面走了一点，我坐在车上，从车窗往外看，突然觉得有一座山很眼熟。就招呼赶车老头停车。

　　　　我下车仔细看了一下，那座山越看越眼熟，不就是悼月山庄的后山吗？村前的池塘还是一样在那里，暗夜下泛着点点微光。

　　　　这时天色微暗，村子看得模模糊糊，但没有一点灯火，像是死寂了一般。

　　　　上几次我来这里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那是明月在天，村子里面挂了很多灯笼，而且员外家的灯笼更是多，把前厅照得灯火通明。

　　　　那几次的经历如同眼前的死寂，都已经远去，无从寻找。

　　　　“公子，你这是要进村啦还是在这里休息，等天亮回家啊？”赶车老头看见我愣着发呆，就问了。

　　　　他哪里知道我的过往，我对这里的记忆。

　　　　“我进去看看，你老人家就麻烦在这里等等我。对了，你先吃些干粮，喝点水吧，我带了很多，都在车上。”

　　　　老人谢过我，自顾自的找东西吃、找水喝了。

　　　　我按照记忆，朝村子里面走去。今夜的月色晦明晦暗，我只能摸索着一步一步往村子里面走去，沿着记忆中的那条路走到周员外家。

　　　　村子中间，两旁的屋子是都没有主人，黑洞洞的，像是一个个庞然怪物耸立在小路的两旁。

　　　　我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往里面走，我想看个究竟，也算是给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牵过一个交代。

　　　　“呵呵……”突然前面传来女子的笑声，我倾耳去听，但那笑声早就消失了。

　　　　这静夜的笑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不由不向不好的方面想。

　　　　我的腿像是灌了铅，变得十分沉重起来。

　　　　而支撑我继续往前走的动力就是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这段奇怪的往事一个结局，不然我会回想一辈子，不安一辈子。

　　　　我终于走到周员外家的宅子门口，两盏红灯笼在月光下还看得见挂着那里，只是很残破了，不知道多久没有维护了。

　　　　大门是开着的，可以看见青灰色石道在月光下发白。再远处的前厅一片漆黑，没有往日灯火通明的盛景了。

　　　　“呵呵。”女子的笑声又传到我的耳朵里面，这次是从前厅发出的。

　　　　我有点胆寒，一度想打退堂鼓，但又怕回去被赶车老头嘲笑胆子小，所以我就壮着胆子往里面走。

　　　　走到前厅门口，发现门没有关，但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女子的笑声却不断的从里面传来。

　　　　“里面有人吗？”我颤歪歪的问道。

　　　　“呵呵。”还是女子的笑声回答我。

　　　　“是谁在笑啊？”我很骇然的问。

　　　　突然，一个白影出现在我眼前，我借着门外的月光辨认了一下，觉得很眼熟，但由于光线不足，不能确定。

　　　　“你不认识我了吗？”白影是一个女子，冷冷的问。

　　　　“你是桂枝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声音变了很多，所以你就听不出来了？”白影说道。

　　　　我点点头。

　　　　“我就是桂枝，因为一些事情，声音有点变了。”白影回答道。只见白影一挥手，前厅顿时灯火通明，什么蜡烛、灯笼都亮了。

　　　　我一瞬间不太适应由暗转明的变化，遮了一下眼睛。

　　　　等我拿开我的手，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太突然了。屋子里面满满一屋子人，有周员外，周夫人，他们还是坐在老地方，笑眯眯的看着我，周小姐站在周夫人身旁，眼睛也看着我，我总觉得她的眼色很有意味，但一时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三个主人的两旁，站立这很多丫环、仆从、黑衣人，满满当当的，起码有二三十人。

　　　　桂枝穿着一身白衣白裙，风情无限的站立站门口，我的面前位置。

　　　　“来啊，给左大夫看座。”周员外大声的说道。

　　　　一个丫环立刻去给我搬过来一把凳子，摆着周员外的左手边。

　　　　“坐吧。”桂枝引导我去坐下。

　　　　我不好推却，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周员外摸摸胡子，笑着对我说道：“左大夫现在是不是满腹疑问？”

　　　　我点点头。

　　　　“桂枝，看在左大夫深夜拜访我们的份上，你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左大夫听。”

　　　　桂枝朝周员外行了一个礼，转身对我说道：“左大夫，我们都是鬼了。”

　　　　这话像是晴天霹雳，震得我一下子有些眩晕，虽然我先前有此猜测，都是当别人亲口告诉我，我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左大夫不要怕，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左大夫曾经深夜来给我家小姐治病，虽然不尽人意，但也是尽了人事，我们很感激左大夫。”桂枝接着侃侃而谈。

　　　　“这是我们做医生的应该做的。”我回答道，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想要坦然一点去面对这样的变故。

　　　　“左大夫果然是医者父母心，真正的宅心仁厚。这正是我们看重左大夫的地方。”周员外插了一句话。

　　　　桂枝顺着周员外的话继续说：“但是自从第一次左大夫来给小姐看病后，我们家发生了一些变故，然后我们都成了鬼。”

　　　　听了这话，我额头的汗珠都冒出来了，是什么样的变故会还得这满满一家子人都变成了鬼？

　　　　我就问桂枝，“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啊？”

　　　　桂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一个问题：“你知道王爷去年做了些什么吗？”

　　　　“知道啊，王爷要造反了，这不是秘密啊。”我心里替王爷悲哀，哪有造反的人，全世界都知道他要造反了，他还那么起劲的准备造反。

　　　　（本章完）

第191章　孤僧（一）（）　
桂枝这时露出一丝悲愤之色，说道：“小姐病死之后，王爷的人就找到我们家员外，狮子大开口，一口要我们家员外拿出十万两银子当着王爷练兵的军饷。”

　　　　我也痛恨王爷的横征暴敛，连周员外这样的士绅人家都免不了，真是行事人神共愤，“王爷真的是太过分了。”我也痛斥了一句。

　　　　桂枝又说：“我家员外自然拿不出银子，随时王爷身边的小人向王爷进了谗言，说我家员外打算去朝廷告状，王爷一怒之下，拍了带甲卫兵我们村子，杀得鸡犬不留。左大夫，你看看门外。”

　　　　我转头朝门外看去，看见院子里面站满了穿着布衣的村民，他们的脚都悬在地面之上。

　　　　这个王爷，真是一个禽兽，竟然如此草菅人命，害人无数，我站起来，高声痛骂。

　　　　发泄完，我看到一屋子的人和一院子的人都笑着看我，我顿时有了一种责任感，我自负医术，救得了不是绝症的病人，却救不了活生生的小民。一种复仇的念头油然而生。

　　　　和周家人再聊了几句，我问了一个问题：“员外何不带着众人前去投胎，从新做人？”

　　　　员外摆摆手，说道：“这宅子是祖先传下来的，我们住惯了，有感情了，不想离开。再说一家人，生前在一起，死后也在一起，还是不分开的好。”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人各有志，鬼也如此，他们选择的，他们喜欢就好。

　　　　末了，周员外吩咐桂枝继续带我去客房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我正要跟着桂枝走，周家小姐拦住我，说道：“上次得蒙先生赐字，今夜还想劳烦先生，再赐字一幅。”

　　　　我不好拒绝，就跟着周家小姐、桂枝去了小姐的房间。

　　　　小姐一进门，房间里面的灯自动点亮了，这让我啧啧惊奇。

　　　　周家小姐铺好纸，磨好墨，地上一只笔，让我写一幅字。

　　　　我想了想，就写了辛弃疾的《水龙吟》：“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此词是辛弃疾最负盛名的一篇，艺术上也渐趋成熟境界：豪而不放，壮中见悲，力主沉郁顿挫。上片以山水起势，雄浑而不失清丽。“献愁供恨”用倒卷之笔，迫近题旨。以下七个短句，一气呵成。落日断鸿，把看吴钩，拍遍栏杆，在阔大苍凉的背景上，凸现出一个孤寂的爱国者的形象。下片抒怀，写其壮志难酬之悲。不用直笔，连用三个故实，或反用，或正取，或半句缩住，以一波三折、一唱三叹手腕出之。结尾处叹无人唤取红巾“搵英雄泪”，遥应上片“无人会，登临意”，抒慷慨呜咽之情，也别具深婉之致。

　　　　周家小姐看了，赞道：“先生的字，一年未见，已经更趋化境，实在是好。”

　　　　攒了几声，周家小姐忽然眉头一皱，面露忧色，问道：“先生莫非是要……”

　　　　我很豪气的说：“我要你你们讨一个公道，我不信这朗朗乾坤，就唤不回一个公道。”

　　　　周家小姐劝道：“那王爷人多势众，又有法师贴身，我们都近不了身，先生还是不要以身犯险，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就好了。”

　　　　我很认真的对周家小姐说道：“我是一名医生，如果病人生病了，我就会竭尽全力去救他；现在，你们这些宽厚待我，视我为家人的好人被王爷害死，我救不了你们，我就去救世人之心。王爷作恶多端，最后一定没有好下场。”

　　　　桂枝也劝我不要冒险，我告诉他们，我心意已决，不杀了王爷，救在多的任务，也比不过他杀得人多，那我救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天，我起来一看，这整个村子都没有人烟，我在员外的宅子流连了一番，尽是空空洞洞，没有一个人。

　　　　这里已经荒废了，我的心也越加坚决。

　　　　我出了村子，赶车老头，正靠着车厢里面睡觉，牛儿把拴着绳子，在池塘边吃草。

　　　　我唤醒老头，他有些惊吓，问道：“公子昨夜一夜未归，小老儿我胆子小，不敢进村寻你，勿怪，勿怪。”

　　　　我大度的笑笑，吩咐老头儿送我回去。

　　　　回去之后，我一个比较聪明一点的亲戚孩子，把医书都传给他，吩咐他以后好好照看这家药铺，凭着良心做事，不要砸了招牌。

　　　　托付了药铺的事情，我收拾行李，背着上了王城，自愿从军当军医，去王爷的练兵基地效劳。

　　　　我的计划很简单，是人总会生病，生病就要喝药，王爷是人，总该也要生病吧，生病要看医生吧，如果是找我看，我就有机会为周员外一家人报仇，解救王爷封地的百姓。

　　　　我在这忘尘塔的里面做了很久的医生，都没有等待王爷生病。我很失望，但还坚持下来，继续等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