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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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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页起信,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史官的座位,今天那个位子空空荡荡的。他轻快地撕开信皮,里面是两封信。一封是李庆安写给他的,而另一封竟然是韦涣的亲笔信,他先打开李庆安的信看了看,李庆安在信中建议,重收韦家入太子党,在这次韦涣案中帮他一次,无论成或不成,韦家都会对东宫感恩戴德。
    他又看了看韦涣的信,信中述说了对往昔岁月的追念,李亨不由想起了他可怜的韦妃,他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他叹了一口气,便对旁边的宦官李静忠道:“去把李泌请来,就说我有要事和他商量。”
    片剪,李泌匆匆走了进来,他年约二十六七岁,皮肤白哲,身材瘦高。举手投足见气度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李泌是天宝二年在嵩山上书而得到李隆基的器重,封为翰林侍诏,在东宫辅佐太子,李泌和李亨的关系交厚,是李亭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也是他的谋士,收李庆安为太子党中坚就是李泌的主意,他认为北庭非比中原,属于圣上可以容许的范围,北庭军支持东宫,这对稳定社稷也有好处,因此圣上一定会默许。果然,李庆安投奔了李亨,李隆基并没有说什么,说明他已经默许了。
    这就是一种权力平衡,李隆基杀皇甫惟明、贬黜王忠嗣,将所有支持太子的封疆大吏杀的杀、贬的贬。但这也并不是绝对,皇甫惟明为陇右节度使,王忠嗣甚至为四镇节度使,他们的军队两三天便可抵达长安。因此李隆基绝不能容忍,而北庭和安西则不同,北庭军抵达长安最少要一个月,中间还隔着河西,对李隆基谈不上威胁,所以李隆基便可以容忍了,他也知道太子必须要有支持他的军队,这为将来太子即位后稳定社稷将有好处,因此李隆基便选择了北庭这个平衡点,眼里瞧着李庆安成为太子党骨干而不加干涉。
    高力士了解李隆基,他推动李庆安加入太子党,李泌也看透了这一点。建议李亨收李庆安为太子党中坚,这也就是李泌的过人之处。
    李泌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先生听说了韦涣之事吗?”
    “臣有所耳闻。”
    李亨将李庆安和韦涣的信递给他,“你先看看吧!”
    李泌翻了翻,便问道:“殿下的想法呢?”
    李亨背着手走了两步,叹息一声道:“说实话,我很矛盾,我既希望韦家能重新投靠我,可又担心这是父皇在背后指使,我若出头反而会不利于我。
    李泌微微一笑道:“我想知道。殿下为什么会认为是圣上在背后指使?”
    “你看看韦涣的信便知道了,他提拔的是自己族侄不错,但他完全是按规则行事,提拔前向吏部备案。获得批文后方调任新职,而且韦明也是由门荫入仕。担任县昼也四年了,并没有任何不妥。就是这件找不出任何漏洞的案子,圣上却将它视为大案,居然三堂会审,我只能认为这是圣上在借题发挥。”
    说到这,李亨瞥了一眼李泌。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道:“你的想法呢?”
    李泌笑道:“殿下,我想法和殿下大同小异。”
    “说说看!”
    “我也认为韦涣提拔本身并无问题,但问题就出在杨钊刚刚出掌剑南节度使。”
    “先生的意思是说,圣上是帮杨钊打压韦涣?”
    “可以这样说,但微臣以为。还不是打压韦涣那么简单。”
    李亨停住脚步注视着李泌,道:“说下去!”
    “微臣认为,圣上或许是想利用此事打击名门世家。”
    “打击名门世家?。李亨眉头紧锁,他到真没有想到这一层。
    “怎么个打击法?”
    “很简单,同族之人,不得在同州地方为官。”
    李亨缓缓点了点头,他明白了,这一网撒下去,不仅是韦家,崔、裴、卢、郑、王等等各大世家,一家都跑不掉。
    “父皇高明啊!”
    李亨暗暗赞叹,他连忙道:“那这样看来,韦涣之事,我还是不出头为好。”
    “不是!要出头。”李泌摇摇头笑道:“殿下为韦家出头。不仅可韦家纳入敖中,而且可尽收世家之心,殿下何乐而不为”
    将韦涣的信交给太子,李庆安又轻松了下来,他需要做的事情只是撮合韦家和太子,至于太子怎么和杨利斗,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在云端上,悠悠然看下方厮杀。他环想看看。李林甫冠公典中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回到府中时,已经是下午了。他网走到芙蓉楼院门口,却见门口站着一名白衣女子,走来走去,神情显得十分焦急。
    “玉奴!”李庆安忽然认出来了。这个女子不就是舞衣的侍女玉、奴吗?她怎么来了?难道舞衣出了什么事。
    “李将军!”
    玉奴看见了李庆安,她急忙跑上来。拉住李庆安的胳膊,带着一丝哭腔道:“李将军,你去看看我家姑娘吧!”
    李庆安吓了一跳,“舞衣姑娘怎么了?”
    “她昨天中午突然病倒了,到现在一句话没有说,一口水也没有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泪水从她眼中涌出,她伤心地道:“可怜我家姑娘孤苦伶竹。李府上下都对她不闻不问,李将军,求你去看看她吧!”
    “你别急,我这就随你去。”
    李庆安回头交代一声,立剪跟着玉奴向李林甫的府邸而去,尽管他此时不宜出现在李林甫的府宅前。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玉奴,舞衣姑娘怎么会突然生病?”
    李庆安心中奇怪,在去李林甫府宅的路上,他仔细地问玉奴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玉奴眼中黯然,良久,她轻轻叹息一声小声道:“昨天中午,李相国的几个乖儿跑来找我家姑娘报喜。”
    “报喜!报什么喜?”李庆安不解。
    “她们对姑娘说,李将军要娶独孤家的女儿为妻了,昨晚为她赋诗拔剑,把将军在韦府中的事情给姑娘说了一遍,她们一走,姑娘便病到了。昨晚姑娘流了一夜的泪。”
    “别说了!”
    李庆安心如火焚,不停命车夫加快马车速度,片刻,马车便抵达了相国府侧门。缓缓停下。
    玉奴上前敲了敲门,一名门房开了门,嬉皮笑脸道:“哟!原来是小玉奴啊!怎么,出去给你家姑娘买药吗?”
    玉奴不睬他,回头对李庆安招了招手道:“将军,你随我来吧!”
    门房这才看见李庆安,吓得他连忙将门打开,“李将军,快请进,要我去禀报老爷吗?”
    “不用了,我来看看舞衣姑娘。不打扰李相国休息。”
    姜舞衣住的院子离侧门很近,进门后转个弯便到,李庆安随玉奴走到院子里,玉奴去了,她是私自去找李庆安,姑娘若知道了,会不会责怪她。
    舞衣的房间里很简陋,一张已经脱漆的床榻,旁边放着一架琴,窗前一张古旧的桌子,桌上铺着写了一半的诗句。
    一条略已发黄的白色纱帘把房间里的光线调节得若明若暗,床榻旁的琴台上放着一只墨绿色的六弦琴模型,床榻顶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网网怒放的粉白梅花,房间虽然简陋,却弥漫着一种静谧温馨的清香气息。
    此时,房间里很安静,舞衣静静的躺在榻上望着天花板,她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眼前仿佛还回荡着几个表妹嘲讽地表情。
    “舞衣,今晚是上元夜,李将军不来邀你出去?”
    “他不是很喜欢你吗?还送你一只六弦琴呢!怎么又去找了独孤家的女儿,哦!我明白了,人家是豪门闺秀,你却是个望门寡。”
    这些话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刀一样刺进舞衣的心。她只得任它们乱刺。没法防卫自己,她的希望破灭了。当她遇到李庆安,曾以为她的人生将重新走上充满了鲜花和幸福的道路时,命运之神便毫不留情地把她这一点点希望也录夺走了,是的。她有什么?没有父母,没有家族,孤苦伶竹一人,甚至连自由身也没有。她是个寡妇,一个从没有嫁人的寡妇,她的命早已经注定了,她将在孤苦中度过一生,或许不用多长,她便可以去见自己的母亲了,那个世上唯一疼她爱她的亲人。
    “娘!”
    她轻轻呼唤着,这一刻,她心中充满了对生命尽头的渴望。
    这时,门开了,侍女玉奴走了进来。
    李庆安站在院子探头向屋里张望,他心中充满自责和不安,他只想着李林甫用舞衣为饵,想着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却忘了舞衣的独孤和凄凉。却忘了一个,女子对他的期盼和等待,而他却喜欢上了别人,哎!什么是虚伪自私,他李庆安就是。
    他听见玉奴上楼的声音,片刻。玉奴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姑娘,李将军来看你了。”
    “李将军!”屋里忽然传来舞衣沙哑地惊呼声,随即又变得沉寂无声。好一会儿,才听舞衣道:“你去告诉他,我很累了,想休息,让他不要来打扰我。”
    “可是姑娘”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
    “姑娘,他就在院子里,你就见一见他吧!”
    “我现在谁也不想见,让他回去。对了!你把这个还给他。”
    “姑娘,你这是哎!”屋里传来玉奴低低的叹息声。
    半晌,玉奴磨磨蹭蹭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只小巧玲珑的六弦琴。这就是去年除夕李庆安送给姜舞衣的吉他模型。
    她走上来把吉他递给李庆安。吞吞吐吐道:“我家姑娘心情不好,请李将军谅解。”
    李庆安默默地点了点头,接过过了吉他,吉他一尘不染,虽然时隔一年,但依然光亮如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对屋里道:“舞衣姑娘,很多朝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相信不久,你会明白我的苦衷,舞衣姑娘,我李庆安一定会再来找翔”
    说完,他深施一礼,转身便走了。在二楼的窗纱后,一身白裙的舞衣呆呆地望着李庆安的背影走远,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滚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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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相国退婚
    荤庆安老出舞衣的院子,在株腊梅树下。他叉停住了眺洲,回头望向舞衣住的那扇窗,他瞥见了她的身影,在整个一年内,他只和她见了短短一面,他有多少话要说,那些话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使他对她产生了一种情意绵绵地怜惜之心,并就因为他把她害得如此可怜而感到内疚,他希望舞衣能支撑下去,相信他一定会再回来。
    李庆安转身快步向相国府侧门走去,他网走出侧门,却意外地看见侧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近百名侍卫骑马环护左右,见李庆安出来车窗忽然拉开了,露出了李林甫那只硕大的鼻子和招牌似的笑脸。“李将军,来我府上怎么不来见我?”
    李林甫的突然出现,出乎李庆安的意料,他连忙拱拱手笑道:“怕影响相国休息,不敢打扰!”
    “我哪有什么休息时间,李将军若没有什么急事,可否与我闲聊几句?”
    “相国有请,卑职哪敢不从命。”
    李庆安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向东市一带驶去,李林甫的马车内宽大而舒适,俨然是一间流动书房,在靠车窗处放置着一张小几,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在另一边车窗则是一张小桌子,两边各有坐垫,李庆安便和李林甫相对而坐,马车里的一名小书童给他们倒了茶。
    李庆安喝了一口热茶笑道:“相国这是去哪里?”
    “昨日身体微感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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