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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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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入殿叩拜天地,再入洞房撒帐行礼。床帏、桌椅、烛台,满室仿佛都是红色的。那些来道贺的命妇也都穿了鲜艳喜庆的颜色,连同公侯重臣府中的数个孩童一道,将伽罗和谢珩团团围住,直待谢珩以玉如意挑起盖头,又齐声夸赞道喜,而后跟着女官退出去。

    满屋喧嚣尽去,宋澜手捧金盘,带着侍女们出屋,岚姑也悄声退到外间。

    伽罗垂着的眼眸抬起,由腿至腰再至胸膛,再看到谢珩的脸。

    冷峻英挺,微带笑意,正觑着她。

    伽罗心里跳了跳,蓦然想起昨晚谭氏的嘱托,脸上一热,强作镇定地冲他一笑。

    谢珩盯着她,笑意更深。

    凤冠华美,喜服贵丽,盛装映衬之下,她的容色娇艳,神貌若画,如同嵌在其中最漂亮的宝石。红唇微抿,眼睫轻颤,妙目顾盼间含笑带羞,稍添妖娆妩媚,如同风吹起满湖涟漪,动人心扉。

    “很好看。”谢珩低声,坐在榻侧。

    伽罗“嗯”了声。

    谢珩盯着她,特意补充道:“比上次还好看。”

    伽罗心中微愕。今日大婚盛装,自然比平时好看,谢珩这话似有所指她对上他的目光,却见那双惯常深邃冷肃的眼睛里,带些揶揄打趣。她怔了一怔,上回见面无甚特别,唯有临别时她那句话

    本是无意间的打趣调侃,如今心里装着谭氏教过的事,再回想,那句话的意味就变了。

    伽罗脸上陡然一热,再瞧谢珩,他但笑不语。

    屋外响起谨慎的扣门声,谢珩凑近了在伽罗颈间一嗅,低声道:“等我回来——别急。”

    说罢,恋恋不舍地起身,理了理衣裳,昂然走了。

    伽罗气闷。

    片刻后岚姑和宋澜进屋,将侧殿中备好的饭菜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数名侍女。

    伽罗粗粗扫过去,为首两人是从前在南熏殿侍候过她的,余下几个眼生,却十分恭敬。既已重入东宫,身份骤转,伽罗也不客气,任由宋澜亲自摆好杯盘碗盏,才吩咐她们退出去,只留岚姑在身旁。

    伽罗自晨起用过粥菜后,中间只小心翼翼吃了几块糕点,方才撒帐时就觉得饥饿,至此时黄昏将近,闻到那扑鼻菜香,更觉腹中空空,馋虫蠢蠢欲动。

    她暂将凤冠取下,快步到桌边,夹菜送至嘴边,却又停住。

    旋即看向岚姑,稍露尴尬。

    岚姑会意,取了方柔软白帕送过来,“姑娘先擦擦,我这里带着口脂,待会补上。”遂轻轻将嫣红膏脂擦干净,叫伽罗放心用饭。

    *

    谢珩归来已是戌时二刻。

    太子大婚,满朝亲贵重臣几乎都聚得齐全,加之端拱帝膝下就他这独苗,自皇帝、段贵妃机至底下将相公候、地方大员和京兆小吏,送礼的队伍排到远处,入夜时还未散尽。而东宫内筵席摆满,端拱帝亲坐了大半个时辰才离去,剩下姜相及徐公望、赵英等都是股肱重臣,他们诚心前来道贺,谢珩并未轻慢,直应酬至此时,才以醉意难支为由离席,余下的交给韩荀、战青、杜鸿嘉等人。

    洞房设在芙蓉陵,算是往后太子妃起居之处。

    芙蓉陵因地势而得名,十丈见方的池内生满荷花,池边往南则是一处小丘。匠人借着地势修建起正殿,两侧斜坡设游廊石阶,闲时登上旁边抱厦的二层,借着地势,能将东宫内外的殿宇及清思园都瞧见。

    如今花虽未开,荷叶却已清圆铺满,晚风送来,清香宜人。

    从前因妃位空悬,后半边殿宇锁闭,谢珩甚少来此。而今醉中归来,廊道两侧宫灯高悬,亮若白昼,周遭游廊精巧,红绸彩画,比起昭文殿的冷清威严,别有意趣。

    他踩着夜风大步走来,到了殿前脚步微顿,抬起袖子,没闻见浓烈酒味,才拾级而上。

    殿外,宋澜吩咐人打帘,要上前搀扶时,还没碰着谢珩衣袖,方才脚步凌乱的人却如踩疾风,倏然从她身边经过,只给她指尖留下一道凉风。

    里头岚姑听见动静,忙率侍女跪在帐侧。

    谢珩的脚步又虚浮不稳起来,身子略晃了晃,借着旁边紫檀雕螭长案站稳。

    屋内红烛高照,伽罗凤冠霞帔,端然坐在榻上。见他走进,起身迎接,只是凤冠沉重高悬,她走得小心翼翼,被谢珩堵在桌边。她的身量高了不少,站在身材高大的谢珩跟前,已然及肩。

    她温声叫他“殿下”,扶着他坐在桌旁。

    岚姑已然捧了杯盘上来,玉壶瓷杯,上绘鸳鸯,而后屈膝行礼,自退至门外。

    屋里只剩两人并肩坐着,谢珩身上酒气不算太浓,但看方才步伐,显然醉得不轻。伽罗心里鹿撞般挑着,手上却丝毫不乱,将两杯酒徐徐斟满。

    谢珩却已趁着这间隙帮她摘下凤冠。

    满头青丝盘坐发髻,没了那金玉装点,反倒能细看她。微抿的红唇,风情绰约的眉眼侧脸,柔嫩的耳垂未经妆点,烛光下诱人品尝。那是肖想了许久的滋味,从前还需克制,而今却已送到嘴边。

    谢珩果然垂首含住,舔了舔。

    伽罗执杯的手一颤,险些洒出去,忙侧头逃开。

    “已喝醉了,还给我喝?”谢珩声音低沉含糊,滚热的酒气哈在耳边,令人心颤。

    伽罗耐着性子将酒杯送到他跟前,“宫里姑姑说了,这酒不能不喝。”

    “好。”谢珩接过,与她绕臂交颈,喝下合卺酒。

    肌肤相贴,香软诱人,点燃潜藏依旧的欲望,蠢蠢欲动。

    暌违将近一年的时光,再度于东宫中拥她入怀,谢珩与她额头相抵,淡淡酒气里,声音低沉,“我等了你九个月。傅伽罗——你注定是我的人,逃也逃不掉。”

    伽罗翘唇,“是我自愿回来的。”

    “嗯?”

    “我本可以逃掉,毕竟这条路实在太艰难。”她低声说,挑眉瞧他。

    谢珩不悦,凑过去在她唇上轻咬。

    伽罗笑了笑,续道:“但我还是回来了。殿下知道为何?”见谢珩目光微亮,她将双臂伸出,环在谢珩脖颈,“我舍不得。舍不得让殿下独自负重前行,孤独隐忍。舍不得就此错过,余生再难相会。所以,哪怕皇上不喜欢我,我仍旧回来了。”

    “很勇敢。”谢珩碰了碰她的鼻子,“往后,我会护着你。”

    “好。”伽罗柔声,靠在谢珩肩上。

    熟悉的月麟香近在鼻端,谢珩稍稍低头,便能看到微敞领口处的雪白胸脯。那一粒红宝石缀在双峰之间,如水滴,如樱桃,衬在柔白的肌肤之上。

    谢珩眼底蓦然一暗,却见伽罗伸手入怀,取出个东西。

    小小的石榴香囊,荷叶浮波,鸳鸯戏水,安安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谢珩单臂揽着她,将那香囊细看,“给我的?”

    “绣了很久,殿下别嫌弃。”伽罗低声,扫见那双鸳鸯,觉得窘迫,遂强作镇定,“绣工当然不算好,却也费了许多功夫,手指头这会儿还疼呢。”

    “我看看。”谢珩就势捉住她的手。

    葱白般的手指,柔腻细嫩,其实已看不出半点痕迹。

    谢珩随手挑起她中指,“这里?”

    伽罗“嗯”了声,想收回手指,却见谢珩低头,将她手指含入口中。她脸上一红,对上谢珩的目光,却见方才还颇清明的眼底,不知何时涌出酒意,如有火焰蠢蠢欲动。目光相对时,谢珩将她手指吮了下,猛然收紧怀抱起身。

    旋即在伽罗的低呼声中,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至床榻,屈膝将她放在榻上。

087() 
次日伽罗醒来时浑身疲惫酸痛;睁开眼睛;是谢珩的胸膛。她懵了片刻;脑袋里才清醒起来;目光微抬;瞧见他的喉结近在咫尺;双唇抿着;阖眼安睡。

    他的五官硬朗,平常目含冷厉,令人敬畏;此刻威仪之态收敛,令人觉得亲近。那双偶尔皱起的眉头全然舒展,愈见英挺。比起从前在淮南时的沉默阴郁;比起初至京城时的冷厉狠辣;此时的他已有了很大的不同。

    伽罗还记得昨晚他在汗珠滚落时的笑容,依稀有当初少年渡水而来、翩若惊鸿的风采。

    那之后的记忆;就有些惨痛了——

    伽罗本以为圆房会如外祖母所说;在忍过那阵痛楚后;同枕共被地睡觉就好。谁知谢珩折腾了整日也不见累;在她歇息片刻;想忍痛去浴房时将她捉回;又将她压着欺负。二度事毕,伽罗满身酸痛,身子仿佛被马车颠了几百里似的;疲累之极。加之她昨日早起;又被谢珩酒气侵袭,只想早些睡觉。而谢珩也是气喘吁吁,满身都是湿哒哒的汗。

    她忍着疼痛,好言好语地劝他早些歇下,却还是被谢珩使蛮力捉着折腾了第三次。

    那之后的事,伽罗已不想回忆。

    在不甚清晰的印象里,谢珩直折腾得她筋疲力尽,才将她抱入浴房擦洗。那会儿她又痛又累,虽体尝出些许欢好滋味,却瘫软如泥,也顾不得臊,挂在谢珩身上胡乱擦洗,眯着半只眼睛穿好亵衣亵裤,扯了寝衣套上,不知是何时睡去。

    哪怕到此刻,精神虽然恢复了,浑身也是酸软的。

    伽罗低头瞧了瞧,身上寝衣还在,胸脯却几乎没半点遮掩,腰间还压着他的手臂。

    脸上陡然腾起热意,她下意识收紧衣襟,旋即探头望向帐外。

    红烛已然微弱,屋内却颇敞亮,显然天色不早。

    既已嫁入皇家,成婚次日需按着吉时同谢珩去祭拜宗庙,跪领敕封金册,不能耽搁太晚,而她显然已睡得迟了。

    伽罗恨恨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挣扎着想坐起身,睡在外侧的谢珩察觉动静醒过来,揽着她的腰便勾向怀中。

    隔着极薄的丝绸寝衣,他的掌心滚烫。

    昨晚的记忆涌上来,伽罗连人带着锦被往床榻里侧滚过去。

    谢珩沉睡才醒,有些不解地看她。

    伽罗收紧衣裳,“时辰不早,殿下该起身了!”

    “不再睡会儿?”谢珩声音低沉。。

    伽罗怕他兽性再发,忙道:“再睡该误时辰了。”

    遂扬声叫岚姑。旋即,屋外响起岚姑叫侍女们准备伺候盥洗的声音。

    谢珩不惯被女人伺候,明白伽罗此举意图,颇气闷地瞧了伽罗一眼,翻身下榻,自往内室去了。

    不过片刻,门扇开处,岚姑先进屋,进入帐内将昨晚丢在榻旁的衣裳挨个捡起收好,这才叫侍女入帐服侍伽罗起身穿衣裳,收拾床榻。

    伽罗满身酸痛,被岚姑扶着走了两步,身底下更是难受。好容易进了浴房,将整个身子浸入浴桶,浑身的酸痛才似被冲得舒散开来。然而身下的疼痛却还依旧,遂支支吾吾地跟岚姑说了。

    岚姑心疼,待她沐浴过后,特地取药膏给她擦,伽罗怕臊,背过身自己抹了,再穿衣裳。那药膏是谭氏在她出阁前就备了的,触肌生凉,柔润温和,很能缓解疼痛。

    伽罗趁着用早饭前的功夫靠着短榻歇了会儿,感觉好了许多。

    比起她,谢珩可算龙马精神,容光焕发。

    见伽罗总坐在短榻上不动,起初不解,低声问了两次,见伽罗只赌气瞪他,才明白过来,觑着她低声道:“还疼?”

    “很疼。”伽罗没好气,低声抱怨罢,拍开他背过众人探向小腹的手。

    外头饭食已经摆好,宋澜过来恭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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