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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惊涛-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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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策也需酝酿良久。杂事汪叔代办吧,镖局的事,诗雨办得有声有色,就让她继续应对着。除非君和有消息,否则不必来寻我。刘前辈随我一同前往紫竹谷,将来那里必有恶战一场。有前辈坐镇,我可多些底气。”

    说话间,手中另一信已成。楚涛径直将其卷折后塞进了信封,交给汪鸿:“辛苦汪叔了,此事你亲自去办。”他突然加重了语气,格外严肃。汪鸿微微一瞥,只见信封上一个史字,略微明白了些许,点头称诺。

    楚涛关照道:“我不在,芝兰苑更要看紧。那些冷血之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她不像你们,你们临危尚有自救之计,她只有柔弱之躯……”突然,伤感的气息四散如潮涌。他自觉多言了,匆匆转过话题。二位可有他见?

    “不知,齐恒?”汪鸿发现自己越来越难揣摩少主的心思了。尽管刘思仁已露出罕见的制止之色,他仍试探道,“少主对此可有安排?”

    楚涛好似眼见苍蝇飞过,微微皱眉:“他会知道怎么做,南岸游侠可不是吃素的!”

    汪鸿放下了半颗心,心头却又添一堵:“楚涛拿什么保证呢?保证自己的死对头不添乱,就如同保证猫不捉耗子,老虎不伤人……”

    “我去与云逸告个别,即刻出发。”楚涛说着便出了书房,一袭紫衣翩然,仿佛是要留给整个江湖一个潇洒转身。

    汪鸿远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里握着的信不自觉地一抖,竟飘落于地。刘思仁看在眼里,静道:“或成或败,或生或死,皆是过眼云烟。立身江湖,但求无愧于心。少主不愿看到白衣圣使横行的那日,他居然无所作为。南岸如他所想的人,应是不少。”

    “话虽如此,只是少主他……”汪鸿欲言又止,不能不想起当日烽火岭中楚天阔。“少主素来心烈,此战成败殊难料想,万一有什么闪失……”

    刘思仁叹道:“逐羽剑派便是为这长河而生的。老风或是不忍爱徒,一力相阻,你我却不忍这黑石崖,无辜者横遭屠戮。”他看着汪鸿手里那封特别的信,不再作一声。

    汪鸿也瞧了一眼手里的信,如同捧着烫手山芋。他向刘思仁默默摊了摊手,不料后者只是浅淡一笑,没看见似的转过身去了。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楚家的后门吱呀作响,楚涛背着琴与剑长身而出,一任紫衣恣肆。小小的末儿替他把行囊甩上马背。却有一只手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袖。讶异中回首,只闻一声:“父亲!”

    “云逸!”薇兰急追而出,欲阻不能。

    楚涛莞尔一笑,俯身向着小家伙,想轻轻抽回伤臂却也是不能。只迎着那双发亮的眼,用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脸。晶莹的光闪烁在云逸的眼眶,他仿佛预知什么似的,满脸委屈的模样。

    薇兰不忍,却不得不把他拽到膝下:“云逸,懂事些,父亲要去做大事!”

    孩子听话地松开手,退回薇兰的身后,却收不回热切的目光。或许是望着驭风轩昂之姿,雄风烈烈,禁不住有些痴了。

    “他也想骑马。”薇兰轻抚着孩子的头向楚涛微笑。

    “楚家的孩子,哪有上不了马背的?”楚涛道,“长大些,就能把他带在身边。”

    薇兰如有所思,黯然神伤。云逸却眼露喜色,似期待着什么。

    楚涛欲行又止,伸手替她扶稳发簪,凝视她良久,却不置一词。

    刹那间脸红心跳,她慌忙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云逸。”他又扯起了嘴角,却有些勉强。她懂他的担心,这反而更让他心忧。她忽然从袖底取出一枚香囊,神秘的淡香随风四散。心形的香囊,五彩的针线勾勒出流泉兰韵。“紫依兰香凶险异常,我又调制了一些解药,以防万一。虽不能常伴左右,只愿一心相系。”她一边将心意娓娓道来,一边把丝线缠上他的腰带,缠出一个漂亮的同心结,似是要让命运紧紧相依。

    于是他覆住了她的手,深深地拥她入怀:“兰,好好地……不管发生什么……”

    她点头,似蹙非蹙的眉含着温存。他懂她的哀愁,却只忍心辜负。

    “走了。”他说。

    话音落,已弃她,上马,再不回头。

四四五 永夜将临(一)() 
荒径。一笠萧索,一袭布衣,齐恒徒步跛行。

    没有发现逐羽剑派的追迹,也没有了白衣圣使的消息。此处在满街搜捕令的巨网外,也不在可随时寻求帮助的势力范围内。他只知道大致往西——沿着日落的方向,他的腰间绑着一柄短剑,镶着漂亮的宝石。这是身上唯一的利器。每走一程,他都要检查一番。要问此行缘由,只因心头一口怨气。

    “请齐大少来,只为一人:江韶云乃你我共敌。”他的脑海里始终盘旋这一句话,还有说话人波澜不惊的神情。

    只是,有一种恨根植于心,不可消弭:“用女人作要挟,楚涛你好不知廉耻!”

    “我非但不知廉耻,而且爱见血光。”对面以不以为然的笑抢白了一切说辞,一柄镶满宝石的短剑横置桌上。“锋芒之争,唯锋芒作解。”

    “当我不敢杀你?还是故意奚落我蠢?呵,这是你的地盘,谁不知道你又在暗处藏着些什么人,此处动手落你口实,我齐恒有那么蠢?”

    “蠢是你说的,我只说你不识货。”楚涛极为不屑地斟茶自饮。

    “你!”齐恒胸闷。仔细看,桌上的是逐羽短剑,在江韶云兵器库里躺了多年的物件。当然也是逐羽剑派掌门的宝剑。他拿在手心掂了掂,十分趁手,灵活异常。不像有假。“听说见此物如见掌门?”

    楚涛不理。

    出于武林人的习惯,他拔开剑鞘,对光细端那锋芒,却不想一纸手书飘落。齐恒自以为得计道:“想害我不如趁此时动手。你让我用此物去接近江韶云?烽火岭是那么好进出的地方?另外,我拿了你的东西,还想顺利走出去吗?”他把短剑扔回楚涛面前,拾起手书,却有些呆楞。

    “桃源村,刘庄。”字条上只有这几个字。

    “她的住处,就在黑石崖下。那附近多为官宦人家避居,少有江湖客。”楚涛端茶慢饮,似在讲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佳人的音容笑貌徘徊在眼前,不忍逝去。仿佛幻境照进现实,她分明就在这屋坐着,弄她的弦,谱她的曲,说着今朝齐家是是非非。明艳得他睁不开眼。

    楚涛的话却把这幻境击个粉碎:“我能告诉你她住在何处,但不能保证她愿见你。据我所知,她把你称作窝囊废。”

    仿佛被一盆冷水泼中,齐恒只觉自己僵直了手脚。他狠心将字条就着烛火燃尽:“我的家事,不劳你多管。”

    “我若不管,白衣圣使早已把她化成灰了。她有伤,不过已好了许多。我不想揭她心伤,故未邀她同来。”楚涛话锋突然一转:“你觉得我与江韶云哪个胜算大些?”

    “你赢不了。”他赌气道。

    楚涛半点不介意:“我死,则冷凤仪必难逃白衣圣使秋后算账。”

    他已词穷。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实相生,因敌制胜。”楚涛淡定地勾着嘴角,“你要知道,江韶云对黑石崖的了解可不及我。而烽火岭中景象,我却知一二。”

    “你让我和凤仪做你陪葬,我如何答应?”

    楚涛突然格外严肃:“齐大少,莫非齐爷遭遇仍不能让你看清?不战则死,白衣圣使不会放过任何人。迟早是刀兵相见,不如——”他一边说一边蘸水写下紫竹谷三字,而后便背手向着夜色。“替我带个消息给江老爷子,告诉他,我楚涛奉陪到底——中元节,是个驱鬼的好日子。冷凤仪的安全你无须担心,至于你的性命——只凭你自己。”

    闻言,齐恒突然害怕起来。

    在北岸与沈雁飞周旋如此时日,无非为江韶云行踪。愿赴此约无非为冷凤仪。但真正临事却偏第一个面无人色。楚涛早已将他看透,抬眼,只见楚涛已转过身,刚才嘻笑的双目正如炭火般烤着他的心,烤得他头痛欲裂。

    可怕的不是楚涛觉得他蠢,而是冷凤仪看死了他,比这更可怕的是自己真没用。

    “要我替你拿主意?”楚涛笑出了三分诡异。“看来不见血果然请不动齐大少!”

    “别!”刀光血色的晃动里,他的头脑炸响成嗡声一片。他除了拾起沾血的短剑飞奔,什么都做不了。可以想象全南岸的剑影都追着他一个人,欲置之死地。他知道到南岸来准没好事,但不曾想楚涛还真豁得出去—用整个南岸的人逼他去闯烽火岭,见江韶云,要知道江韶云刚刚对齐家犯下怎样的血债,这简直疯狂!

    “楚涛……你小子……等完了这事,看我不……”

    他握紧了短剑,憋着一口怨气继续前行。

    突然间脚下一个踉跄,是有硬物挂住了腿。心下咯噔一响,整个躯体就已被抛向空中。不,是被倒悬在了枝头!脚踝承着全身的分量,疼得钻心,暗暗骂着这撒下暗器的混蛋。更要命的是这该死的套索上还挂着倒钩,深深扎进皮肉,越挣扎越陷得紧。树上小铃一阵乱响,猜测是报信的。

    嗡嗡的嘈杂声说来就来,从各个方向逼压而来,带着刻薄的讥诮。

    “哈,这捉山鸡的套索网了头猪!”

    “成色如何?”

    “足金!”

    “我呸!就这卖相!”

    齐恒气急,霎时寒光划出一道圆润的弧,套索应着锋鸣声而断,利刃与身下明晃晃的一片交织成利网。脑海中闪过楚涛的最后一言:“齐大少,地狱再逢!”

    “他娘的你们才是猪!”他拨开锋芒怒吼着,为自己争来一片立足之地。定睛四扫,没有一件白衣,都是些粗布短打的角色,手里握着的也压根不是剑,长刀长矛七七八八凌乱不堪,更有甚者铁棍一根也就冲在前面。

    “这都什么人呐?”齐恒嗤笑一声,估摸着这群应是没多少斤两的,若是板斧在手,闭了眼都能横扫过去,懒得与他们纠缠。但是那根不起眼的铁棍偏要黏在他身前,棍尖始终上上下下在他眼皮底下晃悠。

    “交给楚掌门能换多少酒钱?”

    “酒钱?哈!喝死你几辈子都够了!”

    “我呸!楚涛的人就这点能耐?”一提到那个名字,怒火顿时燃烧成海洋。随手折过两段树枝,便与这群乌合之众较量起来。他猜测着这些便是听白鸽指令行事的游侠们,行着稀奇古怪上不得台面的武功招数,飞蛾一般盘旋穿梭,甩不走,躲不得,打不到。所幸自己几分膂力尚可,只是失了惯手的兵器,实在如同断臂。

    身旁恰有长刀挥舞,兴奋之余一记空手夺白刃,把对手打得一个踉跄,手里勉强有了可依仗的兵器。长刀抡起来,到底有几分气势。

    怎奈人多势众,压下一波又来一波,脚踝上的新伤疼如刀绞,这让他的行动很是不便。他的立足之地眨眼已剩了树下的寸步。倚树而立的他照顾得了身前照顾不了身后,冷不防树梢上竟有人泰山压顶一记闷棍,只觉得整个天空都黑了下来,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不好,逐羽短剑?他下意识探手去抓,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开去,又好似当胸巨石压过,他的身躯无可救药地陷进泥潭,陷入窒息的压迫。

    他是被扑面的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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