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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铁松溪一役是全歼性大胜，剩下的就是追歼给堵往东逃或北逃缺口的溃兵，但此时集中到铁松溪进行救治的伤卒就将近两千人，还不包含已经牺牲在战场上的四百多战卒。所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却是一点不差。
　　　　不过，罗文虎也再度认识到淮东军远远强于流民军的处所。
　　　　罗文虎守礼山时，礼山城里只有一名郎中能替人抓药看病，不过在商道给堵绝之且，药材与铁盐，就成为礼山最匮缺的物资。要是产生这么大规模的战事，除少数将领，绝大大都伤卒是不成能获得及时救治的。一场大战，将卒就地战死者总是少数，因失血过多或得不到有效救治而伤口溃烂致死的将卒经常占到大都。
　　　　淮东军将卒随身都携有止血伤药能自行包扎轻创不，营哨一级就配有专门的随军医官，镇师一级更能在战场之上组建能同时救治千人规模的救护伤营。而淮东军医官救治外伤的手段，更是自谓文武双全、粗通医术的罗文虎以前所未见……
　　　　虽此战罗文虎所部减员跨越一半，但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只要经历血战的伤卒救治好返回营伍，再弥补一些健康壮，战力相对战前必定会有一个明显的飞升。而不像在流民军时由于没有医治条件，大量的伤卒最终会拖病、拖残、拖死，军队也只能越打越弱，没有体例越打越强。
　　　　这时候前头一座营帐传来喧哗声，罗文虎与孙壮掀帘走进去，却看见俘兵头目田苏给一名伤营护妇揪住领子破口大骂，旁人都散在一边看好戏。当世军中还颇忌讳妇女进入军营，淮东军早就大规模的征募妇女作伤营护妇，罗文虎细问过才知道田苏偷喝清洗创口的药酒给这个五大三粗的护妇连着揪住三回才给破口大骂，旁人只是看着热闹起哄，看到罗文虎陪孙壮进来才恬静下来。
　　　　“这辈子都没有喝过这样的好酒，让我再喝一口，骂我祖宗十八代都成。”田苏没有注意到罗文虎陪孙壮走进来，腆着脸求护妇将瓶子给他。
　　　　“田苏，不得猖獗，”罗文虎将田苏喝止住，与孙壮介绍道，“俘兵投诚过来的兵卒，今日在阵前接连斩杀二十一敌，身上受创不轻，没想到他倒还有力气在这里偷酒喝，真是丢人。”
　　　　“真是没前程，伤营的伤酒叫多偷吃去一口，就可能少救得一人，”孙壮板起脸来，将襟甲之下所系的一只锡壶解下来，朝田苏掷去，道，“看今日立有战功，又有伤在身，便不罚，这个赏……”
　　　　田苏看孙壮粗眉大目，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他不克不及及的武将，看他扔来的锡壶光亮如银，只当是银壶，摇了摇，听着里面水声哐啷亮，知道是酒，叫旁人看了听了满眼馋羡，他忙爬起来磕头谢恩：“谢将军赏酒，喝过酒、这贵重银壶找谁还给将军？”
　　　　“没见识的家伙，这是锡壶，不是银壶，不精贵，留着吧，”孙壮哈哈一笑，道，“不要动不动就磕头，淮东军里不兴这一套，”又与罗文虎道，“这家伙，我喜欢。战后军中会挑选立功将卒去战训学堂学习战术、兵法，记得将他送过去……”
　　　　这时候曹鹏找过来，对孙壮、罗文虎道：“有军令从黄州传来……”
　　　　孙壮与罗文虎走出伤营，他也识得几个字，接过军令看过一遍，但有几个字认不得，还给曹鹏，道：“一遍……”
　　　　“主要是要刘振之制军率部在龙嘴山西南麓、汉水东岸河谷筑营休整，做好引起水营北上、渡汉水进入钟宜、襄阳的准备，”曹鹏道，“黄陂那边的主力虽围歼盘坡以南的溃敌进展顺利，陈渍制军已率部夺得石城，但水营主力还没能进入汉水，还要过三五天才可能北上，另外要曹帅清理随州残敌后，将一部戎马移到枣阳，骑营也在樊城与枣阳之间休整，不宜过度往北深入……”
　　　　刘振之率部在汉水之畔筑营，将与樊城、枣阳形成封锁完全汉水东岸的三角形军事摆设，在彼此支撑之余，还能在樊城及龙嘴山同时形成威胁汉水西岸之敌的渡河摆设，使汉水西岸之敌不克不及不分离一部分军力在襄阳与钟宜之间提防淮东军直接渡河打其尾后。
　　　　“这趟不克不及打陈芝虎！”孙壮蹙着眉头，颇为遗憾的道。
　　　　“也未必，待黄陂主力过来，要是陈芝虎不知情识趣，而还反扑过来，那就磕失落他一颗牙。”曹鹏道。
　　　　“陈芝虎未必就这样不识好歹。”孙壮道。
　　　　陈芝虎所部主力最迟也会在明天之后全部进入南阳盆地，汇合屠岸在新野以北有六万戎马，而就算曹子昂率柴山戎马主力赶来，他们在樊城以南也只有四万戎马，还不足形成立即北进收复南阳的军力优势；只能静待南线的淮东军主力赶来汇合。
　　　　罗文虎暗叹：汉水东岸的大局就这么定下来，燕胡在汉水东岸再也没有可能翻盘了，罗献成虽在厉山还有五六万戎马，但只要柴山伏兵主力西移到枣阳，刺窥桐柏山与淮山衔接的丘陵带，罗献成绩将失去退往桐柏山的最后机会。
　　　　罗献成此时进不克不及进、退不克不及退，除坐以待毙，罗文虎也想象不出他还有什么退路……
　　　　淮东以前不是没有给过罗献成机会，王相也一直劝罗献成降淮东，但罗献成不但也没有珍惜淮东所给的投诚机会，反而在关键时刻与奢家投附燕胡，成为南阳失陷、十数万军民被戮的主要原因之一；到这一步，淮东势大，扑灭罗献成在淮山北麓的残部易如反掌，林缚断不成能容罗献成投降而给自己留下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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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淮西用间
　　　　（第二更有些晚）
　　　　二十四日黄昏，罗献成在厉山有如困兽。＇＇
　　　　厉山位于随州东北约九十余里、礼山东北约一百里的淮山北脉丘山之间，早年为随州、礼山穿过淮山去信阳、罗山的必经之路而成长起来的一处繁华镇埠，商旅咸集，后毁于战事，变得萧条，人烟稀少。
　　　　厉山有通道前往淮山以北的信阳、罗山、潢川等县，像沙河上游的主要支流曲潭溪就起源于厉山西北部的伏凤山，罗献成经营淮山北麓防地，便以厉山为支撑基地，为其大营所在。罗献成着意经营厉山，也是想随州不克不及守之时，退入淮山有一处立足之地，他此时在淮东北脉有五万戎马，有三万戎马散于淮山北麓的诸寨，在外围提防淮西及凤离联军进入淮山，有两万明日系精兵就驻扎在厉山。
　　　　罗献成后期将随州当作自己的治土，还注意约束军纪，使得随州境内的民生有所恢复，厉山还恢复了些生气。待罗献成驻兵于此，两万戎马以及北线更多的驻兵，后勤补给皆经过厉山，每日来往行过厉山的脚夫就逾千人，自然也吸引来不避兵险来讨生计的行脚商旅以及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交换货物的山民，使得厉山变得畸形的繁华起来，甚至远超战前……
　　　　厉山大营将原厉山镇包含在内，砍木立栅，结有五座大营，规模有十数里纵深，而给驻军吸到厉山来的行脚商旅以及出淮山来以物换物的山民，则主要集中在厉山北的韩王坡附近。
　　　　黄昏时下起了细雨，雨细如雾，将厉山周遭的山峦笼于雾霭之中；虽淮东、淮西军离厉山都远，但厉山这边风声鹤唳、杯弓蛇影，所有进出的山道都派重兵封锁。
　　　　韩王坡北面有一座简陋茶棚，正对着随州军的南营辕门，平日里南营会有些将领或者文吏过来饮茶，生意倒也热闹——如今形势卑劣，淮东军竟有大股戎马从柴山钻出来，罗文虎降了、随州城也给破了，军营里的文武将吏哪个还有心情再出营来饮茶，军营来的行脚商旅也人人自危，茶棚的生意自然是清冷到极点。
　　　　二十四日的黄昏，茶棚里只有两个裤脚管卷起来、露出黑密腿毛的山民蹲在长凳上就着温茶吃麦饼。
　　　　这时有一人骑马从南营而出，冒着细雨往茶棚这边过来，茶棚伙计迎出去：“尹大人，您老这天倒还是不忘过来饮茶！”罗献成在随州自立为长乐王，分封百官，还仿造朝服缝制长乐官服，后降北燕，文武将吏的将袍官服倒一时没有换过来。看这位尹大人所穿的随州军青衣官服，便知道他是个中层文吏，却一个随扈都不带的出军营来。
　　　　尹大人眼睛扫过茶棚，见没有外人，便直接往蹲在长凳上坐没有坐相、蹲着吃麦饼的那两名山民走过来，压着声音道：“都这光景了，罗献成这两天见谁都生疑心，召见将吏，第一个念头即是惦记着派人到韩王坡来搜一下有没有敌探渗入，们怎么还留在这里？”
　　　　“罗献成即是将我们俩抓起来，这时候的他还能有心思将我们撕碎？再罗献成催促得甚紧，也没有随州军搜捕变得严厉！”年纪稍长的一名山民微微一笑，似乎不担忧随州军这两天来对厉山商旅的搜捕。
　　　　事实上即是罗献成失心疯要将各家潜伏在厉山的暗探、密间都搜出来杀失落，罗献成的手下将吏都开始在为自己谋生路，不敢将事情做得太绝，这两天的搜捕往往是雷声大、雨点。
　　　　年长山民示意茶棚伙计在外面放哨，他这才将姿态坐好，看向罗献成的行军左司马尹相商，问道：“钟嵘与王仙儿昨天都逃来厉山了，罗献成有何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尹相商苦涩一笑，道，“罗文虎十九日就降了淮东，但罗献成那时刚从北面巡军回厉山，对淮东在柴山的伏兵还惘然不觉，甚至连樊城失陷的消息都由于淮东军在枣阳一线的封锁而没能及时传入随州。一直到二十日，罗文虎派人去随州城诈援，罗献义率部东援之时，派人往厉山通报王相叛变、淮骑过境之事，罗献成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们也晓得，罗献成生性优柔寡断，缺急智，也无人替他阐发形势，虽他意识到大事不妙，却没有应机立断的决断，甚至一直拖到二十一日清晨才决定从厉山派三千戎马南下与罗献义合力夺回礼山，并没有清醒的认识到形势究竟严重到什么水平。然而这边三千援兵没有走出多远，就传来罗献义所率援军在骆店给偷营击溃的消息。三千援兵缩回来，罗献成这时想从厉山出兵加强随州的戍守也晚了，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唐复观趁溃杀夺随州外城，就剩马臻、罗献义二人率领三四千残军退入长乐宫顽抗——这凿凿实实要王相叛投淮东要严重百倍，们罗献成除动不动杀几个人宣泄一下外，还能有什么反应？”
　　　　年纪稍轻的山民呲牙一笑，道：“淮东入江宁之后，曾派人进随州招过安，也未见罗献成有多畏淮东？”
　　　　“那时淮东离随州尚远——一头猛虎远在山那里，能有什么好怕的？这时陡然看到这头凶虎猛的将獠牙往眼珠子咬来，还不给吓到失落魂？”尹相商苦笑道，“罗献成初时也不知道淮东渗透到荆襄腹地的奇兵到底有几多，探马标兵传来的消息只是一大队接一大队的披甲兵卒西出柴山，再往里探，一不心就撞上淮东的封锁线，短短两三天间就损失好几十名精锐探马。这两天罗献成浮躁发疯，稍有不合意，便拔刀杀人。除侍从这两天因错给杖毙七八人外，记室王成熊昨日劝罗献成降淮东，立即叫罗献成怀疑他是淮东的奸细，拔刀就刺他的胸口；接下来，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年长山民见尹相商还有心情卖关子，就顺他的口气问了一句。
　　　　“……”尹相商道，“接下来罗献成又恐惧王成熊真是淮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