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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不能的。

　　　　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王家公子不来打扰他了，四人还以为王公子放弃了，哪想到，昨天，这王公子的狗腿子突然找到客栈来了，不知道给客栈老板说了什么，于是今天客栈就把他们赶出来了。

　　　　赶出来了就赶出来了吧，他们可以换个地方住啊，但，前提是要有银子。

　　　　他们没有银子了！

　　　　这哥儿可以说是史上最倒霉了，他前断时间老觉下腹隐约疼痛，求医问药不少，但却一点都没好转，还连累了三位同乡，同乡筹银子给他看病，这会儿，银子都用光了，还有一个月才开考呢，他们怎么渡过这一个月？

　　　　更可怕的是，客栈管事悄悄告诉他们，说王公子放话了，不允许他们参加乡试，劝他们为了保命早日回乡。

　　　　保命？回乡？

　　　　多年的努力，多年的信念，就因为那王公子而放弃吗？

　　　　回乡做什么？教书吗？有着秀才的身份，教几个孩子读书还是可以混个生活的。

　　　　但这……不甘心啊。

　　　　…

　　　　裴卿搞清楚了之后，满是唏嘘，这就是仗势欺人啊。

　　　　他甚是佩服这几个人，人品不错，古代人就是老实啊，要搁在现代，好吧，现代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老乡见老乡，骗得你泪汪汪。

　　　　这四个学渣也是决心大，都这样四年都考不上，也不放弃，该说他们有志者事竟成吗？

　　　　不过，看他们那样，除了那个哥儿看起来有点灵性，其他几人，又笨又木的呆样，考不上也正常啊。

　　　　既然见到了，好吧，这是上天赐给你们的机会，现在，我裴卿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今年的乡试，你们中定了。

　　　　拜入我门下，你们就是我裴卿在大楚大杀四方的前锋。

　　　　裴卿这么想是有依据的，在大楚，有三种等级关系极其森严，那就是君臣，父子，师生。

　　　　身而为臣，必须对君王尽忠；

　　　　身而为子，必须对双亲尽孝；

　　　　而作为门生，那就必须对恩师恭恭敬敬，言听计从，若是听到哪个做学生的对恩师不敬，那不单单是人品问题了，那是被天下人唾弃的，人人见到你都要吐口水的，你的仕途、人生全都要完蛋。

　　　　试问，天下读书人，你再牛逼，谁敢这样干？

　　　　就算哪个不要脸的敢干，一旦他的恩师发飙了，可以直接打死他，人家还不用负责任，就算你父母来了恩师也可以不给面子，懂？

　　　　看着这四个可怜兮兮的家伙，裴卿正要举步上前，不料，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哟，四位秀才爷，这一大早的，搁这儿干啥呢？”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裴卿定睛一看，嘴一撇，鄙视之，他还真认识，这不就是那天被挡在绣场外的那个王尚书家的自称唯一嫡子的那个王献阳身后的狗腿子吗。

　　　　裴卿心里恶寒，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人渣。

　　　　刚才就听到有人说什么王公子看上人家哥儿，他还没多想，这会儿明白了。

　　　　此人绝对和自己犯冲。

　　　　那个什么王献阳的当天是来绣场吧，来绣场干什么？那当然是觊觎小王子了。

　　　　小六子说得对，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副尊容，敢觊觎小王子，心里没点逼数吗？

　　　　不仅觊觎小王子，现在，还觊觎我的门生！

　　　　不过，今天王献阳没亲自来，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小哥儿这种事情，还是要调调点，所以把心腹狗腿子派来了。

　　　　裴卿停住了脚步，他想看看这王家狗腿子要干什么？

　　　　四个秀才抬头一看，也没有接话，只低头不语。

　　　　而这个狗腿子见这几人不接话，更是嚣张，他板着刻薄脸，冷冷道：“果然是秀才大老爷呢，这不说话是瞧不起我这做奴才的啊，哼，我可是王府奴才，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我家公子，区区秀才而已，你们好大的胆子，敢瞧不起我家公子。”

　　　　四个秀才都面带愠怒，但又不敢发作，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朝那狗腿子作了揖，道：“我们兄弟四人未有此意，还请不要误会。”

　　　　呃，裴卿扶额，这读书人被欺负成这样，这不是误会好不好，这是找茬啊。

　　　　果然，那狗腿子眯了眯眼，也难为他能把自己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型的缝，十足一副门缝里看人的姿态，道：“误会？既是误会，那就跟我走一趟吧，我家公子在白玉楼摆了个台面，请几几位喝酒聊聊。”

　　　　此话一出，那四人皆是脸色大变，面如死灰，尤其是中间的哥儿，脸上带着不堪受辱的神色，他张了张嘴，又看了看围在他身边三个同窗，漠然思考半晌，沙哑着声音道：“好。”

　　　　他是存着拼命的心思，反正自己已经无药可治，倒不如拖着着残体……

　　　　说着就要挣扎着爬起来。

　　　　“唐兄不可。”三人异口同声道，说完又朝那狗腿子恨恨道：“我们绝不去，还请回吧。”

　　　　狗腿子道：“嘿，你们不去，人家去啊。”

　　　　“唐兄也不去，今日我们兄弟几个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去。”

　　　　狗腿子：“三个穷鬼，你们死不死的关我啥事，来人，扶唐秀才一把，仔细些。”

　　　　眼看着走出几个奴才就要去驾中间的读书人，那三个读书人要崩溃了，迅速围城一个圈，把姓唐的小哥儿围在中间，眼眶通红，酸秀才发飙不要命起来也是蛮吓人的。

　　　　不过在裴卿眼里只觉得可怜，傻子啊，这硬碰硬，就这体格你们几人就干不过人家啊。

　　　　他叹息一声，这是自己看中的门生啊，撸起袖子，上。

　　　　裴卿把扇子一打，噗嗤一笑，大声道：“嘻嘻，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19。肠雍（）　
这一叠声的“有意思”成功的把围观者视线吸引到裴卿身上。

　　　　围观者中不乏有同情之人，但也有存粹想看热闹的人，这会儿听到有人站出来搅局，吃瓜裙子都扭头想要看看是哪方人物。

　　　　“咦，居然是他。”

　　　　领头的狗腿子一下子认出裴卿，正是此人，他可知道自家主子恨透了裴卿，那天自家公子没进内场，回家之后可是发了好大一痛脾气，但他毕竟是个跟班儿，又摸不准裴卿套路，这会儿吃不准。

　　　　于是他采取无视态度，示意三个恶奴要上前。

　　　　裴卿身形一闪，刷一下就滑了过去，恰好挡在前面，身边的小厮也跟随上去，紧跟着在裴卿身边。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裴卿将扇子刷的一收，旋了个转，那扇饼就在手心里滴溜溜的打着转，他嘻嘻笑着道：“就是这个意思啊。”

　　　　“公子莫非想要多管闲事？”领头人皱眉。

　　　　裴卿怡然自得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我也就想请人喝酒呢。四位兄台，走，喝一杯去。”

　　　　四人有些傻，本已悲观至极，以为今日定要磕个鱼死网破，却不料峰回路转。

　　　　中间那个哥儿通透，哽咽着说道：“要，要的，谢，谢……公子大恩。”

　　　　见裴卿当面劫人，那狗腿子急得，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公子莫要得意……”

　　　　“一边儿去……你还不够格和本公子说话。”裴卿把脸上嘻哈的神色一收，比变脸还快，他懒得跟他嘴炮，直接打断他的话。

　　　　而裴卿身后的小厮也很机灵的护在裴卿身边来，瞪眼：我家叫你让开，没听懂吗？”

　　　　狗腿子脸涨红，站在原地，犹豫……

　　　　这是封建社会，等级森严，除非差距太大，奴才可不敢横，比如这王家恶奴可以欺负四个外乡来的秀才，因为这秀才穷，没势力，而他虽然是奴才但他背后是王尚书的公子啊。

　　　　可是，他主子不在，却不敢直接开怼裴卿，因为摸不准裴卿套路，谁知道他是什么来头，这气质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于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裴卿领着四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

　　　　四人跟在裴卿身后，直到转过一条街再也看不见恶奴，方才松了一口气，默契的交换下眼神，齐齐拜倒：“恩公。”

　　　　“嗯？啊？”裴卿吓了一跳。

　　　　实在是这四个读书人太朴实了，居然就这么当街给跪了下去。

　　　　不过很快裴卿又释然，这是封建时代，这样才正常，若是这四人不谢他，他才应该觉得奇怪呢。

　　　　“唐泉，祝志才，文仪玮，徐铎平，拜谢恩公。”

　　　　咦，唐、祝、文、徐，四大才子啊，裴卿心道，这四个姓凑在一起真霸气，好，他喜欢。

　　　　“起来吧，唉，放心，我不是坏人，你先跟我家小厮回去，我一会就去找你们。”裴卿看着这四个衣裳都洗得发白，眼睛抽了抽，心里也不是滋味。

　　　　拖着四个拖油瓶，住客栈不方便，之前牙行说有现成的宅子，他刚好去买下来。

　　　　牙行早就有人等着，非常顺利，裴卿有银子，从来不墨迹，看中京城中一户大宅子，这宅子人告老还乡了，房子要卖，于是裴卿直接买了下来。

　　　　而遵从裴卿吩咐先跟人回到客栈唐祝文徐四人，意见产生了分歧。

　　　　四人皆是怀着抱负来了京都，虽屡试不第但古人就是这样，还有连续十几年不中者人家照样年年也考，比如范进中举，他们还年轻，都是一腔抱负的学子，家里族人年年筹银送他们来，然而现在，不仅被人威胁不可以参加科考，连唐泉的命都可能……

　　　　四位同乡当年一同中了秀才，一时之间传为佳话，他们结拜为兄，互相扶持至今，唐泉是他们中唯一的小哥儿，且又年纪最轻作为四弟，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抛弃他去追求自己的荣华富贵，但四弟如今的病……

　　　　大概是治不好了。

　　　　开始只是隐约的腹痛，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唐全一直捂着不说，后逐渐疼痛越来越厉害，他也捂不住了，求医问药皆是无用，直到有大夫说他得的是肠雍。

　　　　肠雍！

　　　　这几乎形同于绝症，看着那位诊断出来的大夫满脸的同情，四人……

　　　　虽然大夫说治好的希望极小。听起来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但越是拖后面，四人越是绝望，四兄越来越痛，有时候痛得脸都发白，吃药也无用了。

　　　　唐泉多次劝阻他们不要把银子用在自己身子上，然，三人充耳不闻，读书明理，不说是正儿八经的结拜兄弟，就算没有，那圣人所言的成仁取义，是让他们见死不救的吗？

　　　　“三位兄长，小弟一人回乡即可，还有一月即可科考，万望兄长莫要轻言放弃。”

　　　　“不可，不说那姓王的，反正为兄们学问也不精，屡次未中，想来这次也是一样，唐兄莫要多言，为兄定陪你回乡。”

　　　　“若小弟离京，兄们寻一处……”唐全低头，眼眶发红，想到他们身上仅有的一点银两，客栈是住不起了：“破庙亦可，潜心学习，想来那姓王的见小弟不在，也不会再找兄长麻烦，待到一月之后乡试完毕即可，小弟在家乡静候几位兄长佳音。”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以同意，这一分别，怕是天人永隔，此生再无相见之日，抛弃结拜兄弟自己去寻求荣华富贵，那他们这辈子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唐兄明知自己怕是时日无多，想要尽快回乡再见双亲尽一尽孝，若无他们陪同，怕回乡之路上就要命……

　　　　“兄长们一意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