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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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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真的去了?

    南安侯这才体会到,从此他解脱,从此他轻松。可见月下影子上一把胡须,南安侯自怜上来,可我也老了啊。

    这一辈子还算是没有摆脱掉她。

    南安侯在一生里,也曾想过弄些污糟手段对那名义上的妻子。可他每每又要想到,这个人只是娇痴不懂事体,又遇上家里没有一个懂事明理的人。而他在不打算和妻子作和好打算时,想想她也挺可怜。南安侯可以醉卧花红柳绿,她能吗?

    她这一生独守空房,从洞房一直守到老,虽然是怪她太不会处置事情,可还算是个可怜人吧?

    好人与坏人的区别,往往就在这一念之间。

    做与不做,全由一个想法来决定。

    南安侯简短的又想到那去了的人,然后长叹一声,拂袖往他的住处过去。刚才他还想教训文章侯,还想再骂上几句出出气。可人都不在了,还说它作什么。

    这又是他的一念间,他不想再理论了。

    该去的,全让它们随风去吧。

    出自内心,仿佛叹尽南安侯一生心事的叹息,把文章侯惊得原地站住,不敢再跟。这声叹息,没有提半个字的旧事,却让文章侯把旧事不停的回想。

    文章侯问自己,他有什么资格让姑丈的旧友往这里来吊孝呢?他又有什么资格和姑丈理论呢?

    他独自在月下站到腿酸寒,见到韩世拓走过来关切他:“露水要下来了,父亲倒站在这里?”文章侯才一怔醒来,随口道:“我刚和你姑祖父说话,想让辅国公等人往我们这里来吊丧。”韩世拓一怔:“怎么?姑祖父和辅国公好吗?”

    “辅国公今天才进的京,看你姑祖父赶紧地送了两桌上等席面,又赶晚上去见他,辅国公又主动说吊丧去南安侯府,应该是不错的。”

    韩世拓心花怒放,也是丧事让他不敢笑,只语气急切起来:“怎么是两桌?”虽然他知道答案,也想从父亲嘴里再听说一回,这心就更定才是。

    “你不知道吗?辅国公的女婿是陈留郡王,所以是两桌席面。”文章侯说过,用手捶腰:“到底是我老了,这一天我就酸痛上来,”对儿子道歇着吧,文章侯先回房。

    他没有留意韩世拓在他刚才站的地方,一株老槐树下面,所以才这么的阴冷,韩世子也站着发起呆来。

    好在他真的累了,疲倦的身体和发困的眼睛促使他没呆一会儿,就转身回房。

    ……

    掌珠还没有睡,梳着晚妆也是一身里衣,在烛下写着什么。韩世拓觉得新奇,过来道:“你会认字我知道,可你还会写吗?”

    看了看,掌珠的字周正匀净,韩世拓就夸赞道:“这是花过功夫的。”掌珠撇嘴:“你又拿我说笑话呢,换成是我的三妹写字,倒当得起。”就拿起来给韩世拓看,自己嚷着热,旁边放着美人儿团扇,掌珠拿起来轻摇着,眸子里焕发出神采来:“这是我自己拟的管家章程,给我自己看的,你凑上来,就给你看一看,可别说不行,我不依你。”

    又怕韩世拓看不明白自己写的意思,掌珠一行一行的指给他看:“这头一条,是以后各房头的使用要分清。”她冷笑:“二婶儿要加个金丝竹簟,四婶儿又要加个罗汉床,公中分派东西难道不是各房都一样的。再就多出来小爷姑娘们,也是按人头儿给东西。今天我刚查过,她们去年就领过的,又问过你那糊涂的娘,旧的没交上来,又要新的,这怎么行?”

    韩世拓和往常一样点头。

    “这第二条,是以后家人们不管有体面没体面的,一概赏罚分明!二房里的老家人,仗着以前侍候过老老太太,天知道曾祖母房中没有人吗?她们不过是端过药汁子,现在就装大尾巴狼。眼里没人,可是不行。”

    韩世拓把字纸还给掌珠:“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个家以后是我们的,当然是我们说了算!掌珠,你要当家,趁我还在家时,你就赶紧的和她们争吧,”

    掌珠变了脸,眉梢儿高高的吊起来:“你又作怪?”

    “不是!”韩世拓立即否认。见掌珠气势汹汹要上来,韩世拓摆手:“你不必闹,听我说完!姑祖父对我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说出南安侯来,掌珠才面色稍缓:“什么话?”

    “看你,都不记得。姑祖父对我说去边城的话,你丈夫这么大的事你也忘记?”韩世拓还要怪掌珠。

    掌珠啊了一声,丈夫离京根本不在她的想法之内,她怎么会记得!掌珠微沉下脸,但这件事是南安侯和袁训说的,她就不能乱发火,只是先问个明白:“你以前全当是假的,现在怎么当是真的?”

    “不是我不信他们,是这件事说得太玄乎!你也看到听到,为了西山大营调走人,京里乱成一团,又让铁头御史父子告上一状,又扯出受贿,又扯出逃役,”韩世拓有了讽刺:“不是把我的好叔叔们全都牵连进去!那银子可没有少赔。”再一转脸色,有了喜容:“但对我说的却是真的。”

    掌珠疑惑,韩世拓轻声告诉她:“却原来陈留郡王是辅国公的女婿,看我年青我就不太清楚。”

    “那又怎么样?”

    “而辅国公却是舅祖父的旧友,”韩世拓喜欢起来。

    才说到这里,外面有人说话:“二老爷打发人来见世子。”韩世拓和掌珠一起恼了,掌珠刚才没发完的脾气一起上来,往外面骂道:“让他先管好自己!”韩世拓则火大的出去,自打帘子太用力,差点儿把帘子撕下来。

    院外,站着二太太身边的一个婆子。见到韩世拓恼怒,这婆子并不惧怕,她只退后一步,传二老爷的话:“二老爷说了,世子是孝孙,这三年的孝是要守的!”

    “滚!给我滚出去!”韩世拓大骂出声,而掌珠也见到来的只是个女人,就腾腾走出去,斜着眼角瞪住她,也骂道:“我们倒是守好的,难道夫妻说句话儿也不行!回去告诉二老爷二太太,有镜子先照自己!”

    这婆子白了脸,但她早有准备,就冷冷脸儿说声是,转身要走,见老太太身边的一个人过来,也是交待这话,不过她说得委婉:“这守着丧呢,想来世子和奶奶是知道的!”掌珠气得把个团扇扔了出去!

    韩世拓把这个婆子也喝走,和掌珠都是恼火的回房。掌珠咬牙道:“你走吧,谁让你回房来!说起来你要感谢我,不是我撵走你的妾,这会子不知道你又钻到哪个房里,平白我还要担冤枉名吧?”

    “我偏在这!二叔和二婶难道不说句话?”韩世拓的混帐让这股子火激上来,也叫来自己的小厮,告诉他:“去看看老爷们今天晚上都怎么睡,有和太太们说话的,赶快来回我,我也不是吃素的!要守,大家一起守!”

    小厮见他在气头上,答应走开。这里韩世拓和掌珠相对气了一会儿,掌珠才又骂道:“你说你走,我倒不怕一个人在这家里,只是你守丧,就是做着官,也是要丁忧的。你看着是晚上就说胡话!父亲的官已经辞了,祖父早没了,父亲是孝孙你是曾孝孙,你这时候出去寻差事,不怕铁头御史了?”

    韩世拓就笑了。掌珠奇怪地问:“我说错了?”

    “不对,”韩世拓借着机会,也会在掌珠面前扳回一局,道:“掌珠你聪明,也只是个女人队中的聪明人。”

    “胡扯!”掌珠沉下脸:“有话就说,别寻我的不是!”

    韩世拓要么是怕她,要么是让着掌珠的,就息事宁人状:“你别恼,听我告诉你。”掌珠蔑视他惯了,就气鼓鼓敲着桌子:“说得不好,看我罚你!”

    “别,我都灵前跪了一天了,父亲要迎客,全是我跪着,你再罚我,我明天可就起不来了,”韩世拓哄掌珠几句,才道:“父母死,子守丧去官,守丁忧之制。自汉代以来,兄弟姐妹去世,也得功服守这个制,”

    掌珠瞪圆了眼,骂他贫嘴:“我知道!这还要你说!”

    “可夺情起复,你是知道没想到不成?”

    掌珠呆了一下,狠狠瞪了韩世拓一眼:“说!”

    “不可以缺少的官职,是可以只守丧不去官的。”韩世拓有些得意,看看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得意地道:“你看我的姑祖父,你的舅祖父,身在都察院,又上了年纪,并不多管事情,皇上说他是识途老马,让他掌管才放心,他就没去官。”

    掌珠不相信:“舅祖父就在我们家住着呢,你敢胡说我明天就去问他。”韩世拓一笑:“不信你现在把他老人家叫起来问吧,他是妻死给的假,去官丁忧的是南安侯府的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跪着守灵的,和我一样,是你的大表兄世子钟恒沛。”

    “怎么是我的表叔们全去了官?”掌珠吓了一跳。

    过去为了丁忧就不能当官,家里死了人隐瞒不报的也是有的。

    韩世拓微叹:“所以我佩服姑祖父,他做事情我们家是说不出来个不字的。”掌珠见夸的也是她的长辈,也有了笑容,但还是讽刺自己这个家里:“那我们家呢,是不是也应该叔叔们全去官才对?”

    “别提了!”韩世拓叹气:“他们哪里肯,现在还在为这个吵,说父亲去官就行,他们是孙子,还不是长孙,他们都不愿意去官。”

    在这里韩世拓想起来,南安侯和姑祖母一生不和,但在她死了以后,南安侯让三个成年的儿子全去官守制,这不是又有意作给家里看的?

    南安侯是明知道文章侯兄弟们没有这个孝敬和豪气,是不会都去官守制。

    想到家里的一摊子烂事情,韩世拓更加的坚定,告诉掌珠:“既然真的有门路,我得走。我要是去求文官,御史能参到我。可现在打仗缺人,有消息出来,今年的武科出来人,都得往军中去。我去军中,这算是我能为朝廷分忧,没有人能参到我的。”

    掌珠伤了心,他说得滴水不露,难道是真的要走?

    她才有戚容,韩世拓就急了,又迸出一句心里话:“你想想曾祖母和姑祖母去世,我这孝孙头上半点儿官职没有,真是难看死人,你就没觉得?”

    掌珠目瞪口呆:“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

    “以前不觉得,到处的玩没想过这些。昨天曾祖母去了以后,四妹夫过来,对着那挽联落款看了看,当时我心头都是寒的,他没说,我也问不出口。”

    掌珠又觉得丈夫是可怜,快三十岁的人还没有功名,偏偏四妹夫又是个天下闻名的才子探花,也难怪他伤心。

    但掌珠还是不愿意韩世拓去送死的地方,只慢慢地道:“就为了这个要走吗?”

    “随后,梁山小王爷也来了,他肯来是天大的面子。但他来了以后,也对着挽联上看了一眼,还找了找,想来是找我的名字,找到以后,他笑了笑。”

    在别人丧事上发笑这事,也只有梁山小王爷能干出来。不过他也是见到光头前面没写东西,没忍住。

    掌珠面上发烧,止住道:“你不必说了!”这件事情还真的丢人不小。韩世拓仰面出神:“能走,自然是要去的啊。”

    夫妻相对无言,饶是掌珠对管家有把握,也不能让韩世拓出去做官,也只能呆着。房中静下来,院子里也静下来。脚步再过来,才进院门就听得很清楚。

    掌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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