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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惊涛-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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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一句对不起,全然无用。雪海还未知生死……
七十一 折辱堪忍(下)()
“十天了,雪海有消息么?”
楚涛摇头而已:“三天前,有人看到木叶只身一人去了码头,在人群里一闪而过,再无消息。但谁也没看见雪海。”
“不会吧?那么多天了……那你还坐在这儿陪我喝酒?”不明白为什么,一说起雪海的下落,心中就结结实实地一紧,不自觉地揪心。
楚涛狠狠扫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不是一心求死了吗?”
“这……”谢君和知道自己挑了句最不该说的话。楚涛大半夜地来看他喝酒的理由还用说吗?谁让他这天杀的酒疯子闯了那么大的祸,到现在一声不吭?他感觉得到楚涛正极力压制怒气。被最信任的人卖了,还得容忍着那个人撒泼,谢君和知道,如果对面站的不是楚涛,他早已死无全尸了。“我不白喝别人的酒,说吧,怎么做?”
“不想干的,散伙。”谢君和以为楚涛又在开玩笑,但当瞥见楚涛严肃的神情,先前身上所有的无赖相立时立刻都收敛无踪了。大事,楚涛不会乱开玩笑——这回是动真格的。
他听懂了:楚涛只是忍着心底的火不发作罢了。月下,琼浆流过粗瓷大碗,闪着跳动的清辉。如琥珀。
“十年前的事,我不敢让你知道。”谢君和借着酒劲,吐出长长一声叹息,“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是秦家的杀手,秦爷救过我一条命。”他把“命”这个字说得特别重,似乎已恨透了这样的命运。“不过,后来我同他翻脸了,为了一个女人——我不明白木叶怎么会知道靠那个女人就足以引开我……”
“料也是如此。”楚涛并不意外。
这真是让谢君和意外了:“啥?”
“秦石的信,半真半假——你别以为我真傻,看不出半点端倪。”
“你就不怕我哪天反手一剑杀了你?”
“也许以前担心过吧。”楚涛依然笑着,“敢在大街上挑衅我的乞丐模样的剑客,怎么都不会是盏省油的灯。不过君和,十年的交情了……即便你是个北岸的杀手,即便你本来真打算取我性命,又如何呢?”
谢君和着实怔了怔。几乎忘记了楚涛的手心攥着整个南岸江湖,是因为平日里嚣张惯了,便从没想过楚涛其实早把一切看透彻了。
“汪叔这些天一直在我耳边唠叨,劝我别感情用事。我给了自己十天的期限作出决断,也给了那些恨你的人十天去消解他们的仇恨,对你来说,这十天也恰好用来冷静,醒醒酒。——我知道齐家人又在外说我优柔寡断。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要决断的不是你的生死——君和,我若真不信你,那天事情发生后,凝香阁外,我就会亲自手起刀落毙了你。”
谢君和深深埋着头,忽的举过酒坛,仰头狠狠往自己嘴里泼了一大口。清冽的酒顺着他杂乱的须髯滴下,流了一地,仿佛泪珠:“信一个不知底细的酒疯子十年,对你有啥好处?”
“没有任何好处。我不想知道酒疯子的故事。你不愿说,我也没兴趣逼你开口。不过,我只是不愿见你一直醉下去罢了——什么酒,竟让你一醉十年!”楚涛不多见地叹息了一声。
谢君和倒真不曾想过,这世上居然会有人为他感到可惜。把自己的过去整成乱麻似的,成天抱着个酒坛子不管不顾四周,想得罪谁就得罪谁,自以为这个世界人人都欠了他的。这样的人,也会被怜悯?!眉间闪过习惯性的痞笑:“喂,刚才你说散伙,真的假的?”
楚涛肃然道:“揍也挨了,话也劝了,气也消了,酒也喝了。天亮之前,你自己选。”
“怎么选?”
楚涛没有作答,只默默冷笑一声:“选错了就散伙,我说得出便做得到。”
“你说,我做!”
摇头,起身。楚涛抖了抖身上的草屑木灰,径直往门边去:“别再走错路了,君和。”
楚涛出去了,柴房的门却开着,似一张黑洞洞的血盆大口朝他炫耀着獠牙。楚涛要他选,却偏不告诉他如何去选。什么意思?这话说一半的臭毛病!谢君和暗暗嘀咕了一声,兀自又往嘴里灌上一大口酒。
酒意中,楚涛懒得听他说的那段往事又浮现了起来:楚楚可怜的素素,盛气凌人的秦爷,还有曾经紧紧握着他的双手将女儿托付的老琴师……
当年他只道秦家是招武师,自己的拳脚尚且硬朗,有几分力气,只想着挣点钱养活自己,不必再与那些乞丐一起抢食吃,不必再被人揍得半死,让素素同情。他曾经对秦啸感恩戴德:是在秦家吃上了生平第一顿饱饭,有肉,有酒。是秦家人教他怎么用自己的拳脚,怎么用刀剑,让他不必再受那些无赖们的欺负。是秦家给了他一套像样的衣服行头,至少,不必再忍受大冬天锥心刺骨的寒冷。可谁知道秦啸养着他只为了要他去杀人呢?
他杀过的都是什么人,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从某个曾经孔武有力的将军手中接过这柄残剑时,从他被洞穿的胸口里流淌出的温热溅湿了自己的脸。那双垂死边缘的眼睛里没有锋芒,只有一种含而不露的忧伤。“是柄好剑……别……辱没了它……”这是那将军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话。他不明白,却也从未曾多想——剑,不就是屠宰的工具?
而他早已厌倦了这样的屠宰。挣够了钱,素素就不必卖唱了。有一日挣够了钱,谁也不敢再小瞧他。可到哪一天才是挣够了钱的时候?他从没有想过秦啸让不让他离开的问题,自以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
直到突然醒悟过来的那一刻,只望见,高耸的山崖之上,青衣的女子身影如一朵凋残的花瓣,缓缓飘落而下……
为什么?他追问了十年的为什么。如今,微微有些明白了。
没有为什么,江湖就是个残忍的地方。如果你不拼尽全力守护好身边,那么,你只能怪自己的一身戾气给他们带来不幸。素素是这样,雪海也是这样。
三口两口继续喝干了酒坛里尚且剩下的酒,抹了抹嘴。门外早已没有了侍卫,他的残剑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在了阶下。楚涛的决定就是要放他走?不,远远没那么简单。其实静下心来,揣测并不难。楚涛不曾明说,但句句都指向一处:是继续死皮赖脸招人恨,还是做点像样的事。
门继续开着,把天边微亮的曙光投射进来。“散伙?别做梦了!”谢君和苦笑一声,是,凭什么散伙?帮逐羽剑派干了十年的活儿,工钱都不结就走,岂不亏大了?“小气!”他整了整衣衫,对着日渐发白的天空骂了一声,拾起自己的剑。
忽然觉得,剑握在手中的感觉分外踏实。他的那双黑布靴,终于能踏踏实实地踩在地上。跺了跺石板地面,舒活舒活筋骨,也学着楚涛哗啦哗啦抖了抖袍子上的尘灰——虽然“轰”地反倒扬起了地上的烟尘。
该清醒了,是的。他想告诉楚涛,自己绝不会再错了。
楚涛给了他十天的冷静,他知道,有些事,他必须得放下了。
七十二 千丝万缕(上)()
“主人,不寻常。”
蒋爷立定在庭院中央,管着他的一院子梨花。春光正浓,恰是惬意的时节,然而江湖事总要闯进不该闯进的地方,搅走人的闲心。他并没有回头,只捧赏着满掌的花雨,细细端详道:“说。”
“楚雪海失踪,楚涛什么动作都没有。”
“他该有何动作?”
“逐羽剑派不应当四处追查么?除非他楚涛果真打算投靠江韶云了。”
蒋爷的木屐在青石板地面上叩击而过,吱嘎作响,伴着悠长而慵懒的笑声:“他?父仇不共戴天,岂可轻饶江韶云!即便楚雪海在江韶云手里又如何?”
“自己的妹妹在人手里,还能气定神闲?万一那老妖怪出手狠毒,那么漂亮个姑娘岂不毁了?他不一直最心疼他那妹妹?”
木屐的声音依然悠缓如常:“木叶这招,吓唬寻常人自是不在话下。可惜,用错了机缘。楚涛正得势,岂容他嚣张——”
布衣客继续反驳道:“然而楚涛可不是个无情的……”话音却被蒋爷骤然提升的调门生生切断:“但他更清楚,江韶云如果还期望着与他合作,就不敢对楚雪海下太重的手。”
布衣客恍然长叹:“一局险棋啊!”
蒋爷静静地向落花伸出手,于残瓣流过指间的瞬间,猛然一握,流出的只是风尘中的一片齑粉。他淡笑道:“未到终局,怎知成败?”这是他与楚涛较量多年后,最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先生高明!”布衣客拱手俯身,深深一鞠,把头深埋在一片阴影里,嘴角偷偷勾起一丝笑。
门外突然冲进惊惶的传令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一路:“蒋爷,不得了了蒋爷!”一步没跨稳当,跌跌撞撞地往门槛前一摔。
蒋爷望着他脸着地的囧样,深深一叹:“悠着点儿,别跟被砸了场子似的……”
小厮挣扎着爬起,按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忍着痛道:“真……真被砸了……”
“啥?”布衣客连同蒋爷一起吃惊得叫出了声。
“哪儿?”布衣客抓着小厮的衣领逼问。
“码头。”
“谁?”
“谢君和……”
“他?”布衣客不敢置信道。
蒋爷笑了:“楚涛自己碍着面子不愿做的事,交给那无赖准是不错的。”
布衣客道:“莫非他们已查出了什么?”
蒋爷的目光冷冽一扫:“能查出什么?”
布衣客嘴里半句话立刻被惊得缩成了两个字:“万一……”
“那又如何?”
“慎重……”布衣客的脊背已弓成虾一般。
“他楚涛敢奈我何?”蒋爷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柳枝一折为二,“去码头!”
黑石崖下的码头,千帆过尽,川流不息的车马与人潮在眼前起起伏伏。凝香阁里的口舌是非多,而这里,向来是江湖人明里暗里动刀动枪的地方。不可小觑那些装束简陋的布衣客,说不定正是哪位不愿露名的侠士。不可小觑了那些装卸货物的苦力,矮小丑陋的身板底下藏着的是难以估量的血性。也不可小觑那些个打着算盘宽袍加身看着斯文的账房先生们,多半逼债催款的恶毒伎俩都掩藏在他们刻薄的笑容之下。
自扫门前雪,在码头是最聪明的做法。南来北往的人们平日里点头假笑互相应付,关键时刻却骤然对峙起来,全然不顾相逢的情谊。
谢君和静静立在长河边,听着拍岸的潮声无止无歇,握了握手中的剑柄。
雪海已被这江湖的浪潮冲向了何处?
连楚涛都没法在此处探听出消息的事,他竟有这信心查出底细?
牵动嘴角算作苦笑——难道还敢不查?
恍若做了个冗长的梦,一梦十日。十日,在这江湖,足以把一个人埋没得连尸首的腐臭味都闻不到。楚涛却在这个时候撤回了所有打探消息的游侠。是心灰意懒了么?有江湖人如是说。谢君和不敢这样去揣测,但他很庆幸楚涛没有劈了他。
虽然不算太留恋逐羽剑派,但也不想以这种丢人的理由被踹出门。
然而后续的路,只有他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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