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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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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承炫与芮筱灵的姻亲是夏牧朝和芮如闵在世时定下了的,此事在颌王府及芮府上下人尽皆知。然,因着种种缘由,除了芮图贤,其余三人却还不曾来过颌王府。

    是以,芮图延、芮筱灵、芮意霖三人,管事一个也认不得。

    好在芮图延送过拜帖,管事从其上看到芮图延、芮筱灵、芮意霖三个名字,名与人稍一比对,自也就明了了众人身份,不至于出甚么错漏。拜帖之用,此为其一。

    芮筱灵本想着入秋后的某个黄道吉日,颌王府的接亲队伍会用十八抬的大轿把自己迎进正门。成为世子妃后,借着颌王府的贵重,芮府也能重现恢复往日的声威。

    事不遂人愿,美景终落空。

    夏牧朝身死,颌王府骤然失势,自顾尚且不暇,只怕想帮搭同样失去主心骨的芮府也已是有心无力了。

    “去罢,颌王殿下虽已不在,你和承炫世子的婚约还在,颌王府对芮家的恩情还在。我们去看看他罢,这几日,他心里定然苦的很啊!”今早膳桌上,芮图贤谓众人道。

    那种家道突崩的茫然、恐惧,他不久前才亲历过,自然感受深刻。

    先是二弟芮图鹜在庇南哗变中不明身死,再是父亲芮如闵在府上被杀手暗害,芮家在朝中为官的,仅剩自己这个三品的奋威将军。

    在皇亲贵宦云集的都城,他一个正三品的副职算得上甚么牌面?只有一个芮图贤的芮家,还有甚么分量?

    自此,芮家算是垮了。

    他清楚记得父亲的丧仪上,那些故旧、亲友看自己的眼神全没有了往日的敬畏与亲善,更多的是勉强压制着的幸灾乐祸。

    人心本如此,人走茶凉。

    不落井下石已是高德,遑论雪中送炭?

    只夏牧朝不一样。

    丧仪之上,他寡言少语却情真意切。甚至,所送的挽联竟是以亲家自处,这可是偌大的一份恩情。

    颌王府与大将军府联姻之事仅为两位家主口头议定,知之者甚少,他若不提,芮图贤何敢言?

    世人皆知,颌王府志在帝位,而没落的芮家绝非联姻的上上之选。都城待嫁闺中的女子,家世比芮筱灵好的可不在少数,而夏牧朝遵旧诺,守旧约,无异于是给芮家止了血。

    原以为芮家山穷水复的形势,居然也很快便有了大转机:先是一道赐婚的圣旨送来了府上,芮筱灵与夏承炫的亲事终于订下;不几日后,芮图贤竟升任至从二品的兵部右丞;接着芮图延被破格诏入尚书台,成为从五品的尚书台执事;再不久,芮意霖也被委以了正七品的民部执笔,踏入了仕途。

    芮家总算柳暗花明见云开。

    芮图贤从未问过,却知所有那些皆是出自夏牧朝的手笔,纵然他也从说过甚么。

    这是夏牧朝对芮府另外的一份大恩。

    如今,夏牧朝已遇害,颌王府势微,芮图贤以为,这正是他们报恩的时候。他是武人,认着有恩必报的死理。

    一行人到偏厅时,夏承炫仍未至,管事引着四人坐定。

    。。。 。。。

    “你大老远跑来,总不会是来看我的。”安如庆自斟自饮一杯,脸色不喜,“甚么事?”

    “的确有事。”徐簌野回道,“你帮我找个人。”

    “谁?”安如庆没好气问道。

    徐簌野笑着回道:“张遂光。”

    听他说出这三个字,安如庆居然由怒转喜,笑呵呵道:“你是要跟他较量么?那可好得紧呢!”

    “呸!”徐簌野笑着啐道,“张遂光武功极高,便是我爹也未必能胜,我既不疯也不傻,跟他较量甚么!”

    “哦?谁说的?”安如庆凑近些问道。

    徐簌野也自斟自饮了一杯,乃道:“我爹啊。别扯开话茬,徐家在都城的人不多,好几天了都没查出他在哪,我只能来找你了。”

    “张遂光的行踪岂是容易打探到的?你们徐家的人能查到才怪呢!”安如庆笑道,“摘星阁自然是知道的,可不能白告诉你。”

    “好啊,你若不告诉我,我便就把先前做的那些恶事都告诉我姐!”徐簌野笑着道,一脸的有恃无恐。

    安如庆听了,脸色一惨,忙赔笑道:“别!别!别!千万别!他住的地方可不易找,我让人领你去。”

    徐簌野重重拍在他肩上,笑道:“这便是了,姐夫!”

第二一七章 力分则弱合则强() 
    长者虽善,却不知何以亲。

    有圣旨在,芮图贤认定夏承炫便是自己的佳婿,心里自然而然把他当成了自家人。然,此时二人尚未完婚,于制于礼公皆大于私,他自小长在官宦家,向来尊制重礼,今也未敢因私废公,是以,厅堂之上仍执了下礼。

    少者虽竟敬,却不知何以恭。

    颌王府如今是风雨飘摇,夏承炫也立誓五年之内要替父报仇,可谓生死难料,实在不想再牵连芮家及芮筱灵。只是数月来,夏承炫出入芮府勤快,与芮筱灵早已互生爱慕,行止间对其父本能地多了几分恭敬,不觉间躬了身竟也欲行下礼。才低首,便想起此节,一时进退维谷。

    “呵呵,你与筱灵的婚事已定,我们自是一家人,也不拘泥这些虚礼了。”见夏承炫左右为难的样子,芮图贤轻笑着安慰道。

    一家人?

    夏承炫但觉鼻尖一酸,心中一暖,乃深深弯下腰,只轻声说了句,“是。”

    。。。 。。。

    凌城斋占地虽百亩,确是隐在城南的一片林子里,寻常人要找到此处可谓千难万难。摘星阁寻人追踪的本事,天下无有门派能及,便是九殿要杀人,有时也得从摘星阁买事主的消息。

    张遂光在都城尚有未竟之事,也并未刻意隐去自己的行踪,摘星阁要找到他自然不算难事。

    城南小径上,两骑一路快行,最后在一处密林外勒马站定。骑上跃下一黑衣汉子,只见他从怀袋中掏出些甚么物事,分别行到几棵大树下一阵捣弄,再退了回去。

    “徐公子,稍候片刻。”黑衣汉子在骑上男子跟前站定,躬身报道。

    徐簌野跃下马,看看那几棵大树,再看看眼前的黑衣男子,怔怔问道:“你先前那般捣鼓是在做甚么?”

    “这?小的不能说。”黑衣男子把头低得更深,为难道,“我若说了,二爷定会重惩。”

    江湖上各门各派都有自成的规矩,摘星阁建派数百年,历久不衰,森严的门规便是其因由之一。

    “你们二爷都听我的,我说要他带我来找张遂光,他不就让你带我来了么!”徐簌野贼兮兮说道,“你们二爷他怕我,我叫你告诉我的,他决计不会不允,你但讲就是了。”

    他手里握着安如庆的把柄,这几年来便一直以此要挟,可谓屡试不爽,已尝尽了甜头。

    “骗我妹妹嫁给了你,你又没有妹妹嫁给我,不从其他地方收回点本钱,我可亏大了。”每次让那位摘星阁的二公子吃瘪,徐簌野都是这般对自己说道,如此来,心里竟真的没有甚么愧疚。

    “莫要磨蹭了,快些讲,我自不会跟你们二爷说这事。便是他知了,也自有我担着,操甚么劳什子心?”徐簌野咧嘴笑骂道。

    黑衣汉子想着,这本也不是甚么紧要的秘辛,且徐公子是二爷的大舅子,自不算外人,即便二爷知了想来也不打紧,乃轻声回道:“盐帮的隐秘之所都设过暗号的,啰,那三棵树下都是掘了地洞的,下面便有对暗号的人。倘使未跟他们对过暗号又或暗号没对上贸然闯进去,便是冲撞了人家,那可了不得,怕是少不了一番厮杀。”

    “竟有这般缘由,难怪我们寻他不到呢。”徐簌野啧啧叹道,“那他们的暗号是甚么?”

    黑衣汉子脸色一紧,又低下了头,正声回道:“徐公子,事涉机要,未经二爷面允,恕小的不能相告。”

    这汉子是老江湖,自然知道哪些说得,哪些说不得。

    徐簌野见他语出铿锵,知自己威逼利诱也是无用,也就不多问了。

    便在这时,一个青衣汉子从林中走出来,向二人躬身执了一礼,乃道:“敢问尊客大名?小的好去通报。”

    “若州徐家——徐簌野。”

    “哦,是徐公子。小的这便去通报,烦请稍候。”那汉子笑了笑,显是听过徐簌野的名头,当即闪身快步隐入林中不见踪影。

    。。。 。。。

    话过三巡,总算宾主顾虑尽去。

    “承炫,你往后作何打算?”芮图贤问道。

    日后要做甚么?这几日夏承炫一直在心里问自己。父仇自然要报,活着的人也不可辜负,便是他给自己的答案。

    “远尘今日已出城去迎父王的灵柩了,我首要做的,自然是办好父王的葬仪。”夏承炫轻声回道,“父王下葬后,依礼我和漪漪是要守孝三年的。我思来想去,总觉虚礼倒不那么重要,照顾好眼前的人才是父王想看到的。漪漪和远尘,筱灵和我皆有婚约,不如我们择日完婚,以冲喜代守孝。我已致信梅叔叔,想来他也是我一般的想法。”

    听及此,各人脸上皆有喜意,芮图贤看向女儿,见她正低着头,面红过耳。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第三,自然是找仇人报此大恨了!”夏承炫沉声道,“仇人势强,光靠颌王府,只怕此事难为。送去锦州给梅叔叔的信中我也有提过,欲让梅叔叔回都城。梅叔叔是父王最亲信之人,远尘又是颌王府的义子,且他和漪漪的婚期将近,两家本就不分彼此。要和仇人斡旋,只怕承炫谋略尚不足,有梅叔叔协佐,自然可多几分胜机。”

    其实,他叫梅思源回都城,除此外,自然也是忧心他的安危。此前安咸盐运政司府接连受袭,死伤甚重,梅家在锦州也是腹背受敌,苦苦支撑。

    分则弱,合则强。于颌王府、梅府皆是如此,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承炫,芮家虽已今非昔比,总还算有些用。且不说你和筱灵的好事将近,便冲着颌王殿下对芮家的恩情,我们也定然与你们同进退,共荣辱。”芮图贤今日来此,便是想告诉夏承炫,无论他要做甚么,芮家都会站在他的身后。

    芮家竟是来表态的?这是夏承炫先前所不敢想的。

    要知道,亲外公知他要对付贽王府时尚有犹疑,何况往日情分不算深,仅靠一张圣旨定下婚约的芮家。

    夏承炫双拳紧握,轻声应了句“好”。

第二一八章 最难却拒凤求凰() 
    出颌王府后,梅远尘不敢稍歇,径直驱骑朝城关奔去。

    他向来性子腆,从不喜旁人候他。

    何况是候他的是三人。。。

    更何况还有两名女子。。。

    更不用说其间有一个誉满江湖的德高老者。。。

    马虽良,道坦荡,其负非重,然,一日所去亦不过千里尔。扬鞭再高,抽打再狠,也不能更快,此为其限也。

    梅远尘目力甚好,百丈之外犹能视物清明,远远便望见一道倩影在驿路边徘徊。形容虽不能辨,鹅黄色的裙裳却依然看得出正是易倾心。

    此情此景,不免教人又暖又躁,既喜且忧。

    易倾心怕梅远尘策马太快会错过此处,是以,一直便在客栈外来回,不时向东顾盼。

    抬头间,百余丈外的扬尘处一匹枣红色骠骑正驰骋而来,努眼细看去,哪里还不知是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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