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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宁淡淡的弯了弯唇角：“你太天真了，你道他不升堂对我来说是好事么？”

　　　　“当然是好事啊。”陆清满眼疑惑的看着周宁：“这有什么问题？”

　　　　周宁冷冷的哼了一声：“现在升堂把案子问明白了，岂不就结案了？”

　　　　陆清还是不明白，结案又怎样？看他疑惑不解的模样，周宁继续解释道：“这桩案子清清楚楚，审起来毫不费力。吴庆离家出走也好，出家为僧为道也罢，都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只要一升堂就可以结案了。”

　　　　“嗯。”陆清是清楚这点的，但是不升堂又能怎么样呢？

　　　　“升堂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结了案就没办法拿这个事说事了。他要是能在这个事上查出点什么来，到时候再旧事重提不比现在问案要好得多吗？”

　　　　周宁料定秦锦没安好心，陆清却觉得是周宁太多心了。秦锦要是想拿这个事说事，现在正是好机会，他何必等？

　　　　更何况秦锦连跟这桩案有关的一个字都没问过，他要查也该调案卷看看才是。陆清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他还是更相信周宁的判断。

　　　　周宁说秦锦没安好心，那他就必定是没安好心。秦锦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陆清一直没看出来他狐狸的尾巴在哪儿。

　　　　天色渐渐黑暗，陆清点起灯移到书案上，又一次陪着周宁秉烛夜读。周宁的脑子里全是在王青查出来的物证，软软的枕头、刮破的布条、没烧完的绸缎……

第160章　牢里手段（）　
第160章牢里手段

　　　　软软的枕头可以缓解摩。擦和磕撞的力度，如果王青是被绑在床上的，他头部能动的幅度是有限的，用这种软软的枕头基本上可以做到不出现明显伤痕了。

　　　　床底板上那些刮破的布条和从灶膛里找出来的绸缎，再加上王青小腿处的勒痕可以证明王青是被人绑在床上的。

　　　　可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王青毫不挣扎从容平静的死去呢？一个窒息的人连舌。头都不向外吐，这点是很难做到的。

　　　　就算死亡时间短，表情总该有点扭曲才对。周宁设想了无数种方法都达不到这个效果，他不禁有点佩服潘玉凤了，这也算是个人才。

　　　　他周宁想不到，而潘玉凤做到了。

　　　　周宁又一次打开案卷，从头查看那天夜审的笔录。潘玉凤的父亲潘世良是京中节级，十七年前因监中走水而被判斩刑。

　　　　节级相当于监狱长，监狱失火他必须负责。好端端的监狱怎么会失火呢？周宁的思路又一次飘远了。

　　　　一阵醇厚的茶香把周宁的思路给引了回来，他放下案卷，端起茶盏轻轻的刮着，随口夸了陆清一句：“你茶泡的越来越地道了。”

　　　　“龙王爷的儿子还能不会水？”陆清骄傲的挺直了腰，他的父亲是周府的大管家，从小就侍候周宁的父亲，周家是三代御医，对茶道的要求是相当苛刻的。

　　　　陆清茶泡的好，再好也好不过他的父亲，他也就是摊上周宁这么个随和的主子，不然以他的茶艺三天得挨六遍骂。

　　　　周宁轻笑一声，慢慢的饮了口茶，脑子里慢慢的回响着陆清的话。他的对啊，龙王爷的儿子都会水。

　　　　那潘玉凤是潘世良的闺女，潘世良是节级，潘玉凤自然也知道不少牢狱里不为常人所知的杀人手段。

　　　　周宁也曾听人说过很多人都是死在狱卒手里的，他们通常是收人钱财与人办事。要么是帮人除掉重要的人证，要么是帮人报仇解恨，反正只要给钱，他们就想办法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在监狱里。

　　　　“备轿。”周宁一念至此，忽然想去大牢里走走。

　　　　“呃？”陆清向外望了望，夜色如墨，这黑灯下火的又折腾什么啊？“公子，你要去哪儿啊？”

　　　　“大牢。”

　　　　“大牢？天这么晚了，公子，明天去不行吗？”陆清不知道周宁要去做什么，他只知道不想让周宁太折腾了，他只希望周宁好好休息。

　　　　哪有三更不睡五更就起的道理？这官当的也忒辛苦点了，早知道当官是这般滋味，何必捱那十年寒窗？

　　　　陆清真心觉得周宁这日子过的远远不如他自在，做个江湖郎中也能养活自己，当官那点俸禄真不好干什么的，还提心吊胆上火憋气，何苦来哉？

　　　　周宁当官不是为了钱，周家不缺钱，他就是躺着吃也够吃一辈子的，顿顿挑好的吃也吃不完。

　　　　周宁当官不是为了升官，官小责任小，官大责任大，他当大官小官都是一样的辛苦，他只想做个良心官。

　　　　他只想对得起自己治下的百姓，对得起自己的初心。既然这件事落到了他的肩上，他就要扛起来。

　　　　这个案子落到了他的手上，他就要办好。他不想放过一个有罪的人，也不想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听到陆清这么说，他抬头向门外望了一眼，原来外面都这么黑了。他出门要惊动好多人，轿夫、衙役一行十来个人都跟着睡不了觉了。

　　　　周宁常常忙的忘了时间，然后就连累别人跟着他没黑没白的转，下人们自然是敢怨不敢言。

　　　　周宁也会适当的给他们赏钱，补贴他们一点辛苦费，但是这十二个时辰都是备战状态，随时被传唤真的很受不了啊，谁没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周宁轻叹一声：“算了，不去了。”

　　　　他也不愿意这么折腾别人，他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他也不是不体谅下人，但是他真的需要啊。

　　　　今天他可以不去大牢，明天他能不去案发现场吗？后天他能不去调查取证吗？他经常需要占用别人的私人时间，虽然严格的来说下人是没有私人时间的。

　　　　“不如这样，要么单独列出一部分人专门负责晚上随我出门的，要么把人分成黑白两班轮换，你觉得怎样更好？”

　　　　周宁抬头看向陆清，这些人都是陆清跟他们直接打交道，他应该更了解他们的想法。

　　　　陆清撇了撇嘴：“都不好，别人可以轮换，你呢？”

　　　　陆清才不愿意这么做，别人可以分黑天或者白天选择上班，别人可以今天白班明天夜班，周宁呢？

　　　　周宁就活该一天十二个时辰工作？然后还弄得好像别人都比他辛苦似的。他想着这个人不容易，那人也不容易，怎么就没人想想他不容易呢？

　　　　周宁也撇了撇嘴，就多余问他。陆清心里就只有周宁一个人，别的人累死他都不会心疼的。

　　　　陆清看周宁不耐烦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话白说了，周宁反正怎么也不会闲下来的，他没话找话的问道：“公子，你要去大牢做什么呢？”

　　　　“我想了解一下监牢里都有些什么害人的手段。”

　　　　“哦，是这样啊，那公子你何必亲自跑一趟呢？”陆清提茶壶边给周宁倒茶，边说道：“叫牢头过来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我是想到这儿了，就想顺便查看一下大牢。你说的对，就叫牢头过来吧。”

　　　　“是。”陆清转身走了出去，打发个人去大牢把守夜的牢头给带到后衙。陆清是不在乎折腾别人的，只要周宁能省点力气就行。

　　　　周宁又一次打开王青案的案卷，那天夜审的记录是卢鸣记的，周宁看着字迹不由得又想起了卢鸣，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清回来陪着周宁闲聊了起来，主仆二人品茶夜话正聊到兴头上，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门外一声呼喊，陆清的眉头拧成了一条绳，不就是牢头到了吗？用不用这么急三火四的？

　　　　陆清刚要张嘴训斥报事的衙役，衙役在门外报道：“大人，画舫出事了。”

第161章　生死由命（）　
第161章生死由命

　　　　听闻画舫出事了，周宁‘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画舫会出事早在周宁的意料之中，画舫不出事才是意外。

　　　　这个时辰消息才传回来，显然画舫早已离开了云江县境内。周宁担心的不是画舫出事的地点在哪里，他关心的是卢鸣的安危。

　　　　卢鸣是在画舫上的，如果他平安无事他应该亲自回来报信才对。是衙役来报信，这让周宁有些心惊。

　　　　周宁送给张全利的十坛老酒并非都是酒，只有九个坛子里面装的是酒，卢鸣就躲在另一个坛子里。

　　　　这十个坛子势必会被安排到仓储室里，不可能在明面上摆着，这样卢鸣是有机会悄悄溜出来的。

　　　　周宁并不是让卢鸣继续跟踪芦席，而是让卢鸣寻找机会拿到秦锦害人的证据。周宁不知道秦锦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张全利，有可能是从破坏画舫下手也有可能是派刺客针对张全利这个人下手。

　　　　不知道卢鸣有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不知道画舫遭到了什么样的灾难，周宁急忙叫衙役进来回话。

　　　　衙役进门拱手一揖：“大人，傍晚时分画舫在丰安县沉江了。”

　　　　“什么人送来的消息？到底怎么回事？”周宁的手心都渗出汗来，他从来也没做过暗算别人的事，这一次将计就计真的很紧张。

　　　　“是张大人的随从送来的消息，具体怎么沉的我也不太清楚，来人就在偏堂候着。”

　　　　“叫他进来。”

　　　　“是。”衙役转身走了出去。

　　　　周宁慢慢的坐下，陆清递上一条手巾让他擦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很快那个送信的人就被带了过来。

　　　　那人说画舫一路行驶得很快，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画舫刚刚进入丰安县不远，迎面就来了许多的小船。

　　　　小船上站的人都穿着衙役的皂服，他们只当是丰安县县台前来迎接也没有过多的留意。

　　　　没想到那些小船上根本没有丰安县县台，那些小船也不是丰安县派来迎接他们的，而是一群强盗假扮的官差。

　　　　那些强盗刚一靠近画舫便乱箭齐发，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火箭。一刹时射得他们东逃西蹿，很快画舫就起了火。

　　　　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那些小船迅速的把画舫给围在了中间，他们刚回过神来要准备回击，画舫的船底又被凿穿了。

　　　　画舫上又是火又是烟又是进水，画舫上的人们都乱成了一锅粥，支撑不到一刻钟画舫就沉入大江之中了。

　　　　会水的人都玩命的扑腾，不会水的扑腾不了几下子就沉到底了。

　　　　那些小船上的强盗特别的凶残，围成圈的看着画舫上的人，长。枪、砍刀、冷箭不时的朝他们身上招呼。

　　　　整艘画舫都没入江水之中，数十人遇难，也不知有几人逃出生天。这个随从自小练过闭气功，他在水下潜泳到岸边才捡了条命。

　　　　他也不知道‘张全利’是否还活着，他脱离危险之后就玩命的往云江县跑，从傍晚跑到半夜总算是跑到了云江县衙。

　　　　他来找周宁说明情况，想请周宁赶紧派人过去查看，救人是不可能的，能缉凶拿盗也好。

　　　　听他言罢，周宁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秦锦出手如此的狠辣无情，只怕卢鸣凶多吉少了。

　　　　秦锦是真的害怕了，他这一次真的是拼了。船底凿洞、强盗明杀、火箭烧船，哪一样都足以置人于死地，他竟然全都用上了。

　　　　周宁担心的是卢鸣能不能逃过这一劫，现在周宁真的有点后悔了，不该派卢鸣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明知道画舫会有天大的危险，还派卢鸣去冒这个险，如果卢鸣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这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