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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1上卷-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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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心灵最深的地方,也是最最原始的地方,具有天然灼热的欲望。虽说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都会残留动物的本能,但你的欲望显然要远远超乎常人,无论对女人对财富对权力,你都像一头非洲公狮,想要全部占为己有!”
  “你说我像动物?”我痛苦地摇摇头,毫无束缚地躺着却动弹不得,“不,我不是!”
  “每个人都有动物的一面,每个人也有圣人的一面。你之所以活到二十多岁,还没有爆发出野兽的前能,是因为你从小就有一个英雄的梦想。你渴望成为别人景仰的人物,你以历史上的英雄和圣贤来要求自己,所以也严格的约束自己的欲望。你从小就成为了一个禁欲主义者,这既是因为你缺少对女性的吸引力,也是因为你内心对放纵的恐惧。”
  “英雄的梦想?我怎么不知道?”
  华院长在我的眼前摆了摆手,“因为被你野兽般的欲望中和了,也因为残酷的显示限制了你的天空,毕竟机遇只留给极少数的人。而你不幸地成为了沉没的大多数,也是平庸的大多数,你也在少年时代渐渐忘记了你的英雄梦,逐渐不自觉地被周围的世界同化,这就是你的本我与超我像碰撞产生的结果。”
  “自我?”
  “这是弗洛伊德的本我、子我与超我的理论。‘本我’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和欲望;‘超我’是社会对你的要求,你对于人生的理想;‘子我’则夹在‘本我’与‘超我’之间,面对现实必须隐藏欲望,也必须收敛理想。你的精神世界大部分都消耗在压抑‘本我’上,才最终形成了你今天的意识。就像弗洛伊德说‘本我过去在那里,自我即应在哪里’!”
  我头疼欲裂地喘了口气,闭上眼睛,“那我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复杂的人,自相矛盾的人,处于极度悲剧情节中的人。”
  “可我不是个平庸的小人物吗?为什么给我戴上只有在经典作品中才有的任务帽子。”
  “你的今天不代表你的明天。”
  “我的明天?”
  心底苦笑了一声,对于朝不保夕的失业者而言,明天又在哪里呢?
  突然,脑中闪出蓝衣社在网上岁我说的话——“北齐高氏有遗传的精神病史”。
  “华院长,我有没有精神病?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病?”
  “不,这和精神病没有个关系,干吗问这个?”
  “哦……”我紧紧拧起眉头,犹豫许久才说,“我还有一个体温,在这昏迷的一年时间里,你们治疗我的肯定是脑科,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精神科?难道华院长您既是脑科医生又是精神科医生?”
  “人的思维与精神来自哪里?“
  “大脑。“
  “那就对了!我在美国攻读了脑科与精神科的两个博士学位,我的导师是一位世界著名的教授,他致力于把脑科和精神科结合起来研究,这样能更准确地深入人们的精神世界。“
  突然,我睁开眼睛看着华院长,说出了那个致命的问题:“院长,你听说过兰陵王吗?“
  “什么?“
  “兰陵王。“
  “不,我不知道。“
  虽然华院长完全面不改色,表情非常自然,我仍从他眼睛里读到了他的心里话:“高能,果然开始问我这个问题了!你终于有了勇气!你做得非常好!恭喜你!”
  为什么他嘴上在说谎,心中却那么兴奋?难道一切都早已在他掌握之中?
  我疑惑地从治疗台上坐起来,脑门上已布满汗水,将不怎么大的眼睛瞪得浑圆。
  “你怎么了?”
  “我……我怕身体吃不消,虽然在这里躺了半天,却感觉体力消耗非常大。”
  华院长只能点点头说:“恩,动脑确实比动手伤体力,今天的治疗就到这儿吧,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走出治疗室,心跳反而越来越快,这个我曾经躺了一年的医院,也让我越来越疑惑。当我走到大楼门口,又转头对护士说:“我要去上个厕所。”
  周日的黄昏,医生们几乎都回家了,病人们也没几个。我悄悄在医院里走了一圈,看到华院长离去的背影。
  趁机摸进会议室,打开灯看到墙上贴着年度计划表。其中分成两张表格,一张是“太平洋中美医院上海总院计划表”,另一张是“太平洋中美医院杭州分院计划表”。
  居然还有杭州分院?
  为什么偏偏是杭州?我发生以外的地方?
  外面响起一阵骇人的脚步声,眼看就是朝这间会议室走来,情急之下我打开窗户跳下去。
  哎呀,不会是三楼吧?
  幸好会议室在一楼,下面正好是片花坛,否则起码得摔个骨折!狼狈地逃离医院,坐上了公共汽车。
  路上一直在想华院长的眼神,尤其他那句心里话——肯定还对我隐瞒许多,也许他知道我的过去?我能在他的医院里治疗一年,绝非什么偶然!难道一开始就是陷阱?从我沉睡起就已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脑中编织出一张图表。列入所有可疑人物——
  首先是那个神秘男子,他也许知道我的秘密,并时时刻刻的见空着我。
  其次是网络上的“蓝衣社”,他肯定是一年半前,与我一同离开杭州酒店的男人。
  再次就是华院长,他让我从漫长的昏迷中醒来,又帮我治疗要恢复我的记忆,目的是我的记忆?他不能让我死,有不能让我成为植物人,因为我的记忆里有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对他极具有诱惑力,必须要找回我的记忆!
  最后,是混血女孩莫妮卡,她的秘密与疑点太多了。但她的不同在于坦率地承认欺骗了我,也承认有些秘密不能告诉我。她知道我一直怀疑着她,却仍想方设法地接近我帮助我,难道她的目的也与华院长一样?垂涎于我身上隐藏的秘密?
  水。
  黑色的水,黑色的天空,黑色的森林,却不再有少年的我。
  只有空空荡荡的水岸,弥漫着黎明前的白雾,夜鹰发出凄凉的悲鸣。
  我在哪里?
  忽然,水底发出闪烁的幽光,宛如深海中的荧光生物,又似乎银河里的星辰。一个奇怪的物体渐渐浮起,直到露出瘦弱的身体与四肢。幽光照亮了他的脸庞,那是一张少年的脸,苍白无力地仰望天空,瞪着惊恐的眼睛。
  他就是我。
  是的,我死了,十五岁那年就死了,静悄悄的黎明之前,漂浮在一片浑浊的水中。
  失业的日子。
  第三天.
  醒来前又做了那个梦,但越过了跳水的那一段,直接在梦里看到了我的尸体。
  真正的梦死,我却异常平静,既没有心跳加快也没有冒冷汗,从容地起来洗漱,吃完妈妈准备的早餐,与往常一样在八点一刻出门上班。
  星期一,地铁里人满为患。八点五十分挤出地铁,和上班的人流一起回到地面,匆忙走向东亚金融大厦。直到公司楼下突然停住脚步——才意识到自己不该来这里!不需要每天早晨挤地铁来上班了,因为我被公司裁员了。
  我是一个失业男。
  从起床吃早饭出门挤地铁到这里,以往每天要做的事,已成为生活的习惯,就像宠物狗每天都要定时出去溜溜。一路上只是下意识行动,却压根忘记了失业的现实。
  绝望地仰头看着十九层楼,我已不属于那个地方了,再见,天空集团!
  羞愧地折返地铁站,低下头怕被同事们认出来。正好田露穿着性感的超短裙来了,她看都没看我就走了过去——我确实太不起眼,很容易被人忽略了存在。
  坐上了列车回家,头靠着后面的窗玻璃。不,现在不能回家,会被妈妈发现我的秘密。双腿麻木动弹不得,也不晓得该去哪里,后脑勺一小块车窗温热了带我永远疾驰下去吧。
  不知不觉竟到了终点站,抬起针刺般的双眼,走到四面透风的站台上。到另一边坐上这班列车,用一个小时横穿整个上海,到另一端的终点站原路返回——在地铁上度过整整一天,从终点站到终点站,从城市的最北边到最南边,周而复始来回穿梭。
  中午在车站里买了两个面包一瓶水,像车上卖报纸的小女孩。我不想再看别人眼里的秘密,世界上有那么多人那么多秘密,对我来说全无意义,我只需要知道一个秘密——我的秘密。
  春天已经过了,这是开往夏天的地铁,但终究还要开往冬天。
  傍晚的地铁上,盲姑娘来了。
  我立刻站起来说:“这里有座位!”
  盲姑娘准确地找到我,欠身坐下收起导盲杖,“还是你吗?上次给我让位的人?”
  她听出了我的声音,我紧张地说:“是,还是我。”
  “你又上班了?”
  显然她还记得我失业了,我尴尬地回答:“:没有,我闲着没事出来坐地铁。”
  “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是啊。”我站在她面前傻笑了一声,“谢谢你上次和我说话。”
  “不要谢我,你今天怎样?”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我把头低下来说:“老样子,不知道做什么好。”
  “你总会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愿如此。”
  她是盲人,我永远看不到她的眼睛,整个车厢那么多人,只有她的新我看不到。
  地铁开过几站,她起来说:“我要下车了。”
  急忙伸手为她开路,请前面的人让一让。但她走起来并不费力,还说一个人可以出去的。
  反正我也不着急回家,便跟她一起下了车。盲姑娘有些意外:“你怎么也下来了?你不是这一站吧。”
  “让我陪你出站吧。”
  “真的不用了,这条路我已走过了几百遍,对我来说根本不需要眼睛。”
  “就当我是一条导盲犬好了!”
  “导盲犬?”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便跟着我一起出了地铁站。
  回到地面已夜幕降临,我小心地看着四周问道:“你要去哪里?”
  “旁边的广播大厦就是了。”
  原来的铁出口处就是广播大厦,怪不得她说根本不需要眼睛。
  陪她走进广播大厦,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必须有工作证才能入内。盲姑娘从包里掏出了工作证,保安也早就认识她了。
  “啊,你在电台工作?”
  “是。”
  “电台主持人?”
  她腼腆地点头,“是的。”
  “什么节目?”
  我的心跳加快,而她不紧不慢地回答:“八点有一个心理节目叫‘倾听心语’,还有一档午夜节目叫‘午夜面具’。”
  “你是——秋波?!”
  盲姑娘稍微点头,“你怎么知道我的?”
  “是你?”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反正也不用担心被她看到,“我……我经常听……午夜面具……我很喜欢……你的主持……”
  实在无法想象,电台里那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居然是眼前的盲姑娘——就是她的声音,只是在生活中不会想到就是她。
  “你的声音在广播里非常非常好听,还有你好多次给听众播张雨生的歌。”
  她扬了扬眉毛,“今晚要听哪首歌?”
  “今晚?”我一下子受宠若惊,紧张地想了想,“《我期待》!”
  “好,我也很喜欢这首歌。”
  我还有数不清的问题,“看不见怎么点歌呢?”
  “电台为我配了一台盲人电脑,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使用。”
  “半夜做晚节目怎么回家呢?”
  “白天我一个人走没问题,晚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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