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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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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声响起前,小蜻蜓躲在内屋抱着若霜姐姐买给她的布娃娃哼着若霜姐姐教给她的格;花花绿绿的彩戏师跟满身猪油污渍的朱四两,正在外屋间的残灯下说话。

    “我说彩戏师,你也打了几十年光棍了,过日子没有个女人不行啊,你带着小蜻蜓一路往返‘关东’和‘塞北’,对她就没什么想法吗?”朱四两搓着长满厚厚茧子的粗手,向灯下缝缝补补的彩戏师试探道。

    抬头瞄了一眼里屋唱歌的小女孩儿,见她没有察觉,彩戏师才低声埋怨同伴道:“老朱,你胡咧咧个啥?我这把年纪,都能做人家爹爹了。”

    朱四两压低声音,凑过来道:“年纪不是问题,你不见董三爷的六姨太,比董小姐还要年轻,”他指了指了自己的脑子,继续道:“虽说蜻蜓姑娘这儿有问题,可毕竟是个女人,传宗接代没问题啊!你就忍心你这祖辈传下来的‘西洋戏法’,到了你这辈儿,就失传啦?”

    彩戏师耳朵里听着小蜻蜓似有似无的哼唱,默不作声起来。

    见同伴似乎有些心动,朱四两趁热打铁:“你要是不好意思,等一会二姑娘回来,我替你和她说,让二姑娘为你们两个做主,今晚进洞房,把喜事给办了。”

    沉默了一会儿,彩戏师在灯下发出一声短叹:“一个人打滚了半辈子,说不想那事儿,那是假话;可是蜻蜓那孩子是十三爷的人,一个疯癫痴傻的花骨朵也似小姑娘儿,我都土埋半截了,又老又穷,不能做那个孽啊!”

    就在此时,他们听见有人厚重的敲门声。

    乡下暮夜里,这叩门之声,听来既空洞的心慌,也沉实的心惶。

    屋里的小蜻蜓探出头来,喜溢于色:“霜霜姐回来了?!”

    彩戏师纳闷的道:“姑娘才走不久,这里离‘流星花园’,可是有着一段子路程,二姑娘脚程再快、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个来回啊!”

    朱四两也狐疑地道:“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彩戏师举着油灯,披衣去开房门。

    开门一看,只见一个满脸写着奸诈二字的青袍客,负手立在门前月下。

    虽有月色,但丝毫照不出不速之客的五官轮廓,就只感觉这是一个相当奸诈的人。

    彩戏师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他抑制住自己莫名狂跳的心脏,他张口欲问:“兄台您找哪一位──”

    他一开口,一件物体,快逾急电,像一个感叹号,“嗖”的一声,打入了他的嘴里。

    快!

    快得彩戏师连应变、闪躲、施法、招架的时间,都没给!

    屋里的朱四两,昏暗中,只看见站在门槛处的彩戏师,背对着自己,身体一动不动,心中感到奇怪,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谁敲门啊?”

    映着月光一照,就看见彩戏师一张完全爆烈得像虎口一般大的稀烂嘴巴,朱四两大骇,他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对面那个满脸奸诈的人。

    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好像已经站好久了。

    “小蜻蜓快跑去找二——”就在朱四两张口疾呼之际,那个奸诈的青袍客一扬手,那个惊艳的“感叹号”,便“嗖”的一声,打入他口中,连他那声喊的后面两个字“姑娘”,也闷死在嘴里。!

    这时候,夜空中,云遮月,稀沥沥的雨就开始下了。

    那长发披肩的青袍怪客,仰面看着阴晦的雨空,面上的奸诈之气,渐渐消弭,忽然变得感伤了起来。

    里屋的小蜻蜓,听到外面半天没有声响,她大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蓦然,她看到外间屋里有一个伤感的背影。

    一个伤感的人。

    他在伤感的看着夜空的伤感雨丝,默默感伤。

    小蜻蜓有点惊、有点讶、有点怕。

    这个人不是耍戏法大叔,也是杀猪大哥,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个人正缓缓的、慢慢的、徐徐的、轻轻的转过身来,跟小姑娘打了一个伤感的照面。

    这人的五官,在昏暗里屋子里,虽然看不清楚,却有一对伤感的眼,眼里似有很多感伤的话,都遭感伤没;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无言无语也不需要言语的,无一处不伤感,无一处不感伤。

    当他看到惊吓成一团的小蜻蜓的时候,他的眼神和神情也变得更加伤感。

    一向喜爱小动物而她自己本身也像是小动物一般的小蜻蜓,很快的,从惊恐,到友善,转而到同情,她痴痴傻傻的道:“白头发大叔,你看见耍戏法叔叔和杀猪哥哥了吗?”

    那个白发的怪人,只用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嘘,左右看看无人,低声神秘得道:“我刚才看见一个叫‘布像话’的坏人,杀了你的耍戏法叔叔和杀猪哥哥,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家,自己千万要小心啊!”

    “那白头发大叔,你是谁啊?”姑娘果然害怕起来。

    那人抚摸着腰畔“感叹号”形状的铁锥,伤感的道:“我叫布别离。”

    然后,他就发出了他的武器,一个惊艳的——

第八章 ?() 
布伯长叹了一声,他伤感的眼眸,流露出一种即将亲手打破一只自己最心爱的美丽花瓶般的感伤神情。¤

    “嗖”的一声,这只“感叹号”,似从亘古蛮荒世界里劈面而来,又消失在亘古蛮荒世界的黑暗中去。

    布伯突然向幼小、疯癫、稚美的小蜻蜓发出了他的“感叹号”飞椎。

    精光一闪。

    布伯的飞椎应手而中。

    当他收回他的链椎之际,小蜻蜓刚刚发育的胸上,忽然开了一朵花,血色的花,灿烂的血色之花。

    布伯一出手,小蜻蜓就中椎哀然倒下——

    他还是狠心的杀死了这个小姑娘,虽然他的内心深处,曾经对着小姑娘,有过那么一点点心动。

    小蜻蜓倒地的同时,布伯身手扶住她的纤细腰身,然后他把小姑娘平平放在桌上,动作轻缓温柔,神情伤感沉痛的喃喃自语:“布别离本不想杀你的,但是我说不过布像话,他要杀你,不是我想杀你,我好喜欢你,我好不舍得你死掉,你知道吗?”他轻柔的拂去小蜻蜓脸上的几绺发丝,他将落在地上的布娃娃从新放在小姑娘的臂弯里,他虔诚得像不忍惊扰更不敢亵渎猫小女孩儿的尸体。

    他越来越伤感,就在他伤感得无以加复之际,蓦然厉声喝问:“谁在外面?!”

    “郎新。”

    “苟费。”

    两声答话响过,跳进来的是熊东怖的两大得意门生“狼心狗肺”。

    “都解决掉了?”苟费态度很有些无礼地问。

    布帛无视对方的问话,他也根本没将这两个“墙头草”看在眼里,他只是感伤的道:“我去引冷若霜过来入局,你们两个留下,按计划布置一下现场,记住,不准碰那个小姑娘。”走到门口时,他又回身加重语气的留下一句:“你们两个最好记住我说过的话!”

    “狼心狗肺”很不服气,他们是熊二爷座前的亲信弟子,然而,布伯这个“外来人”,根本没把他们哥俩放在眼里。

    ——他还敢命令咱们!

    “死了的小姑娘,有什么不能碰的,难道还要讨回来当鬼妻不成?!”郎新咕哝着。

    “他不让碰,老子偏要碰!”苟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扒小蜻蜓尸体上的裙子——

    郎新总觉着不妥的道:“师弟,这么干,怕是不太妥当吧?我怎么总觉着这个布伯,有点怪怪的……”

    “有什么妥当的,这么嫩的小货,丢了就丢了,不玩也可惜了,师兄你没兴趣,就去外面帮忙把风,小弟一人独享好了!”说这话,苟费已经扒光了小蜻蜓的裙子和内裤,整个人都趴到了桌子上尚有余温的女孩儿尸体上,前后蠕动着……

    郎新见劝阻不了,只能是在一旁袖手观赏。

    时间不长,在少女白净的尸体上留下一滩肮脏的流物,苟费歪下桌子,一边提裤子,一边淫笑着问同伴:“师兄,要不也来一炮?”

    郎新正迟疑间,灯火一晃,人影一闪,满头白发、满面感伤的布伯出现在昏暗的屋子里。

    灯晕下,柔顺可怜的小蜻蜓,已给人剥光了衣衫,一身血污。

    布伯伤感的眸子,陡然燃烧了起来,他厉声喝问:“谁做的?”

    “我干的!”苟费还没来得及提好裤子,他毫不在意的邪淫着笑道:“廿四先生,您也想上吗?”

    郎新急自后用手捅了一下师弟腰眼,和颜悦色得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向布伯道:“廿四先生,我已经劝过我师弟不要碰她了。不过,师弟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他只是年轻贪玩,一时没有把持得住──”

    他的话未说完,“嗖”的一声,感叹之号,自布伯腰间暴出,急遽而至,“嗖”的一声,劲风过处,那飞链铁椎,又缠回到了布伯的腰间。

    郎新只觉眼前血光一线,他身前的师弟苟费的脑袋,就变得稀巴烂,就像一个熟透了的五彩西瓜般,在烈日下爆裂,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血液,溅了师兄郎新满身满脸。

    这怵目惊心的一击,委实令郎新震骇得呆如木鸡。

    “冷若霜就要赶来了,快把现场布置妥当,”布伯吩咐了一句,他似再无继续杀人之兴致,他伤感立于窗前,望着外面夜空里绵绵秋雨,手捂微疼的心口,多愁善感的呢喃道:“我布别离是一个伤感的人,我喜欢败落的残花、我喜欢半弦的钩月、我喜欢悲伤的离歌、我喜欢卷刃的刀锋,我喜欢未酬的烈血、我喜欢多劫的少女,我喜欢一切能使我伤感的事物,可是,你们这些俗人,为什么?为什么要破坏掉这伤感的一切呢?”

    当布伯胸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时,冷若霜的脑海里,也泛起了无数个问号:

    ——当冷若霜青衣单剑、披星戴月赶到“流星花园”时,董流星董三爷正被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和一个体形娇小的女子,一弓一刀围攻正急;董小姐董红绫给一个长耳少妇的双叉,逼到角落里,衣破发散,十分狼狈;还有一个驼背老者,在一旁掠阵。四个夜袭者,都蒙着面巾,地上横七竖八,已经躺着不少伤口惨烈的死者和哼哼唧唧的伤者。

    让冷若霜起疑的是,那三名蒙面人,完全有能力和机会,三、五招内就解决掉董家父女,可是他们就是缠斗而不下杀招;然而,冷若霜一赶到,三名蒙面人就各自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发一声喊,与掠阵的蒙面老者,纵身上楼,越墙而走。

    好像他们四人,是故意等待冷若霜来救场似的。

    冷若霜马上追了下去,她想查个究竟。

    夜空突然下起了毛毛雨,四个蒙面人,在巷子口分开,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逃逸。

    从他们撤退时发的那声喊,冷若霜已经判定那个娇小的如同一只小鸟的女子,应是他们中的首领,若霜不管另外三个方向逃窜的蒙面人,只追赶那个雨中在民房和民房之间跳跃飞掠的小女子。

    追着追着,一所矮檐下,陡地向她飞出一个“感叹号”,那力有千钧的大铁椎,穿透雨幕,迎面轰然砸向疾驰中的冷若霜。

    是谁?

    冷若霜在心中,发出问号的同时,她的手上,也发出了“问号”!

    ???????

    离别钩!

    剑尖弯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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