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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长实在有见识，难怪会养出雪鸢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孩儿。

　　　　“是长……四太太。哥哥小时常常缠着祖父认字，然后拿着小木棍在地上去写。有一次他在地上写字时被经过的四太太看到，四太太好奇的问起他在做什么，哥哥说他想读书。后来四太太便给了祖母银子，让送哥哥去读书。”雪鸢说着，眼眶渐渐湿润。

　　　　大周朝制，奴籍之人不能参加科考，四太太本想放哥哥奴籍让他专心读书。可是林家是家生子，身契在大太太手里，四太太想尽办法也没有要到哥哥的身契，只好求四老爷出面，为哥哥争取了五年的时间，七岁到十二岁可以不用在府里做事，去私塾上学。

　　　　长公主对祖母道：“‘宁欺白头翁，不欺少年穷’，阿聪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即使将来不能参加科考，多读些书也是好的。”

　　　　雪鸢的祖母听了长公主的话后，才决心送林聪去私塾。

　　　　“阿聪？你哥哥叫林聪？”莫少璃猛地想起前世的一些事，脱口问道。

　　　　“是啊。”雪鸢笑道，“哥哥的名字还是四老爷给取的呢。”

　　　　“如此……这便难怪了。”莫少璃似是自语道。

　　　　前世雪鸢被何有道让人打死后，林聪闯到何府讨要说法，却被乱棍打出，回到莫府又被莫大老爷责罚。林家父母无奈只能忍气吞声，并劝林聪不要再去惹事。林聪为安家人的心，表面答应，暗中却查出何有道和刑部尚书胡成之间有宿怨，便想了办法把何有道打死妹妹的事传到胡成耳中。

　　　　后来何有道被言官联名弹劾草菅人命，被贬出京城，至桂林府任同知。

　　　　莫少璃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大奶奶何氏是何有道庶女，何有道被贬后何氏在莫府待遇一落千丈。何氏不忿自己父亲因为一个丫鬟被贬，曾跑到当时莫少璃所住的梨香苑和她闹了一场。

　　　　林聪以奴才之身，凭借一己之力扳倒身居吏部尚书之职的何有道，终为妹妹报仇。

　　　　读书识字，又有谋略，爱护亲人……莫少璃细数林聪的优点。

　　　　自己身边现今正缺少这样的人才！

　　　　紫萱几个虽然忠心可靠，但要想在莫府里活下去而且活得出彩，单单只有内宅心腹是不够的。外院也得有得力的相助，以后做事才不会被动。

　　　　而林聪正是这个合适的人选！他和雪鸢是兄妹，更方便以后的联络传递。

　　　　“姑娘，难怪什么？”雪鸢见莫少璃正说着哥哥，忽然又说起她听不懂的话，不由问道。

　　　　“难怪你这么聪明伶俐。”莫少璃笑道。

　　　　雪鸢：“……”

　　　　虽然她疑心姑娘是在糊弄自己，但被姑娘夸总不是坏事，笑嘻嘻的端起茶递给莫少璃：“总算可以入口了。那帮小蹄子，拿着姑娘的银子，却替别人做事，改日看我可饶她们？”

　　　　莫少璃接过茶道：“你哥哥在府里何处做事？”

　　　　雪鸢道：“平日在绸缎铺子里帮忙，有时会跟着陈伯出门。”

　　　　莫少璃道：“陈伯为人忠厚，做事又老道，你哥哥跟着他是好的。”

　　　　雪鸢笑道：“是呢，陈伯说哥哥机灵好学，又会写字算账，前途无量呢。”

　　　　莫少璃没有说话，端起茶缓缓喝着。

　　　　林聪固然是个人才，可如果一直留在莫府不另谋出路，怕终也难有出头之日。

　　　　莫家现今已呈败落之象，管理更是混乱不堪。

　　　　内宅不用说了，吴氏虽然是诸暨世家吴家嫡女，却因为长得太丑被父母厌弃，吴家对她并没有像别的女儿一样细心教养过。天性肤浅，又教养不足，吴氏做管家太太，莫家内宅堪忧。外务就更被莫二老爷莫骁弄得一塌糊涂，莫骄贪婪自大，手里经营的东华街绸缎铺连年亏损。替他做事，林聪再有能耐怕也难熬出头来。

　　　　只是这些她却也不便对雪鸢明说，便说道：“既然你哥哥如此喜爱读书，哪日闲下来，你把咱们从湖州带来的狼毫拣几管出来给他送去。”

　　　　从湖州带回来的狼毫是在湖州时别人送莫四老爷的，都是上好的湖笔。莫少璃在船上练字时，莫四老爷挑了两匣子给她。

　　　　听姑娘竟要送哥哥湖笔，雪鸢不由喜出望外：“多谢姑娘！哥哥见到一定会高兴的！”

　　　　正说着，青橙从外面走进来：“姑娘，嘉善堂的红芙在外面敲门，说老太太请姑娘去嘉善堂回话。”

第十八章　告状（）　
雪鸢关门后，侯嬷嬷在门外跳着脚嚷了几句，见凤仪苑里丝毫没有动静，便扯着王嬷嬷朝嘉善堂飞奔而去：“告诉老太太去！看她还如何嚣张！”

　　　　王嬷嬷却有些底气不足：“侯嬷嬷，七姑娘说的那些……”，

　　　　大太太让她来凤仪苑接替秦婆子时，王嬷嬷是极高兴的。凤仪苑是莫府里钱最多的地方，随便拿出一件东西都够她一年的嚼裹，要是再能帮大太太找到想要的东西，那可就在大太太面前立了大功。

　　　　可是刚才七姑娘说的也没错，府里谁都知道她是大太太身边的人，如今却到四老爷的凤仪苑做管事嬷嬷。七姑娘若真闹起来，传到外人耳中，那可真有些不妥。

　　　　“她知道什么！”侯嬷嬷恶狠狠的说道，“先前还当她是好的，哪知去湖州一趟回来竟变得这般尖酸刻薄，哪里是个姑娘家的样子，也怪不得老太太对她不喜！”

　　　　她在府里素来极有脸面，连几位老爷见到也要喊声嬷嬷，哪里受过这般对待，何况还是她从来不看在眼里的莫少璃，这阵子早气得七窍生烟。

　　　　到嘉善堂后，侯嬷嬷拉着王嬷嬷跪在莫老太太面前，声泪俱下的诉说了一番在凤仪苑的遭遇。

　　　　“胡闹！”莫老太太听后怒道，“去凤仪苑把那孽障叫来！”

　　　　嘉善堂里，少爷们早已被赶回各自的书房读书，莫骃因为府中有事带着韩明炫回了韩府，莫四老爷仍在陪莫老太太说话，几位太太奶奶也在坐相陪，姑娘们本来已站起身来打算告退，听侯嬷嬷一说，都又坐了回去。

　　　　还真以为莫七从江南回来变聪明了呢？原来还和以前一样蠢！

　　　　这下有好戏看了！

　　　　凤仪苑。

　　　　雪鸢听老太太叫姑娘去嘉善堂，忙向她看去。

　　　　莫少璃却仍悠然的喝着茶，对青橙道：“告诉红芙，请她替我向老太太告罪，告诉她说我刚才被侯嬷嬷惊吓住了，这阵子喝了安神药正在床上休息。让她稍等一下，我让人跟她去回话。”

　　　　青橙呆了呆，答应着转身出去回复红芙。

　　　　这样也行？雪鸢呆望着莫少璃。

　　　　莫少璃对她招了招手，让她附耳过来，交代了一番话。

　　　　雪鸢表情先是茫然，而后变成忍笑：“奴婢记下了，姑娘等着看好吧！”

　　　　“去吧！”莫少璃笑着挥手道，“如果到嘉善堂没有看到爹爹你也不必害怕，只照我的话去做，我自有法子保你。”

　　　　雪鸢眉飞色舞的说着：“奴婢知道了！”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青橙从门外进来和她擦肩而过，疑惑道：“雪鸢姐姐做什么这般高兴？”

　　　　莫少璃笑而不语，把她叫到近前，低声叮嘱了几句，让她快去，自己从榻上站起身慢悠悠走进了东稍间卧房。

　　　　紫萱和绿珠已挂好床幔窗帘，正在整理着箱笼里的衣物，见莫少璃进来，忙迎过来：“姑娘，府里没有送新帐子来，奴婢便先挂上了姑娘船上惯用的，改天奴婢再去库房找新的来。”

　　　　莫少璃看着有些暗旧素色青帐，皱了皱眉头，虽然她不想在这种些微小事上耗费精神，却有些厌烦吴氏的一再挑衅。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有的是时间清算！

　　　　她在床边坐下后，弯腰去脱鞋子。

　　　　“姑娘可是累了？”紫萱忙蹲下帮她脱下鞋。

　　　　莫少璃“唔”了一声：“不是累了，是受了惊吓。姑娘刚才被侯嬷嬷惊吓到，这会儿喝了安神药要睡觉。”

　　　　紫萱被她说得愣住：“姑娘……受了惊吓？喝了安神药？”

　　　　“嗯，是这样。”莫少璃去扯被子。

　　　　绿珠忍着笑，上前扯开青绫被给莫少璃盖上：“等下莫四老爷来，要不要进来禀报？”

　　　　还是绿珠见多识广，灵透！一点就通！

　　　　紫萱是被娘给教傻了……

　　　　“不必来报了，对爹爹说我已经睡着了。”莫少璃合上眼睛。

　　　　绿珠答应着出去。

　　　　紫萱这才明白过劲儿来，放着帐子说道：“姑娘用装睡的法子应对老太太？这样行么？”

　　　　“不然呢？”莫少璃扯了扯被子盖住半边脸，“姑娘我还真有些累了，能躺着对付的为什么要站起来？我这叫运筹凤仪苑，决胜嘉善堂。”

　　　　紫萱：“……”

　　　　“那明天呢？”

　　　　“明天……有明天的法子。”

　　　　雪鸢跟着红芙去嘉善堂。

　　　　红芙问：“七姑娘真的受了惊吓？”

　　　　雪鸢翻了个白眼，想套话？我会上当？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满脸忧心忡忡：“红芙姐姐你知道的，七姑娘素来胆子小，侯嬷嬷又向来声音大。刚才侯嬷嬷用手指点着姑娘吼，姑娘能不被吓住么？侯嬷嬷走后，姑娘哭闹的呀，怎么哄都哄不住，只好灌了大碗的安神药，这才睡了。”

　　　　红芙嘴角抽了抽，哄谁呢？

　　　　七姑娘爱哭闹我知道，但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胆子小，说的好像那个三岁上树摘果子，四岁下湖捞螃蟹，五岁偷偷跟着三皇子去骑马的七姑娘不是你家姑娘似的！

　　　　老太爷不在了，老太太就是府里的老祖宗，府里人谁不哄着供着，四太太还是公主呢，当初不也对老太太说一不二。偏偏七姑娘，明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她，还偏跟傻瓜似的常常想要和老太太讲道理，能落着好吗？昨天老太太得知七姑娘要回来，就憋着劲的等着找她的错处，在嘉善堂时却被她打了太极。

　　　　老太太虽然看着姑太太面子放了七姑娘回凤仪苑，心里却窝着火呢，便就赶上七姑娘得罪侯嬷嬷。侯嬷嬷抹着鼻涕眼泪给老太太哭诉时，自己在旁边可看得清楚，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高兴呢，怕是正等着机会要给七姑娘排头。

　　　　小蹄子却还不知死活的想要糊弄我！

　　　　雪鸢早把红芙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在眼里，却也懒得理她，气定神闲的进了嘉善堂。

　　　　到了正房廊下，红芙让雪鸢在外等候，进屋回道：“奴婢到了凤仪苑后没有见到七姑娘。青橙说七姑娘喝了安神药正在歇息。”

　　　　莫老太太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对莫四老爷道：“你听听！连我都请不来她了！侯嬷嬷在府里也有几十年了，又是你大哥的奶嬷嬷，阖府上下谁见了不尊敬，偏她这般羞辱侯嬷嬷！如今还躲着不见，打量我拿她没法子吗？”

　　　　莫四老爷却对先前侯嬷嬷所说的话将信将疑，不信刚才还乖巧如斯的女儿转脸会那般对两个嬷嬷，闻言说道：“母亲莫要动怒，待儿子仔细问过。”

　　　　莫老太太道：“她来也不肯来，你如何问？”

　　　　莫四老爷问红芙：“七姑娘可有让人来回话？”

　　　　红芙并不想雪鸢在四老爷面前出现，那蹄子伶牙俐齿，惯会颠倒黑白，不能让她把四老爷哄了，但却也不敢说没有人来：“雪鸢来了，在外面候着。”

　　　　她心里却也暗自诧异，以往这般情形，四老爷不是应该让人去把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