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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蛇道-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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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章无骨虽说剑术高明，但平日也难以在妖族中遇到合适对手，实战经验也欠缺不少，这时见林牧虽然剑术水准仍处于稳固根基，却依旧是不可多得的试剑对手。
两人此时，正如陈年老饕遇到一盘后味无穷的难得名菜，勾动心中馋意痒意。
输赢尽忘，杀招尽隐，长剑分错离合之间，渐渐试招拆招之意占据上风，两人平日里种种剑术上的奇思妙想，均是一一印证。
忽尔，林牧跳出战圈，摆了摆手示意暂停，妖章无骨也不再攻，只是提剑细细品味方才林牧运剑时那股浅浅的自在剑意。
林牧紧皱眉头，口中喃喃自语，种种基础剑术口诀被他念出，脑海思虑方才对方剑招使出，敌我双方应对后进之势，想得明白，便是喜上眉头。
“再来！”
哈哈一笑，长剑再次放对，仿佛不知疲倦，仿佛忘却时间，天地间再无旁人，甚至连面前应对之剑也消失不见。
入目所及，唯有剑术的世界！
费心背下的种种剑诀一句句被自己忘记，但那口诀中精髓的感悟，却在不不知不觉间融入手中之剑，无需想起，随手便是再妙不过的一剑！
初学文者，苦苦记忆文字笔划结构，但当真正将文字与自己灵魂融为一体后，在想写一段文字时，脑海所想，只会是文字内容，而不是每个字的笔划。
正是得其意而忘其形！
绝佳的喂招对手，每一次长剑相击，心中牢记得剑诀就忘记一些，但却并且消失，而是真正融入林牧的精神与习惯，真正变成独属于他的东西。
妖章无骨也大有收获，他也曾不少次与人族高手对战，但大多数是在狩灵大会上的混战场面，战斗只为杀敌，什么妖术灵符都尽可能的使用，更多的是变化原体巨章妖身，以妖身强大的力量来倾覆巨舟。
而这一战，却是两名同样心爱剑术的同修，彼此印证心中所想的一战，相差何只万千！
纷乱剑影化而为一，林牧足进中宫，长剑大势已成，直取对手中心要害！
而妖章无骨，却是重化六手之态，身形后退，六柄剑交错不休，不断消弱林牧剑势。
终究，林牧也未能在自己锐气未失前，攻破对手防御，当下余下剑势也不施展，长笑一声，退离战场。
“妖章道友果然不愧为河府练气剑术第一妖！这一百灵石，林牧送得心甘情愿！”取出装有灵石的包裹，林牧开心送上。
这将近两个月的时光，林牧除了自身修炼，以及输的，还剩下两千七百多枚灵石。
若用一百灵石，便能换得一次这样印证剑术的好机会，林牧就是将自己剩下的所有灵石都用尽，只怕也不会后悔。
妖章无骨苍老面容同样现出一丝开怀笑意：“林牧小友你剑势不拘一格，奇招频现，老朽也是大有所得。你身家丰厚，自然是不在意这一百灵石的，老朽就却之不恭了！”
修炼道上，容不得半分虚伪，妖章无骨前来斗剑，最初就是为了这一百灵石，这时自然不会为了一时的不好意思，平白延误自己的修炼大计。
围观众妖眼见战斗结束，一个个也都离开。
这就是妖修最常见的生活了，精彩的热闹固然也会看，但最重要的还是修炼，重要到停下修炼，大部分妖修都不知道做什么的程度！
“我基础剑术已经算是彻底练成，妖身也稳步增强，接下来要回到师父身边，开始研究炼窍的事宜。无骨兄你有何打算？”既然感受到对方善意，林牧也懒得客套，直接称呼对方名姓。
妖章无骨苦苦一笑：“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再寻筑基之法，大道艰难若此，哪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话中透骨悲凉之意，将林牧也感染得一阵惆怅，不由地说道：“筑基之法我虽然还不了解，但方才与无骨兄对剑，道兄虽然双剑之法极是巧妙，但仍旧难改柔极无刚的本质。依我看，道兄不如将这个薄弱缺点弥补之后，再讲筑基之法如何？”
妖章无骨话中悲意更盛：“老朽也曾想过这个方面，但无奈天生章鱼之身，生而无骨，无论以何法，都难改本身柔和性子。而筑基，便就要一往无前，无论中间多少险阻，都要一气贯通周天窍穴，我妖身已经练到极处，再无可进。莫非真是天要绝我？”
林牧皱了皱眉，对这种“天生无骨，生而柔性”的理由完全不理解。
天生无骨而柔性，那就强健妖身好了，人定胜天，终有一日，将妖身肌肉锤炼得比骨头还硬，那有无骨头，又有什么大不了？
甚至性子问题，更是好办！
怕蛇的丢进蛇坑，怕痛的身受百剑之伤，只要不死，性子总能调整过来。
君不见多少娘娘腔进了军队，出来后也多成了豪情男儿，大好青年！
林牧将这个道理讲给妖章听，本是好意，却引得对方一细规劝。
“林牧小友此言差矣，修行之路便是顺天之道，我如今虽不得寸进，但原因只怕不是落在身无强性的原因上，而是还未将我之天性彻底贯彻。若有一日，我将这些有违天性的想法彻底忘却，自然能踏入筑基，觉醒血脉。我妖族，终究不是人族，终使一时踏入筑基，失了血脉传承，又能前行几步呢！”
林牧不可思议道：“你我俱属凡兽之身，纵然血脉觉醒，又有多少价值？又何必将那什么血脉之力看得太重？若依我看，阴阳相合才是万物不变之理，怎能舍阴而弃阳，只为那虚无飘渺的天生血脉，便决定一生道路？若如此，岂不是说我妖族生下来，体内血脉便决定了未来成就？修行之辈，以血脉定高下，岂不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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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汲风剑踪（）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若天性都能改，那‘我’还是我么！林牧你是要用镇海牛魔大圣之例来规劝我么？哈哈，小友终究是见识不多，镇海大圣固然出身凡间水牛，但体内仍旧是有一丝上古异兽，大力魔牛血脉！若非如此，安能成就妖族大圣之名，连东海老龙都要弱他一筹！”妖章无骨摇头晃脑，满口规劝。
只是他将林牧视为朋友，林牧也将他视为剑道知交，但心中观点却不会为他而改变。
“人定胜天！什么顺天逆天，都不过是道路不同！我一路行来，虽有些机遇，但实力终究是我一丝一丝苦修而来。据书中记载，天下蛇蟒之属、鲤鱼之群、鳄龟之类，体内均有真龙血脉，因此最后都有极大可能修成妖龙之身。但这些种族之中，拥有血脉的凡兽数目何其广大，足可证明机缘血脉虽然重要，但打破命格的，还得是靠后天之力！”
前世今生，林牧自从来都不是什么“王侯将相，俱有种乎”的信奉者。
若真该顺从命运，那前世他便该子承父业，做一世辛勤耕种的农民；
若真该遵行血脉，那今世他便该捕虫吃蛙，做那不过几年寿命的山间小蛇！
偏偏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遵行这份“天意”的指示。
或许这便是人修与妖修最大的不同。
妖修生来性子单纯，顺应天命，虽性子暴烈，但终究内心少了一份锐气，便是那百兽之王，占据了山林后，只要食物充足，便少有踏足外面世界的。
人类却是不同，羸弱的身体，让人类诞生最初便是无尽地争斗与开拓。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待到成了万灵之长，又与自己斗，强者压迫弱者，弱者推翻强者，彼此都视为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大水无情，天地生成，但可分山过水，导引水势！
虽身为役徒，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虽彼是天下之主，我为山野小民，但依旧是彼可取而代也！
虽已累若危卵，但仍要“誓必屠尽天下之胡，戮尽世上之夷”！
虽已被异族统治百年，性命低贱不如贵人之犬，但依旧是时机一到，烽火遍九州，刀剑杀胡狗！
虽是被三百年奴化教育，百年万国来辱，但一番浴血重生之后，虽手无利刃，腹未饱食，依旧是杀得群敌伏尸，天下瞩目，再无一人一国敢再说什么“国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混账话！
天生如此？哈哈，天大的笑话！
此种思想，无论是元婴修士，还是稚子幼童，早已融入灵魂深处。
按照林牧的想法，既然天生“五行缺火”，那后天练出火性也就是了，但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却让妖章无骨难以想象。
“林牧，我将你视为朋友，但你的天性与我不同，你我彼此实在是大道难容。以后切磋些剑术也就罢了，修行之道，还是莫再说了！”妖章无骨面容恢复如常，如看尽世情的老者。
林牧苦笑一声，不过倒也感觉到了妖族的一个优点。
妖族视对方为友，即使对方理念与自己不同，也当是双方天性如此，各自修行也就是是了，不会影响两人关系。
而人族却经常因为理念冲突，而知交化友为敌，非要让对方遵行自己的“道”不可。
“无骨道兄所言不差，既如此，那便各自修行吧。这是一千灵石，既然身为朋友，你便不要推辞，我也想看道友以顺天之道踏入筑基，学些筑基经验。”林牧真诚说道。
妖章无骨沉默片刻，接过灵石：“修行路上，算我借你！”
话意已尽，妖章无骨行身离开。
望着他那苍老执意的背影，林牧叹了口气，同样离开。
顺天逆天，并无对错，只希望自己这位剑道朋友，更进一步吧！
心情染上一丝惆怅，林牧回到引月小舍，无意间将此事说与了月无心听。
美人师父沉默无语，只是教导林牧更加用心，如此过了几天，一名灵侍女孩红着脸过来，邀请月无心与林牧，参加他们未回乡灵侍举行的年会。
过年……
被遗忘许久的词，林牧看着身边没有去意的月无心，轻声一笑。
“机会难得，我和师父会赶去的！”
一份肯定的回复，让传信的女孩欣喜万分，雀跃离去，急不可捺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朋友。
看着月无心疑问的目光，林牧也不做解释，自家这位美人师父的性格，早已被他摸清。无论做任何事，都是可有可无，因此这些生活里的普通决定，多数已经由林牧为她决定。
时间久了，月无心也就习惯，任由林牧为她下这些决定。
数天后，灵侍殿。
结灯张彩，处处欢声笑语，灵侍多是幼童少年的年龄，一个个布置起来兴高彩烈，那情绪中的高兴念头，比之处处喜庆的布置，还要来得强烈。
“师父，这人族的年会好玩吧？依我说这样的活动你以后还是多参加些为好，多开心！你看那边舞龙的……”
清冷如月无心，也逐渐被这热闹场景，以及身边疯玩的灵侍幼童所感染，白腻脸色上泛起一丝喜悦。
景美人更美，林牧便这样带着月无心，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烟花夺目，看人比花娇。
……
而在远方山林，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神骏鹰身，落于林间石上，直勾勾地看着火堆木架上烘烤的兔肉。
林牧拜入腾龟河府将近一年，汲小霞也与黑虎、幼鹰生活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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