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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产房里的女子两眼无神躺在床上，床单上鲜明的血迹预示着她生命的流逝。突然有双手抚上她的脸，那手干燥稳定，手指细长，是一双漂亮的手、可靠的手。床上的女子看着眼前的人，一动不动的眼睛里突然有了神采。

　　　　“姐姐，我不是做梦吧？”这个女子眨着眼睛问道。

　　　　“不是。”方灵玉说话从来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你在就好……”那女子的眼泪下来了，“你那年离家，结果……大漠里找到了你的衣服，却不见你的人，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只有我不信，可是你这么多年没回来……”

　　　　“我回来了……”方灵玉只有这么冷冰冰的一句。

　　　　“回来就好。你总是我姐姐，小时候爹和娘天天在一起，除了督促我练武没有别的话可说，偏偏我资质没他们想的那么好……只有你……”那女子眼中含着泪，分明是在哭，却显出了一种美感。

　　　　“我可是对你一直冷冰冰的……”

　　　　“可是你是我姐姐，是我在白水宫里唯一亲近的人……”那女子柔声道。

　　　　“那你可知道，我知道你对我是什么心情。但是我们不是同一个娘，我是用报复的心来对待你对我的好的。”方灵玉还是冷漠至极，但是神情中透露出的一丝烦躁，还是能看出来。

　　　　“我都知道，可是，你还是我姐姐啊！是我最亲的人！”

　　　　“碧玉……”方灵玉喊了这个人的名字。

　　　　“姐姐，你知道么？爹和娘在你走后三年，练功走火入魔，走了……我成了白水宫的新主人，可是我功夫太差，没有人愿意理我呢！倒是有几个忠心的人愿意跟着我，可是我不擅长处理江湖的问题，所以就在顺天府附近呆着了。还好娘留了后路，有伪造的身份，在这里，我是大家小姐。”碧玉说着。

　　　　“停住！我用内功给你疗伤！”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呢！你们都走了，我活着也无聊……我当初嫁给这个周辅仁，就是因为他心里有别的人，除了那一次是为了有个孩子，他不会再碰我……”

　　　　“你情况很严重，至少先止血……”

　　　　“你知道么？当年你创了一招‘移花接玉’，还在走之前把它教给我，我很开心……我接掌了白水宫之后，就把它改名为‘移花宫’，纪念那一招‘移花接玉’……”

　　　　“不要说了！”方灵玉第一次失去自制力。

　　　　“让我说完，好不好？”碧玉是个长得很美的女孩子，她哀求的样子，谁都没法拒绝，“我这个小姐的身份，同当今户部尚书李大人的夫人是姐妹。还有，我有时候兴致来了，也闯荡过江湖呢！我同万梅山庄庄主夫人以及无争山庄庄主夫人，都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有了她们，总能有帮到姐姐的忙的时候。当今天子的容妃娘娘，也就是周辅仁的梦中情人，也是我这个身份的表姐，只不过，容妃这个人利益至上，恐怕不大会帮什么忙。”

　　　　“我已经是西方魔教的教主。”方灵玉很想说，她当初离开家，就是发现碧玉对她太好了，她本来的报复心思在这种“好”面前，完全不堪一击。有的时候，你是想报复一个人的，某些时候你选择了接近这个人，利用这个人对你的好来报复。可是接近就是个巨大的错误了——人总是有感情的，相处久了感情不是更容易产生？最后无论是报仇或者不报仇，心里都有一种很痛苦、很难以抉择的感情。很多事情岂不是这样？

　　　　“西方魔教……姐姐好厉害……”碧玉脸色越发惨白了，眼见得生命在流逝，“姐姐一定吃了很多苦……”她的手拉住方灵玉的手，摩挲着方灵玉手上大大小小的茧子。

　　　　方灵玉发觉感觉到的是一片冰凉，碧玉的生命在迅速流逝。心急之下，方灵玉点住了碧玉几处大穴，才勉强止住了血。她招来了魔教能找到的所有医术高手，可是来的人都摇摇头——没有救了……

　　　　“姐姐……”碧玉在昏昏沉沉中，好像是梦呓，她把一块牌子塞到了方灵玉手中，“这是移花宫宫主的令牌，现在移花宫只剩下几个人了，她们见了令牌，就会知道姐姐是新的宫主。西方魔教确实厉害，可是中土……还是有个中土的门派做后盾好一些……”

　　　　“姐姐……”碧玉说完这句话就再没有出声了，她的头侧过去，还能看到眼泪从眼角蜿蜒溜出，挂在脸颊上。美人到底是美人，就算是哭，也让人觉得美。

　　　　方灵玉探探脉搏、鼻息，发现一切都是没有生命的死寂——人，到底还是去了。她没有哭，也没有吼叫，只是怔怔看着这个人。

　　　　为什么要这么容易放弃生命？为什么不对她这个“姐姐”再多一点戒心？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点？为什么……

　　　　方灵玉觉得气闷之极，一甩袖子离开了房间。院子里，碧玉的丈夫周辅仁，正在面无表情听着稳婆报告，夫人生的是双生女……

　　　　周辅仁冷漠的样子更是激怒了方灵玉，她一掌下去，院子里摆的石桌石凳子，全部都碎了。看着愕然的周辅仁还有稳婆，方灵玉冷冷道：“本座移花宫主，尽了全力还是没能救回尊夫人的命。你这两个孩子根骨奇佳，可愿做本座的徒弟？”

　　　　周辅仁接过孩子，突然一挥手，远处便有家丁上来，直接解决了稳婆——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然移花宫主偏爱小女，却之不恭。”周辅仁的冷漠，方灵玉看得出来。

　　　　“很好！”方灵玉用轻功掠出了周府。她怕她再待下去，就会忍不住杀了周辅仁。碧玉的孩子需要父亲，需要一个江湖之外的身份，这样子这两个孩子长大了，若是不想立足江湖，总还有个别的选择。

　　　　方灵玉在林间用起轻功，飞速前行着，她需要发泄。西方魔教好像有几个叛徒溜到了中土，索性把这些人都解决了！

　　　　“邀月见过姨母……”一向同教主一样冷漠的邀月也掉下了眼泪。唐孟冬不合时宜地想，这么说来，教主不就是邀月的姨妈？或者说，邀月的……大姨妈？后面三个字有歧义啊！

　　　　“好孩子！”教主拍拍邀月的手。

　　　　“啊！”窗外传来一声惊呼，有人掉进陷阱里了。

　　　　唐孟冬赶紧出去开门，然后奇道：“陆小凤，怎么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书友喜感朱丽叶、唯安小熊、玉喵、Sylvia、站在墙外等红杏、sf在上一章的留言。

　　　　写了好狗血的一章啊。。。遁走。。。



64

　　　　“你说你第一次中招是没想到窗户外有陷阱；第二次是没想到周府所有的窗户外都有陷阱，第三次是没想到屋顶上有陷阱，第四次是太过高兴、忘记了陷阱这件事；这一回又是怎么回事？”唐孟冬无语地看着陆小凤在陷阱里挣扎。某人还是武功同教主差了一大截，所以挣脱不出来啊！

　　　　“在下之前看到有人掉进去了；后来远远地扔石子；还是没有反应，所以……”陆小凤辩解道。孩纸；这样心存侥幸是不对的。

　　　　“陆少侠可记得；那次青衣楼袭击周府；最后每个陷阱里都有多位青衣楼杀手的事情？”唐孟冬道。这种陷阱是可以一次困住多人；以及多次使用的呀！

　　　　“……明白了。”陆小凤同学乖乖认错。

　　　　“这次可不能善了！”邀月走了出来；板着脸道，“放点儿痒痒粉，一个时辰之后放人！”

　　　　陆小风的表情看上去很奇怪，但是邀月妹纸气场强大，强大到陆小凤连“抗议”都不敢说。这小子只是乖乖接受了惩罚。

　　　　唐孟冬把空间留给了教主和邀月，蹲在旁边看陆小凤：“你这次来，又是什么事？”

　　　　陆小凤问：“唐大人可知道‘绣花大盗’？”

　　　　“知道啊！”唐孟冬甩了甩手中的八卦小报。自从“绣花大盗”出场之后，八卦小报除了有现场报道、凶手猜测之类，还多了很多无良作者写的小说——唐孟冬他们办的小报允许写得好的小说什么的上报，于是多了很多让人无语的小说，譬如什么《绣的不是花，那是寂寞》、《绣花贫家女到凶残大盗》。这种还都是小清新或者案情分析的，勉强可以登在小报上。至于什么《绣花大盗的爱恨情仇》、《绣花情史》、《绣花大盗和他的男人的故事》等等的，里面的不和谐情节太多，移花宫不得不新推出了一种小报，专门刊载这种内容的东西。当然谁也不知道，这种小报在百年之后依然火爆，甚至成了很多江湖人士的必读。

　　　　“在下指的不是这些……”陆小凤道，“唐大人能否告知在下‘绣花大盗’是谁？在下受六扇门金九龄所托……”

　　　　“自己看……”唐孟冬把小报翻到“凶手预测”那一版，让宫婢递过去。上面排名最高的是金九龄！唐孟冬知道这家伙是真正的绣花大盗，心里不由感叹，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唐大人是想说，其实金九龄才是绣花大盗？”陆小凤眼睛一亮。

　　　　“我只是想说，当局者迷，反而这些听说了绣花大盗消息的热心读者，作为局外人看得很清楚……”唐孟冬站起身，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走了，“陆少侠你可以离开了。”

　　　　陆小凤刚想一飞冲天，想到屋顶可能有陷阱，半空中动作一滞，就好像翅膀突然断了的鸟儿似的，差点摔在地上。屋顶不能走，那……陆小凤东张西望中。

　　　　唐孟冬的声音传了出来：“走大门就好！”这不是最正常的情况么？为毛一定要从不正常的方向入手呢？

　　　　陆小凤异常激动，走出了周府的大门。等到了门口，大门在他背后轰然关闭的时候，他突然挠着大门，道：“唐大人，把在下收回去吧！在下乱闯周府，诚心悔过，愿意再受两个时辰惩罚！”因为门口站在等他的，是“冷罗刹”薛冰。

　　　　大门里传出了移花宫宫女的笑声：“如花美眷何处寻？难得美人如此深情！陆少侠，你就从了吧！”

　　　　陆小凤无奈叹气，看着薛冰一步步靠近，心想，果然还是走窗户屋顶神马的好啊！至少不会遇到她……

　　　　然后，“嘶！”陆小凤的耳朵被薛冰咬了……

　　　　大清早，唐孟冬健身，邀月练武，这是他们维持了多年的习惯。玉天枢走了出来，向他们打了招呼。他们知道玉天枢是下一届教主的候选人，这个人无论哪一方面看，都绝对能成为合格的新教主。

　　　　“早啊！大家……哥，不要拽我了！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好好睡觉怎么行呢！”玉天枢后面跟着的，是一脸疲惫相的玉天宝，“晚上，美人还在等着我……去奋战呢！”

　　　　唐孟冬笑了出来，这玉天宝也是个人才，这家伙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管好魔教，因此也无心争夺教主的位子，索性本色出演，有时候显得更加荒唐、更加没有下限。教主不肯让这个家伙过得太舒服，本着最大利用的原则，反而索性让这个家伙做了魔教少主，让这人成了最大的火力吸收点。

　　　　结果，玉天宝还是继续他的吃喝赌女票大业，丝毫没有争夺的念头，反而是玉天枢后来居上。这次回去，玉天枢就是新教主了，……唐孟冬倒是觉得，教主这么做，是因为玉天宝每次犯楞的样子实在很有趣……他和邀月自从这小子来了之后，不也一直拿这小子开心么？

　　　　玉天枢看了看唐孟冬，道：“表弟可有空，有点事情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