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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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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长就再也不敢上门来,也是怕老太太不依。

    后来有过几次来往,也是背着老太太。老太太掌家,怎能瞒过她。说上几句闲言语,邵氏也不敢再见娘家人,以后全是偷偷摸摸,由方姨妈传话。

    邵氏精神来了,婆婆姑嫂不和这件事,她正打听清楚,当个把柄握在手中。只苦于无从打听,她才作罢。

    她睁大眼,认真来听画眉说话。

    “世子爷说,亲戚不走动,让别人看着笑话。”这话还真是韩世拓说的,倒不是画眉假编。

    邵氏有心病的人,忙道:“是是,很是。”

    “而姑娘们中,又大姑娘居长。”这话,也是韩世子所言。

    邵氏心花怒放,拉起画眉来:“不必跪着,你为亲戚传话是正经的,老太太也有错处,错了也得让人说话才行。”

    画眉含笑:“世子爷就想求到大姑娘这里来,请大姑娘从中周转。他一大早儿啊,带着小厮在门外候着,直候到姑娘使我出门,就央求我把礼物呈给二奶奶,呈给大姑娘,说想作亲戚走动,没有大姑娘说话可是不成。”

    邵氏先让礼物闪到眼,又让“世子爷”三个字闪到眼,最后又让“老太太把柄”闪到。她有把柄在婆婆手中,一辈子抬不起头。原以为此生命苦,就得在婆婆手里讨生活,唯盼着掌珠嫁出去,可掌珠嫁到本城,邵氏一样是在婆婆眼皮子下面过日子。

    没想到进京后,那么厉害的老太太,她也有些把柄说不清楚。

    邵氏心动不已道:“好好,这个当然是大姑娘说话最管用。”又气馁:“最管用的人,反而如今不理会亲事,这是何道理?”

    画眉心想,这一会子又可以把老太太让姑娘去拜客的事全丢在脑后,只一味的抱怨上来。她赶着把自己洗清:“白天收的,心里不安的。若不收,世子爷必又要求;收下后,如今咱们全住一处,白天人走动,不敢送上。这晚上是个空儿,大胆送来,求奶奶宽恕,姑娘要怪我不早说,我却是冤枉的。”

    为世子爷而心软成一片的邵氏反倒夸她:“你不要怕,你做得对。这事情,大姑娘回来说舅老太太那侯夫人不对,依我说,咱们家老太太倒对了?她当妹妹的,怎么不给侯爷点子颜面,主动上门去拜?都不对吧。”

    邵氏各打五十大板,是临时想到,那舅老太太离自己尚远,自家婆母就在眼前,不能批驳得她太过。

    “那这东西,奶奶作主收下?”画眉问。

    邵氏道:“我作主,我收下,我来和大姑娘说。”画眉就叩了个头,问过邵氏不需要人打扇,自去收拾自己干净好入睡。

    没多久,掌珠回来,有小丫头跟着擦干头发,又扮晚妆。

    月色,更加的明亮起来。邵氏笑看女儿容颜,越看越满意到十分。掌珠容貌好,又性子大方不像自己懦弱,谁娶到她,那是福气!

    一曲琴声,于此时响了起来。有个女声吟唱:“月若琉璃,宝瓶蓄光,置吾掌心,珠出海上……”邵氏嘀咕:“怎么又唱上了,”掌珠倒侧耳听了听,才嘴角噙笑,这人,你总会露出真容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回身,就见到几上摆开几个琉璃瓶。

    旁边,是笑容满面的母亲。

    而此时耳边曲子声又传来:“置吾掌心,珠出海上……”掌珠眸子一闪,问:“这是谁送来的?”

    邵氏更笑:“我的儿,你生得这样的聪明,怎么倒今天也没有亲事?你怎么知道这是别人送来的,不是我买的?”

    掌珠再倾听外面的曲子,这一次变调缠绵,是京中时下流行的靡靡之音。

    掌珠轻咬嘴唇,没有多同母亲说自己的直觉,只再问:“是谁?”

    邵氏笑:“是表兄呢,”

    掌珠心一跳,脑海中本能跳出阮梁明。阮氏相当于掌珠的初恋,实在不易忘却。她面色一冷:“表兄?我怎么当得起!”

    心头怦然乱跳,莫非他后悔了,又知道我的好?

    “人家求你办事儿,可不送你东西才成。是画眉接进来的……。”邵氏就说了一遍,自然为画眉开托许多。

    掌珠听完,更没有高兴之意。反而神色严肃:“文章侯世子?”她心头一片雪亮,外面那夜夜上演音乐大会的人,原来是他!

    这个花花公子风流鬼儿表兄!

    掌珠一眼就能看出,玉珠一眼就能看出,宝珠也一眼就能看出,韩世拓,风流中人也!

    首先他穿衣裳就和别人不一样,男人多稳重,哪有穿那种女人色的衣裳,还一脸习惯性的轻浮的。

    钟四表兄也穿象牙白,可他白得一脸的庄容,就是有活泼,也是不狎犯的那种。跟韩世拓那种桃花眼乱飞,遇见个人想改都有些难相比,韩表兄的本性不用再猜。

    还有另一条证据,坐实韩世拓的品性。

    这晚晚的曲子,分明是勾引之意。

    邵氏欢天喜地说着一大通的话,什么老太太当年错了,如今也错了,我们不能跟着错,是亲戚走走何妨,再说人家多恭敬,我们初到京中,人生地不熟悉,有亲戚肯认得你是家中大姑娘,可不能薄待他等等。

    掌珠只更冷笑:“哦?很恭敬吗,等我睡饱了,再细赏他的恭敬吧。”掌珠浑身冰凉,好似冰川化水,一轮一轮的从头浇到脚。

    要只有他一个人在,掌珠可以哭出来。

    世子爷在她心中分量是高的,可遇到一个阮梁明,伤到掌珠的心。再遇一个韩世拓,掌珠本来是不太烦他的,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女儿家,嘴上说几句,为祖母和自己姐妹受到南安侯夫人的冷遇而出气。

    可今天,掌珠恨不能大哭特哭。

    这京里的世子爷们,一个一个忒般可恨!

    一个当我好耍,一个当我好骗……

    这母亲口中“恭敬”的韩表兄,你若有心上门,祖母怎么会把你赶出去!祖母同你并没有仇!

    再来,你这是哄骗不正经女人的手段,你用在我身上!

    家里出个方明珠还不足够吗,难道还会有人来上这种当!

    要有刀子,扎他几个洞,放他一堆血出来!

    琉璃瓶是精心所选,烛下熠熠放光彩。而掌珠再也不能看上一眼,说困了,就倒头睡下。面朝里面,泪水潸潸而下,拿个帕子不住的擦拭。没多久,帕子就湿透。

    而邵氏还在赏玩琉璃瓶,就没有发现。

    掌珠就装作帕子是天热汗湿的,抛到一旁。

    当下忍泪,含悲而想。都来欺负我吗?欺负我找不到一个世子爷当丈夫!我偏就,找一个给你们瞧瞧!

    掌珠在心中,暗暗怀恨,暗暗的下了决心。

    ……。

    又过上几天,宝珠才把余伯南想起来。她就要出嫁本就事多,余伯南又不是她亲兄弟,她想不到许多。

    上午,老太太让人去给余伯南送吃食,说这孩子从到京里,还没到家里来吃上一顿饭,问他哪天来,我就定下出门也不出去,只候着他。

    老太太精明,见袁训怒气而来,估计与余伯南之间有些什么。年青人的争执,第二天第三天应该还在气头上,就立即请来,又怕说出气话嫉妒话,大家难过。

    余伯南来时,已问过下处地址,就让人先送东西,看看余伯南是什么态度再定夺。

    这事情倒不用对着姑娘们张扬,不过宝珠就住对面,而红花又从来耳朵尖,这是她一直打听习惯的。见有人捧着吃食盒子,换出门衣服像出门,红花就问了问,人家就说去余公子处,红花跑回来告诉宝珠。

    宝珠沉吟不语时,红花又早扭头看外面,去候自己姑爷。

    她在姑爷姑娘拌嘴的第二天,又无缘无故得了袁训赏钱,此时虽不盼着赏钱,也扮出一个殷勤相候的模样。

    见庭院深深,笼子里面鸟雀乱鸣。红花自己笑了,跑进来告诉宝珠:“姑娘看我可呆不呆,姑爷昨天说今天出城办事去,指不定明儿也不来,我还看着,这可笑不可笑?”

    宝珠也回想起来,袁训昨天是说过这话。

    她颦眉头,这怎么办,她今天也想见他,有话要问。

    那天拌嘴,拌到最后手互握住,袁训离开后,宝珠还情思不已。这种时候,哪有余伯南的位置在。

    今天听红花说送东西去,宝珠才想到表凶是凶的,指不定动了手。这可怎么行?表凶看上去也有斯文相,宝珠却已知道他摔打几次不打紧。而余伯南,就纯属文弱中人,让摔上一下,这念书可就要耽误几天。

    “明儿也不来吗?”宝珠神思恍惚,问得自己微微而笑。

    她不是有意思念,却神随话走,泛起一波相思。

    红花会意:“明儿要不来,这可不行,只是,往哪里找呢?”

    姑爷你一天不来,尚可忍耐。明儿也不来,别说是姑娘,就是红花,也等不得那没赏钱的日子。

    呀,怎么往赏钱上去想?

    红花绷紧小脸儿,红花最会侍候,红花不要赏钱。

    主仆都在想往哪里找这个问题,对视一眼,都有了笑容,同声道:“太子府上。”

    红花若有所思,宝珠半逗半认真:“红花,你敢去吗?”

    让这句话激的,红花拍拍小胸脯:“姑娘的差使,红花都敢去。”

    宝珠就嫣然地笑了,再告诉她:“先不用急,等明天看他来是不来,再等会子,去余家的人回来,你去问问余公子如今可发奋读书,再说去寻的事不迟。”

    红花机灵的猜到,往榻前凑了凑,小声道:“是为姑爷打了余公子的事么?”

    “啊,他真的打了?”宝珠虽早有感觉,却闻言还是瞠目结舌。

    红花搔脑袋:“我没问过,不过我想,姑爷那么的气,会不打他么?”说到打人,红花兴奋劲儿上来:“姑爷一定是见到余公子,就这么着来上一下,再这么着来上一脚,”

    给钱的是正经主人,早把小婢收买成百分百的支持率。

    宝珠要啐:“他打人,你就这么喜欢?”

    红花又搔脑袋笑,玩笑中居然有了一句无心的公道话:“依我想,余公子不是姑爷对手。要他是姑爷对手,那岂不是姑爷要吃亏?”

    宝珠愣住。

    对啊?余伯南要是比表凶强,他也不会放过表凶才是。

    呀啐,现在是表凶强,现在是得问明白了,表凶有没有打余伯南。

    虽纠正了心思,也让红花给提醒明白了,宝珠就喜滋滋不再说红花,只本着一片悲天悯人笑盈盈道:“且不要论那没有的事情,如今是,”

    红花欢喜不禁的接上去:“是姑爷打了余公子?”

    宝珠扑哧一笑,又板起脸:“谁打谁都不行!就这么着,等下你先讨送东西去的人回话,再明天看他不来,你就……”

    “我就太子府上去找!”红花和宝珠说过几句话后,底气足起来,立即应声。

    见她一脸赴汤蹈火模样,宝珠又要笑:“你去了,可知道怎么说吗?”

    “我……”红花笑道:“我大门外面等着,见到姑爷出来,我就叫住他。”

    宝珠点头笑:“说得好,可你叫住他,可说什么?”

    红花踌躇:“说姑娘找……。”她拖长了嗓音,覤着宝珠面色,又为难地问:“旁边要是有人,太子府上,还能没有个人进进出出,让人听到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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