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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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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老夫人,是严首辅的妻子。按理说,同朝为官,严首辅的妻子生病卧床,徐郴夫妇过府探望也是应有之理。可因着徐素心嫁在严家的关系,徐家人到了严家,总是难堪的。



陆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温柔说道:“既然父亲吩咐了,咱们自要听从。我这便命人备下补品、药材,咱们择日前往。”



徐郴愧疚看着妻子,轻轻点了点头。



徐郴夫妇二人虽定下了要去严家,心里着实不愿意,所以拖了又拖,总没动身。欧阳老夫人年事已高,这场病没熬过去,三天之后,严府挂起白幡,欧阳老夫人病逝。



徐郴和陆芸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和欧阳老夫人素不相识,说不上多么悲伤,当然也不会舒心惬意。只是,探病可以拖,吊丧,拖不得了吧?



很出乎他俩的意料,徐次辅捋着漂亮的小胡子微笑,“郴儿若不想去,那便不去。”徐郴满怀不解,含混答应下来。



徐郴、陆芸差人送去厚重的奠仪,人却没到场。



虽没到场,严家丧礼轰动京师,也有所耳闻。严府哭声震天、吊客盈门,整条大街都被堵的水泄不通,欧阳老夫人可说是生荣死哀。



严首辅和欧阳老夫人的独生儿子严庆悲痛欲绝,几度昏倒,儿媳、女儿更是哭着喊着要和母亲一起去了。徐郴夫妇听后颇觉恻然,“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丧母之人,可怜啊。



徐次辅却是微微笑着,心情愉悦之至。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徐郴夫妇唏嘘一番,也就把严家诸人抛到了脑后。



陆芸隔一天便去一回魏国公府,把阿迟管的极严,不许用冰,不许吃寒凉之物,不许吹冷风。“我是出了阁的姑奶奶好不好。”阿迟嘻嘻笑,“您不能把我当三岁小孩儿来管。”陆芸哪里听她的,一点不肯放松。



回到灯市口大街,陆芸一天一天的盯着黄历,算着日子。徐郴发觉之后,粲然一笑,“做什么呢?”怎么老盯着黄历,是何道理。阿逊要娶亲,且还早着。



陆芸笑咪咪抬头,“不告诉你。”徐郴笑着摇摇头,招手叫来一双幼子,查问起功课。徐述、徐逸都是神气活现的,“爹爹,我全都会,您考不倒我!”



灯市口大街徐家,很和美。



欧阳老夫人还没过五七,吉安侯府也是一片白素,二老太爷钟亨去世。“阿迟要去吊丧吧?”徐郴问陆芸,“吉安侯府是孟家亲戚。”



陆芸唬了一跳,“去不得!”灵堂阴气多重啊,这才怀了身孕的人,可不能到那种地方!



徐郴不解,“怎么了?”两家是亲戚,闺女做晚辈的,去吊个丧怎么了。



陆芸坐不住了,“命人套车!我这便去闺女家,好生嘱咐她。”徐郴莫名其妙,索性跟她一起出了门,“我许久没见阿迟了,看看她去。”没良心的丫头,虽说苦夏,也不能两个月不着家吧,不知道爹爹想她么。



到了魏国公府,齐齐全全的一大家人,从师公、外公外婆到张并、悠然、张橦,全都在。“大夫才走不久。”悠然笑容满面说道:“准准的,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陆芸是早有思想准备的,只是面目含笑而已。徐郴乍闻喜讯,乐的傻了,只会说“好,好,好。”张橦嘴角抽了抽,好嘛,合着二嫂的爹爹跟二哥一样,就会傻乐!真是有什么样的女婿,就有什么样的岳父。



作者有话要说:“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孤独活着没意思,不如早点就去死,形容人失去父母后的悲痛。



102、为犹将多



徐郴傻乐了一会儿;眼中看不见爱女;未免有张望之意。张并吩咐;“橦橦,去唤你二哥二嫂出来。”张橦清脆答应,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往里间去了。



悠然低低告诉陆芸,“阿迟还好;不过是略有害羞;仲凯一直看着阿迟傻笑;简直目不忍睹。故此,方才外子命他回房去,乐够了再出来。”



陆芸莞尔;“真真还是个孩子。”悠然暗乐,劢劢啊;你即将光荣的成为老三了,七八个月之后你一手挽娇妻,一手抱爱子,到时候我看你是幅什么模样!



没多大会儿,张劢和张橦一边一个扶着阿迟,小心翼翼的走出来。阿迟满脸无奈,“不用啊,真的不用啊。”两个月,孩子能有米粒儿那么大没有,用的着这阵仗?



张劢微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在房里发了半天痴,如今面部表情总算初步恢复正常,不过脑子似乎还不大清楚,极容易说傻话、办傻事。张橦明显是跟着瞎捣乱的,貌似认真的加劲,“是啊,小心点总是没错的。”眼中全是揶揄。



师公最为满意,眉花眼笑看着张劢、阿迟,怎么看怎么顺眼。要有小阿劢了!阿劢这么宝贝女娃娃呢,甚好甚好。很该这样的,小娃娃才聪明过人!



外公笑微微。书房还放着几方极品宝砚呢,到时小阿勍、小阿劢生下来,不偏不倚,一人一部。长大后读书写字么,也是不偏不向,做曾外公的手把手亲自教。



外婆喜滋滋。小鞋小衣服要多做一套了,做男孩儿的还是女孩儿的?才两个月,肚子是尖是圆也看不出来,如此,男孩儿女孩儿各做一套便是。



悠然和陆芸把阿迟拉到身边坐下,细细说起各项注意事项。阿迟客气请示,“可否赐纸笔?实在记不住,我还是一一记录,以免遗忘。”怀了孩子人会变笨的,知道不?两位说了这么一大堆,抱歉抱歉,以我的智商,记不齐全。



悠然笑盈盈,“哪能让孕妇动手呢?”孕妇,那可是重点保护动物。转过头跟陆芸商量,“咱们替阿迟写下好不好?”



张橦心突突跳。娘,就您那笔字,在自己家里随手涂鸦还成,亲戚面前,就不献丑了吧?张橦在旁关切看着,悠然客气的推让,陆芸谦虚两句,提起笔。张橦暗暗松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张并和徐郴则以过来人的身份,耐心教着张劢。张并温和告诉幼子,“宝宝虽没出生,已是小生命,很多事他都懂的。儿子,爹爹回去命人送故事书过来,你晚上讲故事给宝宝听。只许讲美好的,不许讲丑恶的。”



徐郴回忆起当年,“阿迟幼时,我一抚琴,她便凝神细听,拍起小手,笑的天真无邪。仲凯,宝宝必是爱听琴音的,你若闲了,可抚琴给宝宝听。”



张劢一一答应,“是,讲故事,抚琴,忘不了。”或许还可以读读兵书战策、武学秘籍,如此,孩子生下来,岂不更是全才?



两拨人各自忙活着,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诸位请在寒舍用餐便饭。”阿迟笑吟吟邀请,“顺便查检查检,寒舍饮食如何,是否可口。”不放心这个不放心那个的,干脆实地调研吧。



众人都严肃认真的点头,“极是,应该查检。”当下悠然命人回平北侯府报讯,告诉张勍夫妇。陆芸命人回灯市口大街,告诉徐逊兄弟三人,“我们不回家吃晚饭了,你们请自便。”



厨房早有准备,一道接一道的菜肴上了桌。不只味道极为可口,且卖相奇佳。哪怕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瘦肉,也是红玉般透明,令人见之心喜。



“阿迟喜欢好看的东西。”众人夸奖时,张劢微笑说道。



师公埋头扒饭,飘飘然。这孙媳妇是我老人家相中的!看看,女娃娃不只长的好看,连做出来的饭菜都好看呀。



饭后,魏国公府的伙食水平得到众人一致高度评价。张家也好,徐家也好,长辈们纷纷表示:旁的先不说,你俩很会吃。成了,不必担心你俩饿着。



送走两家长辈,张劢跃跃欲试,“阿迟,宝宝爱听什么曲子?”把阿迟乐的,“仲凯,他还很小很小,只有一点点大。”才是个胚胎,你说他懂什么?



张劢认真道:“虽然他很小,可是很多事他都懂的,不能哄他。”见阿迟有笑意,忙补充,“是爹爹说的。”爹爹向来说一句是一句,不打诳语。



阿迟笑吟吟倚在贵妃榻上,开始点歌,“仲凯,天儿怪热的,弹首让人听了变凉快的曲子吧。”不许用冰,不许吃寒凉之物,这个夏天过的好闷热。孩儿他爹,让我凉快凉快吧。



张劢抚起《高山流水》,琴音悠扬,悦耳动听。一曲既终,阿终拍掌轻叹,“我好像到了一处有山有湖的仙境。山上青松葱茏,山下芳草碧绿,湖面碧波粼粼,湖畔流水潺潺,身临其境,俗念顿消,清凉顿生。”



张劢微笑,手掌贴在妻子平坦的小腹上,柔声问道:“宝宝爱不爱听?”阿迟嘻嘻笑,“宝宝爱不爱听,尚不得而知。仲凯,宝宝娘爱听。”



张劢重新坐回古琴旁,清了清嗓子,端坐说道:“宝宝娘若要听,该听《素华映月》,该听《一一曲》。”阿迟又惊又喜,“仲凯,曲子谱好了么?”业余音乐爱好者,亲自谱曲,好像难度颇大。



张劢白衣胜雪,轻抚琴弦,美妙的琴音倾泄而出。曲调悠扬流畅中又带着浪漫温馨,旋律起而又伏,绵延不断,优美动听。阿迟心中感动,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缠绵缱绻。



自此之后,阿迟轻易不出门。这个年代缺医少药的,怀孕这件事,“人生人,吓死人”,再怎么慎重都不嫌过份。更何况魏国公府占地辽阔,房舍众多,花园、假山、鱼池、树林应有尽有,在家呆着并不闷。



时不时的有人慰问。悠然和陆芸是不必提了,三两日的总要过来看看,前前后后检查一遍,交代一通。程希和冯姝这一对闺中密友也时不时的前来,陪阿迟说说话、喝喝茶、散散心。



悠然和陆芸很有默契,凡家里不大好的事,一律不让阿迟知道。“是初胎呢,阿迟还小,可要小心着。”



吉安侯府的丧事,张家只有男人出面,并没女眷前往吊丧。钟氏大为不满,“亲舅舅去世,如此怠慢!打量着她是出了门子的姑奶奶,我便拿她没辙?”



季筠满脸陪笑,“阿悠打小不去吉安侯府的,您岂有不知?勍哥儿媳妇、劢哥儿媳妇都有了身孕,出不了门。娘,实在事出有因,还请您体谅一二。”



钟氏板起脸,不悦。季筠陪尽小心。



丧事办理过后,孙夫人等依着钟亨的遗愿,择日搬出吉安侯府,各自迁入新居。眼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七零八落,吉安侯钟元黯然神伤。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妻子王夫人好言安慰。



钟元苦笑。妻子也算是出身名门,幼承庭训,有几分见识,可吉安侯府的前景,她没看到,也不警觉。公侯府邸也好,文官清流也好,最怕什么?子孙平庸,后继无人。任你再显赫的家族,若无出色子弟,渐渐的也会败落,不复昔日风光。



钟煓前来辞行的时候,钟元感概的拍拍他,“阿煓,你三个儿子都很不坏,珩儿尤其有志气,是钟家的好男儿。往后珩儿迎娶了平北侯府大小姐,前途大好,一片光明,令人欣慰。”



钟煓沉默半晌,无言以对。父亲临去之时所做的决定,大概也是相同的想法吧?一则珩儿认准了阿橦,二则迎娶阿橦对珩儿仕途有利,是以父亲宁可一反常态的分家。



在小儿女,只知情深意长、倾心爱慕;在长辈,却是分斤拨两的计算,在这桩婚事中究竟能得着什么好处。如此泾渭分明,让人情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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