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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那树上的女人脸竟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睛，虽然那是一副看似睡意朦胧的表情。

　　　　“元神大人？！这一定就是元神大人吧！”

　　　　跟着哥哥的脚步转来的诺兰，一看到女人的树脸就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一个蹦跳就要上前去给个大大的“拥抱”，却一下子被跟在身后的九尾单手抓住了衣领，随即被提到他的身后“安置”。

　　　　“待在这儿，不准添乱。”九尾冷冷地扫了一眼诺兰，然后转过脸去，看向神树，“元神大人，你果然早就醒了。”

　　　　“你们这么吵，我想睡个好觉也难。”女人树面微微地打了个呵欠，如是回答。

　　　　九尾淡淡地冷笑一声：“外面的世界吵成一团，也不见你嫌吵。”

　　　　女人面终于睁开了眼睛，哼笑一声，回应：“九尾？你真的变了。爱与情，果然是迷人心窍的毒药，把我曾经印象里那个淡泊世事的先知，变成了现在这个鬼不鬼，人不人的模样。”

　　　　“已经过了十万年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九尾漠然地对上元神的直视，“你也变了，不是吗？”

　　　　“我？”女人树面呵呵笑道，“我可没变，说出这话，只是因为你从来都不曾了解过我。”

　　　　“所以，万神之树的枯萎是如你所愿？文莱的乱世纷争——还有，雷神之祸，恶龙之灾，也是你故意视而不见？”九尾说着，不觉握紧了双拳。

　　　　“九尾啊，你对我的要求实在是太多了。”女人树面笑答，“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都是懦弱的表现，将错误推脱至我的不为，更是无能的行为。你一定要明白，如今的乱世起因不为我，自然也轮不到我来救世。”

　　　　“可是，你是掌管文莱的元神啊？”诺兰终于跳出来帮九尾说话，“整个文莱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物，维持这个大陆的秩序，维护整个世界的和平，不应该是你的责任吗？”

　　　　“那都是你们的期望，并不是我的承诺。”女人面却说，“国有国的运，人有人的命，这个世界自有一套运行的伦理、规则。如今的这个世界，或许有部份经由我创世时制定，但更多的是体系形成之后，自然演化而出的规律，已然不是我说干涉就能干涉的。”

　　　　“可是……”诺兰感到几分穷词了。

　　　　这时，虚默站了出来：“元神大人，你说的对，世道自有一套运行的规则，最终达到的是一种平衡。但是，如果有意图不轨的人正在恶意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呢？如果他的目的是要破坏和毁灭呢？如果这个世界就要毁灭崩塌，你也可以放手不管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这个世界的运走到了尽头——运至尽头，谁也难救，所谓命数，不过如此。这个世界之外定有另一番宇宙，不必执着于眼前这一方世界。所谓认命，也是一种境界。”

　　　　“谬论！”九尾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出声，“这些都不过是你不作为的借口！”

　　　　女人树又哼笑了一声：“九尾啊，你果然，跟十万年前相比已经完全不同了。看来，命运之手在你的身上施加的爱与情，是彻底地毁掉了你的心境。如今这个你，执念太深，憎恨太多，心根已动，情劫难渡。我只不过引出一点点回忆试你，就让你失去了判断，丢落了本心……九尾，我已看到了你的结局，那，注定是一场旷世的悲剧。”

　　　　“住口！”九尾咬牙一句，他周身的戾气已出，眼睛也开始变为了红色，“就算我死无葬身之地又如何？总比你这个只会躲在万古之森，万神之树其中的胆小鬼要好得多！”

　　　　感觉到了九尾或许就要动手，虚默担心地看向他，悄然地抓住了他的袍袖：“零，冷静……”

　　　　虚默的眼神与九尾交互……看着他放大的瞳孔，虚默用力地摇了摇头。

　　　　九尾盯着虚默微皱的眉头，三秒，周身的戾气总算减轻了半分。

　　　　随即，他转过头去，对女人树面说道：“元神，你说的对，我已不是十万年前的九尾，而你也不是十万年前我所见到的那个创世神。既然之后的道路注定不会再有交集，我也不必在此久留——我自己的道，我自己走，就算注定是场悲剧，那也是我心甘情愿。”

　　　　话毕，九尾甩开了虚默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第561回（四）宿命（15）元神的考验（）　
“帅先知大人，您别走啊……”诺兰有些着急地想追上去，却被虚默一下子给拉住了。

　　　　“他在生气，让他冷静冷静吧。”虚默如是说。

　　　　诺兰随即猛然一个回头，皱着眉头，对着女人树面大声地问：“你都对九尾先知干了什么？！”

　　　　虚默又拉了拉妹妹，提醒道：“刚刚的对话都听到了，他们只是对世界的看法不同。”

　　　　女人树面这时答道：“我向你们三个打开了各自的回忆碎片，却只有他不能承受，不能背负。这，也怪得了我？”

　　　　虚默微微叹了口气，对女人树面说：“元神大人，任何有情有义的人，都无法承受失去重要人的痛苦，那些悲伤的回忆会像一把把利剑，刺进心里去是钻心的痛……九尾先知有这样的情绪，我能理解。其实，我和诺兰也是为了拯救重要的人，才千辛万苦前来找您。看到您醒过来，实在太好了，请无论如何帮助我们……”

　　　　“你们是跟十万年前的九尾所求一样吧？——你们想要转职成神？”女人树面接话，问道。

　　　　“对，我要变强，转职成神，去打死那个不要脸的雷神！”诺兰握紧拳头，忿忿地说。

　　　　“我们确实下定了决心要变强应战，此外，如果元神大人能够出面一同应战，那就更好不过了。”虚默补充道。

　　　　女人树面呵呵一笑：“你已经听到了我和九尾的对话，我的答复非常明确——这个世界的命运我无心参与，只想在这万神之树，清净神域之内睡个好觉。你看，我有三面，其中两面都已陷入了沉睡，唯独有我在朦胧之间被你们唤醒，老实说，对于你们的召唤，我并不怎么开心。”

　　　　“你怎么可以这样？！……”一听这话，诺兰气得想跳脚，虚默却又一次护在了她身前。

　　　　虚默抢过话来，说道：“元神大人需要休息的心情我能明白，如果您实在不想出面应战，那至少帮助我们转职成神，让我们可以突破自己的力量，足以与雷神一战！有太多重要的人将生死寄托于我们的身上，我们辜负不起，请元神大人务必帮忙！”说着，他竟然一下子双膝跪了下去。

　　　　“哥哥……”诺兰看此情形……犹豫了半秒，咬了下后牙，随即也跪了下去。

　　　　女人树面微微地叹了口气：“执念太深终不会得到什么善终。走到今天，你们还不明白？——所谓宿命，是一早就注定，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结果。”

　　　　“身为一个牛掰哄哄的神，你居然还信命？！”诺兰忍不住要大惊小怪。

　　　　“身为一个神，我活得更长，看得更多，甚至可以看到未来，看到结果，我为什么不信命？”女人树面回答。

　　　　“连先知都可以预知未来，我相信您肯定可以看到更多……我很好奇，您看到了什么结果？”虚默问。

　　　　“在过去的近十万年间，我的三面分别做了无数个梦，每一个梦都与这个世界的结局有关。在这数不清的梦里，人来人往间，奋斗与妥协，战争与谈辩，泪水与欢歌，各不相似，唯独结局没有区别——毁灭是最终的结论。宿命，是注定无法改变。”女人树面又答。

　　　　“或许，只是那个美好的结局你还没有梦到？那万分之一的几率，你还没有看见？”虚默丝毫没有被元神的说辞动摇，仍然坚持道，“你的梦还在继续，或许很快你就会看到不一样的结局。对我来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不，千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的几率去改变世界，去拯救重要的人们，我也不会放弃！元神大人，帮助我们转职成神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但对我们来说却是此刻最最重要的事情。我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求你了！”诺兰也哀求道，跪着爬向了元神化身的树，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树干。

　　　　女人树面不禁叹了口气：“你们啊……这固执还真是让我想起了十万年前的九尾，真是极其相似啊。”元神短暂沉默了一下，又说，“虚默，既然你这么不信宿命，那我给你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当作是转职资格的考验吧。”

　　　　虚默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元神大人请说，既然是考验，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我知道你们当初进来这个世界的初心，是为了找寻一位名叫露娜的牧师，而这位牧师则遇难于虹月城堡之劫，是一众命运的转折点。”元神缓缓说道，“我可以通过’时间螺旋’送你回到灾祸出现的前一个时辰，你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去你尝试着这去扭转这场悲剧，且自己体会一下所谓宿命难违……”

　　　　“宿命是不是难违，试过就知道！感恩元神大人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接受这个考验！”虚默握紧拳头，不禁立刻表态，大声回答——他的内心已然沸腾起来——

　　　　是啊，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救出晴空妹妹的机会，终于有了可以让晴空重展笑颜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尽力而为！

第562回（四）宿命（16）时间螺旋1（）　
女人树面似乎淡淡地笑了一下，轻言：“来吧，到我面前来，将手放在我的脸侧。”

　　　　诺兰早已八爪鱼一般地趴在神树树干上……虚默则听话地走上前来，伸手摸向了树干——

　　　　眼前一片漆黑，时空瞬间转化，脚下一阵失控之感持续了三秒……身体立定，虚默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之中，诺兰已经不见了踪迹。

　　　　“元神大人？——”虚默试着呼唤一声，却只听见无尽的回音渐远，混杂着滴答的水滴之声，“诺兰？——”他试着再次呼唤，回音依旧，黑暗无边。

　　　　滴答、滴答……

　　　　虚默竖起耳朵来倾听，只听见那水滴落击的声音很缓，很有节奏……水源似乎就在不远处。

　　　　站在原地不是办法，虚默开始迈步向前走去，辨不出方向，全凭着感觉。

　　　　就这样行走了三五分钟，水滴的声响似乎越来越近了，眼前则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方镜面，为何知其是镜面，因为，他似乎看到了镜子中，跟着自己的脚步渐渐走近的镜像。

　　　　很快，他就走到了那面镜子的面前，看着映照出的自己，他试探一般地抬起了右手，摸向镜面。与映像的自己合掌那一瞬，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牢牢束缚，随之一下子将其拉入了另一个空间……

　　　　…

　　　　落定脚步，虚默淡定地四下观察，发现这是一个四面整齐密布着镜子的奇怪地方，四周一圈的镜像里映出了无数个自己的幻想，跟着他的节奏摆动身体，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行走，跟感觉如同被塞入了万花筒。

　　　　在这镜之幻境中行走了两步，虚默已然感受了迷失，这似乎是个看不到尽头的迷宫，一时之间难以找出破解的答案。

　　　　【或许，这种时候，最简单的做法是最有效的？】虚默想着，将目光随意投向了一面镜子，正对向它。

　　　　他看向镜子，镜中的虚默也看向他。但，那幻象似乎并没有百分之百的复刻自己，虚默一下子就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