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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 (封面全本)作者:温世仁-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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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不清楚了。
  荆天明见这兵器世上罕见,心中尚自暗暗称异,珂月却连声招呼也不打便已挥动双肩,驱身而上。“断梗飘萍”、“凌风沾雪”、“落梅寻针”、“追云逐鹿”白剑所到之处竟如滚起层层光海般连绵不绝。荆天明在那光波中眯着两眼连避连喊:“阿月!阿月!我刚才真是被你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怎说是向你卖好呢?咱们别打啦!再打我这身衣服都破光了,那可难看至极呀!”
  扬喊声中,身上又已多了数道裂口,这回却是剑剑刮皮割肉,只差没伤及要害,荆天明暗惊:“难道阿月真欲伤我?”
  冷不防,在一片光海中忽觉眼角有一物窜出,细如针线的剑棒正往他身前五大穴道如骤雨般急点而来,荆天明身随意转,好不容易才侥幸躲过了那黑剑的穴道攻击,一口白剑又已自上头急削而下,但听得珂月的声音狠狠叱道:“你还不还手!”
  荆天明原本在狼狈之中渐感悲伤,料想珂月终究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唯有任她出尽了胸中恶气再说,这时闻得一声娇叱,登时犹如当头棒喝:“我怎地妥当?阿月早已不是昔日的阿月,高手过招,我若不全力以赴,岂非若阿月所说的轻视于她?”
  当下定了定身,使出真功夫与之对阵。他跟随那号称“狼神爷”的马凉多年,早已练得一身犹如夜郎野兽般的灵敏觉知之能,虽然珂月双剑教人目所难测,但荆天明专注对将起来,驱避腾击之间竟宛然能将珂月来招看得一清二楚。
  就看珂月手持双剑,黄衫翩飞,荆天明赤手空拳,从高伏低,二人犹似一双黄色彩蝶和一头斑斓白虎在滚滚白光海中相斗,转眼拆过四十余招。
  至此,荆天明已是满身大汗淋漓,他虽已不存相让之念,却依旧是守多攻少。他自相救儒生的一场激战以来始终没能好好休息,加之先有盖聂之死,后与珂月重逢,这般接连的大悲大喜最耗元神,七天七夜未曾闭眼地奔将下来,精神体力皆已不济,方才自身回击的那一掌,更多少受了点儿内伤。那珂月宝剑是何神物?寻常人在珂月左使临渊剑法、右以长针击穴的这套双打之下早就没命。她平时行走江湖,单凭一套杳冥掌法便已绰绰有余,实是难得用剑,珂月黑剑更几乎从不出鞘,荆天明在手无寸铁又力竭神耗的状况下,居然还能挡过四十余招,已是千万难得。
  这其中道理荆天明无意细说,珂月一时间也没能想到,她只道荆天明还在故意处处相让,益发怒火中烧,忍不住厉声叱道:“当真以为我不杀你吗?”
  剑锋斗转,狠下杀招,白剑骤如灵蛇奔窜般地左右急摆、自上而下,将荆天明周身笼罩。这招“不绝如缕”连绵不断,将击。刺、削、抹混合并用,敌人遇此厉害杀招已是避无可避,珂月宝剑的另一柄长针,却尚能在这密密实实的剑芒之中寻出缝隙,与剑招同出,径往荆天明右目戳去。
  荆天明眼看来招如此狠辣,实难破解,他若是不重创珂月,自己势必非死即伤,登时不禁心中一凉:“阿月当真欲取我性命!”
  霎时间。只觉万念俱灰,索性立住了不在闪避,任由那剑雨长针临面而来,心中所执唯剩一念:“阿月、阿月,你若真要我以命相换,我岂有不给的?”
  谁知立了片刻,眼前那阵白花花的剑光却顿时消散。
  荆天明凝目细瞧,之间黑白双剑的剑端皆停在他身前寸许。兀自微微轻颤。
  珂月两手一上一下地紧紧握着珂月宝剑,狠狠瞪视着荆天明那副视死如归的神态,她心中万般念头交集奔窜,实在不比方才的剑招更有少缓,“他当真宁可不要命也不肯全力回击?他宁可以命相还也不愿伤我?他这是爱惜我?还是轻视我?他诚心如此,我原不原谅他?他负我如斯,我杀不杀他?”
  恍惚之间,脑海里响起八年前荆天明的喃喃话语:“我不杀阿月……我不杀阿月……”
  这伫立虽然不过片刻,他二人却仿佛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在无声的相互对视中,珂月终于力竭地松落了手中两把兵器,缓缓向后退出三步距离,她坐倒在地,曲膝将头埋如臂弯之中。
  四下里一片寂然,珂月那纤细的双肩在阳光下轻轻颤抖了起来。
  荆天明站在原地望着珂月,望着她不断颤抖的臂膀。方才那柄长剑没有刺到荆天明的身子,荆天明却觉得心口一阵针扎似的剧痛;方才那跟黑真没有戳入荆天明的眼睛,荆天明的两眼却不由得红了。这次荆天明连对不起三个字都不再出口,因为那三个字已然无法负担他的愧疚。
  如此过了良久,珂月才好不容易自臂弯中抬起头来,她双颊上兀自挂着泪滴,仰望着荆天明,怔怔问道:“荆天明,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珂月的表情像是刚睡醒过来似的,迷迷糊糊,干干净净。
  荆天明忽然觉得有点儿好笑,又十分心疼,他柔声说道:“阿月,要踢要打要骂要揍,我随你整治绝无二话。反正在你原谅我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是吗?”
  珂月点点头,呆呆想了一会儿,又继续把头卖回臂弯之中。不一会儿,珂月忽然扑哧一笑,抬起头来了,她脸上泪痕犹在,这会儿却咯咯咯笑得极为开心,拍拍手站了起来,执起地上两把长剑,黑剑收入白剑鞘,白剑以长布条密密包好。
  荆天明见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忍不住好奇问道:“阿月,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珂月瞧他一眼,收起了脸上笑容。恢复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对荆天明说道:“刚才那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随我整治绝无二话。”
  “那还有假?”
  “好,那么走吧。”
  珂月说完随即动身往东北方走去。荆天明也不问她要去哪儿,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俩人走出没多久,珂月一个回身,将手上那把珂月剑甩向荆天明,命他拎着,径自迈步又行。荆天明一愣,惊讶问道:“阿月,你怎能随便将自己的兵器交与他人?”
  但随机转念想到,阿月既然将兵刃交到自己手上,便是要对自己说,她不会抛下自己轻易离开。
  “这剑……”
  荆天明问道,“难道你平常并不随身携带?”
  “麻烦死了,我懒得拿。”
  “你懒得……”
  荆天明好生错愕,“如此宝剑,你不怕被人抢去了?”
  珂月冷笑,道:“剑上铸了珂月二字,谁想替妖女使剑?帮我争名吗?要是你,你肯用吗?”
  “一把铸有你名字的剑吗?”
  荆天明略略细想,不禁说道:“千肯万肯。”
  “你变了。”
  珂月先是傻了一下,随机叱道:“这般油嘴滑舌!也不知是在哪儿学的?如此看来,你与那辛雁雁结伴同行,沿路上必是……”
  珂月明明说到一半,顿时没了声音,只是两眼维持淡漠的神色继续前行。荆天明吐了吐舌头,一句话也不敢接。
  两人结伴前行,虽说不上是心旷神怡,但荆天明相信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耐性,定能取得珂月的原谅。随着路上行人慢慢多了起来,荆天明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正在走回咸阳城的路上。“是了。她必定是担心她神都九宫的门人,所以要返回咸阳与他们相会。”
  荆天明虽与珂月分隔八年,却自信满满地相信他摸透了阿月的个性,他想:“其实阿月操太多心了,陆元鼎等人虽与她为难,却不会伤害那些孩子们。至于风旗门的人便有些靠不住,但只要雁儿在场,料她绝不会袖手旁观让人欺辱孩子的。”
  不知是不是跟在珂月后头,心中又想到辛雁雁的缘故,荆天明一阵放松,随即便感到困倦,但他还是打起精神跟在珂月后头行走。
  珂月似乎对咸阳城中的道路十分熟悉,只见她目不斜视、脚下也无半点儿迟疑,只管快步向前。打从天下一统,秦始皇称帝后,便将全国富商全都迁来咸阳,这些多得都要漫出来的钱与人,使得咸阳城益发兴旺。走到一条热闹非凡、店铺林立的街道时,珂月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指着对街一栋楼房言道:“我们到了。这就是神都九宫在咸阳的落脚处。”
  荆天明顺着珂月所指的方向瞧过去,却是一栋夹在药铺与酒楼之间,看来做工十分讲究的气派楼房。“这……这就是神都九宫在咸阳的落脚处?”
  荆天明有点儿傻眼。以至于将珂月刚刚讲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哇!你是怎么弄得?你接下神都九宫掌门也才几年时光。”
  看着那栋楼房,荆天明不可置信地说道:“这里简直比八卦门还要气派。”
  “啰嗦完了没?”
  珂月冷冷说道:“这儿便是我神都九宫的落脚处。进去以前,我好心再问你一次,还要不要跟着我?若是不要,你现在便可以走了。但若你跟我进去屋中,到时反悔也由不得你。”
  “我怎会反悔?”
  荆天明斩钉截铁地回道:“无论如何我也要跟着你。你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都随便。”
  “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有勉强你。”
  珂月嘴角上扬,甩手便走。
  “宫主回来了。”
  珂月刚刚走进门首,随即有两人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不同于那些彩色衣装的少年少女、男孩女孩,这两个汉子的衣衫皆是黑丝。两人虽正对珂月,眼里余光却直锁住荆天明瞧。一名汉子下意识地抽动右手袖角。
  荆天明虽快步跟着珂月穿过回廊,却没有漏掉那汉子的动作。而且一眼便看穿那人想要遮掩住的东西——好多年未曾见过的鬼谷纹身图样。
  “宫主回来了。”
  “宫主。”
  “宫主。”
  荆天明跟着珂月又穿过三对黑衣汉子,这才来到屋子的后方。阳光炫惑人似得从天井洒下来,珂月进到这儿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脸上表情也随着阳光亮了起来。荆天明不露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屋后这儿似乎没有那些黑衣人驻守着。
  “宫主回来了。”
  小孩声音此起彼落地叫着,跟着从墙角、屋内跑出来的自然是红儿、黄儿、绿儿、白儿,这些人都是熟面孔了,荆天明看着他们涌向珂月,又搂又抱又叫又闹地欢腾不已,不禁露出微笑,心想:“这哪像一门之主的样子?倒是像大姐姐回家了。”
  “大家都没事吧?”
  珂月一把拎起紧紧抱住自己的绿儿问道。
  “怎么可能会有事?”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抢先答道。
  荆天明在心中暗暗叫道不好。这声音的主人他已经八年未曾见过,而上一次见到她时,她正想杀了自己出气。
  果然在笃笃的拐杖声中,一个皱干巴的老太婆走了出来。
  “丫头,你走得到干净啊?”
  姜婆婆扯开她老迈嘶哑的声音说道,“扔下一堆臭娃娃给我老婆子。这早晚才来问大家有事没事?可好心的很哪。”
  “婆婆说的什么话。”
  珂月放下绿儿,又抱起白儿香了一个,边笑边道:“那日若不是已听得婆婆来了,我又怎会丢下他们单独离开?”
  “好个臭丫头。”
  姜婆婆又抱怨道:“你这是明摆着要婆婆帮你收拾烂摊子嘛。你也不想象,婆婆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婆婆照看这些小毛头?他们啊一会儿这个肚子饿、一会儿那个要如厕,烦也要烦死人了!”
  “是这样吗?”
  珂月伸手摸了摸红儿的头,又对黄儿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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