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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淑敏文集-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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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也爱他,这挺不容易……认识了伍光辉我才知道爱的力量……”
    挺好的谈话,突然混淆进那个穿皮大衣的男人,我急忙扭转话题:“还是说你爸爸
吧!”
    “他根本就不懂得爱………
    “你爸爸万一知道了你的事,会怎么样?”
    “不!不!无论受多重的处罚,千万不能让我父亲知道!那样会把他气死的!你们答应
过的,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她声音嘶哑地叫起来。
    游星其实深爱她的父亲!
    随着战备升级,大家对游星事件的久悬不决,反应也愈加强烈。这是一道辛辣无比的调
料,极大地刺激着人们的想象力和正义感。每个人都在同游星境遇的比较中,感到了自身的
优越与崇高。越显示对游星的鄙弃,越反衬本人的纯正。同仇敌汽,义愤填膺,怎么谴责那
位龟缩在小屋内的昔日的公主都不过分,她的利嘴又得罪过那么多人。她的贵族成分,更使
这种愤慨具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人人都能从他人的苦难中,汲取濡养自尊的维生素。
    我不敢说这些情绪我一分没有。但只要见到蜷缩在羊毛中的游星,我就感到深切的痛苦
和同情。游星就像一个青核桃,用强硬的外壳包装着嫩弱的内心。那些涉世未深的普通军人
们,不敢爱一个高不可攀又性格莫测的姑娘。当终于有人向她表达爱慕之情时,她几乎是迫
不及待地走向了深渊……


    游星能自由活动的惟一时间是上厕所。厕所在半山,我尽量同她慢慢走,让她在蓝天下
多呆一会,呼空气,晒阳光。
    高原的空气很阴险。初闻的时候,它新鲜而凛冽,像刚摘的雪花梨一样清香。但它很快
就会抽走人类不可须臾离开的氧气,充填进一种透明的麻醉剂。吮吸高原的空气,会被它不
动声色地引向死亡。高原用看不见的黑手扼住你的脑扼住你的胸,扼住你的心肺和所有空
腔,使它们像一只只漏水的皮囊,永远不能充分供给生命的食粮。
    稍微不慎,你就会被缺氧击倒在地。无数粉红色的炮沫痰像螃蟹沫似地从你的口鼻涌
出,血液被偷换成浓重的铅汁。高原用手轻轻一点,你的肌肉就凝固成岩石,满头的青丝变
成冰雪样苍白……
    神圣而又残酷的高原啊!
    游星走路的时候,极不老实,总是东张西望。遇到迎面而过的干部战士鄙薄的目光,连
我都替她难堪,她全不在意,四处环顾。
    她在找人。找伍光辉。她以为他会找机会来看她。这件事,整个部队地方人言鼎沸,伍
光辉不会不知道游星已失去自由。他没来,说明他一定也受到阻碍……
    游星的这点心思,明明白白写在她缺少阳光苍白如瓷的额头和焦灼的幽暗瞳仁里。
    听说,地方上远没有我们这么法度森严。伍光辉只写了篇检查,检讨了私自动用吉普车
外出的错误,其余的,并无人追查。
    这世界有一把女人尺,还有一把男人尺。
    这一切,我不敢向游星透露。
    天,阴沉沉的,像在孕育风暴。阿里这地方短暂的暖意,像白驹一样走了。
    从厕所归来,中间夹一块空旷的谷地。在遥远的过去,狮泉河可能从这里流过。河水变
迁了,卵石沉留下来,一排排鱼鳞般地裸在地面。
    我和游星一前一后。我有意同她拉开距离,不让她感到被人监视的侮辱。突然,她僵住
了。前仰着身子,脖子固定在一个很不舒服的角度,像被人用钢钎钉往了。
    顺着她的目光,我迅即找到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他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很急促地朝我
们走来。
    那身影越走越近,像一只轻捷有力的音符。我分辨出周正的鼻梁,很有棱角的微抿的嘴
唇……他穿着一身藏蓝制服,在看惯了草绿的军营里,这蓝色鲜艳悦目。
    来人正是伍光辉!虽然他没有穿皮大衣。
    游星并没有认错人!在她面临四面八方的训责时,伍光辉迎着高原这个冬季最早飘下的
雪花,向游星走来!
    游星站着没动。漫长的等待和巨大的欢欣,使她脸上充满圣洁。
    我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他俩的接触,显然不相宜。作为执行任务的军人,我理应制
止。但在目睹了游星痛不欲生的磨难之后,我又实不忍心阻挠。
    我的心在矛盾中煎熬。闭上眼睛,背转身,装作养神?抑或劈头盖脑迎上去,像疱丁剔
骨的刀子,楔进他俩之间?
    没容我艰难地作出选择,伍光辉一个折身,大步流星拐向侧方,目不斜视地走进通信科
办公室。
    我费力思索这意外的变故。是不是有人监视?四周空寂,只有无数鹅卵石像煮熟的死鱼
眼,目睹这一幕。是不是他为掩人耳目,随手丢下一封信,或是一个纸条?没有哇!只见风
儿卷着谣言似地雪花,围着我们上下翻飞。
    答案其实现成而简单:伍光辉是在履行正常的公文交换事务,完全是一次偶然路遇。观
察他的路线,是一条插过谷地的便道。他没有多走一步路,自然,也没有少走一步路。
    我不忍心看游星。她钉在地上的两只脚,仿佛被人钻通了。全身的血液都从那里流失,
只剩下薄脆的躯壳。
    “刚才……我是不是看错了……人?”她恍惚地问。
    我应该骗她。说我不认识这个人或是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瞬忽之间我没想到这
些假话,几乎是本能地点点头:“正是他。伍光辉。”
    游星朝着伍光辉隐没的方向说:“他还能工作。这挺好。”
    我叫芦花帮我照看游星,跑去把老式电话机摇得像一挺机枪。
    “喂!孔参谋吗?我是周一帆,我想见你。”
    “周一帆,你终于想见我啦?太好了!我马上跑步就去!”孔博在电话另一头高兴得大
叫。
    他果然气喘吁吁赶来。
    “伍光辉到你们那儿去了?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
    “他是地方机要交通员,经常与我们互换信件公函,很正常啊。”孔博摸不到头脑。
    “他这个人一定有些过人的地方吧?”我问。我心中还存最后的幻想:游星倾心爱慕的
人,总该有可爱之处吧!
    “又是为你那狐朋狗友!”孔博火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其实一直小心地爱护着你
们,丢人啊!游星把大家的心给伤了,如今大家都等着看戏呢!”
    “看什么戏?”我机械地问,头脑木然。
    “河南兵等着看豫剧,河北兵等着看梆子,上海兵看评弹,陕西人看秦腔……甭管什么
调,都是好戏都热闹。她爸爸就要上来了,她爹要是敢包庇她,众弟兄们就敢不打仗!”
    “孔博,你走快走!我不想听你再说下去!”我只觉得神经像钢丝勒进脑浆。
    “这可是你叫我来的!周一帆,要是你找我只是为了谈谈游星,下次我将不再奉陪!”
孔博也发起脾气。

十一
    卫生科全体党员大会,讨论给游星党纪处分问题。
    会场上挂着战备动员时的横标:共产党员冲锋在前,退却在后。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
哭。
    人们三三两两议论着其它话题,几乎没有一句涉及游星。在讨论重大议题之前,往往貌
似平和。
    我不希望给游星的处分太重,我们相处日久,感情笃深。也不相信能轻描淡写让她过
关,她给我们的集体带来耻辱。
    “轻伤不下火线这句活还可以,重伤不哭有点孩子气。”我同身旁的人随口搭讪。
    “那是打仗时遗留下的口号,革命传统,改不得的。”芦花凑过来说。
    我没理她。
    老协宣布开会:“游星同志犯了这样严重的错误,我作为政治领导,要负主要责任。”
他态度真诚,悔恨之心溢于言表。因为女兵们管理不善,他受到严厉批评。
    “我们要纯洁队伍,教育同志,从此杜绝此类事件发生。”他的语锋开始凌厉。
    我吓了一跳:这不分明暗示着要开除游星党籍吗?
    我用眼去唆游星。她端端正正地坐着,像一根冰塔,虽不断融化,还撑得住架式。眼睛
紧盯着“重伤不哭”的横幅。
    其后,宣读了当事人的检查交待材料。游星写得很简单,基本上就是我笔录的那些。伍
光辉则要复杂得多,而且记忆十分清楚,简直叫人怀疑当初他与游星相好时,就想到了坦白
交待的这一天。
    假如可能,我真要捂起耳朵,跑出这血腥的房间。我知道这些话像玻璃片,游星被解剖
后贴在上面供观察分析。所有的隐私像咸鱼,赤棵裸地晾晒在天地之间。
    “同意开除游星党籍的人,举手。”老协像教练员扣响起跑枪,庄严宣布。
    片刻的静寂。
    游星入党不容易呀!比芦花和我,多花了几倍的汗水!人们对干部子弟,一半是羡慕,
一半是苛求。游星的父亲并未给她特殊关照,也许以后会给,以前肯定没有。但大家认为她
既然比一般人幸运,理应多受些磨难。她硬是用一点一滴的劳动,改变了人们的印象。她是
科里技术最优秀的卫生员,虽说嘴巴爱发牢骚说怪话,真到关键时刻,绝对是把好手……这
一切,人们都统统忘记了吗?一个晚上的过失,就能遮蔽人一生的光亮吗?
    轻微的声响。
    一只胳膊举起来了。游星像中了枪伤的兔子,用无比哀怨渴求的目光看着那个方向,希
望那个人能瞧她一眼,哪怕只是短暂的对眸。她要把心中的怨悔告诉他。
    那个人没有抬头,只是拼命吸烟。成团的烟雾像湿木柴燃烧,从那人的嘴巴、鼻孔,似
乎还包括耳朵眼和眼皮下角,一齐冒出来。
    又一声轻微声响。是衣袖与军服下摆摩擦的动静。在死一般沉寂的会场听来,竟像汽车
轮胎紧急刹车时刺耳。又一只胳膊举起来了。它位置很低,但明白无误。
    游星绝望地把头扭过来扭过去,好像一条牛尾,在忙不迭地扑打成群而来的牛虹……她
开始喘息,好像那些手都捂在她的口鼻。
    一阵声响。音量比刚才大许多。这是几双手一齐举起。
    游星的嘴张成一个椭圆,有稀薄的口水挂在两唇之间,好像在吹肥皂泡。这神情很古
怪,像个天真的孩子,突然不认识朝夕相处的人了。
    唰!唰!
    如林的臂膀举起来了,大家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锥形山口。
    游星把头伏下了。伏得那样低,直抵双膝。从她的座位背后看去,会以为那个位子是空
的。
    我迟疑地举起了手。老协正审视地盯着我,别的人也用目光督促我。游星,原谅我。你
遭受的是一场暴风雨,大概不会再计较我这一盆水吧?表决所需的半数已然超过,这一票对
你是无所谓的,对我却很重要。我还要奋斗光辉灿烂的前程。
    我真怕游星在这时抬起头来看我。幸好,直到结束,她始终维持近乎匍匐的姿势,一动
未动。
    “全票通过。”老协拉长声音宣布道。
    “咦!我并没有举手呀!”一个孱细的女声说。
    是芦花!
    “要处理也得先惩治男的。这种事,男的罪过大!”一向腼腆的芦花鼓足勇气说。
    我从此原谅了芦花。

十二
    游司令员率领的前线指挥部,于傍晚抵达阿里高原师。从师长到炊事员,都虎虎有生
气,仿佛战争已经打响。
    大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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