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撵(子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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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地:ZS大学(广州)
杀人宿舍号:417
杀人时间:2004年2月13—15日
被杀者:贾力勍、关亨、金以恕、沈优子(女)
杀人工具:铁锤
假身份证姓名:彭皓人
逃亡路线:广州——重庆——贵阳——凯里——雷公山——三都——荔波——月亮山——榕江——黎平——镇远——岑巩——铜仁(在前去梵净山途中被捕)
被捕时间:2004年7月21日
狱中文字:写小说和两封信:一封给亲人一封给女友
庭审上诉否:上诉(为了争取时间完成小说)
被执行死刑枪决时间:2004年11月27日
枪决地点:广州
2。…第一章
你敢肯定一百万年后,地球依然存在,依然绕着太阳运行吗?
我不敢肯定。我只敢肯定这一点:到那时候如果还有“人们”的话,那“人们”早就把我忘掉咯。就算偶尔提起我,也多半是作为犯罪学的一个标本。孟荦荦?噢,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制造了震惊全国的“2•;23”大学杀人案的恶魔!冷血动物!自大狂!这种人还提他做什么!
人们准会这样说,我敢打赌。
甚至出于某种道义上的情愫,人们还会喷出一连串色彩飞扬的话来,冷漠呀,变态呀,怪僻呀,反社会呀,偏执狂呀,神经质呀,自以为是呀,自我封闭呀,自我中心主义呀,因贫穷而自卑、又因自卑而极度自尊呀,诸如此类。我仿佛看到一顶顶奇形怪状的帽子,纷纷投向我的脑袋。
我知道我的末日快到了。我现在只求一死,血债血偿。要不是我的代理律师多次怂恿,我绝不想表露自己的内心,任由人们猜测去。从被捕到现在,我的律师跟我谈了三次话,最后一次聊了很长时间,差不多两个钟头吧。我这个律师戴副眼镜,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可能二十八九,捧起律师这个饭碗估计没多久,应该是初出茅庐,正想大干一番的样子。可是他言谈中总喜欢显示自己很老练,对专业问题游刃有余,这多少让我觉得有点滑稽。
我们第一次聊天有点紧张;这主要是他,那时候他还不了解我,我知道他心里老横着“杀人犯”这鸟念头。虽然他故意显得没那么回事,可惜这种故意被我看出来了。后两次聊天就随意多了。他发觉我这人还蛮有点意思,问了我很多超出他职业范围外的问题。可是我得说,就凭他那律师的脑子,不可能理解我,更别说进入我的内心。话说回来,这律师人还是蛮不错的,至少他跟我说话不摆那种臭职业架子,不弄出好像他是社会正义的伸张者和维护者,我的生死都在他一张利嘴上,其实只是他妈想多挣点钱,或者借我这案子的影响捞一个混账知名度。
可以说我们无话不谈,看守所对我还是网开一面,不刻意限制我们谈话的内容。当然咯,公务还是首要的。比如我律师说,只要我愿意,他可以尽力为我辩护,争取弄个无期徒刑或死缓,虽然这大有难度(他说到“难度”时有一种架势,就好像他做这行就是要挑战难度,迎难而上似的)。他还劝我在初审判决出来后一定要上诉,这是体现法律公平性的一个必要程序,即便无法改变初审判决(他说初审定罪铁定是死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至少可以拖一拖时间。当然,他最关注也最感兴趣的,还是想通过谈话找到我精神有问题的迹象和证据。可惜没有找到,谈下来他反而发觉我思维敏捷,逻辑缜密。本来就是嘛,我一向就是一个正常人,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要是他竟然发现我精神有问题,那我敢说全世界的人精神都有问题。
律师找不到我精神有问题的证据,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在他观念里,一个精神没有问题的人做出杀人这种事,是不可理解的。越是不可理解,他越是对我的人生观起了兴趣。他转而想从人生观上找到一个解释的途径,也就是说,他想通过思想层面来追问我杀人的动机。总之,一定要找出一个动机,甚至我看他那架势,就算没有动机也要造出一个来,因为凭他所学,没有动机在犯罪学上说不过去。他说他看过一些犯罪心理学的教科书;我不用问就知道是些什么混账书。
顺便一说,我在大学所学的专业正是心理学。在我看来,那些教科学全他妈是瞎扯淡,那帮脑残的鸟人为了混个教授,你抄我我抄你东挪西凑胡编的,拣人家吃过的剩饭,自己的东西一点也没有。真正的经典却没几个人去读,比如我最欣赏的心理学家是弗洛伊德,可是一提到弗洛伊德,人们就把他说成是泛性论者,搞得弗洛伊德这名字简直成了性的代名词。其实这些鸟人压根儿就不懂什么是性,一说到性就全他妈想到男女之间那些混账鸟事上。
“作案总得有个动机呀!”这律师说(他坐在我对面一米五左右,以便近距离观察我),“你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
“我没有动机。”我说,望着地面,“你看的那些书全是扯淡。”
“扯淡?”他笑了一下,“当然,我知道你学心理学的,不过……”他又笑了起来,仿佛在提醒我一个基本的常识:“杀人怎么能没有动机?”
“没有动机,——什么动机都没有,”我说,依然望着地面——近来我和人谈话总喜欢呆望地面,只偶尔抬头瞟一眼对方。
“那你怎么解释这一切,嗯?”律师问,顶了一下眼镜——他每半分钟要顶一下那混账眼镜。
“一定要解释?”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当然,这是我的职业习惯,也是分内之事嘛。”
我只能向他说,在我看来,人的行为不一定非得有一个动机;我干掉那四个同学完全是出于一时的情绪,傻瓜都知道情绪不可能有什么鸟动机,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憋久了要透口气一样,完全发自一种本能。
“你能不能描述一下那时候的情绪?”律师问。
“说不清。情绪是混沌的,语言是线性的,要用线性的语言来表达混沌的情绪,说不清楚。”
“不这么绝对吧?难道不能说是一种愤恨?”
“不是,不尽然是,——甚至就不是!”我干脆说,“我觉得人类所有的形容词都无法表达我那时候的心理。”
律师摇了摇头:“我看你是不想说吧?”
“不是。我想说,但确实说不清。愤恨呀,疯狂呀,激动呀,自尊呀,随便你用什么词来形容都不够准确,我那时候的情绪要复杂得多。”
“阿——气——”律师猛打了一个喷嚏,那眼镜差点被震飞,幸亏他手快捧住了,连忙掏一张纸巾来揩嘴,一边说:“不好意思,这两天有点感冒。”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不是笑他打喷嚏,而是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比喻。律师用疑问的眼神瞟了我一眼,以为我是笑他打喷嚏呢。
我忍住笑,问他:“请问你打那个喷嚏有什么动机?”
“哈哈,”律师笑了起来,“你这家伙还有点冷幽默哩。”
“幽默感还有点,但我并不幽默。”
他愣头愣脑望着我,好像听到了一句荒谬透顶的话。我不想给他解释,只撇嘴笑了一下。要我说,幽默感和幽默其实是两回事:幽默感是一种对幽默的感觉,而幽默是一种行为。老实说,我对幽默有很好的感觉,可我他妈并不幽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天生就这样。与其说幽默,倒不如说我更倾向一种讽刺的性格,我一碰到那些混账鸟事就想冷嘲热讽,控制不住。要是我他妈足够幽默,大概也不需要用铁锤来解决问题了。
律师揩过嘴,又取出一张纸来擦擦脸,少不得又顶一下眼镜。其实他根本不需要频频顶那混账眼镜,因为顶上去不到一秒钟那眼镜又滑下来了。说来还真是,你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做了等于没做,可你偏偏要去做,顶眼镜就是这种混账事情。
“打喷嚏当然没有动机;”律师说,“不过你当时的情况恐怕不能和打喷嚏类比吧?”
“作为比方,我觉得可以。”
律师暂时不再问什么,抚弄着手中的笔记本。他好像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追问动机的思考方式本身有问题。因为事情明摆着:我当时被那一团鸟情绪攫住了,以致有那些行动。你问我那一团情绪怎么来的,我可以搬出当时的情境来解释,可你问我那一团情绪有什么动机,那就像问突如其来的一股风到底有何贵干一样。可是有些人总喜欢带着一堆先入之见来想问题,简直就像带着地球引力来走路一样。
不光我的律师,还有一个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女的,是个教授还是什么,我不太关心这些,大老远从北京跑来,专门对我做了一个问卷,想从我身上获得一些说服人的研究成果。出于礼貌,经看守所允许,我配合她完成了问卷。可是说心里话,那些问卷在我看来全他妈瞎扯淡,都是一些脑子进水的先入之见,不可能调查出什么鸟成果来。如果她竟以为获得了成果,那我敢打赌,这些成果早在一万年前就已经活在人的头脑中了。说白了,那不过是一些妇孺皆知的老常识,老得掉了牙。她大可不必来调查我,干脆就坐在自己的书斋里,一边品茶一边整出一篇什么混账研究论文来还省事。
“你现在最牵挂的是什么?”一会儿后律师又问。
“我妈,”我说,“还有我女朋友……”
这是心里话。我做出这种事来,最让我痛苦的就是愧对我妈。我爹去年过世了(死于肝癌),撂下我妈跟我哥住。我妈过得不开心,因为我那鸟嫂子不怎样,做人不够大方,婆媳之间不和气。要命的是,我哥偏偏又是个怕老婆的人,至少可以说是个没立场的人,我总觉得他活在世上的最大使命就是在母亲和老婆之间左右为难。面对这种景况,你可以想象我妈多么盼望我毕业,找份什么工作,然后她来跟我生活。这也一直是我心中设想的,可是一切突然就……他妈的不说这些了。
我还有个姐姐,大我不到两岁,我俩很他妈合得来。可她不该嫁给一个小里小气的混账男人,这简直让我无法忍受。什么都可以忍受,男人的小气我无法忍受。这且不说,那鸟人还爱赌博,简直嗜赌如命,在赌博上可以说他天下最慷慨,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丢到麻将桌上毫不可惜,可你要想从他那里拿到一个钱,那比登天难多了。当然,就凭我那么讨厌吝啬鬼,我就是饿死也不要他的鸟钱。这些都还不要紧,更要命的是,我姐之所以嫁给这个小气鬼,是且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臭工作,有个政府部门的臭铁饭碗,老天爷,我简直说不清我姐究竟是嫁给了一个男人,还是只是嫁给了一个铁饭碗,但我敢拿我的脑袋打赌:她绝对不是嫁给了爱情。反正她一辈子也不会想这些问题的,她只关心麻将桌上的事,这倒和他那鸟丈夫是同道中人。可她毕竟是个很大方的人呀,就因为那个臭铁饭碗她居然能容忍丈夫的小气,仅此一点我就无法不蔑视她,就算她是我最要好的姐姐。
我说这些,是想说明我现在的牵挂,因为我妈跟我哥过得不开心,跟我姐过也不可能开心——我妈讨厌吝啬鬼的程度简直和我不相上下。我妈是个非常大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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