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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祥刺马案-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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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祥说到这里。柳无非姊妹同走出花厅来,笑问:“甚么事说得这们起劲?”便把张文祥的话头打断了。不知那后生怎生对付三条恶狗!且待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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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狗碰狗三狗齐受劫 人对人一人小遭殃
话说张文祥听柳无非问甚么事说得这们起劲,只得起身让柳无非姊妹坐了,问道:“且待我说完了,二嫂欲知详情,再问二哥吧。”当即继续着说道:“我看那三条狗的来势凶猛,便是空手也难招,那后生肩挑了豆腐担,待放下来是万分来不及的,不放下来却怎生对付呢?在这时分,就显出那后生的本领来了。只见那后生一手护着豆腐担,一手从容向迎面扑来的那狗挥去,那狗的颈项,早被他抓住了,才一抓住,那两条狗恰好扑到,就将手中的狗横掼过去,只见狗碰狗,同时叫了一声,三狗都跌在地下,几翻几滚,便和死了的一样,不能动弹了。
“那村庄里的人,大约是听得外面有狗叫的声音,立时跑出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莽汉来。一眼看见三条狗都死在地下,不由得怒冲冲的问道:“你这东西是那里来的?为甚么把我家三条狗都打死?你能好好的照样赔出三条狗来便罢,赔不出就得请你赔命。’后生也怒道:‘你家简直是率兽食人,我正要找养狗的人问个道理,你倒来找我,很好,我且问你:你家为甚么要养这般比豺狼还凶猛的狗咬人?今日幸亏是遇着我,若是年老人或小孩妇女,不要活活的被狗咬死吗?’那汉子辩道:‘养狗的不仅我一家,乡村里人家,那有一家不养狗的。就是我家养狗,也不是从今日才养的。平日在我家来往及打这门口经过的人,也不知有多少,若依你说的,老年妇儒就得活活的被咬死,那么我家应该遭了多少场人命官司了。你这东西定是个贼,存心打死我的狗,好来偷盗,真是好大胆的恶贼。’
“一面骂着,一面窜上去拿那后生。我看那汉子的身法好快,武艺必练得不弱。那后生竟是毫不在意似的,并不放下豆腐担,只见他的手一举,好象在那汉子的肩窝上点了一下,汉子的两条腿,就和软瘫了的一般,登时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下,身体随着向后一仰,面朝天的躺着,也和死了的一样,一下也不曾动弹。后生这才从容放下豆腐担来,笑道:‘就是纸扎的人,也不应该象这们不结实。’我这时与后生相隔不过丈来远近,即走过去打了一拱,说道:‘好武功,佩服佩服!请教尊姓大名?有这样好的动功,为甚么做这小贩生意?’
“后生刚待回答,才向我回拱了一手,庄子里跟着便拥出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来了。每个手中都操着兵器,单刀、花枪、双钩、棍棒都有,仿佛是事前准备了厮杀的。我想:这后生今番可糟了。看那七八个大汉的身手脚步宿命论认为历史发展是由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即命运)所,使人一望就知道不是好容易对付的,常言:好汉难敌三双手。那后生又是赤手空拳,并是长衣大袖,倒要看他怎生对付?我那时心里已抱定一个念头:后生果有大能耐,能对付那些凶神煞恶便罢,万一寡不敌众,我就只好跳进圈子去,助那后生一臂之力,因为七八个围打一个,未免太欺人了。谁知那后生绝不把人看在眼里,神色自若的举手摆了两摆,说道:‘你们这样拿刀使杖的拥上来,是不是打算和我动手相打呢?’
“大汉之中的一个年岁略大些儿的,擎着一把雪亮的单刀,挺身走近后生跟前,答道:‘你打死了我家三条狗,还不认错,公然敢动手将我的兄弟打死。我们岂但打算动手和你相打,不取你的狗命,替我家兄弟报仇,我们也不活在世间做人了。’后生哈哈笑道:‘你们一不与我沾亲,二不与我带故,你们不活在世间做人,干我甚么事?我一点儿不着急。不过据我看你们这些笨蛋,那里是我的对手,休说只有这几个毛人,便再邀几十几百个来,也不够我动一动手。我若不事先说给你们听,就一阵将你们个个打死,所谓不教而诛,显得我太残忍了。于今我也没精神和你们多说,只略给点儿能为你们看。你们是有眼睛有心思的,看了自去思量,若自信能和我动手,被我打死了就不能怨我,你们仔细瞧着罢。’说毕,回头看草地上有一个长方形的石蹬,现在草地上面的,有一尺五六寸高下,见方约一尺大小,半截埋入土中去了,却看不出埋在土内的有若干深浅。后生望着这方石,点了点头道:‘就拿这东西做个榜样给你们看,你们有气力好的,可将这石头摇出来。’
“那些大汉好象都自知拿不起那石头的样子,大家不作理会。后生不慌不忙的走近石头跟前,低头看石上有两处握手的地方露在外面,原来是一个练武的头号石蹬。大概是因为太重了,没人能拿起来,年深月久,所以埋了半截到草地内去了。后生端详了几眼,也不用手去拿,只一脚横扫过去,那石头就连黄泥带青草的翻了一个跟斗。后生并不踌躇,两手捧住那石头,轻轻往上一抛,伸左手托着,随即举右手对准石头劈去,只听得‘喳喇’一声响,碎石四散。吓得立在近处的人,连忙躲闪。后生指着散在地下的碎石,说道:‘你们自信比这石头坚硬,就不妨前来和我试试。”那些大汉一个个惊得脸上变了颜色,没一个敢动手的。
“就在这时候,又从庄子里走出来一个须发雪白的老头,撑着拐杖,缓步走近后生面前,说道:‘你显出来的能力是不错扬雄即“杨雄”。《汉书》本传作扬雄,清段玉裁考证,,只是能力显过了这躺在地下的人和狗,你应该赶紧救转来。’那后生看老头精神充满,颜色和平,便也改换了和易的神气,说道:‘要救转来是极容易的事。不过你们庄子里养了这种恶狗,白昼放出来咬人,还想归咎于我,说我不应该打,我无论如何不能认这个错。’老头笑道:‘不能教人立着不动,送给狗咬,怎能归咎你不应该打呢?这只怪他们不懂礼节,又不懂人情。且请你将人和狗救转来,我还有话向你说。’后生欣然点头,走到躺地汉子身边,一弯腰捉住汉子两脚倒提起来,和烂醉的人一样,浑身棉软,似乎一点知觉没有。后生将两手拌动几下,仍放下来伸手在汉子肋下一扭,扭得“哎呀”一声,即时如梦初醒,睁眼向四周望了一转,托地跳起来,指着后生对老头说道:‘师傅,看这王八蛋把三条狗都打死了,非教他偿命不可。’
“老头儿厉声叱道:‘休得胡言乱说,你知道是打死了吗!’叱得这汉子不敢做声了。转脸又向那七八个手操兵器的大汉叱道:‘还不快给我滚进去,都站在这里现世。’那些大汉被叱得满面羞惭,—齐奔进庄子里去了。我估量这老头也不是寻常人物,既经遇着,岂可失之交臂。遂整衣上前施礼,请问他的姓氏,老头拱了拱手,指着地下的狗对我说道:‘等这狗救转来了,一同请到庄子里指教指教。’只看那后生毫不费事的样子,在每条狗身上踢了一脚,狗即随脚而起,低头亸尾的走开了。老头向门里叫了个汉子出来,替后生把豆腐担挑进去,然后让后生和我迸庄子。
“这庄子的房屋不小,进门经过一处方形的上坪,两旁排列着刀枪架,架上有种种的兵器,一望而知这土坪是练武所在。土坪尽头处,才是三开间的房屋。看房中的陈设,可知是个务农之家。老头让我和后生在东首一间房里坐下,说道:‘我并非这里的主人,我是流落在此地,承这里的主人赏识,留我在这里,给碗闲饭我吃了,教我陪着他家的子弟练练武功。我原不懂得甚么武艺,又加以年老血气衰颓,只好借此骗碗饭吃罢了。难得今日无意中遇着两位英雄豪杰之士,真是三生有幸。这里的主人拜客去了,一会儿工夫就得回来。他也是一个欢喜结交的,请两位多坐一会,等他回来了,我还有事奉求。’后生问道:‘我还没有请教老丈和此间主人的尊姓大名?’老头答道:‘说起来见笑,我的姓名,已有四五十年不用了。十年前皈依我佛的时候,承雪门恩师赐了慧海两个字。原来认识我的人,都呼我为在家的老和尚,其实我历来无家,却又不能出家了,只是一个老怪物罢了。听两位说话,都不是本地方口音。请问两位因何到此乡僻之处来了?’后生答道:‘我是湖北襄阳人,也是流落在此地,只得做做小贩生意糊口。’老头似不在意的听了,掉转脸来问我。我知道后生所说流落的话是假,但我也不愿意说出真话来,随口报了个姓名,并胡诌了几句来历。老头略沉吟了一下,问后生道:‘你是襄阳人,知道有一个叫黄花镇的地名么?’后生忽然怔了一怔,说道:‘我就是住在黄花镇的人。老丈曾到过那地方么?’老头含笑点头道:‘离黄花镇不远有个柳仙祠,还有个药王庙。你家既住在那里,这两处地方,应该都去玩耍过?’后生道:‘那地方是常去玩耍的。’老头又问道:‘那药王庙里的沈师傅呢?你知道他老人家此刻还康健么?”后生听了,望着老头出神道:‘老丈也认识沈师傅么?’老头笑道:‘论班辈,他老人家还是我的师叔,如何不认识?’后生至此,连忙立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向老头叩拜道:‘沈师傅便是我的恩师。’老头也慌忙立起身拉住那后生,笑道:‘你原来就是朱家的公子么,得名师传授,果是不凡,才几年工夫,就有这般成就,佩服,佩服。’从此他们一老一少所谈论的言语,我因不知底细,听了也摸不着头脑。但是可以听得出老头的能耐,比后生还要高强多少倍。时见后生很诚恳的求教。约坐谈了一个时辰,我曾两次作辞,被老头留住不放。
“又过了一会,有一个人迸房报道:‘少爷拜客回来了。’老头挥手,说道:‘有稀客在这里等过多久了,去请少爷快来。’来人应声而去,即有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跨迸房来《与犹堂全书》及《饥民诗》、《夏日对酒》等诗作。,口里向老头呼了声师傅。老头起身指着后生对少年笑道:‘这是赵承规公子,沈栖霞师傅的高足。难得有机缘在这里遇着,快过来拜见拜见。’我听了不由得心中疑惑,刚才分明听得老头说道:这后生是朱家的公子,怎么一会儿又说是赵承规公子呢。但是我心头虽然疑惑,却不便向他们盘问。少年很亲热的拜见之后,老头又给我介绍见面。
“这少年姓鲁,单名一个平字,好像他父亲是个京官,此刻已经去世了。我陪着坐了些时,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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