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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欺负人! 作者:开花不结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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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
于虎已然不记得这个弟弟,当初一场大病,醒来后他不哭不闹,寡妇以为他想清了,却没想到他是把于鱼给忘了。
然而即便忘了,他再次见到这个弟弟,还是立马就心生好感。
十四岁的于虎已经是个小大人,身材又高又壮,发起狠来连他后爸都拉不住,从前村里大人还能逗逗他,现在见了却都得绕着走,
于虎一见这弟弟就是十分的欢喜,白白瘦瘦的于鱼往门边一倚,羞怯怯的小模样跟小姑娘一样,于虎走过去大手一揽,拍拍胸口,豪言壮气,“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哥哥,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确实没人敢欺负他,于虎如今已经帮家里干活,种地锄草一把好手,在家中地位直逼他后爸,说出话来大家都要掂量掂量。寡妇有意给于鱼好看,却被大儿子虎目一瞪,不敢了。就连四岁的弟弟欺负于鱼,于虎都毫不犹豫上前就是一巴掌,把小弟扇得昏头转向,还不敢哭。
过了夏天,于鱼在于虎的维护下进入镇上小学读书。
从村里到镇上要走半小时,于虎自己没上学,怕这段路上于鱼被人欺负,就暗地里找到村里几个小孩,一番威胁恐吓,差点把人吓得尿裤子,哭着喊着保证决定不敢跟于鱼过不去。
在他这样滴水不露的保护下,于鱼顺顺利利上完小学一年级,人也开朗许多,虽然在外人面前依旧是垂着头不看人,但是见到于虎,必定会高高兴兴扑到他背上,要他背。
于虎心里得意又高兴,背起他故意走得歪歪扭扭颠七倒八,把于鱼吓得抱紧了他的脖子连连尖叫。
于鱼家后门是一片竹林,于虎时常扛着把锄头去挖笋,身后必定跟着一条小尾巴。
那天于鱼因早上起晚了被寡妇好一顿训斥,到了竹林里还一直闷闷不乐,靠在一旁竹子上不说话也不笑。
于虎想了想,把锄头仍在一旁,拍拍他的小脸,说:“鱼儿别不高兴,哥哥爬竹子给你看好不好?”
于鱼垂着小脑袋,不想理人,又不舍得哥哥失望,只好点点头。
于虎蹬了鞋,吐两口唾沫在掌心,一弯腰一蹬腿,人已经蹿到离地一米高的竹子上,他双手双脚扒着竹子,做出一副笨拙的样子,嘴里叫唤:“哎呀哎呀要摔下去了,鱼儿快来接住哥哥。”
于鱼果然跑到竹子下方,伸出两只小细胳膊,焦急道:“哥哥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于虎冲他一乐,露出两颗虎牙,也没见他怎么动,人却又往上爬了半米,他扭头往下看,说:“哥哥跳不下去了,怎么办?”
于鱼在底下着急的打转,等他再抬头,发现哥哥又往高处去了几米,都快爬上细细的竹子顶部了,他害怕得直掉泪,“哥哥……哥哥下不来了,怎么办,呜……”
于虎从高处看下来,于鱼挂着两泡眼泪直抽噎,他笑了笑,冲底下喊:“小鱼儿别哭,哥哥逗你呢,马上就下来了。”
他像往常一样放开一只手,一只脚熟练地往下探,然而那一瞬间似乎是有一阵风吹过迷了他的眼,又或许什么都没有,等他回神时,他已经躺在地上。
竹林里有人砍了竹子,留下尖尖的竹头朝天立着,竹头穿过于虎结实的身体,将他钉在地上。
他眼前一会模糊一会血红,耳朵连穿过竹林的风声都听不见,却明明白白听到身边那发不出声的哭泣,他朝空中伸出一只手,嘴里吐出一口血水。
“鱼儿……不哭……”
寡妇在死了丈夫的第十个年头,又死了大儿子。
于鱼他爸拿着扁担绳索风风火火冲进林子,要把那扫把星绑来烧死,却一无所获。
于鱼在离那片竹林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躲了两日,他没哭,木然着脸看他哥哥的尸体被抬走,看他爹冲进来要烧死他。
两天后一场雨冲走了竹林里的血迹,连那根尖尖的竹头也被连根挖起,那个地方除了一个凹陷的洞,什么都没剩下。
于鱼从树上下来,离开村子。
他走了一天回到外婆家,谁也想不清一个八岁的孩子是如何徒步二十多公里从这个镇走到那个镇。于鱼到他外婆家时,除了两脚水泡,什么都没带。
他外婆什么也没问,抱着他哭了一顿,将他领回去。
3、上大学
从那时起,于鱼真正沉默下来。
他除了上学,几乎不出那个院子,也很少说话,从来不跟同龄人一起玩,渐渐到了后来,别人不喊他扫把星,改喊小哑巴了。
虽然沉默,他学习却十分用功,成绩一直排在班级前头。
他的学费全由外婆东拼西凑凑来,家里两个人有时一个月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全攒起来卖钱,菜园子里的瓜瓜菜菜也全由外婆挎着篮子拿到菜市场换钱。
日子紧巴巴,但却也真如他外公当初所说,不要别人一颗米一口水。
于鱼十八岁那年以学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大学,在村子里乃至镇上都轰动了一把。
然而高兴归高兴,数千元的学费却让人愁白了头发。
他几个舅舅这会子亲亲热热上门了,每人给他塞个红包,笑呵呵地夸他出息了,以后可别忘了他们这些亲戚。
于鱼不想要,他外婆却一反常态收下了。
临行前一晚,祖孙俩坐在灯下,案头是外婆给他收拾行李。
一个崭新的旅行袋,一个帆布包,这便是于鱼的全部了。
外婆从床头落了好几把锁的木箱子里摸出一个鼓囊囊的花布包,那里边是于鱼的学费。
他四个舅舅一人包了五百,共是两千块钱,外婆自己这些年一点一点收着,给他攒下五千。老人家把七千块钱递给他,长长叹出一口气,缓缓往后靠在椅子上,像是终于卸下身家责任,她显得既放松又苍老。
“鱼儿啊,外婆只能帮你到这了……当年你外公把你领回来,放了话要养你,他一辈子正直硬气,人虽然不在了,说出的话我却是要帮他做到。你如今十八岁,能算是大人了,外婆老了,往后的日子……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怪外婆狠心,日后你离开……就别再回来了,这个家既然供不起你,就不需要你来帮衬,今后是好是坏,都是你的命……你几个舅舅虽然爱计较,却不至于不养我,你……别再回来了……走、走吧,走得远远的……”
她浑浊的眼里盈满了泪,却不去擦,摇摇头站起来,“锅里煮着五个鸡蛋,你明天带走路上吃,明天就不用来跟我道别了,外婆要好好睡一觉……”
她步履蹒跚走到房前,伸手去推门,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于鱼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一个晚上既短暂又漫长。第一声鸡鸣响起,于鱼背起行囊离开村子。
前方是他的未来,身后却没有他的过去。
于鱼所在高中是他们镇上唯一的一所,风评一向不怎么好,他当初中考成绩不错,却选择在这里读,因为能减免一部分学费。
学校一般般,教师水平也高不到哪去,于鱼虽然考了个全校第一,却只是险险过了一本线,填上省城一所一般的本科学校。
但不管怎样,终究是考上大学了。离开这里,没有人会恶意地喊他扫把星,不会有人取笑他不爱说话,是个小哑巴。
于鱼抱紧了行李,既不舍又期待,既忐忑又向往。
火车在傍晚抵达省城,一下车,于鱼便昏头转向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高楼大厦阔路豪车,喧闹繁忙,他想向人问路,然而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又让他却步,他提着行李一脸茫然。
不断有人上来问他去哪,要不要住店,于鱼慌慌张张躲开,随着人流推推攘攘出了站。
才站定,又有人凑上来,这次是个带着帽子的女生,满头大汗的,却笑得很是热情。
“你好!我们是XX大学的志愿者,请问你是来报道的新生吗?”
于鱼迟钝地想了想,才红着脸点头。
那个女生笑得更高兴了,“请问你是哪个学校的?你看见那边那排大巴了吗?那是各个学校派来迎接新生的,你看看有没有你那个学校,我领你过去。”
于鱼急急忙忙解下帆布袋,从里边翻出录取通知书,那女生看了,兴奋道:“咱们是一个学校的!你好,欢迎你学弟!”
于鱼涨着脸结结巴巴道:“你、你好。”
那女生提上他的旅行袋就走,边走边招呼,“我叫杨妍,经管学院的,你是……我看看,你是化学学院的,咱们不在一个系,不过车上有个学长跟你是一起的。喏,就是那个。”
杨妍指着大巴边上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于鱼只来得及点点头,她便高声喊人:“小蜜蜂!快过来,这儿有一个你学弟!”
那男生快步跑过来,一脸无奈,“说了别喊我小蜜蜂,让我在学弟学妹面前有点面子好不好?”
杨妍吐吐舌头,说:“你姓胡名风,又那么勤快,不叫小蜜蜂叫什么?得了得了,别罗里罗嗦的,喏,这是你们化学学院的新生,你负责。”
她把行李塞到胡风手中,转头对于鱼道:“你跟胡风走,大巴会把你送到学校,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知道吧?好了,我还得去接新人,祝你在新学校一切顺心!”
她说完,卷着热浪跑了。
于鱼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觉得她比面前这个学长更像一阵风。
胡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嘿!嘿!回神了!怎样,那学姐漂亮吧?告诉你小子,再漂亮也没你的份,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
于鱼吓了一跳,忙惶惶地摆手,“我……我没那意思……”
胡风噗嗤笑出声,“逗你玩儿呢,这都听不出来。行啦,跟我走吧,保证不把你卖掉。”
两人上车,于鱼发现大巴车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全是新生,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兴奋。
前排还剩两个位置,于鱼挑了里边的坐下,胡风做他边上,“师傅,走吧,人满了!”
他又转脸问于鱼:“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这一车子就你一个跟我同系,咱俩也算有缘了。”
“……于鱼。”
“鱼鱼?”胡风咂咂嘴,“这名字有意思。”
于鱼笑了笑,不知道怎么答话。
大巴将他们送到校门口,有志愿者来接应,胡风跟于鱼摆摆手,又乘着车去车站。
接下来一切手续都有人帮忙,于鱼只需要在后边跟着就行,直到快晚饭时间,他终于入住寝室。
寝室里已经有一人,于鱼站在门边正犹豫要不要跟人打招呼,那人却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珠子斜斜一瞥,又转身埋在书桌前,摆明了不愿意受人打扰。
于鱼愣了愣,他自从下车到现在,碰见的一直都是热心的志愿者,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个人,他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他马上就调整过来,管自己选了一张床铺,开始铺床收拾东西。
他整理完了,才发现方才的人已经不在,寝室里只剩他一个。
他没去食堂吃饭,而是从包里翻出一个塑料袋,里边装着三个鸡蛋,是今天从家里带来的,他在车上吃了两个。天热,鸡蛋被闷得生出一点异味,于鱼剥开壳,几下全吞了,噎得直捶胸。
外边天色已黑,他没打算出门,躺到床上,拉起被子蒙着头。
从现在起,以后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外婆的做法虽然让他伤心,却绝不敢有责怪的意思。她将他养到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谁也不能要求更多。
于鱼有时候总想着自己或许就是一条吸血虫,专吸身边人的血来滋养自身。他妈妈是个例子,外公是个例子,就连哥哥也是这样,他克了这么多人,难道还要加上外婆吗?
他胡乱想了会,用手背盖着眼睛,眼泪却还是不听话地从眼角落下。
他已经很多年不哭了,八岁到十八岁,整整十年。
4、室友和同学
第二天于鱼六点钟就醒来,在家里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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