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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第3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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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五,陈操之携两位娇妻回到陈家坞,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陈操之双娶南北两大门阀女郎为妻,现在风风光光回来祭祖了,十五岁时他辞别母亲带着来德和小盛前往吴郡游学,那时陈操之还面临成丁服摇役的困难、孀嫂几被逼改嫁、三等士族猪氏和县上的鲁主簿族欲侵录其田产,,六年过去了,他由一介寒门士子擢升为州司马、鹰扬将军,钱唐陈氏也成为了士族,并且家族地位飓升,已成为继吴郡四姓、会稽四姓之后的新兴大族,家族田产更是由六年前的区区三十多顷薄田骤增为四百多顷,而当年的祷氏和鲁氏沦为兵户贱籍,兴亡荣衰何异于沧海桑田?
    初六壬子日,玉皇山,松拍苍翠,陵园静穆,陈操之与两个妻子陆葳蕤和谢道韫来此祭小公陈肃和井母李氏,谢道韫以前男装祝英台时曾随陈操迅拜过,那时是友人的身份,现在是陈氏之媳的身份,自然是大不一样
    陆葳蕤自十六岁夏天来钱唐拜见过陈母李氏后,再未来过钱唐,陈母李氏的葬礼她也只能派短锄代她来尽一份孝礼,想着陈母李氏的慈爱,“好孩子”的声音言犹在耳,而今已墓拱,触景伤情,不禁泪水涟涟一
    一边的丁幼微柔声劝慰道:“葳蕤不必过于伤心,阿姑非常喜欢你,阿姑临终时还挂念着小郎与你的婚事,今日你与小郎前来祭拜,阿姑地下有知,定然欣慰开怀
    祭拜之后,陆、谢二女列籍钱唐陈氏宗谱,自此正式成为钱唐陈氏家族的一员,当夜,陈家坞大摆筵席,除陈氏族人外,凡陈氏的荫户、佃农、工匠每户都领到肉五斤、布一匹,这算是新来的两位小主母对众人的赏赐,陈家坞上下自是欢声雷动,皆大欢喜。
    因陈操之初十便要离开钱唐启程去京口,所以祭祖后的次日,丁幼微便与陆葳蕤、谢道韫商议,让陈操之纳小婵为妾,陆、谢二女皆知这是陈母李氏的遗愿小婵温婉细心,服侍陈操之多年,早该收入房中了,只因陈操之未娶妻,耽误至今,前年七夕,谢道韫无意中隔墙听到小婵对天孙娘娘的祷告,很是感动,彼时贵族男子虽然只有一妻,但姬妾有多至数十者,陈操之清心寡欲实在难得,谢道褪、陆葳蕤当然不希望夫君象那些放荡男子那样广蓄姬妾、寻欢作乐,但纳小婵为妾她二人都不会反对的。
    纳妾不比娶妻,当日决定,当夜便可成好事,但丁幼微并没有这般轻贱小婵,她择定初八吉时,命人在方形坞堡西院为小婵独辟一室作为婚房,又请人为小婵开脸梳妆小婵坐在室内由开脸的妇人为她绞面,阿秀、雨燕、清枝陪着她,为她梳妆打扮,说些祝福的话小婵象是被人抬着架着一般晃晃悠悠、云里雾里,什么都想不了,只觉得快活得想要掉眼泪
    小婵由阿秀、雨燕陪着去祖堂拜见陈氏长辈,老族长陈咸说了些祖家规,无非是要礼敬陆、谢两位夫人,服侍好夫君,不得谄媚争宠云云,然后又去拜见西楼少主母丁幼微和两位小主母,陆葳蕤、谢道粗对小婵都颇礼遇,当然,陆葳蕤不能再象以前那样称呼小婵姐姐了,只称呼小婵
    秋夜已深,红烛高烧,锦幄低垂小婵晕晕乎乎跪坐在大床上,看着面对面的操之小郎君,忽然醒悟,含羞道:小郎君,小婵服侍你歇息吧。
    陈操之望着这个年已二十七岁的小婵,若在后世,还是花样年华,不愁婚嫁,但在东晋,二十七岁女子未嫁的少之又少,除非是出家为道为尼的,当然小婵并不显老,圆圆的脸蛋白哲粉嫩,性情温柔,神态尤为可亲,相处多年,陈操之对小婵当然是有感情的,这是一种亲情,但这又何妨他纳小婵为妾,爱情不是也要转为亲情才更加坚固永久吗,他愿意让小婵与他在一起,给小婵一个名份,就是妾也是一个名份一
    小婵红着脸来服侍陈操之宽衣解带,这不是第一次,这些年陈操之沐浴都是她服侍,但今夜分外不同,脸红心跳,笨手笨脚
    陈操之抓着小婵的手,说道:“我自己来吧。”却是伸手为小婵解衣,轻笑道:“今夜由我服侍小婵姐姐一回小婵身子都僵了,不一会又微微战栗,身子软作一团,心里想:“羞死人了小郎君还叫我小婵姐姐小郎君嫌我年龄大了吗,好象不是小郎君在看我身子呢,啊呀”九月初十,陈操之带着二十名北府扈从赶赴真口,黄小统架“戾天扶摇”二雕随同前往,陈操之这一去,戎马侄德,过年时都不见得有空回来,陆葳蕤、谢道韫送夫君至枫林渡口,依依惜别,陈操之答应出征中原之前争取回陈家坞一趟,谢道韫说道:“陈郎,我与葳蕤新年后即回建康,建康离京口也近,陈郎来探望也便利些,这样可好?。
    陈操之道:“甚好又叮嘱几句,便上了渡船,马匹陆续牵上船,大船驶向江心,陈操之挥手与南岸的亲人作别。
    一
    快乐;(
三十九、宛然洛神赋中人
    册容恪病逝的消息短短半月便传到了姑孰西府。8文1学0网6(桓温接喜,四皆如陈操之所料,北伐前景一片光明,狂温立即命人召荆襄的桓豁、京口的桓熙、陈操之、祖石秀,以及建康的郗超至姑孰议事
    十月二十五日,荆州刺史桓豁遣其心腹大将征虏将军朱序、建武将军谢玄乘舟抵达姑孰,代他参加这次重要的北伐谋会,前一日,桓熙、桓石秀、陈操之也乘舟逆行到了西府,郗超也于同日到达
    十月冬阳暖暖,桓温在大将军府内院棠株树下张席设案,与郗超、朱序、狂熙、陈操之等人共议北伐大计,桓温道:“慕容恪临终力荐其弟慕容垂为伪燕大司马,然伪燕太后可足浑氏与太傅慕容评不允,出慕容垂镇鲁阳,慕容垂自是心怀怨愤,伪燕国政不谐、权臣内斗,此天赐吾北伐良机也,中原之地,吾必取之
    桓温只对慕容恪心怀忌惮,对慕容垂则没有足够的重视,现在慕容恪已死,桓温自是无所畏惧,但陈操之却是知道慕容垂的厉害,当即道:“明公万勿轻视慕容垂,此人十三岁入军伍,屡立战功,其兄慕容恪深奇之,自叹不如,尝言慕容垂将相之才十倍于他,慕容垂现镇鲁阳,正抚我军北上之路,欲北伐成功”必先除此人。
    ”
    桓温大笑道:“陈操有诸葛武侯之才智,却也有武侯之谨慎。慕容垂,竖子耳,吾大军水陆并进,定先取鲁阳、斩慕容垂以震慑鲜卑群胡!”
    陈操见桓温这么轻视慕容垂,深感忧虑,桓温的接头之败固然是因为慕容垂用兵如神,另一个败因是桓温网慢自用,自恃生平战无不胜,对郗超的两度献计不予采纳,若明年北伐时。桓温宿命难逃,依旧要一意孤行,不听劝谏,那北伐失败的可能性依然非常大,慕容垂必须先期除掉,陈操之有自知之明,两阵对阵,面对慕容恪他绝没有多少取胜的把握,陈操之不能因为知道接头之战的败因就敢说能战胜慕容垂,战事不会象接头之战那般重演以便陈操之纠正错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以慕容垂的军事谋略,他会设计出另一个精妙的战役这绝不是陈操之能预料和掌控的,所以,上上策就是北伐之前就除掉慕容垂,然而,计将安出?
    陈操之恳切道:“明公听在下一言,今伪燕权臣相争,若明公率众急攻之,其必一致对外,慕容垂请缨出战,兵权将集于慕容垂之手,必成明公劲敌,何若再施离间之计,让慕容垂与燕室彻底反目,如此燕国民心、军心都将大挫,明公北伐时岂不是扫除了一强敌、更增胜算?。郗超亦道:“子重所言极是,若能以离间计再致燕国内乱,更胜雄兵十万。”
    桓温对陈操之的智略是相当信任的,点头道:“陈操请说
    陈操之道:“慕容垂之妻段氏被太后可足浑氏诬陷下狱致死,又强逼慕容垂娶小可足浑氏为妻,慕容垂深恨之,对小可足浑氏置之不理,专宠段氏之妹小段妃,慕容垂与燕太后之间可谓势成水火,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火引,即可让二人的对立激
    桓温连连点头,问:“耸以何的火引?”
    陈操之道:“西府骑督段思是慕容垂妻弟,明公可让段骑督给慕容垂写一封信,信中劝慕容垂归降大晋,不然将罹大祸,募死士携信前往邯城,投于上庸王慕容评处,只作认错了府第,慕容评得信必会禀于可足浑氏,如此,慕容垂在燕国难立足矣。”
    桓熙轻笑一声,说道:“陈司马此计破绽不少啊,慕容垂贵为伪燕吴王,由一区区骑督去信招降,谁肯信?而且投信之人竟会糊涂投到慕容评的王府去,这样的反间计也太拙劣了吧!”
    陈操之被狂熙当面取笑,并无愠色,谤然不语。1文3学4网
    朱序、郗超也都是含笑不言,桓石秀对这个从兄颇为不满,道:“陈司马岂是这等无谋之人,此离间之计看似拙劣其实绝妙,陈司马方才就讲过,慕容垂与燕太后和慕容评之间势成水火,需要的只是一个火引,这封信就是火引,可足浑氏素恶慕容垂,正愁没有陷害慕容垂的罪证,段骑督的信是投其所好,至于误投至慕容评处,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匪夷所思,但可足浑氏是不会计较的,她要的是除掉慕容垂,而且,此计似拙实巧之处还在于,慕容垂知道可足浑氏和慕容评要以这么一封破绽百出的信来治他的罪明白众个没法申诉了,读是欲加之罪何患天辞啊。所的,友谷垂必叛。
    桓温心里微微一叹,在座者都是智力高超之辈,只有他这个儿子庸碌,看问题只看表面,不能深入,见解实在平庸,与其他人有明显差距,这还真是可忧虑的事一
    桓温道:“石秀分析得不错,这正是以拙胜巧的妙计即命人传段思一
    桓熙再一次在父亲面前失了颜面,又羞又恼,恼陈操之,更恼柜石秀,面色青白,垂首不语。
    段思尚未到来,一介。仆妇匆匆赶到后园,卫士拦住不让她入内,这是桓温严命的,商议军国大事,不让闲人靠近,那仆妇便大喊道:“郡公。倾倾娘子举一男,举一男!”
    桓温一听,大喜,他召见陈操之等人之前,怀胎已十月的李静妹便道肚痛,未想一个时辰不到,就生下了一男婴,老怀甚慰,便对陈操之道:“陈操,待段思来,你与他说离间慕容垂之事,我去看看便来。”随那仆妇匆匆去了。狂温一走,桓熙也就拂袖而去,留下朱序、郗超等人面面相觑。
    陈操之自去京口后,他在凤凰山下的窝所被军府收回另作他用,将军府主簿魏敞安排他住在将军府客房,朱序、郗超皆是,陈操之对魏敞言他与顾愤之同住,魏敞也只由他一
    段思在子城卓营,一时没有这么快到来,陈操之便吩咐将军府卫士,若段骑督来,就到顾参军窝所寻他。
    申时三刻,陈操之带着黄小统和另两个扈从来到凤凰山下顾愤之寓所,顾恺之正在书房作画,听门吏报陈操之到了,恍若未闻,那门吏知道痴郎君一旦作画入迷,那是雷打不动,什么事也不管的,门吏知道陈操之是痴郎君的莫逆之交,便自作主张请陈操之入厅坐定,道明情况,陈操之笑道:“待我去看他。来到书室,见顾恺之在绢上挥毫作画,根本没注意到书室多了一人,画了几笔,又将笔插在发髻上,负手端详画稿,忽然眉目一分,脸现惊喜之色,抽笔添色再画
    陈操之没敢出声,立在一边静静看顾愤之作画,这幅绢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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