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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度记-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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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却好反目邪魔被陶情看见,大喝一声骂道:“我当初与他夫妇交个合卺杯儿,今日两忘其好。原来都是你这邪魔使作的他两个无情。”反目魔笑道:“你说与你有情,骂我与他无情,怎知我无情却有情?你有情却没情?”陶情道:“你怎有情?若是有情,便相敬相爱,不致反目相离。”邪魔道:“两夫妻不和,一日两日,就是半年一月,也有和时。和时日月长远,可不是我无情中有情?”陶情听了,大骂道:“你这巧嘴,你离间他夫妻,恨不得终身不会面,才是你本性。若不是我与他两相好合,岂不遂了你心?莫说是夫妻原该恩爱,一时不睦,喜我劝解,便是吴越仇人,也喜我解忿息争。你如何说我无情?”邪魔笑道:“你骂我巧嘴,我骂你饶舌,你不知道男子备百行于身,便与你有些过多放肆处还恕得,若是妇女惟守一节,若与你多情,便生出许多恶来。可不是有情中没情?”陶情又问道:“妇女因我生出许多甚恶?”邪魔道:“世上糟糠贤德的,不与你近;便近你,他却也有节防邪,不被你误。若是不贤德的,亲近了你,豪纵了你,便小则生妒,大则生淫。妇人到个淫妒之处,我不敢说,可不是你有情做了没情?”
陶情与邪魔相争不息,俱难存住,直嚷出娘子身外,却被狐妖见了,忙拔下两根毛,变了索子,去拿他两个。二魔见了笑道:“狐妖,你如何也不分个有情无情,一概来拿,我等哪里怕你!”三个不分…白,乱争乱嚷,只嚷到半空,却不防孟光女将在空久等,见狐妖引出邪魔,便使兵器来杀,狐妖又助阵空中。二魔慌了,只见陶情口称道:“我是助老狐引出反目邪魔来的,有功人役。”把眼一看,只见万圣禅林相近。陶情说道:“此地曾熟,且去躲躲。”一阵风跑走。那反目魔见陶情跑,他也跑。后边女将带着狐妖赶来。二魔到得山门口,只见神将把守山门,问道:“何物么魔,敢闯佛地?”二魔求道:“我们是被难的,知佛门广大,佛心慈悲,特来求超脱救难。”神将道:“你有甚难?”二魔把衷肠事情说出,神将道:“佛门果是慈悲,却慈悲的是忠臣、孝子;义夫、节妇,你这邪魔入不得我山门,与我禅林毫无相干。你且看圣僧在内,千真拥护,大大小小,多少远庵近庙,神司普集。你如何容得?”举起钢鞭要打,却说陶情是个久惯会跑的妖魔,荡着些空儿就走了。他说道:“反目邪魔恼了女将,原与我无干。只因误听名色,自取多事,跑了别处去罢。”陶情跑去。这狐妖随后也赶去,丢下反目邪魔。却好女将赶上,与出门神将两下夹攻,把邪魔拿住。却怎生处治,下回自晓。
第四十三回 授女将威扶惧内 结狐妖义说朋情
世间家道欲兴隆,切莫夫妻两不容。
果是妻贤夫祸少,须知内妒外遭穷。
长城哭倒称姜女,贵主辞开义宋弘。
自古几闻梁孟德,声名天地永长同。
却说女将与山门神将拿住反目邪魔,叫手下用索子捆了。女将骂道:“你这孽障过恶多端,为甚的使作男子汉无情无义,不念妻室是人伦所重,父母求媒妁,择门当户对,行财下礼,何等心肠,巴不得姻缘凑合,成就了秦晋婚媾,与你生下一男半女,后代荣昌!你却昏迷了他心志,使作的那男子失了夫纲。便有一等妒恶不贤的妇女,也不想丈夫是一身之主,三从四德罔闻,愿为有家不念,或是心意不遂,或是穿戴不齐,或是家道贫乏,种种说不尽的不贤。还有不念丈夫无后,不容娶妾,绝了他的香烟。最可恨此一等!都是你使作出来,使她失了妇道。如今既已捆住,宜予重罚。”反目邪魔听了,捣蒜似磕头哀求,只叫:“不是我一人,却是他夫妻两个你使性子,我变嘴脸,再遇着那平日恼妇女的唆使丈夫,平日恼丈夫的谗谤妇女,使他两个不和。我魔不过就中撺掇撺掇。”女将听了,叫手下重加刑拷,那邪魔冤苦喊叫异常。却遇着寺中轻尘师徒到施主家去做善事,起得早了,在山门下歇息。猛然,轻尘一梦非梦,不但目见其形,且耳听其实,上前来看,只见索子捆着一个邪魔在地,云端里一位女将显神。这邪魔见山门外来了一个和尚,便吆喝求救,说道:“老师父望你慈悲,开个方便,救苦救难。”轻尘乃问来历,邪魔备诉苦恼。轻尘道:“你这事情与我僧家毫无干碍,管不得你。”邪魔道:“你僧家摄孤放食,怎么说一切有情无主都沾法会?”只这一句便动了轻尘善念。况他道场施摄专门,乃向女将求个方便。女将道:“方便虽听僧家,只是这孽障作如何方便?”轻尘和尚想了一会,说道:“我施摄法会,虽能普及有情,却不能度脱得这一种大恶。吾寺静室中有东度圣僧居内,待我天晓求他个方便罢。”轻尘说了,女将随把邪魔发付与山门神将。她化一道金光去了。后有夸孟光之贤,因何授她女将之职,只因世有悍妇恶过罗剎,故授她个武勇专制一方欺降男子之妇,因成五言四句说道:
最恶是妻悍,而为男子降。
因授孟女将,威扶惧内郎。
却说轻尘和尚到人家做法事,一心只疑山门外反目邪魔这一宗异事,回到寺中,仍到静室,只见祖师徒闲坐讲论最上一乘道法,因说普度群生功果。忽然轻尘进得室来,把夜间山门外反目邪魔事情说出,便问道:“此等世事,亦于度化有情否?”祖师微笑不答。轻尘再三求度,祖师乃说一句”此魔所关最大“,便看着总持道:“度此魔当借于汝。”轻尘便向尼师合掌说道:“师兄,此事须求道力。”总持道:“此事无难度化,只是老师先到金百辆家,看他夫妇何如。或是和好如初,便纲常已正;或是仍复相争,这断根因自有方便。”轻尘听了这话,随访到百辆家来问邻询里。人人都说他夫妻和好如初,便到寺回复尼师。又问道:“祖师一句说所关最大。请乞师兄教明。”尼师道:“此事易晓,吾师开度甚明。盖为夫妇乃人道至大,上继宗祖,下传子孙。不但关血脉之流演,实系家道之污隆。若是两相爱敬如宾,夫不纵欲伤元,妇不妒淫损德,自然冥送个麒麟之子,五男二女,七子团圆,桂兰并馨,家门昌盛。若是两不相和,冤家债主这情节,不是你我出家人说得,所以老祖说所关最大。”轻尘听了,合掌赞叹,复向尼师问道:“师兄,反目根因我备知也。只是山门神将尚收管着反目邪魔,既不容他入污佛地,又不放他败坏人伦,愿求方便法门,度他远离尘世。”尼师道:“此事何难!我小僧曾入静功,遍游地府,目见不忠不孝之臣子,不爱不敬之夫妻,个个有应堕之狱,当受之罪。师兄既精摄孤,当借人家道场法会,关召这反目邪魔,备审他历来几家反目,却是为甚不和。我这里也备开应堕的罪狱,叫他永远不入反目之门,莫使作人世夫妻不明这一种报应。”轻尘听了,便求总持开出地狱罪名。总持道:“地狱在心,何劳纸笔?我说与师兄谛听。”乃说道:
夫不爱妻堕地狱,当审何因行此毒。
或嫌貌陋妇家贫,或娶宠妾将妻辱。
或贪嫖赌拒妻言,或肆骄奢费产屋。
奸盗邪淫总是非,致与妻儿成反目。
此等地狱有酆都,罪下油锅灸皮骨。
若是妻妾不循良,欺妯辱娌骂小叔。
偷馋抹嘴败家常,邻里街坊多不睦。
致使丈夫生厌嫌,因成仇隙犯七出。
此等地狱有刀山,罪入火坑烧肌肉。
当下尼师一一说出,轻尘宗宗记了,二师却又附耳与轻尘说一句话。轻尘到道场等法事完毕,摄孤施食时,把尼师这些说的地狱罪案开读了一遍,又炷香关召反目邪魔。只见山门神将押着邪魔,于灯烛光摇之下,隐隐见邪魔畏避,飞空而去,临去说道:“师父,你也说两句度脱的话儿,只说些地狱罪孽。”轻尘乃把总持附耳的一言说道:“世间有夫妇,如天道有阴阳。阴阳和,雨泽降;夫妇和,家道成。”只说了这一句,那邪魔方才灭迹。轻尘斋事圆满,回寺备细把这事与尼师说了。只见老祖向轻尘说道:“我等只为演化本国,因愿东度,久留寺中。虽然行所住处,随缘而安,但非本愿。”乃叫徒弟收拾,辞别方丈寺众,拜谢圣像,出山门大路,往东海前行。时值初秋,地方虽异,风景不殊。但见:
梧桐飘一叶,时序已初秋。
残暑收微雨,流萤绕远洲。
寒蝉鸣树底,野鹭宿沙头。
老僧随节令,日与道优游。
话表离了万圣禅林数十里,却有个远村,地名新沙,边邻东海。这村人烟辐辏,有座海潮庵,安宿往来僧众。只因客僧中有一等不为生死出家,却为衣食落发。梆子不知怎敲,经文哪知半句,披着一件缁衣,只会一声佛号。这一日化斋不得,倦饿在庵,叹气生恼。却有两个知道些戒行的和尚,见他这嗟嗟叹叹,乃说道:“这和尚化斋不得,入了贪嗔痴孽。”这客僧气哼哼道:“甚么贪嗔痴孽!化斋不出,腹饥难熬。你们吃得饱饱的,还得了人家赠斋钱钞,却来说现成话。”只因这客僧不知戒行,动了这种无名火性,遂惹出一宗烦恼。却说陶情在山门前怕女将威武,一阵风走了。狐妖见他走,随后赶来,却好赶上陶情,被狐妖一把揪住,说道:“你这妖魔,如何脱空而走?早早受降,待我老狐索子捆了去见女将。”陶情笑道:“你这忘情的妖狐,想我老陶帮你诱出反目邪魔,与你献功。我若是该捆的,那女将也不饶我走了。你得了功,反来赶我,还要绳索来捆。”狐妖听了笑道:“你原来是帮功人役,你叫做甚名何姓?却是哪项来历?”陶情道:“若要问我名姓、来历,我说你听:
祖上传流是外苗,只因情性甚雄豪。
有田收得多升斗,采药锅中水火熬。
熬成春夏秋冬酿,世上交欢要我曹。
只因不中高僧意,灵通关上把身逃。
四海九州岛都走遍,多情偏遇没情交。
相逢不饮空回去,枉费心机四处跑。
相交几个兄和弟,胜似亲生共一胞。
一心只为僧怀念,四下谋为要阴挠。
昨朝误听名儿点,助你降魔一盏醪。
你今问我名和姓,一字名情本姓陶。
狐妖虽然一时帮助女将捉拿邪魔,却是畏那金睛白额,不得不行出个正气。他听见陶情这一篇话说,便动了他原来的妖心。乃问道:“陶情哥,你为何要阻演化的僧人?相交几个甚弟兄?”陶情道:“只为当初受了僧家三言两语之气,他又禁绝,不与我们交好,故此知他演化东度,往往又说长道短,把我们弟兄生疏了,东一个,西一个。如今说不得将错就错,因机生机,与他做一场。”狐妖道:“陶情哥,你们错了念头了。我闻圣僧高道,第一等见性明心,第二等慈悲方便,第三等坚持戒行。僧家既持守戒行,不与你有情,却也是他本等,你如何反生机变,鼓惑人心,越犯了他演化的真念?逢一个当方便他,便发一个慈悲。是你以度脱的事阻他,反是以方便的事叫他行也。”陶情道:“依老狐,作何主意?”狐妖道:“我一人不得两人智,你这几个弟兄如今在何处?必须得他们来计较计较。”陶情道:“我们弟兄一个叫做王阳,闻他在前村,依附着一个好游荡的败家子;一个叫做艾多,他依附着一个啬吝奸鄙夫;一个叫做分心魔,他依附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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