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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篇经典小小说打包下载-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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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
我说,我的头破窗而出。
一辆救护车开过来,载我回到那家医院。我被送到急诊室,躺在一张病床上,她最后一次来这家医院,在被移至一间半私人病房前,也是在这间诊疗室。正当医生护士忙着取出遗留在我头部的玻璃碎片及缝合伤口的时候,一位院方职员走了进来。
“如果你还想捐出你太太的尸体,”他说:“那么我们希望将她的部分器官移植给楼上的病人。”
我说:“不,我不希望有人带着我太太的器官走来走去,也许有一天我会撞上他,或是在某一天认出他们来。”
∩是他们抓住我写字的手,握着我的手签了字。
肯肯舞〔美国〕阿图洛。维万特
“我开车出去兜兜风,”他对他妻子说:“一、两个钟头左右回来。”
除了花几分钟去邮局或小铺子,他不常出门,总是呆在家里,作些杂事——他妻子叫他作修理先生——此外,虽然很少作,偶尔他也漆房子,他靠这个赚钱。
“好呵。”
他妻子很快意地说,好像他倒帮了她个忙。其实,她并不真愿意他离开;有他在家她感到安全,而且也能帮她照顾孩子们,特别是那个小的。
“把我赶开你挺高兴的,是吧?”他说。
“是呵。”
她说着笑了一下,这突然使她看起来很美——一个令人想念的人。她没有问他开车去哪儿兜兜风。她绝不是个多问的女人,虽然她会默默地、不露声色地吃醋。他穿上外衣时,眼睛看着她。她跟他们的大女儿在客厅里。
“跳个肯肯舞嘛,妈妈。”
孩子说,她就掀起了裙子跳起了肯肯,朝着他把大腿踢得高高地。他并不是像他所说的开车去兜风,他是去一家小餐馆跟莎拉约会,他妻子认识莎拉却没怀疑过,他要跟莎拉去湖边一所他妻子全无所知的房子,一间避暑的木屋,他有那儿的钥匙。
“好。再见了。”
他说。
“拜。”
她冲他喊了一声,还在跳舞呢。他把她丢在家里去跟另一个女人幽会,她却是这样的表现,他想,作丈夫的怎么说也不会认为妻子应该是如此的。他认为她该在家缝、洗衣服,而不是跳肯肯的,真是天晓得。是的,该作些没意思又不可人的事,譬如补补孩子们的衣服。她没穿丝袜,没有,也没穿鞋,她的腿看起来很白也很滑润,很神秘的,就好像是他从也没摸过或是接近过。她的脚,在空中上下摆动,好像在向他点头。她把裙子高高地摺成一圈,挺撩人的。她干嘛非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么做?他多呆了会儿。她的眼神透着嘲弄,她还在放声地笑。孩子看着她跳,也跟着她笑。他走出家门的时候,她还在跳。他想到为了安排这种幽会得经过的一切困难——出去打公用电话;打电话到莎拉的办公室(她也是结了婚的);她不在;他得再打给她;电话在哗哗地忙着;硬币掉入收币缝里;推开硬币掉下的小门想把钱取回来;终于接通了她;她叫他下星期再打来,最后总算定了个幽会的日子。在小餐馆等她的时候,他自己也难以想像居然希望她不会来。两人约好三点钟见面,此刻已经三点十分,反正她经常都晚到的。他看了看壁上的钟,并自大玻璃窗寻着她的车。有部车像她的,却不是她的——车顶上没有行李架。那辆柔滑的硬顶跑车给他一股特殊的快意。这又为什么?已经三点一刻了。或许她不会来了。不,果若她真的要来,这正是她最可能到达的时刻。过了廿分钟了。呵,这可有了些希望了。希望?多么奇怪,他竟然盼望她不会来。既然盼望她会失约,干嘛要定这个约会?他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只是简单些,如果她不来一切就简单多了。因为他此刻所想的只是把那根烟抽完,把那杯咖啡喝掉,不是为了打发时间,纯粹是要抽烟、喝咖啡。他希望能像他所说的,逍遥自在地去开会儿车兜风。然而他仍在等,在三点半的时候,她来到了。
“我差一点就要放弃希望了。”
他说。他们开车去到湖边的那间房子。他将她拥入怀中时,无法想到她;拼了命也没法子。
“你在想什么?”事后她问道,感觉出来他的心不在焉。他没有回答,片刻之后才说:“你真的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是呀。”
她带点急迫地说。他抑住了自己的笑声,好像他要告诉她的实在太荒谬或是傻气了。
“我在想有个人跳肯肯舞的样子。”
“喔,”她心放宽了地说:“一时我还怕你是在想你太太呢。”
奢望〔美国〕陶丽丝。派克
安娜佩和媚琪态度雍容闲逸,悠缓地走出茶室,因为伸展在她们面前的是她们那礼拜六的下午。她们已按照惯例用过午餐:有糖有淀粉有油脂的东西,还有牛油制品。通常她们吃的不外新发的白面包涂上牛油和蛋黄酱,她们还吃厚边的蛋糕,上边摆了一层湿漉漉的冰淇淋,搅过的乳酪和溶解了的巧克力花生杏仁酱,如果换换口味,她们便吃小面饼。上面渗出一层次等油脂的颗粒,里面夹有几片柔嫩的肉片,裹在灰色的变硬的酱汁里,她们还吃淀粉制的酱料,给冰渍变得柔软了,里面掺和着一些极淡黄色的甜料,不太硬也不太稀,就像油膏放在太阳下那个样子。她们不选别的什么食品,她们也从不考虑。她们的皮肤就像秋牡丹的花瓣,她们的腹部和两臂又平又瘦,和那些年轻的印第安武士一样。安娜佩和媚琪,几乎自从媚琪在雇用安娜佩的那个公司中找到速记员职位的那一天起,她们便一直是最好的朋友。而现在安娜佩在速记部多待了两年,薪水已加到周薪十八元五角,媚琪则还是十六块钱。这两位女孩都和她们家人住在一块,每月各付所得一半贴补家用。这两位女孩肩并肩坐着工作,每个中午便一同用饭,每天日暮下班也一同回家,多少个她们的黄昏,和大多数的星期假日也都在彼此作伴下度过。常常也夹入两个年轻男子,但这样的四人小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两位少年男子会毫无伤感地让位给别的年轻人。真的,伤感根本不必要,因为新来的人与前任者也没有多大区别。这两位女孩还是始终不易地一块度过她们暑热的周末下午那些美好的闲暇时刻。她们那用友情编织的锦匹并没有因经常使用而受损。她们看起来很相像,当然相像的并不在颜面,而是她们的身段,她们的动作,她们的风度和她们的装饰。安娜佩和媚琪彻头彻尾做了所有年轻的办公人员被请求不要做的一切。她们涂口红擦指甲,她们把眉毛染黑,把头发抹得光亮亮的,香气好似从她们身上不断散出。她们穿了薄薄的透明的服装,乳房绷得紧紧的,大腿露得高高的,一双高跟的便鞋异想天开地缚在脚上。她们看来刺目、平庸俗艳。现在,她们正走过第五街,熏风吹卷着她们的裙衫,她们听到了很多赞羡的话。年轻人闲散地围着报摊,喃喃地评论着她们,叫喊着,甚至献出最后的礼品吹起口哨来。安娜佩和媚琪走过去,并没有让逊地加快步伐,她们头抬得高高的,脚步安定而稳静,好像她们是在跨过一群农夫的项背。这两位女孩到了闲空的下午,总到第五街来散步,因为对于她们那桩酷爱的游戏,这是一个最理想的地点。当然这游戏可在任何地点举行,但这些大商店的橱窗却能激使这两位游戏者玩到最佳的境地。安娜佩发明这个游戏的,或者毋宁说她把它从老的游戏中演化出来的。基本上它也不过像以前那种“假若你有一百万块钱你将怎么办?”的游戏而已。但安娜佩却立下了新的规则,使它有了更严格的限制。这就像所有的游戏一样,愈困难则愈令人醉心。安娜佩的说法是这样的;你必须假定有一个人死了,留给你一百万块钱,冷静点,但有条件得遵守,遗嘱上这样说的,你必须把每一分钱都用到你自己身上。这里摆好了游戏的险境。假使在玩的时候,你忘记在你的用度中列入为你的家庭租一间新公寓,这是举例的,那你必得轮着让别人来玩。这是很惊人的,多少人——甚或她们中的一些能手,也常常因这样的遗漏而丧失了轮值机会。当然,主要的,那是应该热心而严肃地去玩。每件买卖,必须慎重考虑,必要时还得用辩论来支持,但玩得太狂妄便又没有味了。一次,安娜佩把这游戏介绍给西威亚,办公室工作的另一个女孩。她把规则也解释给西威亚听过了,于是让她先开始“第一件事你将做什么?”西威亚毫不顾虑情面,连一秒钟不考虑。
“好吧,”她说,“第一件我要做的事,我出去雇个人先把嘉利高伯射死,然后……”所以这就看出她根本不在玩游戏。但安娜佩和媚琪却确实是天生的同志,媚琪玩这游戏时一学便精,还是她加了一些润饰使游戏变得更轻松。根据媚琪的新意见,那个死去而留钱给你的奇人,并不是你所爱的任何人,并且为了这样的缘故,甚至也不是你所认识的任何人。这是某个他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的人。他那样想“那个女孩应该要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我死时我将留给她一百万块钱。”
而且这人的死并不是短寿,且还要没有痛苦。你的那位赐福者应该年寿已满,舒舒服服地准备离去的,在睡梦中便那么安安静静地离去了,一直去到天堂之上。这些润饰使得安娜佩和媚琪以一种更其宁静的心境来玩这游戏。媚琪玩得很严肃,而且不只是很严肃,应该是极严肃,这两位女孩子友谊的惟一的误会,发生在一次安娜佩宣称她第一件要用她那百万块钱买的东西,将是一件银狐大衣,这好像给了媚琪一巴掌似的。当媚琪透过气来时,她叫着说,她真想不到安娜佩怎么做这样的一件事,银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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