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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宋恪眼看着有些慌乱了，却竟又淡定了回去，杜若衡就难免有些沉不住气了，也没耐心和宋恪兜转了，心一横说道：“王爷果真没有看上谁？那正好了，妾身却替王爷看上了一个！”

　　　　宋恪哼了一声，站起身向外走去：“王妃该抄经了！”显见得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杜若衡话却不肯停下来，冲着他的背影继续说道：“莫七姑娘那般聪慧美貌的人儿，妾身看着真是喜欢，若能得她做姐妹……”

　　　　宋恪已走到门边，闻言脚步微顿。

　　　　但也不过一顿，他就走了出去，顺手扯下弄琴掀起的门帘，把杜若衡的声音隔在了里面。

　　　　杜若衡望着晃动的门帘，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宋恪这样是什么意思？听懂了她的意思？还是没有听懂？

　　　　可她知道，她这时不能追出去再问，外面还有宫中太医在不说，把宋恪紧逼得恼了，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她只能抓起抱枕朝门帘扔过去撒气，而后沉着脸想要听一听外面宋恪的动静。

　　　　外屋，太医坐在桌边写药方。

　　　　他刚才给杜若衡诊脉时，发现许王妃脉象平和，胎相稳妥，丝毫并没有胎气浮动之意，倒觉得王妃自身有些气动性躁。

　　　　但王妃说胎气动了，那必须就是动了，没动也得是动了。

　　　　皇家的事……他懂。

　　　　于是，太医按照杜若衡所言的胎动症状，绞尽脑汁的写了些温和无害，不吃最好，吃了也没有什么坏处的宁神保胎药在方子上。

　　　　宋恪和杜若衡在里面说话声越来越大，虽然隔着门帘，声音却也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不管太医愿不愿意听，高高低低的话就都落到了他耳中。

　　　　太医听着愈来愈觉惊奇。

　　　　传闻中不是说许王好色性乱，许王妃善妒手辣么？怎么此刻他听到的竟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从王爷和王妃的话里听，怎么听都像是王妃逼着王爷纳妾，王爷却不肯答应的意思？

　　　　是自己没听明白？还是外面的话传得不对？

　　　　太医正暗自揣测着，就看见宋恪板着脸走了出来。

　　　　他忙敛了敛神，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把写好的药方递了上去：“王爷，王妃乃是思虑过重而致的胎气浮动，下官写了个平心静气安胎宁神的方子。王妃按方吃药，好好静养着，应该很快也就会好了。”

　　　　宋恪接过方子看了看，也没有说话，带着太医离开正院。

　　　　到了前院，他叫人跟着太医进宫去太医院抓药，自己去到外书房，也不让王海进去伺候，独自靠在椅中发了半日的呆。

　　　　虽然刚才杜若衡对他说起莫家的事时，神态语气和眼中流露的算计让觉得他不爽，并心生警惕，但她话里传递出的意思，却如她预想，在宋恪心底掀起了波澜。

　　　　关于七七表妹，小时候那些模糊的记忆就不说了，从去年在御林苑宝华殿前再次见到她起，宋恪心里对她就已念念不忘。今年在杜家后园再又见到后，就更生了想要与她厮守终生的念头。

　　　　他迟迟没有动作，是因为一来觉得莫少璃年纪太小，怕操之过急会吓到她；二来也是因为她不同寻常的身份，怕在皇上那里不好过关；三来，就是因为杜家和杜若衡了。

　　　　杜若衡妒心大，宋恪在和她成亲前就早已知道。

　　　　可他只知她善妒，却不知她竟那般心狠手辣，在成亲第二日她就弄走了府里所有的姬妾，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甚而割舌挖眼，生生折磨死。

　　　　那时他已对那些姬妾没有了什么兴趣，也为了做姿态给杜兴看，他就由着她去，弄走也就弄走了，弄死也就弄死了，并没有说一句话。

　　　　但七七不同！

　　　　宋恪不愿让她落入杜若衡的妒意里，更不想让她生活在杜若衡的暴戾中。

　　　　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时，他宁愿离她远一些。

　　　　因为这些，虽然他每每想起莫少璃都会觉得抓心挠肺，心痒难挠，却还是强压住心中旖念，想要慢慢筹谋。

　　　　原本他以为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待最恰当的时机，风风光光把她抬进王府。

　　　　可杜若衡刚才的话却提醒他……他的时间并不多。

　　　　七七已经十二岁了，转眼就要十三，也就到了议亲年龄，她那样的女孩儿……正如杜若衡所言，不知道多少人在念着……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不能允许在他未及去提亲前，她就和别人定下了亲！

　　　　就算不能马上娶进门，也要先把她定下来，他才能安心。

　　　　杜若衡刚才所说的她喜欢莫少璃的话，宋恪当然不会相信，他也不需要她喜欢，大不了到时让七七别院而居，躲开她不见就是。

　　　　至于父皇那边……

　　　　孙贵妃生辰宴上宋妙御池落水事件之后，宋恪和杜兴的看法一样，觉得皇上对莫少璃似乎并不像大家所以为的那么憎恨，甚至还有些……说不清的特别。

　　　　那么，也许父皇也并不一定就会反对他娶七七罢？

　　　　即便是反对，那也是以后才需要面对的事了。

　　　　而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他需要把莫家那边搞定。

第二九八章　曲线（）　
七七不是莫三，七七的父亲莫四老爷莫骏也不是莫三的父亲莫老二。

　　　　莫骏性格高洁，不附权贵，不媚世俗，是个颇有些魏晋风骨，脱离于朝廷之外的人。

　　　　这样的人十分难搞定，朝堂上那套给他身上使，根本就没有用。他还又不像莫家老二那么贪财好色，贪慕虚荣，用美人和银子能砸晕。

　　　　虽然自己把七七娶过来是打算疼着宠着的，也是要给名分。但再疼宠，再给名分，那也是妾，莫四老爷只怕不会同意……

　　　　还是要另想妥当的法子。

　　　　宋恪想着，就皱起了眉头，忽然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但若真要想把事情做成，办法也总还是有的！

　　　　他怔了一会儿，就扬声把王海叫了进来：“你说莫府的莫老大曾经找过你数次，想要你引荐他见本王？”

　　　　王海忙回道：“是啊，王爷，他还不止找过奴才一个。吏部何尚书是莫家姻亲，莫大老爷一直在走他的路子，想要面见王爷呢。”

　　　　宋恪道：“何有道？本王为什么却从来没听他提过此事？”

　　　　“莫老大那人……何大人许是怕扰了王爷清静，所以没有对王爷说起。”王海说，心中却暗想：何有道那贪财好色的老鬼，哪有真把莫老大当姻亲？只不过用个庶女哄着莫老大给他送银子罢了。莫老大也是看不清形势，白白给他送了那么多年！

　　　　当然，王海也收过莫骄的东西和银子，只他根本看不上眼，退都懒得给他退回去。

　　　　爱送送罢！

　　　　“莫老大既然这么想见本王，那本王便就给他个机会！你去莫府告诉他……”宋恪如此这般对王海说了一番话。

　　　　王海虽然私下里觉得王爷想要把莫七姑娘弄到王府既不大合适，又不大容易。

　　　　但，奈何王爷喜欢！

　　　　他做奴才的也没有插嘴的份儿。

　　　　因而他听了宋恪的话后，心领神会，片刻也没有耽误，就去了莫府。

　　　　宋恪这里就把暗卫叫了来，细问莫四老爷和莫四太太的情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对七七，他愿意这么用心。

　　　　莫府。

　　　　莫大老爷莫骄下朝后正在和吴氏商议着打点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去吴宅拜见吴老太爷。

　　　　那次吴氏从吴宅回来后说吴老太爷问起了他，他当天就去了吴宅，哪知吴老太爷竟出门访友去了，没有见上，他打算再去正式拜见一回。

　　　　吴氏看着长长的礼单却有些不舍，说道：“父亲是自己人，不会计较这些的，要不然……”就想要从礼单中减少几样。

　　　　莫骄看她一眼，折起礼单：“你知道什么？正因为岳父是……”

　　　　正说着，金燕在门外禀道：“老爷，太太，门房来报，说许王府的王公公来了。”

　　　　“许王府的王公公？莫不是是王海公公？”莫骄怔了片刻，甩下礼单，从椅中站起身急步走了出去。

　　　　“王，王，王公公驾临……我，下官……寒舍蓬荜生辉，下官不甚荣幸！”莫骄见来的竟真是许王身边王海公公，喜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他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几年，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公公王海！

　　　　太不容易了！

　　　　王海是谁？许王的贴身大太监！在某些时候和场合，他是能够代表许王的！

　　　　为了攀上许王，为了结识王海，这些年来莫骄不知砸了多少钱物，费了多少精神。可几年下来，他不要说见许王，连王公公的面都难见到！

　　　　今儿可真是太阳的打西边出来了！王公公竟然主动出现在莫府来找他了？

　　　　让莫骄如何不喜不自胜？

　　　　“呵呵。”

　　　　王海淡笑两声，腆着肚子走进来，茶也不喝，坐下后对着屋子里打量了两眼，就径直向莫骄道明了来意：“……王爷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莫大老爷可听明白了？”

　　　　“七丫头？公公说的是七丫头？公公说王爷看上的是七丫头？”莫骄听完王海的话后，确认再三，十分地不愿相信。

　　　　为什么是七丫头？

　　　　王海斜看他一眼：“怎么？莫大老爷有异议？”

　　　　“不是，”莫骄忙说道，“可下官的女儿是六丫头，不是七丫头啊！七丫头是老四家的！老四家的！公公真的没有弄错？许王看上的到底是七丫头，还是六丫头？”

　　　　王海脸就有些沉了：““莫大老爷这话是怎么说的？咱家刚才不是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你了么，王爷明明白白看上的就是莫七姑娘！谁说是六姑娘了？莫七姑娘是莫四老爷的女儿咱家当然知道，王爷就更知道！怎么会弄错？”

　　　　“可是……”莫骄仍不死心，“若是七丫头，公公不是应该去和老四说么？公公却为何来找下官？公公来找下官，王爷看上的岂不是应该就是六丫头？”

　　　　“王爷让咱家来找谁，咱家就来找谁！难道咱家不听许王爷的，倒应该听你莫大老爷的了？”王海看着莫骄夹杂不清，半点眼色也没有的蠢样子，就失去了耐心。

　　　　就这样儿的还想攀附王爷？也真是不自量力！

　　　　王海心里越发不屑起来，说道：“咱家就实话告诉你罢！王爷让咱家来找大老爷，自然有找莫大老爷的用意。莫大老爷是真的没听明白？还是在给咱家装傻？咱家来时王爷说了，这事如果莫大老爷能给王爷作成了，以后自然莫大老爷的好处！若是没听明白……”

　　　　“呵呵，咱家也就不再多说了！”王海说着，也不再和莫骄废话，站起身来告辞。

　　　　走了。

　　　　他作为跟随宋恪多年的心腹兼狗腿，主子的心思他当然很清楚明白。王爷对莫七姑娘那么上心，怎么会不知道莫七姑娘是谁的女儿？

　　　　王爷不仅晓得莫七姑娘是谁的女儿，还很清楚莫七姑娘的父亲莫老四那孤拐性子，知道若直接找莫老四提亲会被拒绝，怕到时事情僵住不好转圜，所以才会来给莫老大施压。

　　　　也是曲线救国的意思。

　　　　可恨莫老大这蠢货，竟然弄不清状况，一味只知道叫嚷“六丫头！六丫头……”

　　　　他家六丫头那样子……王爷能看上眼么？

　　　　也是叫喊得起劲！

第二九九章　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