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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向您交代清楚就带她离开，我心中会有愧疚。之前向您隐瞒一些事，还请您包涵。”

　　　　亚里士多德和亚满对视一眼，转过脸点头。

　　　　“你说。”

　　　　“我，就是晋升者。”齐云抬起头。亚里士多德抬起眉毛。

　　　　“继续说。”他回答：“如果晋升者都像你一样坦白，我们也不必这么麻烦了。”

　　　　“我混入亚格部落的目的是夺走再生祭坛中那把剑，当然，我已经放弃了这个目的。”齐云摊开手：“这是一个任务，您可以将他理解为一个雇佣委托，完成任务可以收获非常丰厚的奖励。”

　　　　“我来自机关城，和那些袭击部落的晋升者属于不同阵营，我们之间相互对立，事实上我一直在避免接触那些人。如您所见，我现在非常弱小，一旦我跟他们碰头，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极有可能他们会不惜一切来杀死我。”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齐云总结：“目前我和那些人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若他们再对部落动手，我不会袖手旁观。”

　　　　“冠冕堂皇的论调啊。可是，就算你站出来，又能做什么呢？”森林中传来清冷的话语：“齐云，我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识趣。”

　　　　汪凝雪踏出空间门，眼睛一直盯着他。

　　　　“隐蔽自己不就好了么。”她轻声说：“离开不就好了么。”

　　　　亚里士多德和亚满转身，正对着她。陆丰和刑岳左右踏出。

　　　　“奇怪，这小子身上居然没有仇恨之心标记。”陆丰摸下巴：“莫非是特殊的隐匿方法？”

　　　　“抓起来，问清楚。”汪凝雪开口。

　　　　“喔喔喔，好漂亮的女孩。”刑岳惊叹：“难怪这小子愣头青一样就冲出来了，虽然有风度，但简直没脑子。话说他竟然向原住民坦白黑暗战场的秘密，这种事神怪也不管的么？”

　　　　齐云将圆盘盖在身后，开拓者瞬间覆盖。

　　　　“客人，你既然对我们坦诚，亚格部落也给与你信任。”亚里士多德说道：“请带亚里苏去安全的地方。待我们解决这三个晋升者，我们再详细谈谈你带她离开这件事。”

　　　　刑岳自背后解下大刀，刀背喷吐气浪。

　　　　“八山八海——二十四刃！”

　　　　巨刃滚落。亚里士多德吼道：

　　　　“亚满！”

　　　　亚满双拳交击，身体猛然扩大。他的身体呈现树皮的质感，刀刃不能切透。

　　　　“五级权战士，全体仿生？”刑岳在空中皱眉，收手退后，避开亚满重拳。

　　　　亚满已经变成了五米高的树人，行走时发出松木错动的声音。

　　　　不死印中血潮翻涌，黑暗之力与暗时空呼应。亚里士多德转过脸，冷冷地注视着抬起手的汪凝雪。女人的脸孔在树林的阴影中显得灰暗。

　　　　族长抬起手，用力挥落。

　　　　四道箭影从树丛中跃出，雷霆般奔向汪凝雪。然而没有一道刺入女人的身体。

　　　　黑影。陆丰凌空截下四只羽箭，挑衅般高高举起，轻蔑地丢下。

　　　　“反应不慢嘛，小子。”化作树人的亚满戏谑地盯着他：“如此卓越的野兽般的五感。看来你也是权战士无疑了。”

　　　　“在我们老家，木头可是很不值钱的。”陆丰露齿而笑。

　　　　亚满的拳头上缠绕藤蔓，重拳胸闷挥落。汪凝雪抬头。

　　　　黑色向她手心凝聚。一道黑色尖刺离开穿向那重拳，亚里士多德突然俯身，急速向她冲来。

　　　　“不对……”

　　　　大惊之下冲向他的陆丰被一拳击飞。他的手臂扩张，产生树木一般的质感。

　　　　“这族长保留了实力！”刑岳的刀与亚里士多德的拳头交击，咬着牙后退三步，抵住冲势：“原以为只是个小小原住民……”

　　　　黑暗剑刺刺穿了亚满的拳头。亚满猛一扭身，那锋锐的尖刺继续穿透他的肩膀，这才缓缓消散。

　　　　“这是……五阶巫术，洞穿？”亚里士多德盯着汪凝雪。

　　　　亚里士多德抖了抖肩膀。藤蔓护住他被穿透的躯干，那些洞口以可见的速度缩小。

　　　　“不好意思。”亚满的声音沉重而有质感：“这是很强大的术法。但除非附带腐蚀，燃烧，单纯穿透效果的巫术对我造成的伤害有限。”

　　　　“五阶巫术都奈何不了？”陆丰看着汪凝雪。

　　　　“看来是比较麻烦。”汪凝雪低声说：“虽然有咒戒附属的法术全能和越阶施法能力，但我本身掌握的巫术有限。面对这种需要附加特殊属性攻击的怪物，暂时拿不出有效的攻击模式。”

　　　　“何况怪物不止一个。”她向右瞥了一眼，亚里士多德举起拳头。

　　　　“换我们了。”他冷俊地说。

　　　　他与亚满同时挥拳。三名晋升者急速后退：俩名亚格族人的拳头化作扩张的巨大植物，以狂龙般暴烈的身姿横扫了这片森林。方圆一里之内树木坍塌，林中一片狼藉。

　　　　二人拳头缩小，三名晋升者脸色难看。陆丰捂住胸口，呕出一口血。

　　　　“六阶……看破坏力，这是六阶战法无疑了。”汪凝雪寒声。

　　　　“你是蠢货吗？竟然试图徒手接这招，坟挖好没？”刑岳嗤笑。

　　　　“闭嘴。”陆丰擦去血迹。

　　　　他身上的长袍无风而动，身体表面浮现绿莹莹的微光。

　　　　“不要浪费传送。”汪凝雪皱起眉头。

　　　　“已经砸进去这么多道具，不捞回点本钱，我怎能甘心？”陆丰咧开嘴，突然消失。

　　　　“回避！”仿佛察觉到什么，亚里士多德猛然向齐云冲来。

　　　　只是下意识地交叉双臂，一记重拳迎面击来。

　　　　减震完美抵御了近七成的冲击。他向后退。

　　　　“切。”陆丰一撇嘴，避开亚里士多德的拳头，连续俩个后空翻退回汪凝雪身侧：“那身装甲还真是结实。”

　　　　“换我来吧。”汪凝雪突然笑了：“齐云，这战场上也该有个了结了。”

　　　　“其实我们是熟人，不是么？”

　　　　齐云放下双手，透过目镜看着她。

　　　　他们同在学院时，他见过那女孩。那时她头发枯黄，是个蓬头垢面的丑丫头。外界传闻她和校花唐诗逸抢男人，他也是众多吃瓜群众之一。

　　　　丑丫头经历了所有年轻幼稚的情节：孤注一掷的告白，被拒绝的嘲笑以及失败。那一天下雨，她瘫在学校的小院子里很久，头发湿漉漉地垂落，周边人来来去去。有人猜她是不是在哭，目光中满是讽刺。

　　　　那时他也在那些人中。

　　　　“我知道你的故事。”汪凝雪冷笑：“不如说，我知道你这个人。”

　　　　齐云听她讲话，胃里有些不舒服。

　　　　“你总是自作聪明，也总在自寻死路。你就是这样的人。今天你又在做同样的事。”

　　　　他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对此他只能沉默。

　　　　耳边仿佛又回荡起那时候的歌声，清醒又遥远。

　　　　“来。”女孩调皮地说：“帮我送给他。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上哦。”

　　　　那时他手中攥紧。他最爱的女孩，给她最爱的男孩的情书。

　　　　他沉默，但最后点头。

　　　　“你最好啦，齐云。”听见女孩轻灵的话语。

　　　　他成了货真价实的好人，也成了学校里所有男生的笑柄。学业结束后他去了牵城就业，直到来黑暗战场，这一丝痛苦仍萦绕在心中，挥之不去。

　　　　“他们说你是个好人。”汪凝雪的笑声有些缥缈。

　　　　齐云有些困难地张开嘴。

　　　　“嗯。”

　　　　“直到今天，你还在做好人对吧？”

　　　　“你没有能力做个坏人，就只是个烂好人罢了。”她说：“没人喜欢烂好人。谁都能做个烂好人。”

　　　　“像你这样活在自己自以为是的好里，充其量也不过是给别人添麻烦。”她继续说：“不能完成自己目的的，不会比垃圾更有价值。”

　　　　“你就是块垃圾。”她说：“烂好人就是垃圾。”

　　　　“过去你没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幸福，今天同样不可能守护另一个人。”她说：“我会让你看到。”

　　　　黑暗的时空中，隐约出现一匹黑色的骏马。马蹄变成爪，马头生独角，马尾延长。

　　　　黑暗权战士四级能力，幻想族。

　　　　幻想族人立而起，膨胀扩大。

　　　　滔天魔威。

　　　　“这……一般的黑暗权战士，会有如此恐怖的威能？”亚里士多德后退：“这幻想族岂不是魔裔？”

　　　　黑暗权战士在开拓者境界，会释放心中的魔念与奇迹幻想共鸣，从而创造出不能长存于世的幻想族。魔念深刻者甚至能沟通潜意识感知到远古神魔的形象，从而创造出神裔或者魔裔。

　　　　那些勾勒神裔和魔裔形象的幻想族非常强大，甚至隐隐能威胁到守望者。创造神魔幻想的黑暗权战士，开拓者境界近乎无敌。

　　　　“若是容魔裔在这里作乱，亚格部落就毁了。”亚里士多德面沉如水，目光中隐隐愤怒：“亚满，把它轰出去！”

　　　　俩人再次施展战法，手臂化作怒龙般的植物。然而这次他们的双拳被幻想族夹住。幻想族一声狂吼，抓住他们扔上天空，继而向亚里苏冲去。

　　　　“走！”齐云推亚里苏一把，冲到前面。

　　　　幻想族手心出现长枪，他看得清楚。也许下一刻就要死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是啊。他想。

　　　　只是一本正经地站出来有什么用。

　　　　为什么做烂好人，做一个烂好人有什么意思。

　　　　其实只是想努力证明什么吧。当那些你全力以赴想保护的人告诉你，管好你自己事的时候，你知道他们其实不需要你。

　　　　但不被需要是最可悲的，那种孤独是比沙漠还要荒凉的东西。

　　　　所以你们多少也体谅一下嘛。如果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谁都不想做得这么辛苦啊。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在为大家努力着嘛。虽然做的不好……我也不想做得不好……

　　　　但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所以你们不需要我，也是对的吧。

　　　　长枪刺落，他闭上双眼。

　　　　一双手温柔地搭在他肩膀上。他一愣，张开双眼。

　　　　亚里苏攀在他面前，很温柔地笑。

　　　　长枪穿透胸口，滚落红色血液。

　　　　她张开嘴，听见很清晰的声音：

　　　　“齐云……”

　　　　“好人……”

　　　　“开心……”

　　　　什么嘛……原来会说话啊……齐云扶住她，头脑中转动很慢。很迟钝地在想。

　　　　女孩的身体像羽毛一样轻盈。

　　　　他的瞳孔像宝石一般血红。

　　　　魔裔高举武器。

　　　　为什么……当那丝微小的疼痛波纹般散开……大家不是很熟的，我是烂好人我可有可无我死了就死了好吧，你这样冲出来挡刀子我也很尴尬的好吧……

　　　　不能接受，不曾拥有的幸福和痛失一切的恐惧。

　　　　逐渐成为深切的憎恶。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能折断那该死的枪？

　　　　为什么你不能踏碎这丑恶的脸？

　　　　为什么你做不到？

　　　　不要死。渺小，卑微的哀求。

　　　　活下去。坚定，准确的命令。

　　　　活下去。

　　　　如同大脑中洞开一扇门，记忆纷至沓来。在那个光辉闪耀的世界里，他披坚执锐，与高天上身负羽翼的生物战斗。

　　　　那生物的翅翼挥落，生狂风，森林中巨木拔起，天空中重云弥散。那生物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